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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话还没说完,母亲已经跳起来戳着他的鼻子骂,“我怨妇怎么了怎么了?碍着你了不成?!你这死老不休,我丁彩贞这辈子最后悔干的事就是嫁了个你这么没出息的男人!现在好了,男人没出息女儿不懂事,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啊,不如趁早去死了好,省的碍着你们的眼……”说着真要往那墙壁上撞,幸得众人及时拦下。
凤宝见双颜不说话也不认错更不解释,只是蹲着身子低声轻语的抚慰受惊的孩子,不由急了,捅捅她示意她说句话,至少给点表示也行啊。可是她却还是一点反应也无。
顾凤宝当然不会知道她为什么表现的如此淡然,如此,好像事不关己,好像此事的纷争对象并不是她,好像,她只是在看一部电影,看一场笑话。虽然他知道双颜从小就在她母亲的打骂中度日,但是农村的孩子,谁不是在父母棍棒之下成长起来的呢?
顾凤宝不会知道她不反应是因为已经习惯,习惯这样的争吵,习惯母亲的无理取闹,习惯父亲一忍再忍最后的爆发,习惯他们把家里砸的乱七八糟以达到宣泄的目的,习惯村里的阿伯阿妈跑来劝架……她的小学、初中乃至大学都是在这种纷争中渡过的,曾经的她一度渴望逃离,逃的远远的,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来,可是她又是那么留恋,留恋他们难得的融洽,留恋一家三口安静宁和的相处。
然而,不管再怎么想要逃脱,她还是选择回来了。因为放不下,因为经历了那么多以后让她更想珍惜眼前拥有的幸福,因为……他们都是她最爱最爱的,她最亲密的,亲人。
双颜的母亲啜啜泣泣地抹着眼泪,旁边凤宝母亲一边说着自家弟弟的不是一边好言安慰着,顾父则沉着一张脸在角落里独自抽着烟,事态似乎慢慢平和下来了,凤宝长吁出一口气,在Vincent面前蹲下身,状似随意地笑说,“你们这么吵,看把小孩吓的。来来来,小帅哥,不哭不哭,叔叔带你玩去。”说完对着颊边淌着清泪的Vincent伸出手去。眼前这位陌生的怪叔叔热情洋溢地向他张开手臂,小家伙刚被吓的不轻,又听不懂叔叔说的话,哪里肯让他抱,很不给面子地扭了身往妈咪怀里钻。
顾凤宝有些气馁,偏听到那里母亲唤他过去,便与双颜打声招呼去了。
“你做哥哥的,适当关心关心下妹妹。”母亲耳语般轻声对他说。
顾凤宝领悟母亲的意思,表示无能为力,“妹妹的私人生活我做哥的怎么关心?难道还让我问她例假正不正常,生理期一般都是几号不成?”
凤宝母亲瞪他一眼,一掌拍过去,“叫你嘴贫,没个正形!”凤宝嬉笑着轻巧躲过,正闹当儿被双颜母亲叫过去说有话与他讲,凤宝走过去俯身听:“阿宝,你替我套个话……”
凤宝回来,逗孩子玩,可是小家伙怎么都不鸟他,很是郁闷,对双颜抱怨,“你养出的熊鬼头,跟你一个德性!”
双颜边替孩子擦眼泪边漫不经心接口,“你得对他说英文,中文他听不懂。”
啊?英文?顾凤宝傻眼,英文他都好几百年没碰过了,这难度系数也忒高了点吧。打着哈哈道,“哈?这小鬼还是国际出品的,混血儿?”
“这我英国收养的小孩啦,你想去哪里了?”双颜嗔视他道。
“来来来,哥有话问你。”说着神秘兮兮地半猫着腰拉她到大堂,孩子一块跟了过去。
双颜满心满眼的狐疑,跟着顾凤宝到了大堂。一停下便听他问,“当真是收养的?”
