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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盲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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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本书里说“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它会慢慢侵蚀你的生活,当你发现时,它已经成了日常的一部分。”小易是什么时候开始走进我心里的我不确定,可我确定我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他。 
  那天,我和小易去逛淮海路。据说,很多男生都不愿意陪女生逛街,但小易似乎每次都适应良好。 
  “既然喜欢那条裙子,干吗不买下来。”小易牵着我的手,困惑地问。 
  我惋惜地摇摇头:“好看是好看,可我穿不惯裙子。再说我这风风火火不男不女的样子,就算穿了估计也得被看成人妖。” 
  他上下打量我两眼说:“不会,你放心。” 
  “真的?”我有些窃喜,从来没人夸过我有女人味。 
  “人妖的容貌和身材要求极高,你差太远了。” 
  气死我了,我恨得牙痒痒,扑过去狠狠勒住他脖子叫嚣:“再说?掐死你!掐死你!” 
  摇晃之间,在路的另一侧看到了熟悉的白色身影以及他身边巧笑盈盈的娇容。 
  我定立当场,仿若被钝器击中,一时并无知觉,酥酥麻麻的感觉要过一会才能慢慢积聚浮上心头。 
  江洋,我年少时全部的向往与憧憬,全部的爱恋与眷念,此刻正站在不远的前方。 
  我有些恍惚了,曾经的过往如同一幅幅老电影的画面那样无声地从脑海里掠过,似乎绵延一世,又似乎转瞬即逝。 
  “看到熟人了吗?”小易握了握我的手,拉我回神,“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我紧紧地回握他,轻笑:“不是,我看错了,我们走吧。” 
  记忆里风华少年的身影虽然褪了色,却难以完全抹去。只是,我清楚地知道,现在这只握着我的温暖的手会牵我走过一生。 
  我们相携坐在淮海公园的长凳上,一位中年妇女上前要求替我和小易看手相。上海街头近年来好象总充斥着许多这样的算命师傅。 
  我笑着拒绝,拉过小易的手:“让她看还不如我自己看呢。” 
  “小易,你的感情线很长哎。”我扳着他的手掌,明朗深长的纹路一直延伸到食指和中指之间,也不见分叉。 
  “不用比了,当然是和你的生命线一样长了。”他白瓷般的脸“噌”一下烧红,并且极不自然地以咳嗽掩饰。 
  我胸口一紧,心脏漏跳了一拍。之后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心里头欢呼高唱:别咳了,再咳就假了。 
  这是记忆中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小易说出这种肉麻到恶心的话。 
  我的故事到这里也差不多尾声了,再后来,再后来我就做了小易的女朋友了呀。至于我是怎么让他知道我心意的,这事还颇费我一番脑筋。 
  “小易,我想喝酸奶,你快点出门帮我买。” 我摇摇他的胳膊。 
  “外面在下雨哎。”他微笑看着我,眼中满是包容和宠溺,“好吧,要哪种口味的?”“芦荟,我要芦荟口味的。”  
  看着小易匆匆离去的背影,我贼贼地掩嘴偷笑,既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这样欺负他,感觉真不错。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狠狠心发出那条暗藏已久的短消息:“立刻打我的手机,立刻,马上!” 
  等待。 
  结果是惊人的,10分钟后小易淋了一身湿冲进门,头发一绺绺地翘起,化为一丛纷乱的杂草,雨水顺着脸颊涓涓流淌。 
  他不带伞了么。 
  “小熙,”他用力地按着我的肩膀,眼睛有不敢置信的狂喜,“你……” 
  我有些紧张,转……转移话题,什么好呢? 
  “酸奶!”抢过他手里的袋子,掏了瓶旋开盖子刚准备喝,被小易一手操走。 
  他松开抓住我的手,“我现在要你亲口唱给我听。” 
  摇头。 
  澄亮的眼睛紧锁着我,瞳孔微微眯了一下,诡诡地朝我轻笑,他抬手就着瓶呷了一口,然后拿到我眼前慢悠悠晃啊晃,啧啧称赞:“味道真不错。” 
  心疼,那可是我的酸奶。 
  “想要吗?” 
  “嗯!嗯!嗯!”头点得就快掉下来。 
  “好话不说两遍,你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是在威胁我吗?”我瞪着他,捏紧拳头,努力压抑着。 
  “我就是在威胁你啊!这么笨,才看出来。” 他摇摇头柔声说道,用那种虚伪怜悯中带着轻蔑鄙视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把威胁的话说得好像情话那么温柔。我没有揍他实在是因为从小的家教太好了。 
  强盗!土匪!!坏蛋!!! 
