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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心里算了一下时间，田路只好无奈的点头道：“不过事先说好，我只有明天晚上才有时间，如果你们不能迁就的话就只能下周了！”
“没问题，没问题！”
见田路终于答应了下来，张倩倩立时大喜，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准备明天晚上讲课的教室！”
说完，张倩倩立刻便掏出手机，就要给同学打电话，不过却被田路给制止了：“先别急，马上就一点了，你跟我来是见习门诊的，先集中精力工作！”
对张倩倩来说，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门诊见习，对田路而言，这次门诊的意义却是绝对非同一般！
在旧金山的时候，虽然到了最后两年，主治医师们对他极为放心了，碍于制度的规定，田路的门诊病历最后还是必须要交给主治们，由他们来做最后的审查，签字后才能生效。
今天，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独立门诊！
心里满是期待，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激动，这对田路来说，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过的心情了，这让他对下午的门诊工作格外的重视起来。
做好了准备工作，很快，墙上挂着的时钟走到了一点的位置。
得得得……
分诊台的护士踩着一点的时间点儿，走到了最后的神经外科诊室，在门口的小台子上放下了一摞病历本。
见习过好几次门诊的张倩倩很知机的走到门口，拿起台子上的病历本，叫了最上面的一个人名：“张德发，请进来吧！”
说完，张倩倩转身进屋，先走到田路的桌前，把张德发的病历本放下，然后低声道：“田老师，如果后面没有新病人的话，下午总共也就五个号，工作应该是很轻松啊。”
田路还没有答话，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白发苍苍，至少也是六七十岁的年纪，女的却是只有四十岁的模样，看样子两人应该是父女关系。老年男子的行动很慢，走路的时候还需要中年女子搀扶着，一副步履蹒跚的模样。
见到病人进来，田路连忙抛开了心中对只有五个病人的惊讶，微笑着开口道：“两位，请坐吧。”
两人坐下之后，田路拿起手边的病历本，笑着问道：“张老先生，哪里不舒服？”
老年男子犹豫了一下，看向了身边的中年妇女，而中年妇女的表情也是忸怩了一下，一开口便是一股浓浓的东北口音：“大夫，能帮我们开一张那什么核磁共振的单子么？”
“开单子？”
田路一时间有
些愣住了。
怎么病情还没说，医生还没有做出判断，病人倒是自己要求开检查的单子了？
“是这样。”
见田路一脸的不解，中年妇女连忙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解释道：“我爸这段时间老是头疼，不舒服，所以我就想给我爸做一下脑袋的检查，想请您帮忙开一张检查的单子。”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问啊？”
中年妇女的解释并没有让田路明白过来，他依旧满脸困惑的问道。
“这……”
老年男子依旧一副漠然的样子，倒是中年妇女有些哀求的说道：“大夫，您就帮帮忙吧，是太谢谢您啦！”
“你们是在其他医院看过了吧？做检查需要等的时间太长？”
正当田路心中越发疑惑的时候，一边的张倩倩突然开口，皱着眉头问道。
张倩倩这么一说，中年妇女的表情越发的尴尬，而田路也顿时明白了。因为病人太多的缘故，往往有些大医院的某些检查项目需要排队，有的要等待数周，甚至数月之久，而往往这个时候病人们都会选择另外的道路，比如去第二个医院做检查，然后拿着结果再回到第一个医院就诊。
有关系的，自然可以直接找到人开单子，没关系的，就只有再次挂号找医生了。
医疗资源的不均衡，不仅仅是在不发达地区和发达地区之间，即使是在京都一个城市之内，不同的医院同样差别也是极大！
这种事情田路只是听说过，却没有遇到过，没平生第一次独立出门诊，碰到的第一个病人居然就是这种情况！
一时间，田路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你们找错
医院了！”
张倩倩冷着脸，有些气呼呼的说道：“我们医院门诊的磁共振检查一样是要排队的，至少要一个星期！”
张倩倩的话一说，中年妇女的脸上顿时失望之极。他们从外地过来看病，结果以前的MRI检查结果不能用，必须要重新做。因为当初来的时候就是冲着一家医院来的，等检查的时间太长，只好选了去另外一家医院，只是因为对京都各个医院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所以随意挑了一家过来，没等待的时间依旧是这么的长。