“嗯。”双颜奇怪的看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没有?”他瞅一会儿双颜,再次开口,“这小鬼头……真不是隔壁那小子的?……”
“神经病啊你,”双颜跳起来去捂他的嘴,往大堂门口看了看,见没人才回过头来,手还捂在顾凤宝的嘴上,移开,狠狠瞪着他,“人家有名有姓的,别老隔壁隔壁隔壁的……”
“现在是谁隔壁隔壁隔壁说个不停的?”
“你!”双颜被气的说不出话。
“我问你呀,这孩子是不是他的?”顾凤宝正色。
双颜望望自家哥哥,摇摇头,脸色有些灰蒙,梳理着孩子的头发,心思却毫不在上面,半天才讷讷开口,“要是他的就好了,”她轻声叹出一口气来,有些无奈道,“我也不至于跑回家来挨一通训了。”
“这么说来,你们俩……有戏?”顾凤宝感兴趣地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翘一对二郎,一脸奸笑望着她。
双颜这回不反驳了,她的目光有些呆滞,长久地盯着大堂中央那只炭烧的炉出神,看着里面的火焰吐着长舌嘶嘶往上窜,零星碎火沫子在舌尖上飞舞旋转,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了似的。
“哥,碳快烧完了,去加两把吧。”
好久,她才说道。
孩子的事情还没完,第二天一早便被母亲从床上拖起,说是已经约好了刘先生,叫她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去见人家一面。
双颜郁闷加无语,却也无法,只得按着母亲的意思来。
出门前见到父亲坐在门口的长凳上一个人默默无声地吸着烟,走过去让Vincent跟外公挥挥手,父亲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小家伙出乎意料地没有闪避,双颜牵着孩子的手正要离开,冷不丁听到后面父亲有些沙哑的声音,“你妈打算把孩子送到你大姐家去……”
大姐大姐夫两口子一直没有孩子,家里正为这事烦急,把孩子送到大姐家意味着什么,双颜心里比谁都清楚,虽然这孩子不是她的亲生,但是她把所有的关注和疼爱都放在了他身上,怎么舍得孩子过继给大姐呢?
迈开的脚步微微顿滞,费了很大的劲才稳住心绪,她缓缓转身,声音却还似平常,“过两天我搬到外面住。”余光扫过从屋里走出来的母亲,再没多说一句话了,牵着孩子走出院子。
约会地点竟然还是在荣记。荣记是刘家开的吗,还是说这位刘先生是多没创新精神,还是说金融系男纸们都是如此这般的刻板生硬不懂得融会贯通的?
而且,居然还迟到!
看到对面姗姗来迟正要按铃叫服务生点餐的刘先生,双颜笑的一脸灿烂,礼貌说道,“不劳烦刘先生点了,我已经替刘先生点好了。”
看着他一脸铁青却不能发作的面孔,双颜在心里得逞的笑。
那刘先生一早注意到了坐在双颜身旁的孩子,当服务生上第一道餐时拣了一个空处问,“这孩子是你哥儿子?”
双颜插起一块蛋糕放在Vincent面前的小碟里,懒洋洋答,“我哥没结过婚。”
“哦哦,”对方似乎想起来了,“那……”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一声清晰的“颜颜”打断,回身去看,便见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向这处走来,这前面一位是顾凤宝,后面那位他却并不认得。
“啊!北哲,你也在这呀!”顾凤宝故意语气夸张的说道,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两人约会似的。
双颜正给Vincent喂食,听到声音,循声望去。然而眼睛在瞥见那一抹身影的瞬时,一颗心在左胸第三根肋骨往里一寸的位置加速跳动似乎即刻准备从那里蹦出来,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连手上的动作也有些僵硬顿滞了。
明明才两个星期没有见面,为什么感觉像是跨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穿过薄光,她定定地凝望着他,他墨染的眉,他温柔回望的眸,他轻启的唇角,他身姿挺括,他卓然仪姿,所有的景物似乎都被抽走,她的世界只余下了他。眼眶突然有些发红,喉口紧涩,有一种湿意漫过眼眶,即刻就要奔腾而出。
以为可以忽视,这一刻才明白,原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
目光移不开去,长长久久的对望,似要将他望穿,似要将他永永远远铭心刻骨地镌印在心上。
“妈咪,”Vincent愣愣地看着神思恍惚心神不宁注意力已全不在他身上的顾双颜,委屈地说道,“这里是鼻子,不是嘴巴。”
双颜这才反应,回身胡乱抽过几张纸巾帮Vincent揩掉鼻尖上的奶油渍。
“妈咪,你怎么了?”Vincent觉得妈咪看上去怎么怪怪的。
她艰难扯动一下唇角摇摇头,避开那两道有些灼人的视线,低头对Vincent说,“妈咪还有些事,Vincent跟怪叔叔先出去玩一会儿好吗?”
