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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不好。’未曾看过他如此迫人的质问眼神,映庭只是飞快望了
一眼,就赶紧低垂着头。
‘你搞什么把戏?’夙衮恼得气息愈发混乱,口气凶厉。最近总是这样,只
要关于这丫头的事,他就会情绪失控。她根本不明白自己身处在何等的危险中,
不管他如何警告、如何围堵,她总会有意无意越过他定好的界线。
‘我没有搞把戏,我是真的心情不好。’映庭有些生气,他怎么可以这样问
她,她会跑出去还不是因为他的负心。原以为他找到她后,会将她搂在怀里好生
安慰一番,毕竟在他找到自己前,她是那么的惊慌害怕……她又不是故意要迷路
的。
‘在我找到你之前,你跑去哪了?’几乎命人将整座杭州城给翻过来找了,
当一个个的下人回报他找不到人时,没有人知道,当时他的心又有了那种畏惧失
去的惊恐……
‘我一直待在原地等你找到我。’
他轻哼一声,‘你对我还真有信心。’以为自己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信任了,
可她简短的一句话,出乎意料的让他的心充满异样的暖意,竟不像以往的排斥。
他还记得,在她四岁时,曾独自一人跑到城郊外一个被杂草掩覆的小洞穴玩
耍,直至月儿高挂天际,两家人心焦的到处寻不到人时,却让他发现了惊吓过度、
哭累睡着的她,从此,她更缠着他了。
‘我知道你一定找得到我的。’映庭脑海里隐约有个印象,像是以前她也曾
这样走失过,最后一样是他找到了她……
也许当时的年纪太小,她真记不清详细的情形,但她知道那时侯看到他的心
情——她紧紧抱着他对他诉苦,而他静静的听,然后叨念她的擅自乱跑……
夙衮排拒她犹不更改的心态,存心要伤她,冽声嗤道:“如果不是娘一直催
着我出去找你,我可不想在寒冻的天气里,出去外头找寻一名毫不重要、与我没
有任何关连的女孩儿!‘
‘你说真的?’映庭瞠大双眸,他撇清关系的说辞伤到她的自尊了。
‘什么真的假的?’
‘若不是夙伯母要你去找我,你根本不在意我是否能找到回家的路?’她知
道夙衮变了,却不知道他变得如此冷漠,连一丝温度也没有。
‘有办法出去,就该自己回来!’因为知晓此刻她会有什么表情,夙衮已不
再看她了,就怕只消一眼,他的决心就要生出缝隙。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的不理不睬、冷然的态度,令映庭再也不能默默承
受,握拳喊出了满心的不平,‘你若不喜欢我,当初为何要骗我?约定不是这么
回事的,我一直记得你,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他为什么老要否定她的每一项努力,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么冷绝的重话,
心有不甘的水光在她眼瞳中闪耀流转,但在驳倒他之前,她绝不掉泪。
‘我不和小孩玩扮家家酒。’她又要哭了,夙衮就是知道,从小,她的每个
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然,她要的,他给不起,他没有照顾他人的能力,她不能再那么依赖他了。
‘你认为那只是个玩笑似的约定?’倒抽口气,她颤声问道。
‘不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映庭好激动的说,眼泪因此顺着腮颊滚了下来。
‘少爷,您要的东西送来了。’房门外一声轻唤戳破了房内一触即发的氛围。
‘拿进来!’
一名丫鬟端着两碟小菜,轻巧的放在映庭面前。
‘容善小姐,你快趁热吃了,你出去那么久,一定还没用膳吧?这些可是少
爷特别吩咐膳房做给你吃的哦!’
‘衮哥哥,真的吗?’映庭愕喜的望着他。
夙衮的表情顿时显得尴尬万分,‘谁要你多话,下去!’他低斥下人的多事。
‘是。’那名丫鬟连忙退出房内。
‘衮哥哥……’映庭一径看着他,刚才的伤心几乎因为这一个贴心的举动抹
除了。
‘若再让我像今天一样四处找人,你的下场绝对会比今天精采,知道吗?’
