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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
施炜看着她,眼里含着泪光:“以后多回来看我们。”
“以后也要照顾好自己和小齐。如果爸爸有什么事,马上跟我联系。另外告诉那边那个人,让他给高翔打电话。”
“姐姐。”
左思齐扯着她的衣角,她蹲下来,伸出手,跟她们刚见面时一样,左思齐握住她的受,小大人一般摇动两下,清澈的大眼睛眨动着;“姐姐,再见。”
“再见,小齐。”
左思安上了门童为她叫的出租车,向机场驶去。宾馆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
回宾馆结账之前,他已经在医院与左学军告别,再次叮嘱他出院之前做全面的体检,并把结果告诉她。父女两人面对面站着,都有些迟疑,到底还是保持着那个距离,无法以一个亲热的拥抱抹去所有的疏离。
她不习惯经历离别的场面,这么多年她独来独往,看似已经摆脱所有往事,然而这次回家,却没能像她出发之前想的那样,最后了结心结,彻底开始新的生活,反倒牵扯上了更多情感上的羁绊。
可是,她又隐约觉得,这样的羁绊意味着有人牵挂,某一部分情感像风筝一样,哪怕仍在空中飘摇不定,也知道线的另一端牢牢握在一只手里。
第二十章 2012年,巴尔的摩
左思安在医院里连续值班已经将两天一夜。
这是她当神经外科住院医生的第三年,每个四天,她都有一次24小时的通宵值班,早上五点钟赶到医院,抓紧时间看完病历,同时听手下带的实习医生和医学院三四年级学生的汇报,七点开晨会,与上班住院医生讨论交接病人,到八点正式接班,查房时还要给实习医生和医学院学生做讲解,然后一直忙到第二天的早上八点,门诊、急诊收治病人,参与会诊,跟主治医生一起查房,研究病人治疗方案,中间只能抽空打盹儿,病人一来,或者寻呼机一响,马上就得跳起来。
这一天病人较多,另一个神经外科住院医生生病,左思安一直不停顿地忙到晚上八点,才终于将病人交到下一班住院医生受理,离开医院。她早已经筋疲力竭尽,全靠喝咖啡支撑着,开车回家,一路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在巴尔的摩的住处是一排两层联排房屋中的一间,她停好车下来,突然发现自家门前的那几级阶梯上坐着一个人,马上警觉地停下了脚步。巴尔的摩的城市治安不怎么好,长期生活与此的人,都有基本的警惕,她正打算退回车上,那人站了起来:“小安,是我。”
乍一听懂啊中文,而且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一时有些恍惚,以为体内过量的咖啡因在作怪,然而那人已经走到有光亮的地方,正是高翔。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大量她,反问:“你总是这样超时工作吗?”
“住院医生是出了名的全年处于超时工作状态的职业,没办法。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高翔抬腕看看手表:“我下午就到了,去市区转了一圈再过来。做了大概两个小时吧。”
“下次千万别这样在门外等人,要么就坐在车里,这一区的治安并不算好。”
“你住在一个治安不算好的地方若无其事,到来嘱咐我注意安全。”
“这边房租便宜啊,住院医生的薪水可并不算高。我们进去说吧。”
高翔随左思安进去,她随手放下手里的包:“请坐。”
高翔打量四周,这是一套看着年代久远,但维护得还不错的房子,面积不大,一楼客厅兼起居室,铺着橡木地板,放着舒适的深咖啡色沙发和一把摇椅,一道木楼梯通往二楼,另一侧连着宽敞的厨房,看上去十分整洁。
“你一个人住?”
“楼上有两间卧室,我本来跟另外一个放射科住院医生合租,她今年成了专科医生,去了洛杉矶一所医院,暂时还没来得及再找人合租。你吃过晚饭没有?”
他摇摇头,她进了厨房,他也跟进取,只见她对着打开的冰箱,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不禁好笑:“我以为至少可以吃到你做的晚餐。”
“里面只有牛奶、饮料、水果、罐头汤,凑不齐做一餐饭的材料,再说我的厨艺也实在很勉强,还是当电话叫外卖好了。你要吃什么:披萨。泰国菜还是中国菜?”
