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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长时间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之后。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田路缓缓地坐了下来。然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冷冽的脸上，等着他的解释。
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保温杯，冷冽此时脸上一片平静。
“前两天，刘院长找我谈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冷冽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明年的四月份，就又到了医院医院各个科室聘任的时候，所以问问我的想法。”
田路心中登时一动。
附二院从很早以前就实行了员工的合同制，而中层干部也是聘任制。科室主任们算是中层干部。除了每年都要述职之外，还要每两年聘任一次。按照官方的说法，就是要进行业务的考核，合格了之后才能继续聘任。
明年四月，正好是中层干部们两年聘期结束的时候了。
“你也知道。我还有半年就要退休了。”
喝了一口水之后，冷冽悠悠的叹道：“按照医院的规定，我这样的年龄，这次肯定是不会继续聘我做主任，所以我也就很痛快的表示愿意卸任了。”
“这……田路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明年四月聘期才到，现就刘明就找冷冽谈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早了一些吧？
人常说，医生是越老越吃香。
一般人去医院，总喜欢找一些年纪大一些的医生看病。这是因为医生是个需要经验的职业，年龄越大，见过的病例就越多，在诊治疾病的时候就越有经验。当然，另外一方面，年龄越大的医生责任心也会更强一些，更容易得到患者的信任。
信任归信任，年龄到了就要退休，这也是国家的死规定。
当然，在很多医院里都有白发苍苍的老医师继续工作着，这是因为国家还有一项政策，就是返聘制度，威望最高的医师们，甚至可以在医院干到**十岁！
尤其是那些在学术上非常有地位的老牌专家们，非但会被返聘，而且在科室依旧是说一不二！哪怕科室的行政主任早已是别人了，实际上的一把手却还是没换！
冷冽明显不属于这一类人。
虽然说手术做的不错，在学术上，冷冽却是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建树，而且在各种学术组织里面，最多也就是做到了京都市的委员，全国的委员更是连边儿都没沾上过。
按时退休，是不容回避的问题了。
“废话就不多说了。”
微微一笑，冷冽看着田路说道：“不管是谁都明白，神经外科的下一任主任就是你田路，所以这间屋子，以后就是你的了！”
“可是主任，您明年四月才……田路急忙的说道。
知道田路想要说些什么，冷冽的手一挥，沉声道：“没错！我是到明年四月才会卸任，按照道理说，早在去年的时候实际上我就应该退居二线了！如今明知道你明年四月份会接我的班，让你早些适应自己的角色才是正经！”
“那也不用这么早就把办公室让出来啊！”
田路摇了摇头，很是坚决的说道：“再者说，您现在不是就把很多工作都移交给我了吗？在不在这间办公室里，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一时间，田路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了。
按照惯例。冷冽是应该早就退居二线了，只不过因为神经外科实在是没有人接班，这才拖了下来。事实上，如果不是田路的横空出世，前两年恐怕刘明就要满的给神经外科寻找一个学术带头人了。只不过最近很长时间以来，冷冽逐渐的把科里许多事物交给了田路，尤其是手术室和病房的临床工作。几乎全都交了出来。可以说，除了一些人事、财务上的工作之外，冷冽现在在科里基本上都不管什么了。
“当然很重要！”
又是微微一笑之后。冷冽点了点头道：“从下个月开始，我会把科里的财务大权也完全的交给你，到时候。你就会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了。”
财务大权？
田路心中陡然一震！
就在这刹那间，他终于明白了冷冽的意思：所谓的财务大权，除了科里的小金库之外，恐怕就是指全科所有人的奖金分配权利了！
基本上，刨除掉那些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附二院医师们正规的收入分成了三块。
第一块是基本工资，这个没有什么可说的，就是依照着个人的学历，职称，工作年限等因素。由一定的标准核定出来的，没有什么可讨价怀价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谁也没有权利改变这个数字。
第二块是正常福利，包括每日的饭补。每月的房补，节假日的过节费，以及各种津贴，福利，乃至医院的年终奖等等，这些东西也都是有标准的。基本上也改动不了。
唯一能够上下浮动的，就是剩下的第三块：奖金了。
实际上，每个月的基本工资和正常福利，如果扣除掉五险一金之后，真是剩不下多少了，而医生们真正可以期待的收入，也是最大的一块收入，就是科室的奖金了。
这些奖金由医院分给各个科室，而具体的分配方案，就是由科室主任制定的！
也就是说，别看田路现在几乎主持起了神经外科的大部分工作，在手术间，在病房里几乎说一不二了，在实际上，他依旧还只是一个副主任而已。
最重要的财权，依旧牢牢的掌握在冷冽的手中。
今天……
看到田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冷冽知道他有些明白了，不由得笑着低声道：“做很多事情的时候，嗯，或者说见很多人的时候，在值班室终究还是不太方便的，还是有一间屋子比较好。咱们科里原来规模小，房间也少，只有我这么一间的独立办公室，所以你也只能在这儿凑活了。”
“呃……有时候田路倒是宁愿自己迷糊一些，不过很不幸的是，此时他似乎又听明白了冷冽的意思……
“可是，毕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半晌之后，田路有些呐呐的说道。
