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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元恪少爷无疑为丽景之中最富有的人。
尚未年满十九岁已然身价远远过亿。在可见的未来也依然能被称作前途一片亮红的潜力股。
如此一名元恪少爷需要浪费自己用来观察股市和阅读财经书籍的宝贵时间,折返回那个他已经记不清方位的狭窄胡同,去寻找一块找回几率不足百分之一的腕表吗?
少爷脑内疯狂上演着去和不去的斗争戏码。一场理性与感情的纠结大战让元恪坐立难安。
或许他此时该像交待车库职守人员处理花盆事件那样,简单而从容地打通内线叫来宋容管家。
拿出少爷派头吩咐他:“我的私人财产,价值三十万的陀飞轮不见了。最可能丢失在一个胡同,请帮我找回来。”
但。今天。他真的不想这么做!
房门打开。
元恪被门口站立的贴身女仆唬得差点丢失少爷风度。
莫非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干什么?
“大白天的,工作时间还远不到呢,你站在我书房门口做什么!”
真是个易怒的家伙。
陈意涵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后脑勺。还未开口之前,脸颊红了。
元恪女仆非常做作的羞赧表情吓得不轻,她是蜡笔小新吗?怎么会心里的想法和脸上的神态那么一致。而且不矜持。
等等。蜡笔小新以成熟而知名啊。他怎么会花眼把自己的贴身女仆联想成那个色小孩呢。
元恪向后撤了撤背。拉开距离眯眼睨着陈意涵,就听听她的来意。
“少爷。我有话要说。”
你当然必须得有话要说。
“少爷。我的礼服呢?刚刚管家大人告诉我,那件礼服费用要从我的工资里扣掉哦。”
这就是她来索要的原因?
少爷把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瞪着她。
“你不会和陀飞轮一样,让魏芒藏起来了吧。”
元恪的鬓角开始掉黑线,她的想象力都是同一个程序制作出来的。真好。
“为什么需要礼服?”
“······”为什么?没有礼服她明天到底要怎么陪少爷参加午宴哦。这点常识她还是懂的。虽然,她现在还不太会画宴会妆,也不太懂得搭配什么样的礼服用女士贴身衣物和鞋子。
“你明天不用去参加午宴。”
“啊?”
“今后也不用。”
“哦。啊?!”陈意涵呆呆地瞪着元恪,双手放在女仆装的围裙口袋里扭了扭。
她。怎么这么多没有教养的小动作。
元恪被她朦胧的挑逗挑逗得喉咙发干。咽下一口唾津,少爷想:我对女人的品位居然这么低吗?
“我说。我不需要午宴女伴。听清楚了吗?”
“那——宋管家的吩咐呢。少爷不是没有表态吗?没有表态不就是默认吗?”
“······”谁说他没有表态就是默认了。他从来喜欢表态,从来不喜欢默认。
对话中止了。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接下来是你和宋管家的事。应该来问我吗?”少爷扬扬眉,“三十八号。”
“有。”
“白天休息时间把女仆制服给脱掉。实习,加班和上岗时再穿。”不会贫困到没有衣服穿吧。
“是。”真小气。她只想节省衣服的说。
代表再次冷场的昏鸦一群哇哇在两人头顶的气场上空飘飞过。陈意涵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被缠满了凋败的枯藤。这个节骨眼念叨什么元曲啦。
避开少爷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冰冻的寒气。
女仆垂头小声咕哝,“明明开了充足地暖地说。”
对峙了一会儿,陈意涵舔舔被少爷毒舌烘干的嘴唇。脑子内还是一片空白,天马行空地走思着。
集中注意力。预备——诵经时间开始:元宅女仆三原则,心中背诵第一遍。心中背诵第二遍。心中背诵第三遍。
少爷终于被面前的一座木头大山挡路到不耐烦,“还有什么事吗?”
元恪的问法好没有感情的色彩。不过,幸好。少爷提示她下面话题的内容了。
只有成为厚脸皮的人,才能成为一流女仆。
陈意涵双手握拳,摆了个蹲身加油的夸张动作。
大概已经对她突然会握拳施暴的行为有所防备,少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又有肢体语言的女仆。
只见做完姿势后的三十八号,抬头笑容灿烂地问,“少爷。我们不提礼服的这一出。我问你,你告诉我,现在走出书房您要做什么?”
