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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问:“杯子你用了没?”
啊?杯子?我点点头,“用了,办公室的姑娘们都说难看。”
“然后呢?”
“没然后了,我用着用着她们都习惯了。”
“……”
今天白彦终于败下阵来,一群常常光顾我头顶的乌鸦此刻正从他头顶飞过。
晚饭过后白彦送我回家。那一顿小火锅吃得十分之饱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带着一种无奈并心血来潮着的情绪晃进地铁里散了一圈步,这才慢悠悠地上到地面停车场。
旅行回来忽然发现自己格外的懒,一跳进车里就有种不想再下来的冲动,以至于一直到了我们家楼下,在路边停好了车,我还赖在座位上连安全带都没解。
“宁默同志,人不能懒惰到这个地步吧?”他用一种非常娱乐的语气问。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怎么的今天不想回家。”
话一出口立马就发现坏了,这句话多有歧义啊……
白彦倒是冷静得很,轻描淡写地扬了扬嘴角,笑,“永远不要引诱一个身心正常的成年男性。因为未必人人经得起考验。”我的神,他脸上又是那副跩得让我想一脚踩上去的表情。
“谁说我不回去就得上你那儿过夜?而且现在才几点哪。白彦同志,你现在的自我感觉也越来越良好了吧。”我不甘示弱,誓要扳回一局。
结果,还没分出胜负,他态度十分诚恳地作了个结语:“上去吧,乖。刚回来你不累吗?”接着下车绕到里边来替我开门。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三章 120°记忆悬浮在静止状态(14)
“噢。”我乖乖下了车,上楼了。
电梯门关上,我背靠着壁似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眼前显示屏上一个个红色的数字不断上升,我觉得我像一条被放进了蒸锅的鱼,渐渐失去水分。
7。
电梯门又开了。走出电梯,习惯性地左转再左转,掏出钥匙开门。
可是我并没有把钥匙掏出来,而是翻出了手机——因为我的手机响了。
“喂?”那边的声音传出来了。我正要答话,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等等,电话那边是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
我把屏幕拿到眼前看了看,确定号码不认识。
还不等我确实反应过来,那边又开口了:“宁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聊聊。”
“噢。”我梦游似地答应着,等听她报完一串地址、挂了电话之后我才彻彻底底明白,打电话的是白彦的前女友梁箴箴。她不仅无情地将我拦截在自己家门外,还毁了我睡一个好觉的机会——说是要跟我聊聊。
还来不及细想,我就已经跟梁箴箴面对面坐在了Starbuck。
跟美女面对面总是有不小的压力,尤其是跟对我虎视眈眈的美女面对面——那是空前的有压力。于是我尽量优雅大方成熟温柔,用一种连自己看了都会起鸡皮疙瘩的淑女表情对她微笑。
她也笑了笑,没有多说无用的寒暄,劈头就是一句:“他还是只穿白衬衫和白袜子,如果吃到太甜的东西会不自觉皱眉,他从不抽烟但随身带着打火机,他书柜里永远有一本Walden,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翻来看。”
哇,翻出旧情牌来了,看样子她列举如此一条又一条,无非就是想证明白彦跟她比较熟,比较有感情基础,比较适合今后的发展……而且她想建议我为了世界和平还是尽早退出这场硝烟弥漫的男友争夺战为妙。
做梦。我在心里用这个概括精辟的词语暗暗表扬了一番该美女的幻想能力,然后非常有风度地保持笑容,等待她往下说。
她也毫不让人失望,接着说了下去:“他还是穿那双旧的小熊维尼拖鞋,浅棕色;而你去他家的时候穿的一定是那双同款的粉红色女鞋;别奇怪他买这么幼稚的拖鞋,”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我一眼,接着放慢了语速,“那两双鞋,是以前我送给他的。”
这一招狠。她的手法简直可以赶上大师了——就是那位永远戴着墨镜的王家卫同学——这招术不就是翻版《阿飞正传》?张曼玉站在前男友张国荣楼下,说我想把拖鞋拿回来。然后张国荣上楼对穿着拖鞋的刘嘉玲说,把鞋脱下来。台词大约是这样,我也就能记个大概含义,也就平铺直叙了,不然要是人人都能随口说台词,大师还算大师吗?
