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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岳山。北夷与中土交界之处。千峰回转,百壑崎岖,地势极其险要,若非情势需要,任谁也不愿到此一游。
纵然是阎家堡马匹精良,阎秉忠也不得不下马牵缰而行,回首道:“堡主,前面就是百云谷了。”
一袭缎质黑袍,一面沉宁俊颜,阎觐扬臂一挥。
“发信号。”阎秉忠获命,对身后的劲装汉子吩咐道。
一声悠长脆响,当空爆开,片刻后,前方狭谷亦有了相同地回应。
阎觐打马前进,他胯下这匹乌锥马名曰“踏雪”,因其通身墨黑,四蹄却皓白如雪得名,肢长体高,善行山路。是以,他稳坐鞍头,如履平地。
“阎堡主,别来可好?”
甫入谷口,已有人打马相迎。十几个精剽壮土呈雁阵排开,环卫簇拥如众星捧月的,乃一华袍锦衣美少年。
“朝慧公主,玉体安否?”
少年美目一横:“公主?阎堡主应看到在下身着男装。”
“那又如何?”阎觐笑得竟是罕见的温暖,“公主怎会以为凭着公主的倾世美貌,会有人把你当作少年?”
少年嫣然一笑:“觐哥哥的嘴还是恁样甜。”
“既然如此,在下可有幸请得公主芳驾下马一叙?”阎觐先行下马,走到少年近前,探出一手。
少年将一只皓美柔荑轻搭入来者大掌,“觐哥哥,接好慧儿。”
待她稳稳落地,两人携手向一片开阔地面徜徉。
“觐哥哥,慧儿半月前听说你出行遭遇伏击,受了伤,没有大碍罢?”朝慧柔声问。
阎觐瞳光一闪。“已经好了。”
朝慧黛眉轻颦:“伤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可是‘他’派过来的?否则以觐哥哥你的身手,有什么人可以轻易伤得了你?”
“阻击者什么来历目前尚不得而知,武功也并非卓绝,只是当时随行都是些不会武功的文弱管事,未免掣肘了些。要追查也不难,对方用得是天蚕门的独门毒药,遁着这条线索或有可得。”阎觐侧视她绝世丽容,笑笑道,“公主殿下为小人牵忧,小人不胜惶恐呢。”
“觐哥哥!”朝慧蛮足一顿,娇嗔道,“少打趣慧儿了。慧儿这个公主的名号还不是你和上官哥哥给……”窥他脸色微沉,“觐哥哥,你不高兴了么?”
阎觐轻轻摇首,拍拍她的柔颊,“觐哥哥永远不会生慧儿的气,你忘了么?”
朝慧咬唇,“那……你不能和上官哥哥和好如初么?你们这个样子,慧儿好难过……”
“你呀~~”阎觐轻揽佳人入怀,“庙堂上机智聪睿、四海威名的朝慧公主,怎会有这等小儿女情怀呢?放心,不管我和上官现况如何,所致力的方向总是相同。所以,慧儿切莫令觐哥哥失望。”
“早知是现在的情状,慧儿宁愿当初和两位哥哥永伴民间,才不要做这劳什子公主!”朝慧下颌点在那宽阔肩头,赌气似地道。
阎觐佯怨叹息:“你在怨觐哥哥当初不该送你回宫么?”
“不,不是的!”朝慧螓首疾摇,窥见了那双细长凤眸内的笑意后,粉拳轻击那方阔肩,“觐哥哥!”
阎觐胸臆一暖,“慧儿,放手去做,有觐哥哥在,知道么?”
朝慧粲笑,美得令人窒息:“慧儿知道了。不过,”一抹隐忧浮上额际,“觐哥哥你要小心了。你遭人伏击之事不应是偶然。而且,我得讯,南宫殿即将北上,朝廷上下都知道我来自阎堡,为了压制我或者向我示威,他不会放过到阎堡盘桓搜刮的机会。他生性残暴贪淫,届时怕是又要给阎堡添上许多烦扰。”
阎觐掀唇冷笑,道:“只要他有所贪就好,酒、色、财、气,本堡主就任他盘剥,早晚,他都是要还的,不是么?”
朝慧颔首:“慧儿定要把他索讨去的,悉数……不,成倍地要回来!”