这个时候，田路还是开口了：“既然挂了号了，要不，让我先给老先生看一下？”
虽然对方来这里的初衷并不是找自己看病，出于为病人负责的态度，田路还是想给这位老年男子进行一下问诊。
只不过，中年妇女明显并不领情，尤其是看着田路的目光，充满着隐隐的怀疑，似乎是对他的年龄很不放心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我们在京都附一院找好人了，就差这么一个检查结果，谢谢您了大夫。”
说完，中年妇女搀着一直面无表情的老父亲出去了。
屋里的两人面面相觑的看了对方一眼，张倩倩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田老师，您的运气可真好！我在医院实习的时间也不短了，这种情况才是第二次见到，要是每个人都这样，您十分钟之后就可以下班了！”
“你这个笑话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田路没好气的说道。虽然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不过田路还是马上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摆手道：“去叫下一个患者吧！”
“凌菲菲，请进来！”
随着张倩倩清脆的叫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走了进来。
大的四十多岁，面色红润，身材微微有些胖，打扮的却很入时，看样子经济条件很不错。小的却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最简单的运动衣裤，细细的眉毛微微的皱着，脸色却是异常的苍白。
很明显，病人是这个身材很是瘦削的小姑娘。
“咳！”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田路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柔和一些，微笑着问道。
“凌菲菲，你是哪里不舒服呢？”
第九十二章 门诊
“头痛，发烧，同时还有喉咙疼和咳嗽！”
没等面色苍白的小姑娘反应过来，中年妇女早就抢着开口说道。一边说，一边把手上拿着的一个大袋子给田路递了过来。
进到诊室之后，明显是母女的两人看着田路的目光各不相同。小姑娘眼中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神采，而中年妇女则是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
第一位病人纯粹就是为了来开检查的单子，自然不会在意田路的年龄或者形象什么的，这第二位就不同了。田路的年龄本就不大，再加上皮肤极好的缘故，显得更加年轻一些，所以中年妇女的心里忍不住就打起鼓来了。
不过，中年妇女的控制力要比方才那位要好的多，从脸上的表情上来看，并不能看出什么，依旧是一副很尊敬医生的样子。
中年妇女的叙述，似乎就是感冒的症状，田路心里知道，对方既然来神经外科就诊，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田路一看袋子那大大薄薄的样子就知道，里面放的恐怕是在其他医院做检查的片子了。
接过中年妇女递过来的袋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摞片子，都是头颅MRI的。
“前段时间诊断出来是混合性脑囊虫病，这是在我们本地医院做的检查结果，还有给您的病历本，也是我们以前看病用过的，要不大夫您先看看？”
中年妇女欠了欠身子，一脸急切的说道。
“这个不急！”
只是瞟了一眼片子之后，田路微笑着又放回了袋子里面，温声道：“我们先从最开始谈起，好吗？慢慢来，不要着急。”
一个下午只有五个门诊病人，时间充裕的很。
田路的年龄虽然让中年妇女有些不放心，此刻他脸上的沉稳和平静，却奇异般的给了她一种安心感，急躁的情绪渐渐的平缓了下来，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就从头开始说吧，八个月前。
……”
“这位女士，”
中年妇女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田路的话给打断了：“请问您是……”
“哦，我叫岳华，是菲菲的妈妈。”中年妇女有些疑惑的答道。
田路笑了笑，摇头道：“是这样，岳女士，我刚才看了下病历本，菲菲应该十五岁了吧？我看病的时候喜欢和病人直接交流，所以能不能让我直接问她呢？”
“啊？”
似乎对田路的要求感到有些诧异，岳华稍稍怔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说完扭头转向了女儿，柔声道：“菲菲，大夫问你什么就答什么，知道吗？”