  我撇撇嘴,“讨厌,明知道人家五音不全。” 
  “你的好;我从前怎么看不到  
  看不到;总以为爱在天涯海角  
  回头却在你温柔里找到” 
  小易横了我一眼,不屑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团白气。 
  尴尬地挠挠脑袋,我特大声、特理直气壮说:“人家不有夜盲症么。” 
  他昂着头,倨傲地扬高了下巴,以一种施舍乞丐的语气道:“继续。” 
  心里默念无数遍香蕉你个芭乐,表情请参照《东成西就》。 
  “渴望被你拥抱  
  可以爱你多好  
  不明了;你从来不说你累了  
  你累了  
  也预留肩膀让我依靠  
  你的笑倒映了我的微笑  
  我会有多重要  
  因为有你才知道  
  也许这一定一次搓合我的玩笑  
  只为遇到你温暖的怀抱  
  only one;only love  
  you are everything I can  
  把全世界放掉;又有什么重要  
  only one;only love  
  you are only one I love  
  现在只想听到你亲口再说一声好 
  ——顺子《Only One》 
  “这回总可以了吧。”迫不及待夺回小易手里的酸奶,大口地喝,爽啊。 
  “好!” 
  “什么?” 
  “我说好。” 
  我抬起头,正撞上他热烈的凝视的目光,立马转眼移开。 
  哦,更加紧张了,心脏急促地跳动。 
  小易把头倾过来,脸无数倍地放大,他的唇像羽毛一般轻轻地抚过我的,带着让人心动的触感,湿湿的、柔柔的、糯糯的,展转泯了泯,我一下子就呆了。 
  他……他不必这么跟我抢酸奶喝吧? 
  “小熙,”他将我纳入怀抱,头抵在我的颈侧,一滴温热的液体滴上了我的肌肤,“记不记得你曾经欠我一个愿望,现在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一股战栗窜过我的背脊。 
  “还有——” 
  抬头挺胸支楞起耳朵,来吧,让缠绵的情话有如滔滔江水一样将我淹没吧,我围着救生圈时刻准备着。 
  “你可以洗头了,好多头皮屑。” 
  正文完       
潘de多拉 2007…10…20 11:33  
番外一 将爱   
  长假,全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爸突然转台,呃,是《康定情歌》。 
  “这部电视很好看。” 
  “是吗?”我狐疑地看了爸一眼。 
  直到某位男演员出场时,敖——,我的眼前一抹黑,又来了。 
  “呃哼。”爸假咳了一下,端直身子,挺直腰板。 
  我的眼角开始抽搐。 
  爸,你别再挺胸收腹了,再挺人民群众也只能看见你的肚子。 
  “你们是不知道啊,”妈粉哀怨地撮着衣角,饮泣,“你们不在家这几年,你爸最起码又看了5遍《雍正王朝》。”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非常奇怪,我解释一下就明白了。 
  我爸的偶像是唐国强,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对偶像的崇拜到了痴迷的程度。更可怕的是他强迫全家将他偶像演过的影视剧反复看不下10遍。最最可怕的是他老觉得他长的像他的偶像,并且非要别人认同他的观点。 
  不好意思插播一句,请问你们开始起鸡皮疙瘩了吗? 
  …… 
  原谅我走会神,浪费大家点时间。每次一提我爸的偶像,我的脑袋会自动自发地跳转到以下连接:唐国强——爱普X克网易拍——北京X星医院,历时30秒,然后满头大汗惊醒。 
  “瞧瞧,你们瞧,这个侧面,像吧,太像了。”爸激动地喜不自禁,双手合十做祷告状。 
  “哪里像啦,明明一点都不像么。”虽然我非常不想打击一位年纪越大还越激情的老追星,可从小毛主席就教导我们实事求是,我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 
  爸不满地哼了一声,“小孩子懂什么。” 
  我一边擦汗一边说:“爸,在我眼里你比较帅啦,”语气特真挚,连我自己都被打动了,“而且你现在也绝对有实力上电视拍广告的。” 
  只不过是米其林轮胎广告而已。上次爸拎了报纸去阳台晒太阳,不小撞上玻璃门,肚子一弹将他弹回床上,跟弹簧床一样有力。可见,轮胎韧性十足,质地有多么好。 
  “真的?我就说么。” 爸挑眉笑望着我,得意地朝妈比了比,意思是你比她有眼光多了。 
  真是单纯容易满足的爸爸啊。 
  原本我和小易好的事一直瞒着爸妈,我怕他们受不了这个刺激。 
  可惜没瞒住,这都怪小易。 
  有次在家他一下抱住我,我抬头只见俊眸里流动着诡谲的光彩,弧度优美的唇角隐隐地勾笑。 
  凭我动物般明锐的嗅觉我知道坏事了。 
  所以当我回头看到爸妈两张吃惊的脸时我一点也不吃惊。 
  趁着俩老消化回味这惊天动地的消息的时候,我把小易拖了出去。 
  “小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爸妈看见的!” 
