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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半个小时，凌天皓也从记者们的嘴里把事情听了个大概，坐到副驾驶座上，只沉着脸对自己的助理道，“去剧组那边。”
助理没说什么，递了一份报纸给凌天皓，就发动了车子。
凌天皓仔仔细细地看完了那篇占了一整个版面的报道，然后狠狠地把手里的报纸揉成了一团。
专心开车的助理只淡淡地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机场和剧组的距离并不近，车子足足开了五十分钟。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剧组门口也有不少的记者守着。
虽然知道于事无补，凌天皓还是顺手带上了墨镜，低声嘱咐，“直接开进去，千万别开车窗。”
话是这么说，已经等了大半天都没有抓到什么新闻的记者们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全都围了过来，不断地敲打着他们的车窗：
“皓哥，凌霄和肖雯真的分手了吗？”
“皓哥，你对近来报道的凌霄到夜店买醉的事怎么看？”
“皓哥，据您的了解，凌霄真的有吸毒吗？如果是真的，您打算怎么办？”
凌天皓只冷着一张脸，别说是回答，根本就连一点儿表情变化都没有，一众记者却也不觉得没趣，依旧围在车边问东问西。
车子几乎是寸步难行，助理侧过头问凌天皓，“皓哥，你看，要不然咱们还是下车走过去吧，现在这样也进不去啊。”
凌天皓想了想，“也是，我自己下去吧，你等一会儿这些人散了再开车进去。”
助理却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吧，我给戚导打个电话让他派两个人出来接你进去。”
凌天皓的心思显然也不在这里，只是随意地点了头，“也好。”
等到终于进到剧组里面，凌天皓想了一下，还是先去片场上找了戚长风。
戚长风正坐在监视器前，神色间颇有些疲惫，没什么精神地和凌天皓打了个招呼，“你过来了啊，凌霄在自己房间呢，上午他经纪人刚又来了一趟，现在大概是凌云在陪着他。”
凌天皓点头，“嗯，那我先上去，你这边……”
戚长风勉强笑笑，“没事，好歹暂时还没有人敢直接闯进来，凌霄那边我放他昨天和今天暂时休息两天，先拍别人的戏份。行了，你先上去吧。”
凌天皓“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戚长风却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追上了他，“这件事媒体推波助澜的成分很大，你可别真跟孩子生气。”
凌天皓随口应了，“我知道，你就放心先拍你的戏吧，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推开凌霄的房门，扑面而来的一阵酒气让凌天皓忍不住蹙起了眉。
两步走进房间里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凌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正拿着酒瓶往自己嘴里倒的样子，不由得更加气愤，想都没想地快步走过去，一把抢过了他手里基本上已经是空了的酒瓶。
凌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凌云马上就站了起来，看起来颇有些紧张的样子，“爸，您回来了？”
凌天皓依旧死死盯着凌霄，半天才回答了一句，“嗯。凌云，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跟凌霄说。”
凌云显然是有些犹豫，“爸……”
凌天皓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只是稍稍冷了声音，“你先出去。”
他这样的态度让凌云更加担心起来，不自觉地往凌霄的方向看过去，却只见凌霄对他轻轻一笑，“凌云你就先回去吧。”
凌云看了看时间，犹豫了片刻，“那我等下去餐厅带些粥和小菜上来。”
凌霄点点头，声音依旧温和，“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凌云离开之后，房间里倏然安静了下来。
凌霄依旧靠着墙坐着，似乎并没有想要站起来的打算，这样慵懒随意的姿态看得凌天皓怒气更甚，“你看看自己做的好事！”
沉默了片刻，凌霄才仰起头，浅浅淡淡地笑，“您放心，我自己有分寸。”言下之意是你不用管我的事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看着凌霄明显是敷衍的神情，凌天皓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怎么，你这是觉得，我还管不得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凌天皓是笑着的，但是凌霄知道，这是他气极了的表现。
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真的已经很累也很烦了，实在是不想再多花时间多花精力去哄眼前这个人，因此，他只是笑笑，“爸不是还有别的事？没有意外的话凌云明后天再补一些镜头之后在剧组的工作也就结束了，爸就和他一起走吧。”
凌天皓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稍稍弯了腰一把拽了他起来，“我有没有教过你，不许这么喝酒？”
凌霄似乎当真思考了一下，随即又微微笑了起来，“我也没喝醉，也不会耽误明天的工作。”
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动手的冲动，凌天皓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霄却是更加烦躁起来，他真的是不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了，“您不是应该看到相关的报道了吗？就是那样。”
凌天皓眯起了眼睛，他说，就像报道里写的那样？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那些媒体的习性么，凌霄这么回答显然完全就是在敷衍自己了。
偏偏凌霄在这个时候又加上了一句，“不知道您看的报道里有没有配发照片，既然已经被他们拍到了，我也无话可说。”
听了凌霄这句话凌天皓才真正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竟原来根本不是捕风捉影！那么……