[第二卷:第六章(上)]
“忘忘,上官官事在信中说了什么?可是要我们去看他?”春双在旁问道,急不可待。
反观读信的忘忘反而四平八稳,“不是,他说他行踪不定,在平州、颖州、苍城三地之间往回,所以,要我们好好待在阎堡等他回来。”
“忘忘,你没有在信中告诉他,你……”春双欲言又止:是呵,纵算亲如兄妹,也毕竟男女有别,那种事,又如何启得口?可是,放眼整个阎堡,能有份量为忘忘讨回公道的,也只是上官总管事了。“他是对忘忘最好的人呐。”
忘忘倚窗,望着满天云霞,笑道:“阎堡里,对忘忘最好的,兴许是他;可是,他对待最好的,却未必是忘忘。”
“忘忘,你……”说什么啊?她怎么听着糊涂呢。
忘忘回眸一笑,“晚了,该用晚膳了呗。”
“忘忘,你真的……”如你所表现出的不在乎么?那毕竟是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失去了,就等于把幸福也一并给失去,你怎么能不太乎?“或者,你为何不允了阎堡主呢?给你一个名份……”或者,阎堡主对忘忘,也不是太坏,这堡里没有名份的丫头,并非没有,是不是?
“忘忘好想做那些鸟儿。”秋日将至,大雁南回,那鸟儿,有那么一大片天空啊。
“忘忘?”春双纵算和她推心置腹,但对于她,大多时候仍然无法揣透。失去女子最珍贵的贞操,她先做的,不是找那个强取豪夺的男人负责,而是先服了一剂净身散。这不是那个热情冲动的忘忘会做的事,不是么?
“不说了。”忘忘一个旋身,裙摆绽如春花,“去看看王婶又为忘忘做了什么好吃的,忘忘饿了。”
春双无奈,只得随着她走。和忘忘在一起,总有许多出人意表的事情发生,也许,她该学着泰然以对了。
阎堡的主厨房内,王婶为忘忘留了一盘蟹黄蒸饺、一屉野菜素包,还有一锅鲜菜肉粥,香得忘忘连端回落英轩都不肯,由王婶侍候着在就近的亭子里和春双据案大嚼起来。
“慢些吃,慢些吃,吃得不够,王婶再做,来,先喝口粥。”王婶疼极了这个娃娃,不止因她救了自己的黑小子一命,还有这孩子的性灵、貌美、嘴甜、心善,在在令人喜欢。只是,红颜薄命,希望老天爷开开眼,看在忘忘救了那么多条人命的份上,给她一个好安生。
王婶拿着一素净帕子在旁为她拭唇抹腮,忘忘猫眸眯眯,粉腮鼓鼓,就恁样抬着脸任她擦摩,那情状,真像是一只恣意享受抚摸宠爱的猫儿。看得王婶忍不住,顺手轻掐了她粉颊一下,忘忘一声不依地嘤咛,连带得春双也笑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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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顺途经过,没想到,不经意的一个侧眸,正将那一幕收入眼里。阎觐方才,感觉到心尖的某处被一只小手搔过一样,这种感觉奇异而前所未有。
天下怎会这等风貌不同的小女子?那一晚,销魂蚀骨;此一时,娇憨婉媚……
“堡主?”耳畔忽听得惊唤。他倏觉,自己竟在不自察中进到了这亭中,王婶等人正在见礼。
忘忘因贪食晚察一步,急急掷箸起身,“忘忘见过……哦?!”
那位行事肆行无忌的堡主,忽然卷起了这个娇小身子,拔身在众人面前消了踪影。
觐见院的主卧之门被当脚踹开,迅即又阖拢如初。忘忘只感觉自己如同一片树叶般被一阵狂风抛到了一处柔软之上,然后,一个巨大的重量覆了上来。那一夜的颠狂再度重演,她一次又一次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沉伏跌宕、困摆求生……
阎觐终于停了下来,他喘息着侧视在他无度的索求下已昏睡过去的粉红人儿,薄唇满意地掀起。她带给他的满足超乎想象,凭这一点,她又怎逃得开?握住她散在胸前的一绺秀发,他道:“小猫,再多点风貌罢,别让我那么快厌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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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会走到这一步呢?忘忘配制着一些日常调理所需及特制的药丸,瞥了一眼不远处案前劳形的修阔背影,仍然想不透。
自一月前的那日,他将她带回来,有三天她是在床上度过的。三天后,本以为可以回去和她心爱的药草为伍了,却不料,除了春双,她的一切物什用具悉数给搬到了这觐见院。她以需要制药为由欲回到落英轩,他竟命人在他那宽阔的书房辟出一隅令她退无可退。致使,她成了据传说中唯一一个进入觐见院并和堡主同榻而眠的女人。她也想仰天长叹:这样的“殊荣”,她可不可以不要?还有还有,那些位得隙便拿着忌妒眼光追随崇拜她的众家美人就没想透,只所以她住进来觐见院,是因为她没敢领受阎堡主隆恩赏赐的那一栋独享华宇好么?
