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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碟摊（2）
此时此刻，“帅哥，要碟吗”这句话如同一位久违的朋友来到白杰身边，小白想都不想，条件反射地问道：
“有新货吗？”
问完后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中年妇女。那中年妇女眉开眼笑地看着白杰，好像小白是待宰的羔羊一般。她见白杰答了话，就很神秘地小声说：
“有！考研政治、疯狂英语，还有世界各地的风景纪录片，你要哪样？”中年妇女答到。
白杰脸都不红一下，直接就问：“有A片吗？”
中年妇女惊讶白杰的脸皮之厚。以往她都要跟那些想买A片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男人磨讥半天，在她一句接一句的引诱下，男人终于露出真正的意图时，生意才做得成，其难度不亚于保险业务员向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人推销一份保险。今天这生意竟然轻松拿下，中年妇女当然高兴，马上就说：
“有！你要几张？”
“那也得看你的货我有了还是没有，”白杰像个行家一样讨价还价起来，“一般我都是十张十张买的，只要你的货够新。不过说好，3块钱一张，多了我就不要！”
“哎哟，小兄弟，”中年妇女怪声怪气地叫起来，“你给价高点了嘛，文化市场随便一张碟都5块钱了！”
白杰丢下一句话，假意要走：“人家那又要摊租还要交税，你在这里跟无本经营差不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碟子是论斤进货回来的！”
中年妇女一听，真遇上行家了，就故作愁眉苦脸地说：“好了好了，算我亏点本，看你是学生，现在又是暑假，给你个优惠价啦！不过你要在这里帮我看看摊子，我去拿货。”
白杰低头看了看中年妇女说的摊子，实际上就是一块麻布铺在地上，上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上个世纪90年代的港片，什么《赌神》、《上海滩赌圣》之类的。看着发哥、星爷的形象被模模糊糊地印在硬纸壳上，白杰叹息一下，说：
“你就不怕我拿你摊子上的东西走了？”
“怕什么，这到处都是我的人！”中年妇女自豪一笑，好像整条街都是她的。
第13章碟摊（3）
白杰四周张望一下，看到周围有男有女，虽然面前没摆摊子，但身上大多都挂了个包，手上还拿着张碟，随意地跟路人搭话；。特别是背着行囊的外地人，走过这条街总会被那帮人骚扰一下。小白挥挥手：
“快去快回，我当帮你看摊子了。”
白杰看见摊子旁边有张小矮凳，就坐了下来，用手捏起麻布上的碟。他发现除了表面上的几张老港片外，底下压着的就是《赤裸羔羊》、《玉蒲团之偷情宝剑》、《草灯和尚》等等一批优秀的三级港台片。白杰看着封面上印得模糊不堪的邱淑珍和陈宝莲等女星就笑了，她们红的年代音像制品管得严，想找她们的三级片真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想到邱淑珍嫁入豪门了，陈宝莲跳楼了，小白就叹了口气，同样是脱衣服演戏的，下场却截然不同；跟自己同一批当系学生会干部的人要么留校，要么就是一出去就当了个小官，至少手底下也有两三个兵吧，自己却连份吃饭的活都没找到。
这就叫同人不同命！
正叹息间，一个男人声音传过来：“喂，老板，有碟吗？”
白杰抬头一看，一个中年大叔手上拿着一顶草帽，腿上穿一条比地上麻布料子好不了多少的灰色沙滩裤，上身穿着一件皱巴巴发黄的衬衫，里面穿着的白色“马娄挂”（类似篮球运动员的那种无袖队服）透过衬衫映出来，而脚上则是一双用烙铁补过的北京凉鞋。可能是小白把底下的黄碟翻上来后没放下去，所以这个大叔才过来问的，他眼睛还色迷迷地盯着被印得毁了容邱淑珍和陈宝莲不放。
白杰从大叔的衣着判断出他可能是一个没有老婆的中年人，但因为穷，请不起“小姐”，所以才想买张碟子回去自己爽一下。反正不是自己的生意，小白就漫不经心地回答：
“怎么没有，这些不是碟？”
中年大叔蹲下来，神秘且猥琐地笑道：“有没有带色的？”
白杰不想理他，随口说道：“你面前这些不都是带色的？”
第13章碟摊（4）
看见小白不大热衷与生意，大叔有些着急，但又只能压低声音问：“后生仔，这些过时货哪够看？我说的是那种外露的……”
白杰一愣：什么外露的？老子在A片堆里打滚多年，外露的是什么东西？
见小白无动于衷，大叔真的急了：“就是那种……那种，毛的！”