“都没兴趣。不过既然你把披萨排在前面,就它吧。”
左思安松了口气,马上拿起电话订了披萨。放下电话,只见高翔在大量过于一尘不染的厨房,只得解释:“平时我三餐都在医院吃,没多少时间做饭。你想喝什么?”
“你有几个选择?”
他搜索一下四周,没有底气地说:“咖啡、牛奶、红茶、果汁和水。”
“咖啡吧。”
她给他煮了咖啡:“你随便坐,等下要是披萨送来了,麻烦你收一下,钱我放在桌上了。我已经在医院呆了将近40个小时,必须去洗个澡。”
医院有更衣室和浴室,但左思安一般都坚持回家洗澡。她上楼进了浴室平时她都会泡澡,将疲乏得酸痛的身体浸进去慢慢放松,但今天高翔就在楼下,她只好选择淋浴,快速洗完吹干头发后,便穿了惯常在家穿的T恤和长裤下楼。
高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悠闲地说:“这所房子里医生气息很足,厨房跟没有用过一样干净,杂志尽是医学方面的,就是好像没看到未婚夫存在的痕迹。”
她怔住,不禁苦笑:“你觉得我编了个未婚夫出来?”
“方面的话,介绍我们认识好了,也许这一次我能解脱出来,彻底不用再操心你了。”
左思安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僵了好一会儿,门铃响起,她拿了钱过去开门,然而站在外面的并不是通常跑这边送披萨的大男孩,而是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他的前未婚夫Fred。
她好不惊讶:“怎么不打电话过来?”
Fred今年32岁,身处高大,有一头浓密的棕发和一双灰眼睛,相貌十分英俊,他叹一口气:“Ann你一直都不回复我的留言。”
“对不起,我去休假回来,积了太多工作,连时差都没调就上班了,实在太忙,没顾上一条条听留言。有什么事?”
“我能进去吗?”
“当然。”
左思安介绍高翔与Fred认识,她只简单说了他们的名字,两个男人握手,神情都有些古怪。Fred显然完全没料到她在这个时间会有访客,而高翔当然也没想到,他才挤兑一句,居然就真有个男人来按她的门铃了。
室内气氛一时略微尴尬,这时门铃再度响起,左思安重去开门,总算是披萨送来,她付了钱,拿着盒子回到客厅,问Fred:“要不要一起吃?”
Fred摇摇头,高翔站了起来:“我有事先走一步。”
没等左思安说什么,他径直出门而去。
Fred耸耸肩:“看来我又赶上错误的时间了。”
他说的“错误的时间”。一般特指左思安在医院内连续值班以后,身心俱乏,根本不想约会,只想回家倒头便睡,不过现在当然一语双关意有别指。她涩然一笑:“没什么。”
“平常你都超时工作,为什么这次会休假这么久?”
