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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规格可不是一般地高,对方估计是个普通刑警,很铿锵地回答:“是,马上送到。”
噗声把肖梦琪逗笑了,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时,笑着看着三人问着:“你们就为这个笑啊。”
“有点可笑而已,怎么觉得像故意恶心人一样。”俞峰道。
“余队长不是二等功臣嘛,他为什么不参加追捕?”张薇薇有点不解,这实习生眼里,一切都透着好奇。
“参加了,下午不送酒了吗……估计领导是故意刺激他呢。”俞峰道。
“那领导肯定很失望,余儿的脸皮比今天下的雪还厚。”李玫道。
三人说笑着突然停了,是俞峰发现肖梦琪的眼神若有所思了,他提醒了李玫一下,没往更底底线上讨论,半晌肖梦琪平静地道着:“也不是刺激他,是顺水推舟成全他。他可是许处长的爱将啊……一般人谁敢这么胡搞。”
“也不算胡搞吧,很受欢迎。”俞峰道。
“既然是爱将,怎么不拉到追捕队伍里?”张薇薇很不解。
“这样的天气,又是这么大的区域,找一个潜藏的逃犯,需要的是大量警力的协作和配合,不是一两个人能拿下的。”肖梦琪摇摇头,她也不是很清楚领导的用意,但她很清楚,现在已经把五原全警能叫得上名来的人物都拉到追捕现场了,这种时候,就许平秋本人也不敢妄下定论啊。
说话间,车声响了,泊在院子边上,旋即听到了余罪进院子的声音,嚷着:“肥姐,你真能吃啊……两人份还不够?”
气死我了李玫气得双手擂桌,进门的余罪笑着,她一指道:“给我们组长的,余罪你再诬蔑我,小心……”
“嫁不出去赖上你啊。”俞峰替他说了。
“啊……姐这名声啊,自从进支援组全毁了。”李玫痛不欲生状,似乎怕余罪尴尬故意制造气氛一般,催着道:“快点啊,送个饭还傻站着?”
余罪一秒钟踌蹰,上得前来,放到了肖梦琪面前,很平稳。肖梦琪美目眨着,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了句:“谢谢啊,我都忘了还没吃呢。”
“吃吧,质量不咋地啊,七块钱一份的。”余罪道。
相视一笑,似乎并无芥蒂,肖梦琪总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舒服,有点尴尬地拿着筷子,低头细嚼慢咽着,这个动作似乎只为躲避余罪的眼光一般。
“余儿,过来过来……发挥一下你的神贱气质,就像在深港。”李玫招着道着。
余罪不客气了,坐到了李玫的位置,先问着:“不违反保密原则吧?”
“违反什么呀,现在那个队不知道。”李玫道。
“那我得看看……”余罪看看,李玫指示卫星图,余罪看不懂,还得李玫很郁闷的解释。地图倒是能看懂,一大片区域,重点在通向市境的市区,市区是嫌疑人熟悉的地方,有可能出没的地方,特别是有社会关系一些人已经设置的监视;而涉及数乡镇的地区,从道路交通到进村排查,都已经捋过一遍了,各组汇报生成的文件,已经几百兆了。余罪看了看,指指点点,颇有指挥员的气质,然后中气一提,准备开始说了:“我很负责任地说……”
都知道这货有时候语出惊人,俞峰、张薇薇、李玫都期待的看着他,却不料余罪一下气馁了,来了羞答答地表情道:“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我拎回来,那可是名动全警呐。”
三位笑了,肖梦琪给噎住了,一到谈正事的时候,他就这得性,起身倒了杯水,好容易咽了口,肖梦琪打断了几个人的话说着:“你其实已经名动全警了,抓到B级逃犯的刑警队长,五原没几个。”
“哟,我怎么听这话像恭维啊?”余罪笑眯眯看着肖梦琪。
眼神不对,像色狼瞅羔羊的那种眼光,李玫一伸手,遮住他的视线提醒着:“你用这种眼光看人的时候,为什么我有想揍你的冲动?”