这倒不是田路不好意思或者什么的，实际上，对于他来说，能够完全掌握科里的权力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可能是他将来对科里各项制度的改革是否能够成功的关键！所以纵然此时田路心中对冷冽的决定异常感动，却从未想过不去接手这项权力！
只不过，现在实在是有些不是时候啊！
这段时间，田路确实很忙，忙的都觉得有些分身乏术了。
明年三四月份的癫痫学术交流，除了频频催促合作伙伴们尽快收集起预期的数据之外，田路还要筹备会议的一些前期准备。尤其是他还打算趁机举办一个小型的学习班，所以早早的就给老同学王强打好了招呼，把这些工作都交给了他的公司。
至于说实验室那边，血脑屏障的两项研究更是到了最关键的收尾阶段，田路这两星期除了正常上班时间之外，几乎天天都泡在了那里。而这两项研究结束之后，除了帮研究人员们修改文章送去发表，田路还必须把其他两个课题组，尤其是癫痫药物课题组损失的时间给尽快的补！
按照田路的计划，最好是能等到学术交流之后，也就是冷冽正式卸任的时候。
“这几个月，是给你适应的时间！”
看到田路似乎是想要推脱的样子，冷冽突然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在科里还有最后的半年，这半年的时间，你必须尽快学会做科主任的一切！当然，包括那些阳光下的，也包括那些灰色的地带……”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田主任
对于田路来说，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有些太突然了。
田路不是没有想过冷冽退休的事情，事实上，很早以前他就计划好了，等到冷冽退休之后，田路要在神经外科实行很多新制度，或者说，可以放手让更多的新想法在神经外科真正的实施起来。当然，这不是说冷冽在就是他的阻力，而是说，很多东西如果要实施起来，田路需要的是绝对的权力！
哪怕老好人冷冽也无法施加干涉的权力！
只不过，这样的打算不应该是在现在，而是在冷冽退休之后，也就是在明年四月份以后，在田路把实验室和神经外科这两个关键的阶段度过去之后！
田路现在几乎完全拥有了在手术室里和管理患者的权利，也就是说，在医疗上的事情基本上都可以是他说了算。而且一些科里的杂事，比如说各项日常事务的处理，去医院开会等等，冷冽基本上也都不再管了。另外一些东西，比如说那些医药代表们的沟通，比如说科室奖金的发放等，这些东西冷冽还没有放手。
听冷冽刚才的意思，恐怕是打算元旦过后完全交给田路了，这个决定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虽然极为感动冷冽的无私，田路心中还是有些抵触的。
“您……稍稍犹豫了一下，田路苦笑道：“主任，您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我知道。”
这时候的冷冽。完全放开了心中对这个位置，或者说，对自己职业生涯的不舍，悠然自得的端起自己的茶杯，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这段时间非常忙，忙着在科里落实你制定的那些规范，忙着准备年后的学术交流和培训班。甚至在实验室那边，几项研究也到了最后关键的冲刺阶段，需要大量的时间。实在是不愿意现在就全盘接受科室的管理。，小田，你想过没有？”
“想过什么？”
田路抬起头。愕然问道。
冷冽挑了挑眉毛，含笑道：“你想过没有，就算是我在这个位子上一直坐到了四月份，甚至说坐到我退休的时候又怎么样？我帮得了你这几个月，可是以后还能一直帮你吗？”
“这……田路愣住了。
“其实你现在接手神经外科的话，还算好的了。”
摇了摇头，冷冽叹道：“想想看吧，虽然你回国才仅仅两年多，却做出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难以做出的成就，在基础研究领域。你的研究成果，你的学术水平站在了的最顶一层，而在神经外科的临床上面，只要癫痫临床合作研究成功，成果顺利发表。你也绝对是这个领域的顶尖人物了！就是在金钱上，和维森公司的合作，和诺菲公司的合作，都会让你这辈子吃喝不愁，过上富豪般的生活！”
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冽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就算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努力，不在学术上继续前行，以你现在的成就来说也足够了！你大可以躺在功劳簿上，静静的等待时间的流逝，只要年头够长，那些别人梦寐以求的荣誉都会接踵而来！慢慢的积攒着资历和时间，什么全国委员，常委主委院士，都将是你的囊中之物！”
田路紧锁眉头，默然不语。
冷冽说的这些他自然是明白的。事实上，就算不提临床，单单是基础研究上的成绩，就让他在学术界占有一席之地了。只要慢慢的熬着资历，扩展着人脉，只要时间一到，自然而然的就会走上那些位置上。甚至就是诺贝尔奖，等他将来完善了血脑屏障理论之后，在未来若干年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说到这里，冷冽顿了一顿，沉声道：“你会这样做吗？”
下意识的，田路狠狠的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会！
这才哪到哪儿？系统里还有无数的宝藏等待着他去开发，田路怎么可能满足于现在的成绩？再者说，现在的成果离他的终究目标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一切，只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你当然不会！”
看到田路的反应之后，冷冽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兴奋与激动之色，双手也不由得紧紧握成了拳头，点头道：“你才多少岁？在你这个年纪，大多数的神经外科医师们还在努力的去一个副主任医师的职称而努力，对你来说，就算是主任医师这个最高级的职称，将来也不过是唾手可得！”
“你不缺钱，你不缺合作伙伴，最关键的是，你不缺能力，所以后面的二十年时间，才是真正的黄金时代！”