他妈的，你直接说A片不就成了？白杰感觉有些好笑，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上一代人是怎么形容A片的。看来大叔也是同道中人啊，三级片不够看，要看得是见毛的！小白笑着说：“有人去拿了，你等会。”
中年大叔嘿嘿一笑，就在一旁蹲着，还从沙滩裤口袋里掏出一包皱不垃圾的“真龙”，抽出一根递过去：“小兄弟，来一根？”
白杰不抽烟。以前他很瘦，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抽烟，从外表上看就跟吸毒人员差不多了，身为学生会会长的他需要保持形象。小白说：“不用，你自己抽吧。”
大叔又拿出一个一块钱的火机给自己点上，抽了几口，又问：“小兄弟，你在这蹲着一天能挣多少？”
摊子不是白杰的，他哪知道一天能挣多少。但是小白却突发奇想地回答：“一张碟才3块钱，你说能挣多少？”
大叔又嘿嘿一笑，露出烟熏黄的牙齿，嘴上和下巴上胡子拉碴的，真是越看越像家里没女人的男人。他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你年纪轻轻的就在这卖碟，怎么不去读书？年轻仔不读书，以后怎么混？”
这人话真多。白杰本来不想理他，但这句话很像以前爷爷教训自己时说的，就不由自主地对他说了实话（小白对爷爷不敢撒谎）：“我大学都毕业了，工作还没找着。”
“哦。”大叔应了一声，把手上的草帽往头上一盖，就不再说话了。
又等了一会，去拿货的中年妇女还没回来，白杰开始在心里抱怨她的办事效率差。就在这时，整条街突然骚动起来。白杰刚站起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身边蹲着的大叔突然也站起来，大声喝道：
“别动，我是警察！”
第14章我不是卖碟的，更不是鸭子（1）
白杰吃了一惊，他没跑，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突然混乱起来的街道上。刚才那些手持光碟去骚扰路人的人，被许多个路人反追着跑，追人的路人非常强悍，有的拉衣服，有的用扑倒……到最后，那些零零散散的家伙几乎全被抓住，只有少数的一两个用别人当挡箭牌趁机溜掉了。
这种场面白杰不是没经历过。有几次他和朱晨去买碟时就碰到过，那些穿制服的家伙一拥而进把整条盗版一条街都给端了，某次白杰还因此没付钱就拿到了几张碟——卖碟的没收钱就跑了，制服们只敢抓摆摊的，不敢抓街上的人。这次小白仍然把自己当成是顾客，所以他不忙。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法律基础》课本上有那么一句话：
传播淫秽色情制品属违法行为……
上面没说购买或观看淫秽色情制品是违法行为吧，既然这样我还急个屁！
小白有些扫兴，再次抱怨那中年妇女的办事效率太差，本来可以买到碟子的，现在要空手而归了。白杰拍拍坐麻了的屁股，准备离开，却被身边的大叔用钢钳似的手一把拉住：
“你还想走？！”
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但白杰必须承认这位大叔的身份：他是一名警察，而且是一名卧底在买碟人当中的警察。白杰看了他一眼，说：
“我怎么不能走？”
大叔冷冷的笑容跟刚才猥琐的模样截然不同：“跟我回警局去！”
白杰对穿制服的一律没好感——这个过后再说。小白被大叔惹恼了：“干嘛跟你回去，我来买碟也有错？！我买的是考研复习的碟子！”
“你少来！”大叔很有经验地说，“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一旦被抓就装成买碟的！因为你这摊子不值钱，上面的货也不值钱，你完全可以不要！！”
白杰脑袋“嗡”的一声响，心里大叫不妙：糟，老子被当成卖碟的了！他急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真是来买碟的，卖碟的大妈去拿货了，她叫我在这等着！”
“行了，跟我回去再说吧！”大叔从腰后边掏出手铐，动作熟练地“咔嚓”一下铐了白杰的一个手腕，准备铐另一个。
白杰火冒三丈，这段时间本来就倒霉，加上他对穿制服的人怀有成见……只见小白没被铐上的另一只手一把揪起大叔那发黄的衣领，怒吼道：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我跟你说过我不是卖碟的！！”
白杰的虎狼之躯加上底气十足的大吼，还有那要吃人眼神，让那卧底大叔顿时被惊吓得就缩了手，一个银色的手铐就挂在白杰的手腕上晃荡着。整条街的便衣都望了过来，那大叔愣了几秒钟就反应过来，反吼道：
