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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跋,本名毛大广,我在内网查到了他四次前科,盗窃、伤害、聚众滋事以及强奸,最长入狱八年,最短六个月,现在五十一岁,六年前出狱后,再没有任何记录。”骆家龙道,蹲下来了,把笔记本递给余罪,余罪笑着评价道:“哟,人才呐,复合型人才,不多见。”
林于婧和骆家龙笑了,大胸姐踢了余罪一脚,示意着好好看,别说怪话。骆家龙此时心思倒不是老跋身上,而是看着林宇婧和余罪两人的嫌疑更重了。
哇,这么亲蜜!?当看到林宇婧也毫无顾忌地坐下来,就挨着余罪,一起观赏鼠标发现的这个窝点时,他不好意思地侧过头,撅了撅嘴,对于这两人的惊讶,比发现贼头目是个残疾人的惊讶更甚。他倚着拦杆,极目远望,监控点设在直线一千四百米的楼顶,已经黄昏时分了,这两日的推进速度极快,惹得心胸大开,看着一抹金灿灿夕阳,有一种想喊出来的冲动。
“这简直是个作案专业户啊,无家无业,无亲无故。无所顾虑。”林宇婧惊讶地道。
骆家龙回看了一眼,提醒着道:“也不是没有,我电话咨询过当年抓他的民警,现在已经是南关区分局副局长了,第二次入狱,他老婆带着孩子就走了,没告诉他,看这样,他也没去找过。”
“这才是有理想有追求的贼,除了一个目标,其余的都抛舍下了。”余罪笑着道,又是怪腔怪调的评价,这一次林宇婧发现余罪说得很严肃,并没有玩笑的味道,那要斥句的话,生生地咽回去了,她看着专心致志的余罪,又看看那个监拍下的画面,有点不解,问着道:“看出什么来了?”
“我看呐,这种人好对付,想法子在精神上或者在他的专业领域打垮他,他就一蹶不振了,你没发现吗?他虽然是贼头,可他不具备作贼的条件了。”余罪道,他看到了在小小的旧式院落里,徘徊着一个孤独的残疾老头,一头杂毛、满脸风霜,拖着一条残腿,能支持他的精神支柱还有什么?
“你是指……他的身体条件?”林宇婧问。
“嗯,作为罪犯,这个年龄应该对物质生活的需求减弱,如果仍然继续犯案,可说明他所做的事能给他某种精神上的愉悦。”余罪道。
“不劳而获,自然就是一种愉悦。”骆家龙笑着道。
“也算是,不过我觉得更大的愉悦来自于,能站在警察的对立面,给他们制造麻烦,看着他们忙成一团,一无所获,那是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不信吗?比如现在,我们看他愁得乱转,是不是觉得有一种愉悦感呢?”余罪问。
这个透着促狭的论调无从证实,不过也差不多到那儿,现在骆家龙对于余罪的手法可算是佩服至极,他蹲下来,好奇地道着:“那接下来怎么办?快天黑了。你没忘了吧,还有两天,可刑警队那边,一点证据也没有。”
“有个棋子得好好用用。用好了,就是最直接的证据。”余罪笑道。
“乔小瑞?怎么用?”骆家龙反应过来,自然是用那个被设局诬成“反水”的贼,他现在恐怕是疲于奔命了。
“把他变成弃子,然后证据就来了。”余罪笑道,摸着步话,呼叫着:“鼠标……人在哪儿,回话。”
“在小营路……营盘胡同,小子饿极了,钻胡同里吃馄饨了。”步话里传来了鼠标的声音。
“盯紧喽。”余罪道。放下了步话,紧跟着摸出了一部手机,一部很破的手机,骆家龙笑话他了,至于穷成这样子嘛,现在交话费都送手机呢,余罪嗤声不屑道,亮着手机道着,你说的还送话费,我这可不掏钱,而且是摸乔六根身上的手机,你觉得还破吗?