“······”这家伙倒是对他的行程和元宅作息了如指掌。
骗她说下楼喝下午茶,已经PM五点多了,她一定不信。那找个什么理由呢。
少爷转念,干吗要找理由呢?带上她不就等于可以顺利找到丢表的那个胡同吗?
女仆期待地等待着少爷回答。
元恪说,“我要出门。”
“出门?”
“是。”
“出门去做什么可以问吗?”
元恪乐了,她果然是黏人爱操心的大妈类型,“男人出门一定要与女人交代吗?”
“说什么呢?”女仆抓住了话柄,龇出闪烁着威胁寒光的白牙,刚刚洗过的牙齿呢,哦也,“少爷。房间里哪有男人和女人啊。哈哈哈。”
少爷脸红了,“总之不用你管!”
“为什么?就算是住在一起的室友,出门前也要交代一声才算有礼貌吧。少爷。您可是贵族啊。如此简单的人际道理都不如平民了解吗?”
住在一起的室友?元恪扬了扬眉,她倒是不客气,“你见过居住面积差距为20倍的室友吗?”
陈意涵摇摇头,“不过,我见过财产距离远不止二十倍的人一起生活。”
“是吗?举例听听。”
“元恪和陈意涵啊。”
“三十八号!”
“元恪。我现在是自由人。不是上岗女仆。”陈意涵脖子向前伸了伸,一副宰杀不怕的骄傲天鹅相。
元恪又乐了,“那好。我就告诉你。一起生活的室友。拜你的大力扑倒和小腿抽筋所致,陀飞轮这次真的不见了。我打算出门寻找。”
局面瞬间逆转。陈意涵的后背冷飕飕的。她就说嘛。一个下午心神不宁地缘由为哪般。如果陀飞轮找不到,作为丢表的同犯,她这一次是铁定欠债了啊。真真实实欠债了啊。
☆、16 唐三藏上身
16唐三藏上身
获悉自己再次欠债,陈意涵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
元恪内心得意洋洋地观察着自己的贴身女仆。根本不用命令嘛。她一定会主动要求去寻表的。
两人即将再次一起出行的念头上身。少爷没有由来地感到兴奋。
“怎么了?三十八号。”
“没什么。”
“你不是要推卸责任吧。”
陈意涵连忙摆摆手,苦笑,“我怎么会呢?我用人格担保。会负责到底的。”
就是嘛。负责到底才对嘛。越看越顺眼了,他的贴身女仆。
“那还不赶快去车库取车。去胡同找表?”
刚刚还信誓旦旦要负责到底的女佣,一时间变得像僵化了的石头,纹丝不动。
“陈意涵?”
“有。”
“你不想去?”
“不是。”
“······”既然如此,还磨蹭什么呢?天都要黑下来啦。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啦。
“少爷。”
“说。”
“那个。那个。我想确认一下。陀飞轮它确实不见了吗?”陈意涵大咧咧地盯着元恪的脸,确切地说是盯住元恪灰色的眼。
好心情一扫而空。元恪低低咒骂,出来书房才几分钟,他的心情怎么就成了秋日的天空,那么善变呢。
黑脸的少爷,冷笑,“我有必要骗你吗?”
“您上次不是骗过我一次吗?”
“······”
“我怎么知道您这次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开快车,发脾气连累你受伤,又故意捉弄我的?!”
口气真强硬啊。妞。不错嘛。学会怀疑人生了。
不过此刻,如果软化下态度,赌咒发誓,恳请她相信自己弄丢了陀飞轮,岂不是少爷颜面尽失。如果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又不符合少爷的一贯风格。用主人身份压她,现在的时间段,三十八号的身份是他的共居女人,如她所言,两人为室友关系,也行不通。
元恪想了想,说,“陈意涵。”
“有。”
“你打算解决今天发生的事吗?”
“什么事?”
少爷闻言差点跌倒,女人真真如此健忘吗?
他怎么数度鸡同鸭讲呢。除了礼服和腕表,他们刚刚还谈过其他的事吗?