接着刘嘉玲不肯脱,怎么闹怎么撒娇都没得到张国荣的反应。最后负气说了一句,这么紧张这双拖鞋,你晚上跟拖鞋睡吧。仍然没反应。最后刘嘉玲急了,开始主动发嗲和解。
我知道白彦不会干出叫我脱鞋的事,但我也不会做出穿着人家的鞋不脱的事。所以,我们两个有风度且有理智的年轻人之间始终没有超出友谊的交往。
还没等我思考完呢,梁美女又趁势出招了。她面色平静地拿出一样东西摆在桌上:一款银白色表带的万国。
靠,我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这就是白彦手腕上那块卖了我也买不起的表。据说他这人对手表有依赖症,除了洗澡睡觉和健身从来不脱。
不过再尴尬的场面似乎也不关我的事,于是我摆出很纯良的微笑,“我对表完全没有研究,你别笑话,我就只有小时候戴Mickey,念大学了戴过BabyG。其他都不认识。”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三章 120°记忆悬浮在静止状态(15)
“这表是白彦的。”她看着我,表情声音都没多少异常。
我反问:“那又怎么样呢?”
“不要误会,”她微微苦笑,“回来的飞机上我问他,能不能把表送我作纪念?他没回答。我坐在他左边,抓住他左手把表脱了下来。他也没有拒绝。就这样。”
“那又怎么样呢?这是你们的事,其实你不需要告诉我。”我平静地回答。我的确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从最初的杀气腾腾到现在这样主动坦然承认自己暂时的落败,我真的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女人真是无厘头的动物,甚至连同类之间都无法互相理解。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满脸质疑的表情,“你对白彦不是认真的。你一点都不紧张,不是装的,是真的这么冷静。”
“那又怎么样呢?”这句话我问了第三次。
我这招数就是传说中的以不变应万变,不把对方弄得一头雾水决不罢休。并且,最重要的是我真没想到什么别的话说。
“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当年我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问他是不是想跟我在一起。不管过去多久,以前的事情我始终记得清清楚楚。他也一样。很多事情是忘不掉的,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爱一个回忆太多的人。”她神色庄重,忍不住让我肃然起敬——多圣洁的表情,多坚定的信念啊,简直就能跟大学里教马哲的老师终极PK了。
我恍然大悟过来:梁箴箴同志先跟我翻旧情,接着坦承自己目前的失败战况,再接着恳切地希望我知难而退别夹在他们俩有情人之间横生枝节让他们都不开心。她正在对本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呢,企图让本人觉得硬插一脚在这对金童玉女之间是多么无耻的事情、从而无地自容接着乖乖退出。
她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不能不说点什么以示诚意了。于是我万分诚恳地坦白:“这是你们俩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久久没接上话。
我也一直十分有风度地端坐在她对面,面带微笑,时不时故意看一眼她放在桌上的表。此时此刻时间流逝得那叫一个慢啊。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奉陪,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坐着没动,似乎也在等待我们两人之间有个正式的结果。
这个结果不是我跟她的,而是,我们两人分别跟白彦的结果。
最后又是她先出招了。80%的美女都多少有点喜欢得寸进尺的毛病,梁箴箴也不例外,“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那你明不明白自己很笨?如果我喜欢一个男人,我会直接向那个男人采取行动,努力让他喜欢我,而不是大费周折一个个去搞定他身边的人。你以为你扫平了障碍就会畅通无阻,其实到最后你都不知道谁才是关键。”我终于对美女失去了耐心,明明白白地向她表明:我忍你那是不想跟你开火,虽然咱们俩明显不属于同一阶级,但也别以为咱草根级别的灰姑娘好欺负。
我们在门前分道扬镳,我拦住面前一辆闪烁着红色灯牌的出租车,她走向停车场。出租车司机伸手啪地按下了“空车”灯牌,刮雨器刮开了朦朦胧胧的黑夜,引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闷响,车载着我驶上黑夜的公路。我们都清楚很多事情是没法改的,就好像一个萝卜只有那么一个坑,你要把坑重新挖个漂亮的形状,那萝卜放进去也就不那么合身了。性格能决定很多东西,那是与生俱来的,没得改。
8。
在车里我给顾昕发骚扰短信,问:“干嘛呢?”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四章 180°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1)
她回:“上网呢。”
我再回:“天天瞎晃。”
她再回:“我乐意!”
