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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位朋友在你的眼里相当重要了。”
已经很久未看见有人会对朋友这么费心尽力设想,蔚夏晴在心中认真考虑这个委托的可行性。说真的,封扬的委托对她而言太有吸引力了,无需考虑费用、不必与屋主消磨时间沟通观念,可以尽情发挥,对设计的人来说,无异是个诱人的条件。
“他的房子在哪?”
“你我都熟悉的地方——”封扬凝视她,缓缓地说:“台湾。”
耳边听着这个曾经在她记忆中熟悉且心痛的字眼,她很想忽略心头的阵阵紧缩,但……她不能欺骗自己,因为那些被她深埋的回忆每晚都会重回她的梦境!
“对不起,我想我……无法接这个案子。”
封扬俊美的脸庞上没有多大的表情,仿佛早已猜测到有此结果。“是吗?能告诉我理由吗?”
“没,没有什么理由!”反驳得太快,反而有不打自招的感觉,她气馁地退坐一旁,忍不住不去猜想封扬是否故意来戳她的伤口?
真是可笑,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可以面对伤痕累累的心;没想到只是听到“台湾”——两字,就让她自以为是的信心全数崩塌。
封扬双手交抱。“是吗?可是瞿小姐已经答应……这样我很为难啊!”
“我……知道。”夏晴移开视线,不去看封扬左右为难的表情。“不过,真的很抱歉,我不离开日本。”
当年挥别一切,她已做好忘记的心理准备,反正现在那个地方,再也没有人会想念她、等待她……那又何必回去触景伤情?
“是不离开日本,还是……不回台湾?”悠悠远远地,封扬冷淡的嗓音直袭而来。
“你——”夏晴震惊地看向他,“你……知道了什么?”
“别想太多。”见她仿佛受了多大的惊吓,封扬随即补充道,“我在各国来去,偶尔也会注意商场上的消息,当年展平集团与阙氏企业联姻的事占据头版多日,那时我人在台湾。”
所以他会认得她的身分,纯粹只是因为在报上见过她?
听到他这么解释,夏晴的脸仍然苍白,但总算恢复了说话的能力,“真是对不起……我太大惊小怪,也许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只是因为这个理由要拒绝我?”封扬阴美俊容闪过笑意,站起身拿起长风衣。
“那我当作你答应了!”
“等等,我并没有——”夏晴站起身,一脸莫名其妙地叫住往外走的男子。她并没有答应啊!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他将与楚嫣订婚的消息……”封扬在走出大门前,回头向惴惴不安的蔚夏晴回了一记无所谓的微笑,“那么你以为你的出现会对他起多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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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自己的出现怎么可能对阙言出现多大的影响?
毕竟阙言从未爱过她啊!以前如此,现在他都将与楚嫣订婚,哪一日即使自己从他们面前走过,哪怕是一个客气的笑容,他可能也吝于给予吧!
夏晴苦涩地摇头,一边将花插入瓶中。
封扬离开前的话已经严重扰乱她的心,她只能愣愣地目送那始作俑者离开,然后放任自己伤怀自怜的思绪弄疯自己!
夏晴并不怪封扬刺伤她的心。其实她早就十分明白,一切都只是她在庸人自扰,就算遇上阙言又如何?他选择了楚嫣只是走回原本的正轨,当时她的出现只是让他与爱人经历更久的分离,现在他与楚嫣就要文定,她应该要高兴才对。
而且阙言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再也不是那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丈夫,或许他早就忘了她……
“铃——”桌上电话响起,打断了夏晴沉重的伤感。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
“夏晴!好侄女,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伯母?”久违的声音拔尖,让她有些不适地轻蹙眉心。
离开台湾多年来,这是她头一次接到亲人的电话,应该高兴才对,心底怎会有层层叠叠的不安呢?
“可不就是我吗?”话筒那头的女人显得兴奋异常,而周围也好像围了许多人,声音嘈杂。“我们找你找好久啊,你怎么这样狠心,一去日本就多年不回来?”
“伯母……”突来的热情使她手足无措,她无意去质疑亲人的用心,但会让从来不屑与她说话的伯母开口问候的代价是什么?“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经过了五年的历练,如果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单纯的话,那也太不长进了!