哇,把骆家龙吓住了,余罪翻查着手机,除了h短信,就是小广告,翻着通讯录,对比着骆家龙查到的联系方式,编辑了一个短信,开始疯狂地群发:
兄弟,我在营盘胡同,赶紧来,拉兄弟我一把,实在混不下去了。
骆家龙皱眉头了,这么拙劣的办法,他实在怀疑可行性,他狐疑地问着:“这行吗?
“他们反正也找不着,我就不信,没人去试试。”
余罪笑着道,有时候越拙劣的手段越管用。骆家龙可没想到,给乔小瑞塞东西栽赃,余罪还顺手把人家的手机给摸了,半晌他才奇怪地问着林宇婧和余罪:
“余儿,你说偷东西的叫贼,可连贼都被你偷了,得怎么称呼你?”
“还是小贼。”林宇婧笑着给了个定义。
“no,no,偷的最高境界我还达不到,你们别太夸我,我不能骄傲,还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余罪严肃地道。一严肃,林宇婧上当了,不解地问:“那偷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偷香窃玉,听说过没?”余罪眼眯着在奸笑,骆家龙噗声笑喷了,林宇婧毫不客气,直接给了余罪一巴掌。不过她的脸却莫名其妙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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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馄饨,两笼包子,乔小瑞狼吞虎咽地吃着,整整跨了大半个城区,到杏花岭区这块来了,从上午逃出肿瘤医院,就一直躲着,生怕熟人碰到,这一行虽然不劳而获舒服,可不为外人所知的是,如果要触了禁忌,那可就不是改行的问题了。
吃着,他的手颤了颤,是他的经常夹钱包的手,曾经亲眼见过,有个在派出所咬出同伙来的,回头就被跋哥蒙着脑袋摁住,剁了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扒手丢了这两根手指,相当于饭碗不保了。就这,还算这行最轻的惩罚。
他现在心里一千个、一万个诅咒着坑他的警察出门被车撞死,回家掉马池淹死,那些保安不少人都接受过扒手塞的好处,要是这事被捅出来,那等于断了团伙财路,他真想像不出,一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跋哥会怎么对付他。
咝……疼了下,乔小瑞皱着眉头,不小心把自己舌头咬了,吃得太急,不小心自己咬了,好疼。
他一抬头,想喘口气,却不料又咝了一下,又把舌头咬了。
这回没感觉到疼,而且是一股恐惧袭来,因为他看到了,胡同外奔进来四五个人,为首是刘铁,这个绰号叫铁蛋的家伙是跋哥的嫡系,在团伙里一直就是打手的角色。
他扔下碗筷,掉头就跑,那些人蹭蹭蹭追来了,刘铁吼着:“老六,站住,再他妈跑,别怪兄弟不仗义了啊。”
“去你马的,都是贼,好像谁他妈仗义过了。”乔小瑞气喘吁吁,加快的步伐。首尾相接在小胡同里拉开了,乔小瑞边跑边往后看,许是跑了一天的神情恍惚,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堆垃圾边的烂西红柿上,呼喇喇摔了狗吃屎,回头看时……哎哟,那个缺德的,往这块倒了半筐烂西红柿。
一个失手,被后来的压住了,追得有点生气的铁蛋二话不说,拎着乔小瑞啪啪啪左右开弓几个耳光,恶狠狠地呸道:“跑啊,再他妈跑啊……不是让兄弟拉你一把吗?跑什么呀?”
铁蛋是接了个电话才来的,平素和乔小瑞关系一般,可没想到这时候他主动打电话,乔小瑞早被几个耳光甩晕菜了,鼻血长流,惨兮兮地求饶:“铁哥,放我一马……来日兄弟再报答你。”
“好啊,放你没问题,把事给跋哥说清楚,你他妈和条子在一块说什么了?小马和罗威怎么进去的?”铁蛋虎着脸问道。这是一个简单的命题,要不是内部有人反水,谁可能知道保安和扒手是一路。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那警察坑我……”乔小瑞道,话到中途,啪啪啪又是一几个耳光扇来,又晕菜了,就听铁蛋骂着:“我他妈就不信条子是神仙,那么多保安不问,就传罗威。妈的,不给你上了厉害,你是不吭声是不是?”