……
对着手机我就乐了——我们俩原来都是特能浪费电话费的主,短信都能发成这样,真有才。
“我快到家了。”我依然很浪费电话费地发了一条废话过去。
她回信很快:“你丫到底还有多久到家?到了赶紧上线来,无聊死了。”
这句话真耳熟。当年我几乎每次跟林非出去约会回来,路上都忍不住短信骚扰顾昕,她跟我一样不常去自习室,通常这种时候她不是在宿舍上网就是抱着书发呆。于是每次的回信基本都一样:“你丫到底还有多久回宿舍?到了赶紧上楼来,无聊死了!”
这些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唯独跟她有关的记忆还是老样子。但她也很快就要离开了,我忽然很害怕将在这座城市里完全遗失自己的过去。
出租车司机师傅的声音猛然切开了沉默:“是不是前边红绿灯右拐?”
每次这个时候回来,电梯小姐总在打喷嚏。
这幢老楼的作息时间很规律,电梯小姐十一点下班,但在九点之后就因为冷清而进入了半睡眠状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一旦沉入记忆,就变得格外迟钝。
就这样黑夜变白天、我坐在办公室,依然感觉眼前的世界有点恍惚,不像是我曾经熟悉的世界。
一张白色中带点淡蓝的纸片在眼前柔和地飘着,还伴有一个音量呈渐强趋势的女声:“下去吗?诶诶,跟我一起下楼吗?”
我一愣,回过神来才发现是Stella左手拿着张貌似是什么单据底单在晃啊晃地调戏我。
这可不得了,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女魔头眉来眼去,真不像这么谨慎的妞干得出来的事。我刚刚从神游状态清醒过来就被她这一调戏吓得冷汗直冒,赶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定没有人用眼角的旁光——哦不,对不起,是余光——瞟我们俩,这才点点头,作要起身状。
“哎——Stella,”坐在我对面桌的女魔头忽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起了头,两眼炯炯有神焦距对准了我们俩,看得我刚刚站起身就立刻感觉到屁股一麻,接着听到她说,“别忘了去前台把咱们团购的地瓜干拿上来哦。”
“好。”Stella温良恭顺地满口答应接着拉过我就出了办公室门闪过电梯间接着闪进楼道。
黑暗中Stella伸出她罪恶的爪子捏我一把,“说吧,你这症状睡眠不足还是纵欲过度?”
“呃,先别说我,”我还为了宋小姐今天的仁爱亲民作风满脑子疑惑,“你说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居然上班时间让我跟你一起晃下楼拿吃的?”
“你没听女王说拿地瓜干吗?今天团购有她的份。中午等不及了电话催过好多回。你跟Kelly出去吃饭了没听到,她说得可惊世骇俗了。她说,做人最重要的是有信誉,你们说了收到订单后3小时内送到,这都3个多小时了怎么连影子都还不见?还要不要信誉了?”
一听到这儿我就乐了——我几乎可以想象她标准的台湾国语从纤瘦的身体里发出来,挤爆她身上几乎是贴着的Versace裙子,让整个屋子都听到她抱着电话娇声怒吼,“你们怎么能这么不守信用哦,做人最重要的‘似’有信誉啦!还要不要信誉了哦!”
哈哈哈,女魔头正值盛年那是如火如荼啊……我一边带着受尽压迫的劳动人民对资本家的仇恨尽情YY她,一边抵挡Stella那两只罪恶的爪子的袭击。
“别闹了,我投降我投降,再闹单子要弄坏了。”
我一听又乐了:“地瓜单?”