凌天皓突然觉得一阵头晕，既然凌霄说“就是像报道的那样”、“我无话可说”，那么，关于所谓的吸毒的报道呢？
他是这么担心的，也就直接问出了口，“那凌霄，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碰过那些东西？”
凌霄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扯开了一个笑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如果我说，我有呢？”
啪的一声，凌天皓想都没想，直接一巴掌就挥了过去，伸手指着控制不住几乎要直接倒在地上的凌霄，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气得发抖，“凌霄你好样的！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啊？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凌霄伸手抹了抹撕裂的嘴角处挂上的血丝，突然什么都不想再说，说到底，凌天皓真的是丝毫都不了解他啊……
事后，再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凌天皓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太过冲动了，如果能冷静地思考哪怕只有半分钟的时间，他也不会做出那样让自己后悔的举动。
然而眼下，见凌霄不回答，凌天皓只觉得更加气愤也更加失望，似乎凌霄这样的反应已经坐实了他最担心的事实。
因此，凌天皓几乎想都没想地一脚向凌霄踹过去，见他克制不住地倒地之后又追过去补了两脚，然后顺手就从不远处的衣架上拿起皮带就往他身上抽过去。
凌霄似乎是想躲，却无奈本来一天就没有进食此刻居然没有一点儿力气根本就是躲不开，渐渐地便也就放弃了，只是双臂弯了起来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脸，然后整个人尽量地蜷缩起来。
凌天皓这一次显然真的是怒极了，下手也就渐渐地失了分寸，刚开始的时候凌霄还竭力地忍着，到了后来，终于克制不住地闷哼出声，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不是早就知道他丝毫都不会理解自己的吗，为什么还要做那样完全没有意义的试探。
心念及此，当后面一下落到身上的时候，凌霄反应极快地翻身压住了皮带，沙哑的声音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疲惫，“爸……”
却说凌天皓见他这反应，竟以为他是要抢自己手里的皮带，旋即更加气极，用力地把皮带拽回自己手上，然后说出了那句让他很长时间里都后悔不已的一句话，“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儿子！”说着又扬起手，带着风的一下再次落了下去，正好抽到凌霄护着脸的手臂上。
凌霄疼得一颤，手臂却是缩得更紧了些。
直到很久之后，凌天皓还是会忍不住想，自己当时为什么居然会那样做，只是当时，他真的几乎是想都没想地，一脚踢开了凌霄的手臂，随即扬起皮带，狠狠地，抽到了他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凌从来都是捣乱来的，你们懂的
…
咳咳，就是这样了，顶锅盖逃
☆、四十五、死心
戚长风赶到凌霄房间里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凌霄惨兮兮地缩在墙边的样子，心里默叹一句刚刚在片场自己就坐立难安的就怕出什么事，那条过了之后也顾不上别的就马上赶过来了，结果还是……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手里拿着皮带却没有任何动作连神情都有些呆滞的老友，戚长风也没说什么，只是叹口气就想要去扶凌霄起来，而直到拉起了凌霄的手臂顺势看到了他脸上那一道鲜明的伤痕的时候，戚长风才真正地爆发了，“我操，老凌你抽什么风！”
凌天皓这才反应过来，顺手把皮带扔到了地上，赶忙帮着戚长风一起把凌霄扶到床上安置好，“长风你看……这……不要紧吧。”
戚长风连理都懒得理他了，直接给组里医生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到凌霄房间里来，想了一下，又拨了场务的电话，告诉他安排好今天之后的几条戏全都暂停顺延到明天。
等待医生过来的时候，凌天皓就这么讪讪地站在床前，知道戚长风根本不想理自己索性也就不再说话。
好在医生来得很快，戚长风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直接把他拉到了床前，“老张，你快给看看，我看这回的确是伤重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杰作，医生连看都没看凌天皓一眼，只是简单地看了看凌霄身上的伤，“又是皮带打的吧，没什么大事，我开些外用药就好了。”
戚长风叹口气，“我知道，本来光是这伤的话我也就不找你来了自己就可以处理，只不过……”
医生倒是了然，“你说脸上的那伤是吧？我刚看了看，没什么大事，晚上涂点药明天应该就能消肿了，只不过估计得青几天了，要是上戏的话只能用粉盖上。”说到这里的时候才想起来，“不过看来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上不了戏了，我说皓哥，你这也太狠了，那皮带是往脸上抽的吗，还好这次没什么事，你说你万一手偏了点儿打到眼睛可怎么办！”
刚刚的那一下打下去之后凌天皓几乎马上就后悔了，这会儿也就站在那儿任由医生数落，一边还得赔着笑脸，“是，是，这次是我太冲动了，你看我是不是应该马上给他上上药？另外有没有口服的止疼药什么的？”
医生叹口气，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模样，“有，我一会儿拿给你，记得一定要吃过饭再吃。”
凌天皓点头，“我知道，凌云刚刚去餐厅了，应该一会儿就上来。”
从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里取出外用药和止疼药片，医生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别的忙反而惹凌霄尴尬，也就准备告辞了，“外用药随时都可以上了，另外就是你们注意一下，万一晚上有发热不退的状况的话，及时联系我。”
凌天皓送了医生出去，转身回来时就看见戚长风已经扶凌霄从床上坐了起来，赶忙跑了过去，伸手就去拿刚刚放在桌上的伤药。