“呃……”对方没料到夏晴会直截了当地问出,声音语调一时变得不稳,“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们是想请你回台湾一趟。”
回台湾?!
不知为何,封扬临走时的话与伯母突来的请求,同时在她脑海敲起警钟。“为什么要我回去?”
“你也知道,自从你离开之后,你大伯就义不容辞替你管理家族企业这么大的担子,现在公司出了一些小小的状况,我想你回来处理应该会比较……好。”
“公司怎么了?”夏晴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有人告诉我?”
“这……我这不就在说了?”电话里的声音开始吞吞吐吐,“就……就是……”
“伯母,请快说,我正听着!”脾气温和如夏晴也快被话筒里的畏缩打败,脸上心急如焚的线条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算了!豁出去了0有人正在收购展平!”
“怎么会?”夏晴愕然,“大伯父在电话里不是这么对我说的啊!”
她与大伯说好的,让权条件便是要替她好好地管理公司,大伯父必须每个月向她报告公司的营运,而她总是要自己放心,以他数十年的经验,是不可能让展平有任何损伤。
夏晴有不祥的预感,公事怎会由伯母出面告知她?!
“大伯人呢?”
“公司连续跳票,你伯父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哼!要不是她手中的股票来不及卖出,而股价已跌落谷底,她舍不得就此贱卖的话,根本不想打这通电话!
蔚夏晴被这一连串的消息震惊得说不出任何话,她茫然地跌坐沙发。
公司是爸爸的心血,而她竟然放任它毁于一旦?!
“喂喂,夏晴,你还在线上吧?公司有了困难,难道你不回来处理吗?”
“我回去有用吗?”她自嘲地反问,商场老手如大伯父都无法挽救而逃离,那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对这种危机情况会有什么助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回不回去对公司都无济于事。”
若是有任何机会,她绝不会让父亲一生的骄傲毁在自己手中,但是……现在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该如何去力挽狂澜?
“呃,也许事情不是这么糟……”
话筒里,几不可闻的声音传入夏晴耳畔,只见她握话筒的手不自觉地愈收愈紧,惊愕与心痛的情绪、入耳的话语,如浪涛般排山倒海地涌人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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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夏晴站在机场大厅,看着送往迎来的人们,心底百味杂陈。
仿佛只是一场梦一般,直到下飞机前她还无法置信——
她真的回来了!
提着简单的行李,蔚夏晴缓缓地走到等候室坐了下来,静待接机的人。
五年前,她为了父亲的公司,亲手斩断原本拥有的幸福;好不容意稍稍习惯了孤独的滋味后,所有人竟因为相同的原因,要求她得重刨自己的伤口。
于心何忍?
五年的时间就像是一道岁月的鸿沟,她跨越了那条界线后再转身,发现身边的一切早已变化。她一直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张开翅膀高飞了,却在某一天赫然发现,自己的翅膀是假的,她仍然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好讽刺的结果!
蔚夏晴自嘲地嗤笑,想起伯母那天在电话中吞吐的话语——
“当年的事也许应该让你知道……关于谣言,全都是你大伯父放出的风声……他跟楚嫣根本没什么,一切都是缘自于阙言大刀阔斧清查公司帐款的行动惹恼你大伯……其实恶意收购展平股票的人就是阙言……他一手开创的东风集团在这五年间快速窜起……夏晴,你是唯一能阻止他弄垮公司的人碍…”
呵,她何德何能?在她完全明白当年自己与蔚家人对阙言做出了什么混帐事之后,她有何立场去请求别人高抬贵手?
毁了就毁了吧!她想父亲在天之灵,若看到蔚家人做出的事,应该也会感到愧疚的。
真的,在那一刻,她思绪十分清楚地拒绝伯母的要求——回台湾找他谈判。然而在几位叔婶连番哀求下,她终究还是妥协了,于是踏上了久违的土地。
但是,该怎么去描绘心底弥漫的不安?
夏晴不知道,阙言究竟要的是什么?
从商业杂志中的报导,得知他一手建立的东风集团虽然是新兴的企业体,但由于经营者几次下来的成功并购举动,早已雄霸商场一隅。对东风集团来说,亏损连连的展平集团根本无需放在眼里,而他竟花费时间与金钱来收购根本毫无价值的公司?