肖梦琪的一皱眉,这乱七八糟的,又要开涮了,果不其然,余罪一侧头含情脉脉地、贱贱地对肥姐道:“那是因为你少女的心,已经被我狂野的气质征服了。”
噗,俞峰和张薇薇受不了了。肖梦琪喷水了。
李玫却是很没节操地抚着脸蛋笑着:“你确定要让我放弃独身的誓言?”
“还是算了,我当你梦中情人吧。”余罪凛然道,旋即肥姐一根粗白的中指竖给他了,知道你没那本事,还装要么坐下来给我们分析分析,要么回送饭去吧。
“哦,我还是送饭去吧。”余罪两厢都不敢接招,仓皇逃匿之。
昼间大雪,夜间风凉,风挟裹着积雪,就像故意掩盖着所有痕迹一样,把昼间的车辙脚印覆过去了,从武林镇到五原市,到邻市数条干线,很快又成了茫茫一片,连道路也仅仅是勉强能够辨认。
晚八时开始,用餐过后,稍做休息,各队补充了新队员,继续开拔指定地点。
每位下车吃饭的都一个得性,狼吞虎咽,一口气能吃两三份,吃饭都没有地方坐,就蹲在临时征召的一个旧乡政府的大院子里,挂起的大灯下,个个都是疲惫一脸,满裤子雪刚消融,吃一顿又冻住了,放下盒饭,车声隆隆又要开拔了。
“都下来……里面里面,有热水,盒饭管饱……有白酒,能喝的抿两口……哟,熟人呐”
在门口招呼的余罪又迎来一个三辆车队,一看紧身束腰,钢靴齐膝的装备就知道是特警队的,他看到了张凯,张凯也瞅见他了,愣了下,然后笑了,一笑整武器的尹南飞回头一瞅,也张着大嘴乐了。
奔上去,散了支烟,尹南飞看余罪这得性却是有点不解了,直问着:“神探啊,这时候你得在一线啊,怎么钻后勤上发盒饭了。”
“专案组命令。”余罪道。
“拉倒吧,你还是个服从命令的?”尹南飞损了句,不过一揽余罪的膀子道着:“不过我喜欢,谢谢你的酒啊。”
“呵呵,别客气。”余罪得意了,这些劣酒可是换了不少人情,进门又是一堆人,大嘴巴忙着分盒饭,苟盛阳提着大壶,刚洗的杯子一人倒上杯白开水,狼吞虎咽开吃了,特警常年训练,在饭量看就不同凡响,盒饭放在嘴边,三两下拔拉就下肚了,特别是个子足有一米九的尹南飞,一眨眼三份盒饭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了,看得庄子河刑警队几位,简直佩服得无以复加。
“给,尹队,路上来两口。”余罪抱着小瓶的二两装,能喝的,一人怀里塞了一瓶,尹南飞却是把他手里的全揣走了,相视笑着,尹南飞道着:“回头我请你啊。”
“真是别客气……哎尹队,晚上还准备搜捕?”余罪问着,同情地看了眼,以前就看这货不顺眼,不过今天有点改观了。
“没办法,六条人命啊,这号人不落网,我们怎么敢闭上眼打盹……对了,小余,你应该参加参加啊,你这脑子弯弯绕多,说不定还真行。早点抓到,咱们也少受点罪。”尹南飞又要了一份,这回吃得慢了,开始边吃边说了。
“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警犬用不上,目击没有,准确方位没有,就这么大海捞针,难度也太大了,难道没有考虑过重点方向,收缩队伍,集中力量。”余罪道。
呃声尹南飞被噎了下,这怎么像总队长的口吻,他愕然地看看余罪道着:“别说准确方位,有大致方向我们都拿下了……这个命令谁敢下,灭门案啊,疏漏了凶手,就总队长都不够撤啊。”
所以只能这么保守围捕了,等着线索的出现,这个样子余罪还真没治,条件有多恶劣不用出门都看到了,饿得一队特警连吃带喝,盒饭的箱子扔了七八个,最少的都吃了四份,吃了饭饱嗝还没打两个,尹南飞一声吼,四散烤火的特警像触电一样起身,飞快的排着队列。
“同志们,告诉我,你们累吗?”尹南飞吼着问。
“不累。”一队特警齐齐吼着回答。
“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组织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都把眼睛睁大点,我们多坚持一分钟,就多几次抓到潜逃凶手的机会,告诉我,你们有信心吗?”尹南飞吼着训话。
“有”一队特警,挺胸昂头,两眼散着狂热的光芒。
“出发”尹南飞道,带着队,出了院子。车声隆隆,划开了漆黑的幕色
院子里,被临时征召负责分发盒饭的庄子河三位看傻眼了,大嘴巴概然道着:“特警是比咱们辛苦啊。”
“啧,都被洗脑了。”苟盛阳拔拉着火道了句,尽管这么说,可心里仍然是按捺不住地感动。
这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啊,除了警察,还能有谁?