一拳当脸捶来,乔小瑞只觉得天晕地眩,满眼星光灿烂,跟前众贼扑上来了,拳打脚踢,没头没脑地捶着踢着乔小瑞,乔小瑞蜷得像只大虾米,木然地挨着狂风暴雨介似的教训。
“都住手。”有救兵从天而降了。
众贼一看,不认识,有人呸了口:“卷两根毛,充奥特曼呀,滚蛋。”
是洋姜兄弟出来了,他也对呸了一口,傲气凛然地一吼:“兄弟们,上。”
身后、胡同前,胡同墙上,呼里隆咚跑来的、跳下来的,七八个人,见面二话不说,对着施暴的众贼劈里叭拉一顿痛扁,打得众贼哭爹喊娘:“哎哟哟,别打别打,大哥,那个窝子的,自己人……”
洋姜上前,冲着带头的铁蛋,嘭唧一拳,直中鼻梁,亮着自己的证件道:“看清爷是谁,和你们自己人,你配么。”
“不配……”铁蛋捂着鼻子,惊恐一退,靠上墙时,明白过来,气急败坏地嚷着:“警察,你更不能打人呀?”
“上。反正没人看见。”洋姜一甩头,那几位反扒队的队员扑上来,摁着铁蛋,啪啪咚咚又是一顿拳脚,把这哥们揍得沿着墙壁慢慢地坐下来了,嘴里兀自嚷着:“老子要告你们。”
“耍横是不是?看清楚点,老子是协警,传说中的临时工,你告也白告。”洋姜亮着证件,翻开一页,让铁蛋看了看,小本子扇了这货两下,一让开吼着:“滚蛋,谁他妈再敢打小乔的主意,小心把你弄进去住几年啊……”
完了,乔小瑞抱上粗大腿了,众贼怒火中烧,瞪了乔小瑞一眼,不过明显惹不过这拨警察的走狗,如逢大赦般地掉头就跑。
几个队员笑着,围上乔小瑞了,洋姜掏张绢纸,帮这贼哥们擦擦脸上的血,乔小瑞却像见鬼一般,哆嗦着,躲着,惊恐地看着一干警察。
“别害怕,我们虽然是临时工,可也算警察。”洋姜道。
“是警察,就是为人民服务滴。”老鼠道。
“重不重小瑞,要不要去医院?”又一位队员道,是大毛,老反扒队员了,比这帮年轻人稳重点,生怕嫌疑人出了事。
“放…放…放过我吧。”乔小瑞嘴唇哆嗦着道着:“我……我再也不当贼了……我……我。”
“什么放过,我根本没准备抓你呀,你现在重点保护对象,瞧瞧刚才,要是我们不出现,你不惨了。”洋姜道。
“对,万一折胳膊断腿,可就不是治安事件了,成刑事案件啦。”另一队员吓唬着,乔小瑞又是一阵哆嗦,擦了擦血,头脑清醒了几分,却是忧虑更深了,如果说先前是怀疑的话,那这帮协警这么一折腾,把铁蛋也给打了,自己的反水算是坐实了。
他苦了,满肚子苦水化成一句话,惨兮兮地求着:“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你这人,我们对你知道的没兴趣,就负责保护你。”洋姜道。
“我……我不需要保护,我没事。”乔小瑞强忍着道。
“哇,这脸都快打成猴屁股了,还说没事。你不要这么坚强好不好?让人家好生敬佩。”老鼠逗着道。
“看来传言不虚啊,在抗打耐折腾方面,你们贼和小姐都很勇敢。”洋姜笑着道。
哎哟,乔小瑞突然发现,这世界最厚颜无耻的要数谁了,他不吭声了,抱着头,擦着脸,就那么走了,还回头看了看,意思是,要么抓我,要么让我走……这下管用,来的协警都没动作,一副任君自便的态度。
“这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都这样了,还妄想回归组织?”老鼠道,他看到这家伙一瘸一拐就那么走出小胡同,没来由地有点佩服这个毛贼了。
“棺材早做好了,就等着他掉泪呢。”洋姜道。他往后看了眼。
隔着老远,鼠标吊儿郎当靠着墙观战,倒一筐烂西红柿就是标哥的主意,此时他手里持着一个怪模怪样像平板的电子仪器,那是目标的追踪;鼠标不远,还有更多的反扒队员来助阵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一个目标上费这么大劲,不过他知道,一旦被余罪盯上,那可比被抓了难受多了………
第21章 先兵后礼
“谁让你打他滴?”