匪夷所思……
正当蔚夏晴百思不得其解时,等候室前方突然起了骚动,她抬头往来源一望。
是阙言——
他的身旁是一位绽放美丽笑靥的女子,夏晴曾经看过,她是楚嫣。
而一群采访的记者围着两人争相访问,一身墨黑衣裤的阙言以自身细心地将楚嫣圈拢在怀,不让周围的人去挤坏她,两人不时地交头接语,笑语不断……如此狂放的亲昵姿势吸引了机场来去人们的目光。
是了,今天是他们文定的日子;没想到睽违多年再度回到这里,所遇见的就是这样让人难堪的情景……
世事竟巧合得让人哭笑不得!
“你们两位结婚的决定是否代表东风集团与洛氏企业将跨向更大的合作空间呢?”
一位记者抢先问道。
阙言俊美的脸庞浮现自信的淡笑,“我从来未曾否认过这个可能,尤其东风集团会在商场快速崭露头角,多亏了我未婚妻与洛董的多方帮助。”
另一位记者也开口,“据说阙总裁之前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这次东风集团会这么不留情大举收购股票,是否为外界揣测的复仇行动?”
场面霎时寂静下来,阙言的周身似乎罩下了寒霜,冷漠俊容让人不寒而栗,但是所有人都等待着这个商场上的经营天才会如何看待堪称唯一的失败。
就连在人群之外的蔚夏晴也不自觉地屏息等待……
突然,一双凝脂柔荑迅捷地拉下他的俊容,楚嫣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他。
“大家忘了今天是我的文定日吗?不好好祝福我们?”楚嫣绽放迷人笑靥甜甜说道,幸福之情无法言喻。
一时间,机场爆出此起彼落的祝贺声,成功地转移尴尬的场面,现场再度热络起来,簇拥他们走向另一方。
方才楚嫣吻上他的瞬间,夏晴以为自己看到阙言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是她看错了吧?她苦笑摇头。
阙言此刻正拥有一份得来不易的幸福,看得出来他与楚嫣十分相爱,自己应该觉得放心才对,为何心底会有浓浓的酸涩与伤感?
不争气的灼热刺痛从眸底泛开,视线晕开一片模糊,夏晴才发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
哭什么呢?这不是你要的?是你对不起他,亲手将他推入另一个女人的怀中,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呀……
夏晴眨了眨眼,勇敢地抹去泪痕。
她得坚强起来,现在自己与阙言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绝不能在别人面前显现自己的软弱,她得开始为父亲的公司打算,希望他在爱情、事业两得意的同时,不会太为难曾经使他跌落谷底的展平集团……
蔚夏晴站起身,深深地望了喧嚷的前方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提起自己的行李,往机场之外独行而去。
两人,错身而过。
第7章
“别摆一张大便脸啦,这样会影响你俊美无俦的形象哪!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无需用眼神来控诉!”楚嫣伸手拍他,嘻嘻哈哈的态度反被阙言狠瞪一眼。
哟,生气了?
“哎呀,别那么小气嘛!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要演戏给她看?”
明明挂念人家还摆酷,以为她真那么笨,天真地认为阙言只是单纯来为她这个好友送行?
机场大厅那一幕,怕是他早已安排好的吧!
“我也不过顺着你的剧本演得更精采一些罢了,怎么,我的吻技不好?”好不容易摆脱那堆记者,阙言马上甩脱楚嫣勾附在臂弯的手,真是个将“过河拆桥”这四字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好朋友”。
啧,再怎么说,这种事女生总是吃亏的一方耶,这男人表现得像是被她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唉,忘恩负义,真不好玩!
阙言挑眉,慢条斯理地反将一军,“别忘了你我之间互取所需的协议,你可以尽量玩,当然我比照办理。”
如果楚嫣还想有机会找回爱人的话,最好不要太妄为。
“好了,我知道你心情很差,不用摆那张大便脸来加强效果。”
楚嫣轻松调侃完阙言,脸色一整,指着方才他们有心拉开的门扉。
“这样让夏晴误会,可以吗?”那女孩像是被抽光血色的苍白样她不是没看到,有点担心这样的打击对夏晴而言是否太过了?