“只是太久没有回去看看。你是来拿你的东西吗?我都清理好啦,,在那个橱柜下面。”
“Ann,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又从华盛顿开一个小时车过来,当然不是想拿回两套衣服和几本书。我很想你。”
左思安呆了一下,温和地说:“Fred,我很感动,能够被前男友想念的感觉很好,谢谢你。”
Fred仔细看她,摇头:“你这狠心的女人,你并不感动,只是觉得为难。我以后再也不能跟医生恋爱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冷血。Fred你向我的求婚,是我这几年经历的最浪漫的时刻,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提起那个求婚,两人都微笑了,同时有些伤感。
左思安从读大学开始,便过着清教徒式的生活,除专业以外,还选修了医学预科科目,大学毕业后,以优异成绩进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更是一头扎进学习里,从四年后从医学院毕业,开始住院医生生涯,她已经27岁。连一向赞同她有所追求、专注事业的于佳都开始提醒她,不要忽略个人问题。
她的同学中有很多人是在大学毕业后做了别的工作,再确定志向学医,有人甚至有其他专业的博士学位,年龄大她很多。住院医生面临的问题不同:有人结了婚,辛苦地挤时间维持着婚姻,用不算高的薪水养家;有人认真恋爱,却因为没有时间维持恋情,频频陷入感情危机;还有人选择用成年人的方式约会减压,让然这是短暂约会之后迅速上床的含蓄说法。
而她的问题是,她没有做好准备开始一段认真的关系,更没有肉体上的蠢蠢欲动需要一段不认真的关系来抚慰。
她既然学医,当然清楚她之所以选择学医,并且有接着选择最艰苦漫长的神经外科专业,其实是借机压抑逃避个人的情感需要,将所有孤独的时候都用长时间的职业训练填满,这种心理状态并不正常。
她进入医院做住院医生第一年年末。早门诊与前来看病的Fred认识,他开始追求她,不过她没有答应与他约会,他也知难而退。
住院医生第二年,工作难度进一步增加,神经外科主任突然找她谈话,直接了当地提醒她,他欣赏她的努力与专注,但她绷得太紧,对自己要求太高,会妨碍她在这条路上走的更远。
她当时并没能真正理解这个忠告,直到一个疲惫孤独的夜晚,她再次从噩梦总醒来,想到高翔,痛哭失声,同时清楚地意识到,她如果不调整状态,撑不过如此高强度的职业训练。
她不再连续超时加班,有意识地结交朋友,参与同事下班之后的休闲活动,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她去内港散步,再次遇上Fred,两人这次聊天十分轻松,他再度约会她。
到了29岁这个年龄,她就算对母亲说的“个人问题”不以为然,也觉得是时候开始试着有感情生活了。她犹犹豫豫地接受了约会,他是一名律师,与医生这个职业同样忙碌,面对她的迟疑不定,他表现得十分耐心温柔,她终于被打动了。
正式在一起也不过三个月,他便得到一个区华盛顿的工作机会,他们分居两地,尽管两个城市只一个小时车程,但对于工作强度同样大的两个人来讲,这个距离就足以让他们原本不多的约会变得更加难以安排。在连续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之后,她只是惆怅地想,这样无疾而终的分手,倒也算得上让一段关系寿终正寝了。
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到医院向她求婚。
当时她也是连续值班,一身疲惫的走出手术室,意外地看到他出现,拿出戒指,半跪下来:“你恩呢该嫁给我吗,亲爱的?”
她从来不曾想象自己会处于这样戏剧化的场景里,怔在原地,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的茫然被视作惊喜过度,几乎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被套上了戒指。可是看看他含情脉脉的面孔,她的心蓦然柔软起来,不知觉地点头。投入了他的怀抱。
如此浪漫的场面顿时让在场的医生、护士和病人集体鼓起了掌来。
这个求婚拯救了他们岌岌可危的感情,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
感情需要付出心力维持,距离和时间依旧是个问题。
更重要的是,左思安完全不确定她有在这个时候结婚的想法。成为一名专业的神经外科医生十分辛苦漫长,她还有四年才能完成全部必须得住院医生阶段的培训,然后她打算申请在一所名校的附属医院做两年专业研究工作。确定在神外领域的主攻方向,再通过专科考试,成为一名专科医生。
有一个固定的约会对象,她私下认为有益身心。而说到结婚,涉及到的问题太多。她的迟疑并不能瞒过Fred,不过两个月时间。他们已经有了数次争执,完全不复订婚前的和睦。
在谈及将来的打算时,两人更是无法达成统一,Fred尖锐地指出,哪怕他下决心求婚,她也答应了,但她仍旧没有将他计划在她生活之内,她只得承认他说得没错,他想过的生活,她相当长时间内也无法配合。Fred异常受伤,暴怒地离开。
过了几天,她打他公寓的电话,预备跟他和解,但接听的是一个女人,她一怔之下,说打错了,便挂断电话,并不打算要求解释。等他打电话过来,她说:“也许我们解除婚约更好一些。”
他沉默良久,同意分手,对她说的最后一句十分惆怅:“我是爱你的,但我感觉你总跟我保持着一段距离。”
念及旧事,左思安强大精神笑道:“Fred,我很抱歉。”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我才知道我们吵架的时候模拟工作上出了问题,先是停职,然后才去休假。”
“停职的是已经解决了,跟你没关系,Fred。”
“我是想来跟你道歉,关于那天在我公寓接电话的那个女人……”
“不,不必解释。”
他沉下脸来:“你根本从来没有爱过我,对吗?”