戚长风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哄着凌霄把身上的睡衣脱掉，然后在一边轻轻地扶着他，示意凌天皓可以过来帮他上药了。
凌天皓本来以为，凌霄多少会对自己有些排斥，但是让他意外的是，眼前的孩子根本没有什么抗拒的反应，甚至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是异常配合的，只是……
直到上好了药，凌天皓才反应过来究竟有哪里不对：除了对于疼痛的本能反应以外，凌霄整个人根本没有半点儿情绪……
站在一边的戚长风扶了凌霄躺下，这才转向了凌天皓，“到底怎么回事？”
凌天皓叹口气，指了指门口，“出去说。”
戚长风看看凌霄，还是点了点头，“嗯。”
终究还是不放心凌霄，两个人都不想走太远，索性就直接去了戚长风的房间。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不过是三言两语间，凌天皓就将清楚了刚刚在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
戚长风只觉得他连骂人都没力气了，“老凌，凌霄这孩子，也算是你从小看大的吧？”
凌天皓点头，眼神却有些不明所以。
戚长风盯住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一字一顿道，“所以，你真的不知道凌霄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吗？你好好想想，你真的觉得他会去碰那些东西吗？”
凌天皓想，这一次，他是真的错了，不管怎样，他不该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动手。
戚长风也觉得无力，事到如此再责备他也没什么用，“算了，咱们先回去看看凌霄吧，我给凌云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上来，一会儿吃了晚饭就给他吃止疼药。”
两个人刚刚走到凌霄房门口，就远远地看见凌云正从楼梯间那边走过来，看到戚长风也在这里，凌云显然有些意外，“戚导？”
戚长风“嗯”了一声，“先进去吧，看来后面几天凌霄又要拜托你照顾了。”
凌云愣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凌天皓，似乎很快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
让几个人都倍感意外的是，凌霄竟然没有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着，他正扶着桌子似乎要往浴室的方向走过去。
凌云赶紧放下手里的餐盒跑了过去，“哥，你要干嘛？”
凌霄并没有阻止他扶住自己的动作，“洗澡。”
戚长风忍不住训斥了一句，“洗什么澡，还没折腾够是不是？”
凌霄蹙了蹙眉，看起来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刚一直在地上折腾……脏。”
最后一个进门的凌天皓直接走到他身边伸手就把他拽回了床上，“别闹，哪有刚刚上完药就洗澡的。”
没想到原本一脸坚持的凌霄竟很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僵，凌天皓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凌云带吃的上来了，你先吃一点，然后才可以吃药。”
凌云早就端着碗走了过来，碗里还是没有什么创意的白米粥，不过也的确是眼下最合适的食物了，“我喂你吧，哥。”
本以为凌霄不会同意想要说服他还要费一番工夫的，没想到凌霄竟是很自然地点了头。
只可惜，喝了没几口，凌霄就轻轻地摇了摇头，“我饱了。”
凌天皓忍不住上前一步，“就吃这么一点怎么行。”
凌霄微微闭上了眼，“我吃不下了。”
凌天皓本想坚持，却在听见凌霄后面一句话之后不得不作罢，“再吃的话恐怕连刚刚吃下去的也要吐出来了。”
凌霄最终也没有吃那个止疼药，等到凌云收拾好了餐具，就语气平淡地下了逐客令，“没什么事的话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想先休息一下，对了，凌云，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凌云从桌上拿了凌霄的手机放到他的床头，“哥，我留下陪你吧，也有个照应。”
凌霄笑笑，“不用，我也就是睡觉，不用你照顾。”
凌云还想再说什么，尚未出口的话却是被戚长风的手机铃声打断。
戚长风拿出手机看了看号码，很快接了起来，“小宋？怎么了？哦，没事，你派两个人出去接她一下然后直接让她上来就行了，还有你们注意些，千万别让记者跟进来。”
放下电话，才解释了一句，“刚刚场务打电话给我说，肖雯过来了。”
这下子，凌霄马上就没有了睡意。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并不想见到肖雯，可是眼下，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
而肖雯敲门的时候，已经是足足半小时之后，想也知道费了不少力气才摆脱了门口的那些记者。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肖雯似乎更加清瘦也更加憔悴了些，就连常常挂在脸上的那一抹笑容也黯淡了许多。
见几个人都聚在凌霄房间里，肖雯也有些意外，“凌叔，戚导，还有凌云，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这话问出口之后才看到坐在床上的凌霄，微微一愣，马上又明白过来，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跑了过去，“凌霄！”
凌霄只是微微一笑，“你来了。”
肖雯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凌霄立刻就慌了神，“怎么了，你别哭啊。”
肖雯哽咽着声音，“疼不疼？”
此时此刻凌霄哪里还分得出尴尬的心思，赶紧摇头，“没事没事，已经上过药了，不怎么疼了，就是看着吓人。”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之后，肖雯却是哭得更加厉害了。
凌霄有些笨拙地伸手帮她擦掉眼泪，牵动到身上的伤也顾不得了，“别哭了，我真的没事，嗯？”
肖雯低下了头，良久，才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地抬头看向凌霄的眼睛，“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