瞧了田路一眼，凌菲菲依旧没有一丝的表情，漠然点了点头。
小姑娘身材不矮，足有一米六左右，只不过大概因为受病痛折磨的缘故，身子消瘦的厉害，也就六十斤的模样。面色也极为苍白，几近于透明色，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模样甚是可怜。
鼓励的看了小姑娘一眼，笑了笑之后，田路这才打开了放在面前的病历本。
“你最开始感觉不舒服，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一边温声询问着眼前的小姑娘，田路一边扫视着手中的病历本，认辨识着前面给凌菲菲看病医生们写下的文字。这是他很早以前便形成的习惯，如果是询问病史的话，从不单纯听病人的叙说，也不单纯的去看医生们写的病例资料，而是两者相互对照，寻找是否有相互不符的地方。
歪着脑袋想了一想，凌菲菲淡淡的眉毛轻轻的拧了起来，咬了咬嘴唇说道：“就是八个月前，那时候我读初三，正在紧张的准备升学考试……”
凌菲菲
一边叙说，田路一边参考着以前的记录，同时自己也下笔写了起来。
八个月前，无明显诱因，凌菲菲开始出现头痛症状。以后枕部最为明显，有时会波及前额部，多为胀痛，无恶心、呕吐现象，头痛多于久坐劳累后出现，休息后缓解。因为面临升学考试的缘故，未予诊治。
两个月前，出现全脑持续性胀痛，休息后不能缓解，于当地医院行头颅MRI检查，提示混合性脑囊虫病、梗阻性脑积水。住院治疗，予吡喹酮共12g驱虫，以及脱水降颅压等治疗，头疼基本消失，一个月后出院。
凌菲菲说到这里，田路摆了摆手，示意她暂时先停下，然后又把那些MRI的片子拿了出来。
放在观片灯上看了看，根据片子的结果，提示有混合性脑囊虫病，囊虫存活期，还有梗阻性脑积水。回头又看了看病历，根据病历本上贴着的检查结果，囊虫抗体阳性，脑脊液压力增高，嗜酸性白细胞也增多。
从手头的结果来看，诊断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点了点头之后，田路示意凌菲菲继续说下去。
出院后第五天，出现头痛加重，凌菲菲再次入院。医生予囊虫丸0。9bid及泼尼松、甘油盐水口服治疗，头疼消失半个月后出院。
六天前，凌菲菲再次头痛，体温也有升高，38。5°C，同时伴有咽痛、咳嗽的症状。这次父母就实在不放心在本地医院看了，一商量，干脆由岳华带着女儿来了京都。
不大的工夫，凌菲菲就把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让田路非常满意的是，小姑娘虽然表情淡漠了一些，说的话很清楚，也很有条理性，不用他反复提醒和追问了。
“嗯，讲得非常棒！”
笑着夸了小姑娘一下。田路的鼓励让凌菲菲有些意外，一直苍白的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了一丝红晕，倒是让她显得可爱了一些。
“那么，下面我会再问一些具体的问题，你一定要认想一想之后再回答，好吗？”鼓励完之后，田路笑着说道。
凌菲菲默默的点了点头。
“发病以后，身体抽搐过吗？”田路问道。
凌菲菲摇了摇头：“没有。”
“四肢有没有出现过没有劲儿，或者说很困的情况？”
“没有。”
“眼睛看东西，有没有看不清楚，模糊的情况？还有，记忆有没有问题？就是有没有不久前的事情记不清楚了的情况？。”
“没有。”
“平时上厕所的时候，有没有障碍？包括大的和小的！”
这个问题一问，岳华只是眼角抽了一抽，凌菲菲的小脸儿却是突然变得通红，脸上的漠然也终于消失了。
屁股下面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小钉子一样，凌菲菲的身子有些不安的微微扭动着，知道在田路再一次追问之下，这才低着头，声音低的跟蚊子哼哼一样摇了摇头道：“没有。”
面色依旧平静，田路在病历本上写下了问诊的结果：“患者发病以来，无抽搐，无肢体无力，无视力、记忆力减退，无尿便障碍。”
这个时候，医生的表情越自然，病人就越容易从尴尬中恢复过来，尤其是这样十几岁的小女孩儿，田路一副自然而然的样子，想要让她尽量的放松一些。
“对了！”
田路正在记录的时候，凌菲菲的表情渐渐的恢复了正常，然后似乎是突然了什么一样，抬起头说道：“有时候，就是走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身子是斜的！”
“走路的时候是斜的？”
女儿的话明显让岳华很是惊讶，不由得瞪大双眼，惊声叫道：“菲菲，你是怎么回事儿？你这个丫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和妈妈说呢？”
凌菲菲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眼前的田路。不过田路从她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倔强可以看出，这个小姑娘恐怕是故意这么做得。