她一拍我:“什么地瓜单,你下去是跟我一起拿地瓜的;我下去是拿时装周的预算单找行政和财务签字的。懂了吗?来,小宁子乖乖跟哀家下去办事!”
“遵命,老佛爷。今天这个差事可是体力活,办完之后怎么也得赏个美女侍寝吧?”
“行!要什么样的美女,你看哀家成吗?”
“老佛爷您美是美,就是不该吃地瓜哦。美女怎么能吃地瓜哦?吃了会放臭屁的哦!”我用宋小姐的经典句型一本正经地告诉Stella美女和地瓜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她在黑暗的楼道里差点笑抽了,用罪恶的爪子狠命抽打我的屁股。
我们俩就因为女魔头又一次相当专业地当众装13这一破事兴奋成这样,一路闹下楼去。
巴黎没有摩天轮 第四章 180°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2)
虽然我可以穿打折的衣服、
可以拎租来的包包、
可以刷廉价的国产睫毛膏、
可以吃凭优惠券换购的午餐……
但我不是便利贴,
随便被白彦这种钻五贴在他的防弹玻璃的裂缝上。
1。
一拿到日程我就傻了。为什么所有晚上的发布会都是我和Kelly去跑?这意味着我们几乎都是下班之后奔向会场,半夜码完稿子,第二天接着上班。
Kelly从她的座位上抬起头跟我对视一眼,接着我们俩默默地一起去了洗手间。
“这不是我排的,据说是Frank修改过后的版本。”洗手池的大镜子前,Kelly说。
我点点头:“早猜到了。Frank才不会关心过程呢,有人能给他合理的解释就行。宋小姐不是说了吗,如果几个重点频道的编辑白天不更新去看发布会,一周下来流量肯定顶不住。跑来几条新闻的价值远远不如日常更新……”
“靠,我又不是她那组的!”Kelly跟女魔头处于互掐状态在全公司不是秘密了,服饰组的主编一直空缺,而假洋鬼子Frank迟迟不升Kelly,估计就是不希望破坏他的亲信女魔头居高临下管理咱们的和谐状态。
忽然听见走廊里响起脚步声,细细的鞋跟敲打地面,听不出身份,也听不出感情。全公司只有Stella不穿高跟鞋,除她之外所有的女人脚步声都被这地方训练得差不多了。
我们俩赶紧一人从洗手台边抓下一张纸擦手往外闪。
既然日程下来了,没办法只能照着时间表去跑吧。
摄影师是Kelly联系的,下午我们几个约着吃了顿饭,算是认识了。摄影师叫祁齐,自己有一家工作室,在圈内小有名气。除此之外他还是一特别能侃的家伙,整顿饭的过程都在跟我们俩八圈内一些名人拍片的笑话:比如谁谁谁最爱得罪造型师、谁谁谁的助理规定摄影师一定要拍哪些角度、谁谁谁拍完片之后还必须得编辑请吃饭……
“其实吧,时装周还真不算大活;关键的就是位置,要能抢着个好位置,把机器往那儿一架,咔咔咔拍就是。”祁齐做了个按快门的手势,接着意犹未尽地解释,“所以说吧,你们还真该请一壮点儿的摄影师,因为这技术要求不是太高,要的就是能打架!”
我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还打架?!”
Kelly点点头:“是啊,年年都有摄影师打架。记者没有frontseat就只能坐后边或者站着,摄影师很多为了抢位置打架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一看你就新人。像你这样的,斯文绝对抢不到好画面。”祁齐无比诚恳地接过话。
这顿持续1小时的晚餐非常残酷地打破了我对时装周的向往,但更残酷的还是现实。
第一天晚上跟Kelly去北京饭店,在签到处就被卡住了。
那是一内衣品牌的春夏发布会,媒体签到处的礼仪小姐看了看我们的胸牌,低下头跟手上的表格对了半天,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你们不是受邀媒体。”
“我们是受组委会邀请的媒体。”Kelly很好脾气地解释了一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