元恪耐下性来,一只手搭上了女仆有些下垂的溜肩,他原本打算用这只手使劲挤捏女仆的脸蛋一番——好提醒她聪明一点的。
“陈意涵。”
陈意涵歪歪肩膀,不满地嚷,“元恪。你有话便说。不要反反复复叫我的名字。虽然我很希望听到,少爷你在我上岗以外的时间,不称呼我三十八号。但是,只有老人痴呆症状,才会像你如此这般。”
如此这般?什么文绉绉的鬼话?
言情小说读得太多了吗?这个死丫头。
元恪鼻孔被她气出了两道青烟,搁在女人肩头的手抖了两抖。
“到底什么事?”陈意涵一把拍掉了肩头的狼爪,充分掌握住对话的自主权。
轮到自乱阵脚的元恪发蒙啦。
少爷激怒,用力甩甩手,“不想要礼服了吗?也不想知道陀飞轮的具体下落了吗?”
“两样东西都被你扣押着,我怎么知道?”
恶人先告状,都学会了。
高。实在是高。
元恪牙根发痒,好一阵肉麻的冷笑。
陈意涵毫无所谓地望着他。
突然之间,谆谆训导起来,“元恪。做人做事一定要厚道为先,知道吗?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紧抓着我贫困的把柄。我,陈意涵,丽景合法的劳动者,如您所言,雇主为宋容管家。我可不是什么小说故事里,卖身的女主。所以,不要屡次三番用金钱挑战一个穷人的底线,好不好?你一直这样下去,根本没办法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的。”
唐三藏上身啊。
元恪被气得笑了出来。
“笑什么。我明明讲得很有道理。”
“对。对。你是讲得很有道理。不过呢,对于事件的解决毫无帮助。编排出一堆歪理,就可以改变礼服不在你那儿,腕表不在我这儿的事实吗?”
“难道腕表真的不在你那儿?”
“·····”他为什么要把谎话讲到第二遍?
陈意涵放射的眸光如同复印机上亮灯工作的绿色扫描仪一般,在元恪怒气横生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滚了一遍又一遍。
她开始有点信了。
她也不想被看做一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女人。
她有点感受到元恪解决事件的诚意了。
顿了顿。
下决心般,陈意涵斩钉截铁地说,“好!我决定相信你。假定腕表真的掉在了胡同;假定我无论如何都要要回属于我的礼服,不管明天你会不会回心转意让我做女伴。就在这两项前提下,我们来谈解决方案吧。”
闻言,元恪终于有了真诚的笑容。
理性地进入谈判阶段,才配得上金融系第一名的称号嘛。
意涵咄咄逼人地说,“元恪你曾经欺骗我,你有错在先。而今天我没有理解中午的工作内容,我也有错在先。两项综合,我的条件要先开。”
先开条件,你就有把握真的占到主动?
斗志昂扬的元恪,重回绅士风度,率性优雅地耸耸肩,“OK。LADYFIRST。”
答应得如此爽快,陈意涵不自觉吞了口唾沫,他不胡搅蛮缠的时候还真是好看。海军蓝羊绒开衫搭配白色家居裤,都能演绎出一幅十足的公子风情来。话说,他本来就是豪门公子好不好?只因两人相处距离太近,天神已然被她迟钝的眼睛折射成凡人了。
暖意在女人的心底流动了流动。
唉。
陈意涵的口气渐渐温和下来,“谢谢你。那我不客气地开讲了。第一,以元恪保证不向管家大人投诉我今日出现的工作失误为交换,我决定原谅你对我先前的欺骗,前事就此作罢。只一点,前事作罢,原谅不影响我保留继续追索你诚挚致歉的权利;第二,陀飞轮丢失事件请当成元恪你与我之间的主仆私事来处理,我将利用我作为女仆的工作时间和你作为女仆少爷的少爷时间一起出门寻找,也就是说我们晚上十一点后出发寻表,次日早晨八点钟停止查找。直到腕表最终被找到。当然也可能我们共同决定不再寻找;第三,如果腕表找回,发生损毁或破坏的费用由我们共同负担。负担比例一比一。考虑到我的实际收入,你必须允许我分期付款,利率按天元银行的个人贷款计算。如果腕表最终丢失,我承担的债务也要与你均摊,债务支付方式。上同。”
一口气讲出如此宏大的句落,还是陈意涵生平第一次。
“说完了?”元恪问。
她成功说出内心的想法了!