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田路赶忙重重的咳了一声！
“岳女士，我刚才说过了，是要和您女儿进行交流，而不是您！我您不要随便的插话进来，这样既是对我们两个的不尊重，同时也会影响我对她病情的正确判断，明白了吗？需要询问您的时候我会直接和您说的！”田路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的说道。他不知道两母女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此时此刻，小女孩儿凌菲菲才是他的病人。
“啊？”
岳华又愣住了。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是菲菲的母亲，也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之一，怎么就不能说话了？再说了，菲菲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懂什么？能说的清楚吗？
不过这里是医院，这个屋子是诊室，而在桌子后面坐的那个一身白衣的人，在这个环境里面，拥有者不容他人质疑的权威！
感受着田路略带一些逼视的目光，岳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好，医生，你们谈吧。”
母亲这么快就屈服了，这让凌菲菲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奇怪，看向田路的目光也和刚才大不相同了，隐隐的，带上了一丝惊异和感激。
又问了一长串问题之后，田路最后随口问道：“以前吃过生猪肉，或者说米猪肉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
眨了眨眼睛，凌菲菲鼓嘴道：“不但没有吃过，也没有疫区疫水接触史。”
很明显，凌菲菲以前接收到过类似的询问，竟然能说出比较专业化的词汇出来，这让田路不由得哑然一笑。同时他也很欣慰的看到，这个小姑娘比刚进来的时候要稍稍活泼了一些。本来嘛，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就算是被病痛折磨了几个月，恐怕也是改变不了本来的性格的。
该问的，基本上问完了，田路检查了一下记录的内容，笑眯眯的站了起来。
“差不多了，下面，让我们进行一些简单的身体检查，好吗？”
第九十三章 挣点儿小钱儿
“田老师，估计下午不会再有病人了，您看我是不是可以……”
在诊室里等了十几分钟，始终没有新病人来，好动的张倩倩就有些坐不住了，轻手轻脚的凑到田路的身边，讨好的续上一杯茶水，笑嘻嘻的问道。
半躺在椅子上，田路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摆了摆手道：“今天是周五，可以让你早些走，不过回去之前，去趟病房，帮凌菲菲她们把住院的事儿都给安排好就可以了！”
“啊？那我还不如在这里呆着呢！”
张倩倩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苦着脸说道。住院的手续极为繁琐，加上田路刚才给凌菲菲开出了一系列的检查单子，万一两人先去做检查了，那她可就惨了。
“那就老实呆着。”
田路依旧是一副石佛的模样，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没事儿干的话就看一下门诊记录，认真学点儿东西！”
嘟了嘟小嘴儿，张倩倩只好又坐回了椅子上，翻起了田路的门诊记录。
T36。7°C，BP130/80mmHg，咽部稍充血，心肺听诊无异常。神志清，语言流利，智能正常。双眼视力粗测正常，双视**边界欠情，A：V2：3，余脑神经检查未见异常。四肢肌力Ⅴ级，肌张力、腱反射正常，感觉系统及共济运动正常，脑膜刺激征（－）……
这是凌菲菲的门诊查体结果，张倩倩的目光在这些文字上面一扫而过，并没有认真细看的兴趣。今天是周五，她早就和男朋友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这会儿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病人资料上面。
不过很快，张倩倩就找到了自己有兴趣的地方。
“田老师，如果我没有统计错误的话，加上后来的那个，今天下午您总共是六个号。其中一个是来做检查的，直接走了，还有两位是来开药的，不过您加起来也只是给开了四百多块钱的药。另外三个，一位您给转去了耳鼻喉科，一位转去了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