摇摇头:不想了,既然走到了这里,顺其自然罢。
“小猫儿,过来。”阎觐忽唤。颈骨有些酸,小猫儿身为大夫,指上应该有几分按摩功底的罢。不过——
无人应声。
“小猫儿?”加大了音量。
没有下文。
“君忘忘!”掺进了火气。
“有事?”
阎觐凤眸冷横:“你故意的?”
“什么?”
阎觐不怒反笑,“怎么?不喜欢本堡主为你取得名号?”
“什么?”
“小猫,这个名字对你最是贴切。温顺起来象只猫,爪子伸出来时更象只猫,而且,你那双眼睛,璀璨流溢,更是一对活生生的猫眼。所以,你是一只小猫儿,本堡主独有的小猫儿。”她不肯过来,换他过去,近了她,药草味息扑鼻,却仍抵不住那股明媚的幽香,是一个少女向少妇新近转变后才有的诱人气息。想到这转变经由他得成,沉湛眸光更为幽深,一把抱起她,将头埋在了她颈间,“小猫儿,小猫儿……”
“堡主……”忘忘大张两手,大叫,“我想,你……”
“不许拒绝!”他闷吼,“就算先前是本堡主强要了你,你也不得再拒绝我!”
“那要怎样,才不算拒绝?”她小心翼翼地问。
“本堡主抱住你的时候,你的手在哪里?!”
“那它们应该在哪里?”她求知欲前所未有的强。
“放在本堡主身上!”
“不好罢……”她迟疑。
“本堡主说好就好!”
很霸道的样子?好罢。
“该死!你的手上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明显感觉到一股湿冷粘腻透过衣衫,退出身来,举起了她的双掌。
忘忘十指对着那张俊脸弯弯挠挠,奉上无辜一笑。“药泥,堡主难道没有看到忘忘一直在捣药么?但是堡主之命不可违,忘忘勉为其难,只得浪费了它们。”
“小猫儿……”他邪魅一笑,“你真是没有教本堡主失望呢。”
“堡主?”那眼神她已经太熟悉了,不由得脚底蠢蠢欲动,“您公务繁忙,忘忘就不打扰了……”
想跑?“本堡主坐得久了,正愁颈背酸楚,就让小大夫好好为本堡主按摩一番罢。”猿臂倏伸,娇小无骨的身子已然在抱。
书房的内室,是阎觐的小憩之所,那方长榻上,一场火热厮缠焰焰燃起……
[第二卷:第六章(下)]
微云居。
假山黄叶水依旧,秋菊凉花开正好。只不过,有些事情改变了,相对的,人的心境也就尴尬了。
忘忘倒还好,云裳却是极不自在的,望着忘忘,她有女人本能的羡妒,但更排遣不去的,是那一分无法挑明的愧疚。
“云裳夫人,您近来有何不适?”忘忘抬指号向她的脉膊,后者反握住了她的手。
“忘忘,你现在……”云裳多想找些妥贴之词,“你可好?”
忘忘知她所指,挑唇笑道:“能吃能跳,应该算好。”
“忘忘,我是真心把你当作妹子,你要相信。”
忘忘颔首:“忘忘记住了。云裳夫人,可以看诊了么?”
云裳松了她,拨开云袖亮出一截皓腕。“我这半月来,寝、食都不安稳,晨起时有干呕眩晕,本以为是素来的贫血之症,并不以为意。直到昨个未时在池边赏鱼,一阵眩晕,就险险要一头栽进池里,这才害怕了……忘忘,怎么了?我……”
“你有孕了。”
“……忘忘,你说什么?”