一个大的行动要消耗多少可能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此次后勤是省厅负责的,光盒饭就拉了两车,最后还不太够,是庄子河刑警队借了口锅,胡乱煮了些方便面解决的,那些疲惫的,仍然在坚持的面孔,陆续地在这里出现,很快又投入到艰难的搜寻中。
从八点到晚上十一点多,终于一个轮回了,一无所获。
一直在火堆旁边烤火的余罪此时起身了,巴勇和苟盛阳已经在打盹了,他没有打扰,像个幽灵一样,看看武林村的方向,慢慢地向着那个凶案发生的地方去了………
第3章 寻访迷津
踩着吱吱作响的积雪,看着辉映点点的灯光,一个人的生死对于这世界有多大意义无从衡量,凶案发生的武林村又会怎么样?
意义不大,也不会怎么样。
余罪很快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静谧的村落,这个故事顶多会成为村民枕边的闲话或者噩梦的一部分,更或者连这样的影响也不会有,因为间或还能听到哗哗洗牌的声音,那些麻将场上的男女,估计只关心今天的输赢,谁还会在乎昨晚的惨案。
也许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人都会淡忘,只要时间够久。一个生命之于这个世界太过卑微了,今天的排查就感觉得出来,村民些许的同情之后,更多的是为年初一就发生这事感到晦气。
可如此众多生命,存在的消失的意义又是什么?
余罪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来源于浏览过的一本命案追踪的行内典籍,很多凶杀案、系列杀人案、焚尸案、碎尸,甚至有过以碎尸为食的恐怖案例,那些可怜的生命仿佛就是为了证实人性的罪恶一样,用他们的死来描绘出一个血淋淋的真实。
金钱、色欲、嫉妒、愤怒、仇恨、偏见……古老的七大原罪,古老到现在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葛宝龙会是哪一种?
应该是很多种,余罪在努力回忆着浏览过的资料,钱、缺钱的窘境;愤怒,老婆红杏出墙的愤怒;仇恨,他肯定仇恨那些欺他辱他的人;往往一个凶杀不会是单个的原因,那么这一宗也应该是,积郁很多年的负面情绪在一个不意思的时候找到了渲泻口子……形态就是这桩血淋淋的灭门案
余罪加快的步子,向17号院落奔去,越来越浓厚的兴趣在驱使着他,他像着魔一样,脑子里净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于很多看到过、接触过的罪犯在这个不恰当时候蹿进了他的记忆中。
时间已经很晚了,17号院子拉着警戒线,案发二十四小时后,这里寂静得像一片死地,在警戒线外堪堪驻足,余罪微微喘息着,他知道尸体还没有运走,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承受那个现场的心理能力,他犹豫着,不敢近前了。
“谁”有人喊了,从车后出来了。
“啊”阴森森的环境里,骤来人声,吓得余罪一屁股坐地上了。
然后传来了女人笑声,车灯亮了亮,两位警装的女人向他走来。哎呀,看清了,是周文涓和肖梦琪,肖梦琪取笑地道着:“耶,就这么大胆子啊?”
“胆子再大也架不住你这么吓唬啊。”余罪气坏了,肖梦琪伸手拉他,他没理会,起身拍拍雪,奇怪地看着问:“文涓,你怎么在这儿?”
“总得有人守着现场吧,队里数我资历浅,总不能让师傅们守吧……别问我啊,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周文涓同样疑惑地看着余罪。
“我……闷…出来透透气。”余罪随口道,肖梦琪上下打量着:“不是吧?我怎么觉得某些人好奇心要害死猫了?我好像知道你想干什么?可为什么不敢进去呢?”