她从来认定自己为表达白痴。没想到。在危难关头她还是可以有逻有辑的。
陈意涵抑制不住胸腔内心脏的狂跳,兴奋地拼命点点头。
她再也开不了口,再开口,声音一定是打颤的。
她只能求助于对方的表情,抬头有所期待地望向元恪灰色的眼睛。
------题外话------
坚持写完故事,不让它变成三十万以下的短篇。是目前能力下的木鱼愿意对6位看官大人许下的承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美妙。木鱼不知不觉坚持五年了。第五年,第五个故事。我不是才华横溢一战成功的写作者,各位看官大人你们也在坚持着做自己喜欢的事吗?一点又一点,一天又一天有所长进,龟速地长进吗?那我们就是龟速一族啰。虽然木鱼十分羡慕小兔子。哈哈。
☆、17 势成水火
17势成水火
听完陈意涵阐述的元恪莫名有些感动。
已经有多久没有与另外一个人面对面,开诚布公地讨论一件事了。
他一度怀疑人与人之间只能以探索和揣测的方式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是什么。
但是居然有人愿意清清楚楚地将自己的底线讲出来。
真诚呢?还是白痴呢?
“毫无谈判技巧可言。”
元恪噗嗤笑了。
“啊?”
少爷手指有些爱怜地戳戳发愣女仆的鼻梁,“你一口气把最低标准都讲完了,我们还讨价还价些什么?谈判还能最终继续下去吗?”
“啊?我的条件确实只有三点啊。难道少爷不明白?”
元恪撇嘴一笑,“要想获得利益就永远不能让对方看穿自己的底线。在这个前提下才有可能得到。傻瓜。”
“哦。那少爷永远不会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了。”
陈意涵还以为刚刚的自己很厉害,很聪明呢!
傻姑娘垂下了头。
“别愣在这儿浪费时间啦。你不是以后每天晚餐都要在厨房帮佣吗?还不赶快去换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在厨房帮佣?”
是呀。他怎么对她夜间贴身女仆职责之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在关注她吗?
元恪被陈意涵问傻了,要回答她吗?
陈意涵眨眨眼睛,忽然绽放了一记大大的甜笑,“我知道啦。今天早晨,管家大人交给你礼服的时候,顺便把我这周的日程单也给了你,对不?”
错。
是他亲自去公事房里光明正大地看来的。别说今天,本周,以后的一个月,只要安排好的,他全部知晓。
“你不否认,就是默认了?”意涵哈哈大笑,吓到了元恪,“我知道啦!元恪,我的礼服在你上学开走的车子里,对不?管家大人的本意是要你去家政系接我一块参加晚宴的,对不?结果我会错了意,驾车去接你了。”
“哪有那么多对与不对。”元恪居高临下拍拍陈意涵的头,刚想继续教训些什么,抬眼便发现宋管家,静悄悄,笑盈盈地站立在房间门口。
好一只老奸巨猾的笑面狐狸。
宋容终于看见专注的少爷注意到了他。嘴边的笑纹愈发加深。
前一刻还欢快无比的表情停滞在少爷脸上,陈意涵也就顺着元恪的目光转回头去。
“管家大人。”陈意涵控背躬身。
未及少爷请入,宋管家已然点头走了进来,“少爷。打扰您了。”
元恪默然以对,径直迈步走向起居区。
陈意涵见状决定要偷偷溜进自己的佣人房。
“意涵。你等等。我有话想对你和少爷讲。”
女仆本能地望向元恪少爷,可他根本没有关照她处境的意思。
好吧。既然你也不知道管家大人的来意。要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许笑我傻瓜。
哼。
不顾脚后跟的疼痛,陈意涵大踏步紧跟在少爷长腿的后边。
“宋管家请坐。”
元恪把沙发的客席留给了宋容。
好吧。也没有我坐的位置。
陈意涵只得按照女仆标准乖乖站直在管家身边。
只听管家大人开门见山地说,“今天陈意涵没有能够成功陪伴少爷去参加在皇家粮仓的午餐会。她有很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