“是喜脉,云裳夫人你有了三月身孕。”
不!云裳如遭雷殛,丽颜惨如雪色。
忘忘也知道自己无法说出“恭喜”。阎家祖上的规矩,除了正室外,纵算是给了名份的侍妾,若无事前的准许,亦不具为阎家孕育子嗣的资格。所以,阎家上溯三代,便传承两剂药方,一为事后流精,一为孕后打胎。
前者,为每位如夫人承欢后必服下的流精避孕汤药。忘忘自忖她只所以从来没有获得那碗殊荣,应该是阎觐确信,身为大夫的她自会为自己打理一切罢,而事实的确如此。
后者,用于一些位心存侥幸或不幸前者失灵的侍妾们。相对于流精无痛的汤约,这方自然是激烈剧痛的,于女人来讲,无疑是在鬼门关前小小打个回旋。
无怪乎云裳夫人丕然色变了。
“忘忘,你诊错了是不是?堡主有许久不来了,他比较密集到此的那段日子,我从来没有忘了用药啊,忘忘,你再给我号脉,告诉我,是假的,是不是?”
对不起,云裳夫人,若非确诊无误,我怎会开口道出这并不令人欢喜的“喜讯”?忘忘心作如是道。
“我向来经期不调,所以,就算这三个月未见天葵,我也不曾想到什么?只是,为何要如此啊?上天是在惩罚我么?忘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忘忘怎可能知道她该怎么办。从医者角度思虑,但凡稍具母性的女人,对于已经盘附在自己体内的骨肉,都有着一份与生俱来的牵系罢。可是,以这三年在阎堡内的所见所解,那两剂阎家三代传承的药方,绝非束之高阁的两纸空谈,云裳成为例外的机会,委实渺茫。
“忘忘……”云裳抓住了她,美眸有了些许错乱,“忘忘,你帮我好不好?帮我瞒着,好不好?”
“或者,”忘忘话未出口,也知自己即将出口的话不具任何可行性,可是,在这样的当口,她不晓得还能说些什么,“你去求堡主,让他允了你……”
“不可能,不可能的!”云裳螓首疾摇,乱了一头青丝,“那个人,他是无心无情的,我肚里的这个尚未成形的血肉对他来说,不具任何意义……”
看来,云裳夫人委实乱了,若非,素日里最是得体圆滑的人,怎会吐出这番话来?忘忘将起身,将门窗关了,扶起她进到了内室绣榻上。
“忘忘,要记住,千万不要爱上他,明白么?他没有心的,爱上他,你这一生也就真正的完了。失了身,并不可怕,失了心,才是万劫不复啊!”
忘忘取帕为她拭着汗与泪。
“也不能说他没有心。”突来的打击令云裳神智半迷,喃喃如梦,“他和上官,都把全部的心用在了那个女人身上,除了那个女人,其他的女人,都是可以牺牲,可以忽略的。我是这样,水媚是这样,连忘忘你也……”
突然,再度将忘忘的手握在掌心,“忘忘,我来告诉你,我对不起你,我和上官,都……”
“不要说了。”忘忘抽出了手,“你先睡一下,我开个安神养气的方子给你,其后,再来想下一步的计量罢。”
“能有何计量?”又能如何计量?“忘忘,他们,他和上官,原本是极推心置腹的生死之交,却因为一个女子,走到今天这样的淡漠。他们都爱极了那个女子,给她最尊贵的身份,给她最强力的后盾,让她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力,其他的女人,只是他们恢宏大戏里布景上的一抹血……”
“如果,他们真的都那么爱那个女子,为何还会各自拥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忘忘是想充耳不闻,但显然对方无意如此,她也只得随之起舞就事论事了。
“他们……是为了转移别人的视线罢?那个女人,有敌对的一方,所以……”
“与其如此,还不若说是男人劣质的天性。我如果是那名女子,他们如此‘多情’的爱,我定是不敢领受,也不会领情。”
“忘忘,你……”云裳盯着她,在那张娇美小脸上,她竟会看见了一种叫做嘲讽的东西。她迷惑了,天真未凿的忘忘,怎么会呢?“可是,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的啊,尤其,像他们那么出类拔萃的男子……”
“睡罢,云裳夫人,我去给你煎药。”忘忘拉过锦丝软被,放下石榴红帐,由着落在凿花地板上轻巧的跫音,带离这方并不温馨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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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爱阎觐,水媚爱阎觐,还有堡内那些未获名份的丫头们,她们的心和眼,都只为阎觐而跳跃转动,为什么呢?只因为他是她们的第一个男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