好像是挑恤,余罪斜眼一翻回敬了句道:“你猜。”
“我猜是犹豫,犹豫的原因在于,这个奇案因为大雪的原因无法推进,而又有这么多警力,你无法确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捡到大漏子。”肖梦琪笑着道。
“笨死你,猜错了。”余罪直接道:“我是没见过死人,我害怕。”
肖梦琪眼睛一凸,没料到余罪这么直白,周文涓却是笑了,没想到学校的憨胆大现在却害怕,而那个晕枪的姑娘,现在已经是无畏的战士了。
“跟我来……你们的来意既然相同,就一起进来吧。”周文涓道,领着两人进门了。
肖梦琪也是愁结丛生进而产生了到案发现场寻找寻灵感的想法,没想到能遇到余罪,这样的同路实在让她对余罪高看了几眼,以前一直认为他是运气太好而已……余罪犹豫了一下下,在两位女人面前却是不能示弱了,迈着步,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咱们从楼上开始的……凶案就是从那里开始的。”周文涓领着上楼,狭窄的楼梯,积上了雪,零乱的脚印通向楼门,刁屠户生前的日子应该不错,最起码这幢二层小楼在村里就应该是小富之家了。传说也是个滚过刀尖的悍人,最后死在自己那个窝囊的女婿手上,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造化实在弄人。
门是开的,东西原封未动,移走尸体的地方画着示意线,血迹已经凝结,黑红的块状,两个人形的标识,周文涓示意着:
“……葛宝龙应该就坐在这儿喝闷酒,床上的被子是摊开的,根据邻居反映,听到了这家的吵闹声……当时刁娅丽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两人发生了口角,然后她向葛宝龙扔了一个枕头,人赤脚下了床,两人撕打在一起……光脚的脚印,撕掉的毛发、指甲缝里的皮屑,都能反映出这一点来……争吵中葛宝龙随手抓起酒瓶拍向妻子,老式的高梁白酒瓶子,瓶身最厚处零点六六公分,这一击击在了刁娅丽颈后颅骨上,直接致命……”
肖梦琪脸上掠过了不自然的表情,真正的现场比所有的教科书都有冲击力,即便她心理强悍,也无法揣度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丈夫对妻子下如此重的手,那怕是红杏出墙的妻子。她偷瞅余罪的时候,余罪像不忍目睹一样,闭着眼睛。
“为什么照片上刁娅丽的遗容很安详?”余罪问。
呀……问到点子上了,肖梦琪暗暗赞了个,不是心思特别敏锐的恐怕注意不到这个,她道着:“是嫌疑人替妻子拢了拢头发,擦净了脸上血迹。”
“根据这儿的痕迹,他应该跪在这儿哭过…我想应该失手。他很痛悔?”周文涓说道,突然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很矛盾。
“事后痛悔是真的,但事前痛恨也不假,不是失手,他应该恨不得把老婆亲手掐死,可真正砸死了,他又心疼了。”余罪道。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矛盾心态?”肖梦琪问。
“骂老婆、打老婆、恨老婆,可又没本事换老婆。那种没能耐的男人心态。”余罪道,肖梦琪哭笑不得看着他,这货的理论能编成教科书了。余罪却示意周文涓:“继续。”
“……杀第二个人,也就是他的岳父刁福贵就不是失手,几乎是泄愤,是顺手从带的厨刀里抽了一把,直接从腰部捅了进去,然后连刺带剁,一共十六刀……”周文涓道。
“他应该很愤恨,把仇恨全部发泄到这个家其他人的身上……他连外套都没有穿,怒火滔天地去杀人,却还没忘记给老婆拢顺乱发……这说明他对老婆还是有感情的。”余罪打断插了句。
“有感情?然后杀了她全家?”肖梦琪听不懂了。
“在很多凶杀嫌疑人的眼中,杀戳等同于拯救。或者也是一种复仇……刁娅丽生前行为就不检点,婚后这一家过于强势处处欺负窝囊女婿,不把过错归咎到他们身上都不可能。”余罪道。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看了看零乱的床铺,扔在椅背上外套,过年的新衣,并不昂贵的的一件男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