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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层伤心痛苦的呼声硬生生把这解脱渲染成了绝望。
“惜朝……”
惜朝,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原来这样!
前世的我无朝可惜,今生的我落春空望……
只余你在彼岸绝望痛哭。我们的几生几世,牵引我的,一直就是你男儿不轻弹的眼泪,是悲愤了还要加上深入骨髓的痛的哭声,我还不了忘不掉。
于是,只能生生世世跟你纠缠……
“对不起,黛林,”我放下手看着眼前的桃花美人,“对不起!但是,我,甘愿,沉沦!”
就算伤心绝望无奈死亡,我也甘愿!
“他,一直,在,等我。”我转身,慢慢地就这样笑出来,“一面,哭着,一面,等我……所以,黛林!别再,出现了,我,只,接受,他的,等候!”
这辈子是这样,下辈子还会这样,一直到有一天他自己对我——我不要等你了!那时候,我就会消泯了自己,化为世上最单薄的尘埃。但即便这样,我也不需要别人的等候。
“黛林,你走吧……”
回收站 013
我睁开眼睛,赐官紧紧抱着我,我们一起在浴室里,滚烫的热水冲刷在我们的身上。但最烫的,其实,是他落在我身上的眼泪。
我伸出手轻轻摸着他脸颊上的泪水,每抚摸一次,都觉得心里被滚烫的激流冲击一下,“咯啦,咯啦”地发出着好像冰山裂开的声音。
不管被冰封的下面是怎样的血肉模糊的一片,我都准备好了,周天赐,只要你还要,我就会给!因为自始至终,它都是你的,从我们的上辈子开始,它就只是寄放在我胸腔里的。可惜,我粗心,常常不小心,就把它弄碎……
捧住他的脸,我凑上去用自己的唇吻住他的,你会把它缝补起来吧?那么,能不能先把属于我的,你的酒窝,还给我?
“东,东卿,你,醒了?”他蓦地退后,睁开眼睛,结结巴巴地问,又惶惶恐恐地看,“你清醒了?真的,清醒了?”
“嗯。”我认真地点点头,然后慢慢地漾起一个笑容,“醒了!”
他看得呆住,半晌猛地把我紧紧压在胸口。他的力气那么大,我们的肋骨撞到一起,硬生生的痛,但他一点想松开的意思也没有,我叹了口气,任由他抱着。
只有这样紧紧贴着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就像有的时候我受不住寒冷拼命地发抖一样。我反手同样地抱住他,安抚他的恐惧,“赐官,我,回来,了!真的!”
他还是不出声,只是紧紧地抱着我。
我叹口气,抿抿嘴,伸出手把他湿透的衬衫从裤腰里拉出来,然后手掌就摸索进去……
“东卿!”他果然迅速反应过来,松开我,大叫一声,“你不要,没关系,不用迁就我!你的身体……”
“可是,”我缩回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我想,要你!”我脱掉衣服张开双臂,含笑地看着他,“只要,你!”
如果这是我的魔障,我穿越了,赐官!
如果这是我的命关,我过关了,赐官!
如果这是我的心结,我,也解开了,赐官!
现在开始,我不要我们之间还有隔膜,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们谁也不要再去谁的彼岸,为了能在一起,我们已经付出太多!
我把吻递上去,幸福,要我们几生几世的悲哀才能换得回来,我们,都没有权力浪费!
******大家好,我是来到广州以后第一次出现的代表某某的分割线,大家很想念我吧******
我躺在赐官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其实很想抽根烟,不过他怎么都不肯给我。
“再让我看见你抽烟,我就揍你!”先前他就威胁我,“别以为你能躲开,啊!”狠狠地吐气,“就算,呼!就算我忙,也会叫,小弟,盯着……”
后来想想,这真是一句嚣张的混帐话。罗靖安是我的护卫,到底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小弟的?
“睡着没有?”他凑在我耳边问,我的耳朵立刻痒得烧起来一样,“别……”
他伸手来摸我的额头,然后松口气,“终于出汗了!”他喃喃道,“先前你吓坏我了,一下子整个人痉挛起来,浑身打寒颤,怎么叫都不应!”额头凑过来,跟我的额头轻蹭蹭,“我这辈子还没有过完,但是我已经知道自己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了。我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上海,那时候,我就算马上要死了,也应该先把你扔上船离开。一年……”他叹气,“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
我不服气,“你,也,瘦了!”
他“哈”一声笑出来,“我要是肥了,你来广州还不把我身上的肉一块块剐下来?”
“不会。”我认真地想想,“我会,在你,脸上,黥字!”