Vincent怯怯地看一眼正和刘北哲聊天的顾凤宝,懂事地点点头。
双颜移开椅子让小家伙自己走到凤宝身旁,打断两人的对话,对凤宝说道,“哥,小孩你带一会儿。”
“妹妹,这任务有点艰巨啊,我、我、我、我英语水平不行啊……”顾凤宝叫苦不迭,你说带孩子就带孩子吧,语言相通也就算了,现在好了,不仅要陪他玩,还要、还要,还要说该死的英语,顾凤宝读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英语课啊!
“没关系,”双颜一点都不为他担心,“这孩子很好带的,你说点简单的词汇他能听懂,再不行你们就用手语。”
“问题不是他听不懂我的,是我听不懂他的啊!”顾凤宝要崩溃。
“行了行了,”双颜推推他,“他都没嫌弃你,你嫌弃他什么。”
听到他们的对话,刘北哲疑惑,“这孩子说英文?”
“对啊,”顾凤宝弯身抱起孩子,惊讶他今天倒不躲闪了,答,“北哲,你有所不知,这孩子国际出品的。”说完不怀好意地朝旁边两位挤挤眼,打声招呼走出门去了。
顾凤宝走了,刘北哲发现旁边这位随他一起的陌生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这对男女看上去诡异的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没有一个人先开口的,光盯看着对方傻笑,这让他想到古时的书生小姐隔空传情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女子先开的口。
“今天凌晨。你呢?在这里干什么?”
“和一个男人吃饭,你说我在干什么?”她反问。
“怎么样?满意吗?”
女子摇摇头,“不满意,一点都不满意。他没你稳重,没你成熟,没你温柔,没你有安全感,长的也没你好看,身价更不够你高,我们之间没有你和我之间的默契,没有共同话题可以聊,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永远没办法如同你这般时时刻刻地将我记挂,将我妥帖护好放于心上。”然后她笑一笑,那笑意微含苦涩,“人真是奇怪,锦珍玉石看过了,再来看那些粗制滥造的破铜烂铁,怎么都无法入眼了呢。”
男子的眉眼里藏着无尽的宠溺,柔声说道,“那你考虑好回来过锦珍玉石的生活了吗?”
她不语,但笑着重重点头。
考虑好了,你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的。
想过无数遍与他重逢的场景,机场、十字路口,商场、S城、Z县……那么多那么多,可是竟没有一处是在这里,在这样的一种境况下发生,这样的如此平和如此安谧如此的,从未有过的安心。
一旁一直被当成空气的刘先生终于按捺不住,插断两人之间他听不明白的暧昧不明的对话问双颜这位陌生人是谁。
“他啊,”双颜盈盈笑意望着顾溪,望进他深渊般的眸子里,“是我孩子他爸。”
那位刘先生听完这话,人都不好了,入口的饮料全数喷出,一脸震惊地注视两人数秒之后,移开椅子的声音有些慌乱无措,脚步也有些磕磕碰碰,跌撞着边走边在口里念念不断地叨着“疯子,疯子,你们全是疯子”,没走几步被双颜喊住,好心提醒,“刘先生,你的衣服别忘了哦。”
望着刘北哲远去的狼狈背影,双颜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全不顾旁人侧目,指指对面,示意顾溪坐下。
那人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眉心微蹙,嫌弃说道,“这里档次太低。”
“欸?”双颜止住笑,正要问他怎么个低法,“走。”那人已毫不犹豫抓起她的手把她从座位上拉起,她顺手拿起包包跟他走到门口才想起,“顾溪,还没结账呢。”
“我付过了。”
慢慢走在路上,连日来的阴霾好像也感应到他的回归,终于开出了一点阳光,扫除湿气和雾障,温暖地洒在大地上,洒进人们的心间。
如果说阳光,双颜想,面前的这个人,何尝不是她的阳光呢?她追着阳光跑啊跑啊,却不知阳光每天都在身边,伸出手去就能触到他的光芒,那么耀眼,那么夺目,却,又是那么的,温暖。