夙衮带着威胁的口吻撂下狠话,转移话题的意图很明显。
映庭不理会他的警告,眨眨迅速滴落的感动泪水,‘蟹肉蒸包、水晶花饺,
这是我最爱吃的两样食物。’
‘那又怎样?’
‘你记得我的,明明什么都记得,为什么要骗我?’她的亲生娘亲也许都没
有他记得详尽……好感动,她不能放弃,她怎能放弃!藜藜说得没错,只要她继
续待在他的身边,相信他终有一天会接受她的。
‘那是娘告诉我的。’夙衮仍旧否认到底,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如此记挂她,深切到连自己都不自觉,仿佛这几
年来她的影子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映庭甜甜的笑了,‘没关系,你现在可以否认,但总有一天我会要你承认,
其实你从来不曾忘记过我。’
夙衮怔忡地盯着她,就是她这抹笑靥,如风、似云、如冰、似花,轻柔得不
可思议,教人心中的暴戾之气一扫而空。
可看她仍不死心的神态,他突然茫然了,他不想伤害她,但究竟要如何才能
让她收回放在他身上的感情?
他又真心愿意祝福她去爱别人吗?她的那颗心原是属于他的啊……
一年后,映庭十五了,是及笄的年纪了,这期间容善朴夫妇曾受邀到杭州作
客两次,采望女儿的同时,顺道与昔日好友重温夙家当年因情绪低落而疏忽联络
的感情。
不甚清楚两家的长辈有了怎样的协让,不过,从容善家女儿一样住在夙府的
安排看来,不难猜测夙府当家与主母对映庭的喜爱。
他们已拿未来媳妇儿的眷宠对待她,夙府上下更是领命不敢怠慢于她,唯一
例外的依然是情绪飘忽不定的夙衮。
夙衮对映庭是愈来愈冷淡薄情了,除了极尽讪笑之能事的暗讽她一个黄花闺
女久住别人家不走的行径外,对她的态度更是爱理不理,常常能看到映庭出现的
地方,决计看不到夙衮的身影,没有人知道少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反而容善家的小姐,对待夙衮的态度一如往昔,她一样爱跟在他的后头,不
管他说出多么难听的言语,她总是以微笑回应。
因此很多喜欢映庭的下人们会为她抱不平,但她一概回答没有关系,只要每
天能看到夙衮就开心的不得了。
这日,某部分记忆被封锁住的映庭,霍然忆起小时候一个教她印象不深的女
娃儿,因为那个女孩夺走了夙衮对她原有的关心,将一部分移转至她身上——
那个女娃儿小名叫陶陶,是夙衮的同胞妹妹!
‘杏儿姊姊,你快告诉我,为什么我住在这里整整一年了,却从没见过陶陶?
‘映庭觉得不对劲,拉着夙府最资深的佣仆,直想要个答案。
‘映庭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不会说的。’杏儿三缄其口,摇头再摇头,
一副戒慎惊畏的神态。‘别提这事儿,老爷和夫人会伤心的!’
‘告诉我陶陶人在哪儿怎会是为难?陶陶可是夙伯伯和夙伯母的亲生骨肉,
为什么提起她会让他们伤心?’映庭听得是一头雾水,不得其解。
小时候一定是太讨厌陶陶抢走夙衮对她的关心,所以映庭下意识的选择忽视
她的存在,现在长大了,却没再看过那个小自己五岁的女孩,她当然会觉得奇怪。
‘映庭小姐,小姐是府里的禁忌,没人敢谈的。’杏儿怎样也不肯说。
‘那你告诉我她住哪个房间,我自己去看她。’脑海猛然想起一个地方,站
在花园的映庭,目光往上一望,正好看着红院二楼的冷清。
杏儿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呼吸一窒。
‘映庭小姐……’
‘杏儿姊姊,是不是就在这儿?’她指着二楼问道。
来到夙府一年了,她从没看过哪个下人上过红院的二楼,现在认真回想起来,
那儿似乎是一个禁地。
‘陶陶就住在二楼对不对?’赞赏自己的聪明,映庭遂撩起裙摆,步下凉亭
的石阶,‘陶陶!陶陶……’她朝着楼上不住的喊着。
‘咦,为什么不见了?’在院落前绕来绕去,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映庭小姐,你小声点儿,被老爷、夫人或者少爷听到就不好了!’杏儿在
她身后焦慌的提醒。
‘杏儿姊姊,上楼的阶梯呢,怎么突然不见了?’到处寻不着上楼的台阶,
映庭愈想愈纳闷。夙伯伯是怎么想的……
难道陶陶不住这儿吗?