“靠!”他捏了我的下巴一把,却又好奇,“黥什么?东卿爱赐官?啊,啊!我知道了,爱情不死?真爱不灭?”
气得我牙痒痒,一手肘捶过去,“万恶,淫,为首!”
“啊!”他惨叫一声,“啊啊,被你打死了,你下毒手!”
“少,啰嗦!”我揉揉眼睛,有点酸了,但是还是有些话要说,“我要,组建,军统,广州,行营,调查课。你别,小气……”
“唉!”他长叹一声,“要钱还是要人?”
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那我就不客气了,“都要!”
“鲍局长的胃口果然跟着官阶见长啊!”他又叹气,“不过你知道啦,我是商人嘛,对不对?不如这样,我问几个问题,你答清楚了,我就又给钱又给人!”
我打个哈欠,“好,你问。”
“嗯,你为什么会懂广东话的?”
“以前,情报课,学过。”那时候除了粤语,还顺带学了闽南语,不过说不好,只懂听。
“哏犀利?那么以后我不是没法用广州话偷偷骂你?”
“想,打架?”翻翻白眼。
“你在上海反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什么突然南下?是不是因为想我?”
差点失笑,哪有那么夸张的。“你,暴露了,我,受命,保护……”
“可恶!上面不下命令,你就不来吗?”
我想了想,“还是,会来!”点点头,表示肯定。
他大喜,凑过来亲亲我的鼻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下子浑身痉挛,全身都冷得像冰块一样?”
我的微笑僵滞一下,然后坦白,“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你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他叹气,“我本来想我可以慢慢地治疗你,但是你今天的样子把我吓坏了,我不知道下一次,我是不是能够撑下去。”他揉了揉我的头发,“看见你难受,我比自己受伤更痛。”
忍不住去摸摸那酒窝,“没有,下一次,”我看着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意,“我,过关,了!”
“过关……那么是想通了?”他低声地嘿嘿笑,“以后可以跟我不离不弃了?”
“我,努力!”我忍不住又打一个哈欠,他凑在耳朵旁边低声说话的时候,让我感觉特别地舒服,想窝进去他的怀抱睡一觉。
“喜不喜欢我?”他又来低声地问。
“喜欢。”又不怕告诉你。
“究竟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
“发现,你,明知,我,不怀,好意,还,替我,挡,子弹……”我渐渐喃喃起来,“没见过,你,这样,傻的!但是,很,心痛!”
“那么,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我又打一个哈欠,“……好。”
“既然这样,明天跟我回大屋睡觉吧,我们拜过堂的,别弄得像偷情一样。”
我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好。”
回收站 014
“叩叩”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六点了,罗靖安又来叫我吃那该死的药了!叹口气,“进来。”
但是猛然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清晨,顿时弹坐起来,“等……”罗靖安却已经扭开了门把。
还好赐官起床向来很早,此刻刚好从洗手间里出来,他显然已经洗漱完毕,一面系着袖扣一面笑嘻嘻地对捧着药和水托盘的罗靖安打招呼:“小弟,早啊。”然后转头看见呆呆坐在床上的我,又大又圆的眼睛顿时一眯,下一刻,我的衬衫被他扔过来盖在我的头脸上。
“周先生早。”罗靖安的回答极其平静,以至于刚刚发现自己还赤身裸体的我,顿时羞得从脸到脚趾都一片通红,慌忙把衬衫穿起来。
“这是东卿的药?”赐官把罗靖安手里的托盘接下来,“交给我吧,以后我盯着他吃。”
罗靖安回答:“好!”就像完全在他意料中的一样。
我用手捂住脸,已经找不到可以形容此刻心情的词语了,这两个人!
……
早餐室里,我一面吃着早餐,一面在行事簿上安排今天的工作部署。处理完了这个,又拿起罗靖安交上来资料查看,但是,突然觉得身边安静得有些诡异。
抬起头我就看见那个人坐在我的对面,朝阳的光线从拂动的透明窗纱间缝落下一条条的金色边线,有些就落在他的头发上,有些就落在他的身上,总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炙烈、火热、朝气澎湃又信心满怀,真的是非常,帅气!