  “没错,就是故意的。”他嘴角逸出一抹恶劣的笑容,饶富兴味地说,“我担心你对我始乱终弃,早点让爸妈知道,好帮我看着你。” 
  “喂,你中学有没有毕业啊!不会成语不要乱用好不好,始乱终弃,我什么时候对你乱过?有吗?我像那么想不开的人么?!” 
  他盯着我摸了摸下巴,一对漂亮的瞳眸若有所思,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我的心底越来越毛。 
  忽地伸出修长的食指钳住我的下颔提高,避我直视他的眼睛,眸中的蓝彩益发深沉了些。接着柔软的唇就覆了上来,轻啄一下后迅速抽离。 
  呆了半饷,我抬手抚抚方才被偷袭的唇瓣,低下头,点点自己的心口告戒:“跳的慢点。” 
  “这样就有乱喽。” 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让我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  
  “你……” 
  所以说,小易这辈子永远都是我克星,克的死死的。 
  望着天边飘起的小雨,我在心中默默地唱:“天空不要为我掉眼泪……”       
潘de多拉 2007…10…20 11:34  
 番外二 从开始到现在   
  启 
  “二哥,非要今日起程?”我黯然道,埋首替他更衣。 
  “若今日不走,恐赶不上母亲的寿辰。” 
  打理完衣物,拾起几上我亲手绣的护身香囊为他系上。犹豫片刻,终于又问:“这次改走陆路会不会比较危险。”  
  “小怜,” 他低低地唤着我,伴以长久的叹息,“我知你不舍,走陆路行程快些,三个月便可回来。” 
  蓄了一夜的泪瞬时如断了线的珍珠滴落,我匆匆背过身,拭去奔腾而出的泪水。 
  二哥将我拉了回来,端起我的下颚,迫切地审视,待我稍稍平复后,方缓缓开口:“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掩面而泣。 
  他低头解下香囊交于我。 
  我怔了怔,伸手接过。  
  “放在你那儿吧。” 
  手一颤,香囊落地。我连忙俯身将它捡起来,攥紧:“你……你不再需要它了吗?” 细密繁复的绣案磨疼了我的掌心。 
  “小怜,”他轻声说,“我希望它能替我护你平安。” 
  我们相视而笑,那一刻眼角浮现点点莹光。 
  二哥俊秀的面容渐渐模糊。 
  恍惚间,一切悄然改变,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唐家大宅。 
  初遇时,我不过是八岁的幼女。  
  父亲早逝,膝下仅我一女。母亲带着我改嫁至唐家为妾。 
  大堂上严厉的妇人端坐首位,望向母亲和我眼神如刀似剑。 
  我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叫什么名字?”高傲冷酷的声音缺乏一丝温度。 
  “小……小怜,我叫小怜。”我谦卑地低下头。 
  “母亲!” 一位风华少年进门对华贵妇人行礼。 
  “好。” 
  他退立妇人身侧,转身看我,淡淡地笑道:“是妹妹来了吗?” 
  那双清澈的瞳眸,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望着他的眼睛,一股暖流潺潺融入体内,消退了初时的不适感。 
  “我是你二哥,上头还有位长兄,是你大哥。” 
  朝我探出手:“来,小怜,”他微笑道,“我带你逛逛宅子。” 
  “小怜。” 
  二哥唤我回神,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头一偏,含笑道:“日后待母亲气消,我携你一同回家。” 
  气消,会有那么一天吗? 