阙言冷哼,“那并不关你的事。”
“好吧!”当事人都不在意了,她这个太监急什么!
楚嫣率性地将行李甩于背后,这一趟出国,表面上是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准备,实际上……她忆及远在天涯另一方的男子,唇畔不由得浮现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未婚妻我啊,给你的绿帽子戴定了,先替我的情夫谢谢你啰!”
进入海 关的前一刻,她回过头来向阙言挥了挥手。
“再见,好友,祝福我们都不再错失幸福!”
幸福?!
阙言燃起一根烟,在袅袅烟雾中依稀可以看出他深沉难测的表情。
饵已放,接着就准备收线了。
复仇的滋味太甜美,他会慢慢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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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夏晴站在壮观豪华的大楼前,她反而开始却步了;十分钟前才努力做好的决心,眨眼间消逸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阙言努力拓展的版图吗?
“东风集团”四个大字狂放又显着地镌刻于高楼墙面,阳光照耀其上,闪烁灼亮的光芒,吸引多少青年才俊翘首仰望。
跌的跤有多重,要爬起来就有多困难!阙言将人们眼中的奇迹轻而易举地办到,也难怪商场上替他取了美称——
经营天才。
这就是她心之所系的阙言啊!虽然难过两人终究没有结局,但见他能有今天这番天地,夏晴其实是喜悦且与有荣焉,如果没有当年的失败,跌到谷底的他就不会有今日的成就……那么,她所做的决定,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唉!”别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见到阙言,请他能否看在父亲的份上高抬贵手。深吸了一口气,夏晴打起精神,踩着坚定的脚步往大楼走去。
原想可能要等上好一会儿的时间才有机会见到他;没想到柜台小姐一听到她报上姓名及来意后,马上带她上顶楼总裁的办公室。
随着目的地愈来愈近,夏晴的心也愈跳愈快,她紧握着双手,总觉得这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
“总裁人就在里面,蔚小姐请进。”秘书尽责地拉开门准备送贵客进入,一只细白的手阻止了她。
“谢谢,我可以一个人进去。”
秘书面无表情地退开。
蔚夏晴轻轻地推动门扉,迎面浓雾扑鼻而来,呛人的烟味早已弥漫整个空间,包括他。
昂然挺立的身躯裹在一袭墨黑西装里,领带则是随意地披在椅背,烟雾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夏晴忍住不适的感觉,就连以前在一起时,他也从未在她面前抽过烟,是她对他了解太少,还是他变了?
“你终于来了。”
缓慢低沉的嗓音流泄静谧空间,夏晴有个错觉,原本的空调似乎又冷了几分。
“是我,没错,我回来了。”夏晴抑制自己想拔腿就跑的冲动,逼迫自己无畏地迎视他,“我是想与你商量有关展平集团的事——”
“怎么,不告而别,多年不见,不想先叙叙旧情?”
阙言旋身靠坐办公桌边,随手即捻熄烟,浑身散发跌宕不羁的气息,一寸寸地逼近她的身边,莫名地使她坐立难安。
“谈……谈什么?”夏晴简直想将自己的舌头咬掉,任谁都听得出来他在调侃她呀,她这个笨蛋还傻傻地回话?她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以前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多提多伤感。
“的确是。”阙言阴沉地望着她空无一物的柔荑,往事再度回到他脑海,毫不留情地鞭答他的理智。“那段回忆……就像是一场笑话。”
笑话?他是用这种心情去看待他们之间曾有的亲密关系?
夏晴难过地垂下眼眸,不让自己失望的表情被他看见。
“我们可以谈谈展平集团的事吗?”
“当然可以。”阙言一副好说话的表情,捞起一本商业杂志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看。
“距离我下一个会议还有十分钟,够你说服我不毁掉展平集团了。”
“你要毁了展平集团?!”蔚夏晴不敢置信地惊呼,“为什么?你怎能狠心地对曾经付出的地方做出残酷的决策?”
“我付出五年的时间东山再起,为的就是今天。在我眼中,展平集团不过就是个手下败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