她心里灌了蜜一般甜,痴痴地笑出声来,惹的他侧头来望,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弹,“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忽地停驻,站在格子路中间,仰起脸,碎金色的光落进她琥珀色的瞳仁深处,焕发出迷人夺目的光彩,而她整个人也因这光彩变得愈发的生动可人起来。他也随她一起驻足,凝视她,与她面对面站在这冬日的阳光底下,日光透过光秃的枝杈深深浅浅地落在两人身上,映下一地的斑驳树影和着一圈又一圈的光斑围绕在他们周围。
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花香弥漫的秋日里,那根细碎的稻草彷如春风拂过湖面般轻轻拂过她的头顶,以及男孩刻意压制住笑味的清冽好听的声音,“现在你能告诉我谁出来吓人了?”
他似乎总是这样,变着花样作弄她,好像这世上除了作弄她之外就没有其他乐趣可供消遣的,顾双颜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决定非好好治治他这个毛病不可,可是怎么治呢,拿什么压他呢,她口才没有他好,脑子没有他转的快,就连反应都比他慢不知道几拍,这么一想只觉得前程渺茫永无出头之日了,正在她暗自神伤的当儿,忽忆起一件事情来,不觉喜上眉梢。
“顾溪,你是不是暗恋我好久了?”顾双颜洋洋得意。
“怎么说?”那人不答反问。
“你不要抵赖,你钱包里放着我的照片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的钱包在你那里算来也放了不少时间吧。”
“对啊,我没扔哦,帮你保管的好好的呢!你如果要拿回去的话,明天。明天我把它拿出来还你。”
那人轻咳一声,“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关于暗恋你很久这件事,我没有要抵赖。”
这个、这个、这个承认的也太快了吧。顾双颜有点接受无能,用非常不安的眼神看着他,“你、你、你不准备辩驳一下吗?”
“辩驳什么?”那人反而有些奇怪道,“难道你忘了吗,我早前就对你提过的……我的眼光不太好。”
顾双颜:“……”
他走两步牵起她的手。
“顾双颜。”
“嗯?”
“顾双颜。”
“嗯。”
“顾双颜。”
“哎呀,你干嘛,吵死了啦。”这人怎么回事,去了趟美国,回来就傻了?老叫老叫人家的名字没个完的。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她食指与拇指间的虎口部位,双颜被他弄的有些痒,想要缩回手去,却被他更大力的拽进手心里。
“前段时间我爸在新闻里看到你……”想了好久终于想到这么一个话题来……来、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嗯。”头都没抬起来一下。
“他说……他对你有印象……”
“嗯。”注意力完全放在她的手上。
压根没有效果嘛,这让双颜很气恼,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讲话!
“顾溪!你给点反应好不好,你就一点不担心我爸怎么看你的?”
“不管他怎么看我,反正他的女儿我是娶定了。”那人无赖范十足。双颜恨恨地一拳抡过去,可是到了半空突然又收了回来,缩手的瞬刻笑容也随之凝滞在嘴角。
“顾溪……对不起……”头靠向他的臂膀,用孩童似的呜咽声轻轻的低低的说,“……对不起顾溪,你愿意原谅我吗?”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的任性胡闹,原谅我的无知愚钝,原谅我的谎话连篇我的欺瞒背离我一次又一次将你的疮疤生生撕裂,原谅我,曾经错误认为的一切的一切……
这样的我,你愿意原谅吗?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微凉的指腹轻柔的带着疼怜的味道划过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耳廓她的下颌线条,最后停留在唇上反复温柔的摩挲,俯下身便是一记深吻。
他说,“你做了什么错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