  “说,这是什么?”大夫人掏出汉白玉佩,狠狠地掷于我面前。 
  我哭跪在地上,一片片收起碎片,手指被割破了也不觉痛。那是我与二哥的定情信物,我赠他香囊,他还我玉配。我将其藏于枕下,夜夜翻看,才得以入眠。 
  “大……大夫人,我与二哥是真心相许……” 
  “住口!小怜,你在胡说些什么!”母亲往日平和的面具尽裂,惊慌失措地拽紧我的胳膊,声调颤抖:“你一定疯了。” 
  大夫人冲过来狠狠揪住了我的头发:“你这小贱人,你娘勾引我相公还不够,你还要来作践我儿子。若不是我贴身丫鬟昨夜亲见你们在花园私会,还不知要闹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今日我必要弄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丫头。” 
  火热的刺痛沿着头皮一直穿到脑海里,我踉踉跄跄地后退:“大夫人……大夫人……” 
  我与二哥发于情止于礼,何来见不得人?何来不知羞耻? 
  母亲扑在大夫人腿边,惊慌地哭求:“夫人!夫人!小怜不过一时糊涂,求您饶了她吧。” 
  大夫人一脚踢向母亲的心口:“你也不过是个贱人!滚!” 
  母亲倒地,我一把抱住母亲,替她挡去更多的伤害。“娘!” 
  “母亲!”二哥这时冲进门,拦住暴怒的大夫人,“一切皆是我的错,与小怜和二姨娘无关。母亲,是我喜欢小怜,是我喜欢她。“ 
  “逆子!”大夫人战栗地甩了二哥一掌,怨毒的眼神则刺向我,蛰痛了我的眼。 
  之后,我被囚于柴房等候大夫人的发落。当晚,丫鬟传我说我母亲饮鸠自尽。 
  “娘——”我伏在母亲的床边痛哭。 
  “小怜,为娘对不住你。” 
  我发疯般地嘶吼:“找郎中!快找郎中救救我娘!”  
  母亲费力抬起了手,在半空来回比划。  
  须臾,终于找到了定点,紧紧握牢了我的手,“不必了。”她咳出一口鲜血,勉强睁开瞳孔渐渐涣散的眼,“我一……死,你们……就不是……兄妹了,让……二少爷……带你走……走。” 
  这是娘临终最后的话。话犹未落,她的手软软松开,再也无力。 
  “娘——” 
  抱着渐至冰冷的母亲,我颓然地坐着,完全无法思考。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要。”我搂住头,不愿再回忆那可怕的一幕。 
  寒意从心底升起,禁不住瑟瑟发抖。我咬紧下唇默然投身二哥怀里寻求温暖,缓缓瘫软下来。 
  二哥也跟着沉默,只是紧紧拥住我,放低了声音道:“等我回来。” 
  承 
  二哥走后,日子百无聊赖,唯每天逗弄狐儿取乐。 
  狐儿是我半年前在柳林救的一只重伤的小白狐,伤愈后成了我的宠物。 
  它总是整日卧在我怀里,眼下益发懒惰,常好几个时辰也不动一下。 
  “狐儿,醒醒,带你去散步。”我摇醒狐儿,柳林是它唯一愿去的地方。 
  狐儿睁开迷糊的眼望了望我,顺从地由我将它抱起。 
  河畔依依的垂柳,摇曳的新生柳条仿佛垂钓的勾线,正和水中的鱼儿喃喃低语。 
  仰起头,碧蓝的天空一朵朵流云飘向北方,是往家乡的方向。 
  二哥,你现在已至何处,一切可安好? 
  我依石而坐,狐儿动了动,伏在我腿上,爪子拨弄着我腰带上的香囊。 
  “喜欢吗?”我抚着它柔顺的毛,感受指尖传来温热的体温。 
  狐儿似听懂般地伸舌舔了舔香囊,我笑着解下圈上它的颈项。 
  “此乃我与二哥的信物,现在暂由你替我保管。” 
  狐儿在我掌心好生厮磨了一番,一蜷身,又睡着了。 
  远处,夕阳穿梭于柳梢与柳梢之间,红得仿若杜鹃啼落的血。 
  我的心不禁一阵颤抖,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夜,不见朗月的静夜。我倚靠窗前,秋风吹来,寒意透骨。 
  “小怜——” 
  我回头,是二哥。 
  “二哥,”我趋步向前,“你可回来了。” 
  走进一看,二哥全身浴血,“小怜,救救我,小怜。” 
  “二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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