“不吗,Fred,我们只是认识的时间不对。我的生活太紧张,空闲太少,根本没有能力安定下来认真经营一段感情,可是我舍不得拒绝你的求婚,轻率答应下来。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他缓和下来,伤感地看着她:“Ann,我永远记得你第一次深深凝视我的眼神。”
她迟疑,然后苦笑:“对不起,有人说我用医生的习惯解释一切,十分无趣,但我不得不说,神经外科医生检查患者瞳孔时,都是那样正面凝视的。”
Fred一怔,禁不住哈哈大笑:“我就爱你的这份认真,Ann,而且,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从没怀疑过这一点,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我们没办法挽回了吗?”
“我们都明白,解除婚约的决定是正确的。”
Fred也苦笑了:“我知道你会这么会说,但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好吧,我这就走。”
他拿了他的衣物离开,屋子里恢复安静,左思安看看披萨盒子,根本提不起胃口,可是又实在没有睡意,只得做到沙发上,开始看新一期专业杂志,试图催眠自己。
她刚有一点儿睡意,门铃再度被按响,她过去开门,高翔站在门口。
的的怒气顿时升了上来:“我明天早上五点就必须上班,难道还需要留他过夜,才能证实我没有编造一个未婚夫吗?”
“对不起,我刚才妒忌的发狂失态了,原谅我。”
这个坦白让她再也无法发火,她默默侧身,让他进来。
“如果需要我跟他解释……”
她疲倦摇头:“不用,我没有编造一个未婚夫,但他其实是我的前未婚夫。在我这次回国前,我们已经解除了婚约分手了,我累了,不想再谈这件事了。”
左思安蒋高翔安排在楼上另一间卧室休息,她第二天照常四点半起床,五点上班,13个小时后,才下班回家,进门一看,高翔正在厨房内做饭。她衬衫袖子卷起,神情专注地将螃蟹丢进锅内。
“你回来得正好,再过十分钟就可以开饭了。”
左思安瞠目结舌,满心疑惑讲不出来,只得说:“我先去洗澡。”
等她换了他T恤和针织长裤下来,高翔已经排好了菜,倒好了酒。
“我去买菜才知道,原来跟你以前住的波特兰龙虾一样,巴尔的摩盛产螃蟹,价格便宜的不像话。”
“你……买菜?”
“对,还有酒,这种加利福利亚产的白葡萄酒还不错。我可以预报一下,我的厨艺也算过得去。”
“高翔,就算我和未婚夫分手了,也不代表我需要你这样照顾我。”
“我知道。”
“我生活的很好很充实。”
“我对这点没有任何怀疑,不必强调了。坐下吃饭,螃蟹凉了不好吃。”
左思安只好坐到他的对面。
晚餐除了螃蟹,还有一道海鲜汤和一个蔬菜沙拉,相对于她平时在家叫的各式外卖来说,称得上丰盛,而且味道非常不错。但她心里怔忪不宁,有些食不知味。
饭后她收拾餐具,拉开冰箱门一看,里面已经被各式食材塞得满满的,她禁不住呻吟一声。
“怎么了?”
“我说了我根本没时间做饭,这些都会浪费掉的。”
“放心,我来做。”
她再也忍不住了,转身看着他:“高翔,你打算在巴尔的摩待多久?”
“目前不确定。”
“你住我这里……不太方便。”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便,你反正要找室友,我可以跟你分担房租。”
“你不用反复强调这一点,我看出来了。放心,我不会打扰你。”
她苦笑:“但是只有住院医生才会选择合租,其他人无法接受我们的日程。我差不多每天早上四点半起床,五点出门,有时候半夜接到传呼就得赶到医院,会吵到你的。”
“这点完全不成问题,你同样可以放心。”
高翔毫不客气住了下来,并且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