冷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而在那个时候，你将要面对的事情就更多了，不但要做好自己的研究和临床工作，还要管理好实验室和神经外科，还要组织各种学术会议和研究合作，那些学术组织甚至政府机构都是你合作的对象！只要你想推广自己的学术成果，去获取更大的成功，这全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你现在即将面临的状况，会比那个时候更加难以应付么？”
冷冽的最后一句话，让田路彻底的找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确实如冷冽所说的那样，等到这段时间忙完，明年的那次会议结束之后，自己就能轻松一些吗？
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一直以来，田路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实验室和神经外科的工作上，很少牵涉到其他的事情。当然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他在神经外科临床方面一直没有拿出什么成果出来，名声不显，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了。只是在基础研究方面的成绩太过耀眼，所以总是接到来自各方面的邀请。
在基础研究上的成果，基本上都是田路个人的成绩，所以虽然耀眼，也只是提高了他个人的名望和学术地位而已。而且影响力也仅仅限于比较小的研究领域之内。
就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切恐怕就要有很大的变化了。癫痫的合作研究成果暂且不说，就是实验室那边，未来的半年里也将迎来一个成果的爆发期！
一个人和一个研究机构。那完全是两回事儿！
等到三个课题组的成果一旦全部发表出来，那么就意味着，田路的实验室即将真正走上前台。成为相关研究领域内别人不可忽视的！
到那时候，肯定就不可能像现在一样，能够远离一切干扰的关起门来做课题了……
不过只有有一点冷冽没有说对，田路是还很年轻，相比较于其他的神经外科主任来说，实在是年轻的过分，就是国内现在的那些大佬们，哪一个能在田路这个岁数做到这种地步的？
对于田路来说，这个速度却远远不能让他满足！
如果别的职业，年轻不是问题。只要有能力的话都可以。如果田路不是得到了一个医师的辅助系统，而是网络工程师辅助系统之类的东西，他完全可以在大学阶段就开始创业，然后让自己的事业超高速的发展起来！
，他偏偏得到的是来自未来的住院医师决策支持系统！
医师这个职业。实在是太过特殊了。
作为一个事关人命的行业，上几乎每个国家都对医师采取准入制度。别的学校别的专业可以提前毕业，临床专业不能！别的行业只要有能力，可以很早就升职，坐上高层，甚至自己自主创业。医师们不能！
田路也可以毕业之后就马上找个医院工作，本科的话能去什么等级的医院？如果去一个一般的三甲医院，神经外科哪里有足够的病例供他研究？
想要找一个能发挥自己能力的工作，就必须高学历，想要做哪些高难度的手术，甚至自己去开创一个术式，就必须升上副主任医师甚至主任医师！甚至就连临床的研究，想要做出成果来，也必须和基础研究一样，有足够多的病例，收集到充足的数据才能发表！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田路自认为是找了一条最快捷的途径，即便是如此，三十多岁的他，依旧还是一个副主任医师，还是刚刚才能坐上一个小科室的主任位置。
那么，接下来是该放松一下了吗……
当然不！
这里，田路再不犹豫，猛地站起来沉声道：“主任，那么就按您说的那样，我会在元旦之后搬进这间办公室的！”
眉目之间，田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那强烈的斗志，却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了！
听到田路的决心，冷冽原以为自己会心潮澎湃，没的是，在这一刹那间他的心绪却是复杂极了，一时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十二月三十一号，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一大早，神经外科的所有人马都齐聚在病房的会议室中。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点儿疑惑，大家和自己周围的同事们纷纷的低声议论着，猜测着今天主任开会的内容。
今天的会议，明显充满了别样的味道。
几乎是提前一周，冷冽就向全科发出了今天开会的通知，而且除了去国外进修的一个人之外，其他人必须全员到齐！今天有手术的和麻醉科和手术室都打过招呼，推迟一个小时进行，下夜班的，休假的也必须开完会才能回家！
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今天的会议非同一般！
很多人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尤其是李强等几位年资老的医师们，更是觉得奇怪。明天就是元旦假期了。往年这个时候，冷冽这位老主任可是很少干这种事儿的。
再者说了，有什么事儿不能等节后再说么？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神经外科的一正一副两位主任大步走了进来，而随着两人的出现，办公室里也很快的安静了下来。
走到自己一贯呆着的位置上，冷冽平静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毫不犹豫的拍了拍手道：“大家静一静，下面，我要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声音不大。极为严肃的语气让会议室仅余的一丝杂音也消失了。
回头又看了田路一眼，冷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大家都知道。明年年中的时候，我就要退休了，而至于下一任的主任人选，我想不用我说，大家心里应该都很清楚！”
会议室中，顿时起了一阵微微的骚动，不少人的目光都往田路的方向看了过去。
田路一脸的淡然。
没有理会很多人脸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