“小子，你敢袭警！！”
“我操……”白杰后面的话还没骂出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就从背后传来：
第14章我不是卖碟的，更不是鸭子（2）
“住手！”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白杰回头一看，那不是罗茵么？她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紧身T雪，胸前有一个大大的红色桃心，下身是黑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波鞋，背上还背了个大大的行囊。不过看罗茵轻松的样子，那行囊里应该没什么东西，可能跟其他便衣一样，装成普通市民来抓卖碟的小贩。
罗茵完美的身材被贴身的装束勾勒出来，令人一看就浮想联翩，白杰的手渐渐松开了。罗茵皱着小眉头，一脸怒容的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白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在医院里朝思暮想的美女，真是有口难辨。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另一只手也被“咔嚓”一下铐上了手铐。白杰猛地回头，又对着大叔怒道：
“我不是卖碟的！你怎么就不相信！！”
说着，双手使劲一撑，那金属制的手铐中间的铁链竟然被他一下挣断，大叔见状，脸色都变了，急忙退后两步，大呼道：
“来人！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一群便衣朝白杰冲过来，没穿警服的他们看上去就像准备打群架的一帮流氓。小白此时已经红了眼，连日来的霉运已经让他积压了不少怒气，今天看来是要爆发了。白杰一点跑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摆出了要大打一场的架势。就在便衣们接近的时候，罗茵跳过去一把抱住白杰的腰，大叫道：
“白杰，别这样！”
美女软软的身子贴在背后，白杰的怒气立马下来一半（色狼的本性），他的手放了下来，便衣们却在大叔的指挥下一扑而上，四五个人就压在了白杰身上。
“你们不要这样，他是我朋友！”罗茵叫喊着奋力地扯众便衣，那些便衣被扯开后一脸诧异地看着罗茵。
白杰已经没言语了，人衰成他这样的也是世间少有。在众便衣的虎视眈眈下，罗茵请求说：
“老黄，让我把他带回局里，可以吗？”
大叔沉吟一会，点头说：“可以。小林，小李，你们跟罗茵一起把这小子给我带回去！”
可怜的白杰像行尸走肉一样被带上警车，又被带到公安局。白杰被人晾在那很久，他看见整个警局的人都在忙，就是没人理他。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罗茵和那位大叔才出现在白杰面前。白杰抬起眼皮问了一句：
“你们到底想怎样？”
罗茵和大叔相互看了一眼，坐到白杰对面。罗茵说：
第14章我不是卖碟的，更不是鸭子（3）
“白杰，现在我们来给你做个笔录。我们问的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小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我想喝水。”
“嘿，你小子还想喝水？”大叔冷笑。
“你不给我喝试试看，”白杰豁出去了，“老子告你虐待中国公民！”
大叔并不气恼，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过了没一会，就有人送了一杯水进来。白杰接过后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个尽，大叔又再次现身，并坐回原来的位置。小白注意到他裤子裆部有几滴湿润的东西，所以他判断那大叔可能刚在厕所里上了小号。
罗茵看白杰把水喝完，就说：“可以开始了吧？”
“开始吧。”白杰无可奈何地说。
大叔：你去那条街干什么？
小白：找工作，我想到那一片的酒店找工作。
大叔：为什么你会坐在买盗版碟的摊子上？
小白：我想买碟，卖碟的人去取货了，叫我在那等。
罗茵（犹豫状）：你买什么碟？
小白（看着罗茵，也是犹豫状）：……呃，考研复习的资料……