而他能够这样安静的原因是,他正低着头做着跟我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在茶杯跟面包蛋糕之间奋笔疾书。
“鲍局长,对于哥哥我的容貌,是不是觉得还满意啊?”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神戏谑地瞅着我,一深一浅的两个酒窝狡猾地时隐时现。
我一时间有些尴尬,脸都有种微微灼烧的感觉,但是随即又觉得这样完全没有必要。我跟他之间无论如何,都不需要尴尬。于是我推开椅子站起来,走过去,在他微微错愕的表情中一把攫住他的脸颊,对着他润泽的双唇,把我的吻深深印上去……
许久,唇分,他的手紧紧按在我的手上,而我的手则正按在他的口袋上——那里面有烟。
好,计划失败,我立刻抽身。可是他快我一步,一把捞住我侧腰,“想逃?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我暗叫不好,错开半边身体,肘拐就击了过去。可是他对我的招数实在熟悉得有点过分,我的肘撞擦着他的身体落空,他的身体早就像游鱼一般从椅子上站起绕到了我的身后,把我挤压在他跟早餐桌之间。
“你这个妖精!”他低沉的语气在我的耳边响起来,“就知道你过来耍阴谋的,想从我这里偷烟,嗯?”
“那是,我的!”怒!戒烟又不是说戒就戒得了的,你把我所有的烟全部搜走,一点都不留下,我还要不要活了?
但是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你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什么?”热热的气息吹到我的耳朵里,让我不由自主地一阵战栗。
“我说了,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抽烟,我就揍你!”他含着我的耳垂说话,我只觉得身体都开始发软了。但他接下来的动作把我吓呆住,他微微松开一些身体,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啪啪”两声,狠狠地打在我的屁股上!
“周天赐!”我出离愤怒了,从四岁以后就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他,他竟然,竟然!顿时一脚踢过去,“混蛋!”
他嘿嘿笑着,迅速地逃开,“昨天看见的眼神就知道,你想跟我过招吧?来啊,练练手!”
练练手?我要打到你趴下!
拳风阵阵,我咬着牙一拳快过一拳地往他身上招呼。这个混蛋这一年不知道吃了什么补药了,身手非但没有搁下一点,反而把去年还那么明显的草莽野性收拾了不少,甚至于,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的拳劲多了种经过精确计算后的合理性收放——他去参加培训过!
我正打算后退一步叫停,早餐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接着罗靖安无奈无力的声音响起来,“局座……孙教……先生,求见。”
我匆忙里躲开赐官的一脚,回头一看却连眼睛都要瞪圆了,“孙翌!”不自禁大笑一声,甩了赐官就扑过去,“好小子,你,怎么……哈!”
忍不住伸手过去狠狠抱他一下,“可盼,到,军座,放人了!”
孙翌是我军校同期同班的同学,也是我们整个班里到现在跟我一样还活着的唯二的另一个人。在以往的战斗中,我们不止一次肩靠肩背靠背的合作过。只是后来我调去上海,他回军校担任了教官的职务,这也是为什么罗靖安看见他就下意识叫出“孙教官”的缘故。
这两年我们身边的人事变化得太快,彼此的消息也因为种种原因无法交流,但即便是这样,我相信他都跟我一样,只要知道还有一个兄弟活着,就能让身处绝望境地的人多一丝安慰。
现在他从军校脱身过来广州,想必是军座特地派他过来协助我的,这对于正缺人手的我来讲,简直就是老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捶他两拳的时候忍不住又哈哈笑起来。
正喜不自禁,手臂却被人往后一拽,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跌去就正好落在了熟悉的怀抱里。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赐官原本黑黑圆圆的眼睛危险地半眯着,拽着我的手死命地用力,掐得我差点破口大骂。
“在下孙翌。”孙翌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看着我的眼睛不断闪过不掩饰的笑意,“这位是,周大少吧?呃,你能不能,先放了东卿?”
“东卿?叫得倒是挺亲热的……”
我忍无可忍,伸指在他手臂的麻经上一弹,随即反手一拉一扯,以柔道“过肩摔”的姿势把这家伙整个地甩出去。也算他身手反应都好,身体在半空中一旋,稳稳站在地上。
罗靖安迅速地把门掩上躲出去,一副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孙翌却再度摸摸鼻子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我气得一巴掌拍过去,“看什么?不用,做事?”
孙翌眼珠都直了,差点没有躲过我的这巴掌,“东卿,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温柔的美人啊,啊!所以才自动请缨来广州找你的,你,你怎么……我知道了,一定是被这位周大少带坏了!哎,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我们两个……”
他是故意的!但赐官却怒吼一声:“放屁!”整个人都扑了上去。
怎么还是那么冲动?我捏捏拳头又觉得浑身无力,索性转身把桌上的资料收起来,走出早餐室。
“局座……”罗靖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这是?”
“备车!”我冷冷地道,“市政厅。”
“是。”他顿了顿又问,“那,周先生跟孙教官……”
回头看看还在不断发出“砰砰”乱响的早餐室,我冷笑,“准备,两桶,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