‘映庭小姐,你就死心吧,你是上不了二楼的,而且红院的楼梯也不是突然
不见,早在九年前就让少爷叫人给拆除了!’
‘没有楼梯,陶陶要怎么上去二楼?’
‘这……’这要她怎么说呢?
映庭的视界纳入了一旁颇为高大的树,灵光一闪,‘杏儿姊姊,你来帮我爬
上树去,这样我就可以到二楼一探究竟了!’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杏儿担心她会出什么差错,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到底到二楼做什么?’
比寒冰还冷的声音突地介入两人之间——
第四章
‘你刚才在干什么?’用力拖行着她,直至来到安全的地方,夙衮方将她被
钳红的手腕放开。
‘我想去找陶陶……’才出口几个字,立刻被喝止。
‘住口!’虽然早已知道她的企图,可经她亲口证实,他依然心悸了一下。
‘衰大哥……’映庭怔然回望,不明白他因何火气如此炙旺。
陡地,她想起适才杏儿说过,不能在夙家人面前提到陶陶……她不懂,这是
为了什么?
‘你能不能放过我?’夙衮面色狰狞的逼近,吓得她迭步后退。
‘我……’映庭不解的摇头,她做错什么了,他怎会说得如此严重?
夙衮炯热的眼死盯着她,‘你什么都不知道,却逼着知道的人剜开伤口、回
亿往事!你的天真无邪、假意关心,全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你活得光明灿烂、
正直良善,就有权炫耀你的高风亮节,来衬出旁人的污秽?’
九年前,爹娘上佛寺坐禅祈福,留下他与陶陶待在府里,当年一径沉溺于拥
有妹妹的兴奋之中,他每天总要逗弄小陶陶一回才会欢喜。
在苏州时,因为身边还有一个小祸星缠着自己,每天不一定会有时间陪伴小
婴孩,但搬至杭州后,没有了庭庭的吵闹,他几乎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放在陶陶
身上,每天只要看她一眼,就觉得很满足……
好几次,他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竟将庭庭与陶陶的身影迭成一个。
现今回想起来,他不禁怀疑当年的自己,是否因为将思念映庭的心绪转移到
陶陶身上,居然期望妹妹长大后和她一样可爱腻人……
可是,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了,因为……陶陶死了,被他粗心大意的疏忽给
害死了。
那年,他的厢房在红院二楼,趁着奶娘午睡时分,他抱走陶陶到自个儿房里
玩耍,只是一个回身找东西的间隙,走路还摇摇晃晃不太稳的小女孩,在他不注
意的时候,好动的离开房间,更不懂危险地将小小身子穿过护栏,而后酿成了悲
剧!
从二楼坠落跌下,她摔得头破血流、回天乏术。
没有人怪他,也没有人骂他,爹没有,娘也没有,他们说那是陶陶的命,不
怨他,他们要他别因此而自责,但他怎能不恨自己?他没有资格当兄长,他竟亲
手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陶陶死后,爹娘的心情一蹶不振,久久不能平复,让他更加怨恨自己,若不
足因为他,陶陶根本不会死!
‘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懂……’映庭瞠着大眼紧瞪地面,眉心蹙成了小结,
双手牢牢揪着襟口,似在护卫着什么。
他好吓人,她完全不了解他在生什么气,他的样子看来愤世嫉俗,和之前的
冷淡相差千里之远。
‘你不需要懂!’夙衮没发现此刻的他已是恼羞成怒,担心自己昔日铸下的
过错被她知道,借着吼大嗓门来吓退她。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映庭知道大家有事瞒着她,然他们每个人都不说,
她怎能避开触犯禁忌的危险?