大叔（恐吓状）：不要撒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小白（死猪不怕开水烫状）：真的是考研复习的资料！
罗茵：你真的不是在那卖碟的？
小白（冤屈状）：真的不是！我是冤枉的！！
大叔（威逼利诱状）：但也不排除你从事非法职业的可能！里边审讯室的人都招了，他们除了贩卖盗版碟和淫秽色情的音像制品外，还从事卖淫活动！
小白（呆愣状）：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茵（脸红状）：……
大叔（露出一个自认为可以杀死人的眼神）：也就是说，你可能是男妓！
白杰忍无可忍，猛拍桌子站起来，椅子被他屁股一顶就向后翻去：“我操你奶奶，你这条老黄虫，你别血口喷人！”
大叔惊愕地瞪了白杰一眼：“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白杰心想这话怎么好像在哪听过，想了几秒钟，才想起不久前在GL大学的保卫处被人就用这句话吼过。他重新坐下来，斜着眼，冷笑着说：
“刚才是谁问我：喂，有碟吗……有没有带色的……我要那种外露的……就是那种啊，毛的！”
小白装得很像，十足十地把一个中年猥琐男买黄碟时的表情和声音惟妙惟肖地表现了出来。周围的男警员已经鼓着腮帮子忍笑了，一个男警员因为正在喝水，一口水没忍住就喷到了另一名男警员的脸上；女警员们也是边红着脸边盯住大叔看，好像在把白杰脸上的表情和说过的话安在大叔身上。
大叔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怒道：“我那是……那是在执行任务！”
白杰双手一摊：“那是你说的！看你也不像第一次在那种地方买碟的样子，一听你的话就知你是熟客……”
“够了！”这次说话的是罗茵，她失望地看着白杰，“你找不着工作，也不能……也不能去干那个呀！”
白杰的委屈一下从肚子涌到心口，他无奈地苦笑着摇头，双眼可怜地看着罗茵，不断用眼神告诉她：
我不是卖碟的，更不是鸭子！
第15章断桥（1）
白杰有口难辨，顿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己从一个有留校意向的系学生会主席，沦落到被警察误会是卖黄碟兼当鸭子的，不过短短的一星期！这种反差谁受得了？！最令白杰心疼的就是不仅猥琐的警察大叔误会他，就连自己心里喜欢的罗茵也误会他，小白的痛苦可想而知。
就在白杰的舌头像泡在五味瓶里的时候，因为情绪波动过大，一道久违的生物电从他哀伤的眼里闪出，正好被盯着小白看的罗茵接收下来。
生物电！又是那邪恶的生物电！！
罗茵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突然感觉到了白杰是多么的伤心，她自己也不觉地落下泪来。白杰一看就懵了：她哭什么？
大叔“逼供”不成，反被白杰戏弄一番，而且身边的同事都在。因为大叔姓黄，所以日后警局里的男同事都开玩笑地叫他“老黄虫”，女同事尊称他为“老黄”时也是红着脸，弄得大叔整日唉声叹气的——这是后话。当时大叔就想对白杰发飙了：你小子落我老脸，就算你没犯法，我也让你在这蹲够48小时再放你出去！
大叔狠狠地瞪了白杰一眼，说：“报上你的姓名年龄和职业，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进拘留所里等着吧！”
“别！”罗茵带着泪痕求道，“老黄……黄叔，他是我朋友，他不会干那事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上次在银行门口帮我挡了一枪的人，受过区公安厅的表彰！”
罗茵的话犹如一溪清泉缓缓地沁入白杰的心肺，小白感动得更加想哭了，心道：理解万岁！什么狗屁老黄虫，你要关我你就关，只要美女不误会我就够了！
大叔瞪圆了眼睛打量起白杰：“就是他？”
罗茵生怕大叔不相信，急急地说：“赵队那有记录呢，不信你去查！”
一说赵队那有记录，大叔马上没了怀疑的态度。白杰心想那“赵队”肯定是个大官，老黄虫是小官，惹不起，所以不敢不信。大叔不甘心地黑着脸说：
“好吧，罗茵，我给你面子，把这小子的笔录做好了就让他滚蛋！”
第15章断桥（2）
说完重重地将文件夹摔在桌子上就走了。
罗茵松了一口气。白杰衰星未脱，色心又起，他看着罗茵那张如石膏像般精雕细琢的脸蛋，微微地叹了口气：不知她有男朋友没有……嗯，没有才怪了，说不定每天下班后就开着大奔来接她……要是我也有大奔，不，只要给我辆奇瑞QQ，我就来追你！
罗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