‘你怎会那么烦人?!’更加接近问题的核心,夙衮更形躁郁,‘别人的家
务事对你来说很有趣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只是夙家的客人,请你谨记客人的本分,不要再三逾矩了!如果你还想
继续当个客人,那么今天的事情最好保密,休在我爹娘面前提起,尤其是陶陶的
事,否则就请你滚回苏州去!’
夙衮知道自己很可恶,因为他竟利用她离不开他的弱点来欺压她。
‘难道我只能当个哑巴吗?’映庭无奈的启口,悲凉询问的语气已然可以听
出妥协的意味。
这一年来,她老感觉夙衮离她好远,可是当他生气、当他争执、当他这样…
…亲近她的时候,她又觉得他离她好近。
从亲密的衮哥哥变成有些生疏的衮大哥,她已经和他渐行渐远了,不能再远
了,再远她会想他想得崩溃。
客人?一年了,她依旧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客人吗?
一个人如果失忆,一年的时间恢复记忆还不够?为什么一年过去了,对于过
去他仍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否则你还想怎样?’压抑着声嗓,他问得极其无情。
‘如果我听你的话,是不是你对我的态度会好一些?’她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也许是年幼时候他在她身上绑了红线,教她永远和他分不开。
‘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了!’一股莫名的烦躁在夙衮心头泛开,不知为何,
他现在极怕和她独处,尤其是在这种暧昧的地方——他的房间。
他刻意回避她那么久,再加上冷嘲热讽的讥刺,她为何还不死心?
‘你要我说几次,这辈子我最看不起像你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了,黄花闺女
主动巴缠着一个男人成何体统?就算你不要脸,好歹也为你的父母留点面子和名
誉!’
映庭凛住气息,震愕的凝视着他,目光一瞬也不瞬。
‘爹娘再怎么承认你,都不代表我的意思……’夙衮的讥嘲犹未说完,只见
她吸了口气,跨开步伐。
在经过他身边时,映庭顿下脚步,却没有转头,就这么看着前方温徐说道:
“晚膳时候见了,衮大哥。‘
她的冷静只维持到房门口,平稳的步伐在跨过门槛后消逸无踪,缓缓飘下的
手绢泄露了已走得不见人影的主人心境。
弯身拾起她落下的手绢,夙衮颓坐在大椅上,一个人痴然凝望着门外扶疏的
秋意与薄阳,怔怔望着早已看不见的小小身影。
伤害会使一个人成长吗?他从未见过那种哀戚绝美的表情,像是哀莫大于心
死,那表情紧攫了他的心神,更揪痛了他的心。
他知道——他又再次伤了她。
没有人看见他迷离的神情,没有人看见他执着的凝睇,没有人看见他沉醉地
浸在指间丝绢的娇柔香气中,也没有人听见他的叹息……
两年后
接获家丁的传话,映庭来到了城内有名的青楼——拱月楼。
不明白夙衮为什么约她在这里见面,但只要可以见到他,哪怕是再危险、再
不堪的地方,她都去。
听说,这阵子夙衮迷上了拱月楼里的芊芊姑娘,传言这位花魁本是清倌,清
白的身子只给了夙衮一人……
想起了那则流言,她的心就隐隐抽痛着。
随着鸨母来到了一间厢房外头,她听见鸨母这样喊着——
‘夙少爷,你等的姑娘来啦!’
‘让她进来。’浑厚有力的声音自房内传出来,隐约间还听见女性的娇笑。
鸨母见多识广,大略摸清楚夙衮的动机,回望映庭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容善姑娘,你进去吧……唉,在这种地方谈话会有什么好事,你实在不该
来的!’
最后的这句话,在她的嘴里咕哝着,若没仔细听是分辨不清的,但映庭却敏
感的猜出她的意思。
‘谢谢你。’
映庭推开房门,见到的就是夙衮搂着一名女人,让女人贴着他的胸膛喂他吃
菜的一幕——
她没有出声惊扰他们,一径地站在原地,直至夙衮发现她,枭鹰似的眼紧紧
扣住她。
‘你来了!’夙衮轻佻的开口,抑下内心狂涌的波涛。
距离上一次见她,间隔了整整三日,今天总算教他想出一个见她的好理由。
来到夙府三年,她的个性一天天的沉静内敛,慢慢变得不多话,活泼好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