老跋火了,瘸着腿,一拐戳在铁蛋肚子上,铁蛋不迭地后退,委曲地道着:“我没打他。是他打我。”
“胡说,他能打过你?”老跋不信了。
“他找了拔烂条子收拾我们……跋哥,不信你问问兄弟们。”铁蛋更委曲地道,一起去抓乔小瑞的纷纷附合,还有鼻青脸肿的,直接把证据摆出来了
条子就是警察,烂条子就是协警,是比警察还烂的意思。老跋闻得此言,却是不忍喝斥这个跟他多年的兄弟了,一瘸一拐走了几步,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干脆,把手下几个聚拢过来,要详细问下经过。
一听是电话短信求援,不对,绝对不可能,老跋对众贼是扁平化管理,分成若干扒窃小分队,分队之间,有时候自己人分赃都不均呢,意见老大了,怎么可能求助。他比谁都了解贼的得性,见财起意有可能,对人仗义那不是贼,是见鬼了。
一说不对,铁蛋愣了下道:“是小六的电话号码呀。”一说这话,马上自拍脑门,有问题不是警察捣鬼了,就是同行那位高手做怪了。乔小瑞毕竟被抓走了,后来才被放的,这下把铁蛋搞懵了,小心翼翼地征询着老跋问:“跋哥,总不成手机落在警察手里,他们还打电话告诉我们乔小瑞的下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能办到的事,条子都能办到,可条子能办到的事,你大多数都办不到。继续往下说,见他人是个什么样子。”老跋生气地道,领导一群智商没有技术高的贼,实在头疼。
“就那鸟样,一见我们就跑,我们追进小胡同,刚教训他几下……结果就冲出来一帮烂条子,没头没脑就揍我们,我们不敢恋战,好容易才跑出来的。”铁蛋慌报着军情道,不好意思说人家把他们放了。却不料瞒不过老跋,老跋盯着他,两眼如隼、眼光犀利,看得铁蛋浑身不自在,喃喃地说着:“……那个,我们打不过他们,他们也没为难我们……让我们滚蛋,还说乔小瑞是被他们保护的,谁要跟乔小瑞过不去,小心把谁弄进去。”
这可是实打实的,老跋揣度着,看看吃瘪的一帮部下,犹豫不定地巡梭着,一时无计可施了,他怀疑这是警察的故意设局,意图在于把乔小瑞逼得走投无路,然后打开突破口,如果那样的话,整个团伙就要有倾覆之殃了,这是标准击破一点,控制全局的警察打击方式,只是此时苦于此时无法证实,究竟是乔小瑞反水,咬出了保安罗威,还是警察在故意捣乱,再要不,是乔小瑞已经反水,但交待的不多,警察还在摸底?
难呐,江湖险恶,队伍实在不好带,老跋为难的看着一干跟随他,养活着他的部下,能被贼众颐养着,靠得就是长年和警察打交道的警艳,这些弥足珍贵的警艳屡屡使这个小组织化险为夷,可这次,他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慢慢地收拢着,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通知老j他们,别追老六了,赶紧回来。”老跋半晌想到了还有一拨人在追,这样道了句,现在宁信其有,不敢轻易冒险了,人真被逼得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现在他倒期待乔小瑞跑得远远的。
晚了,铁蛋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老j来的,直接摁了免提,刚说快回来,里面就传来的老j杀猪介地大叫:
“啊!你们他妈的谁……啊,嗷,我靠……”
完了,又打起来了,铁蛋知道,老j也步入他的后尘了,肯定被那帮烂条子胖揍了………
……………………………
……………………………
“停!”
洋姜看差不多了,扬手道。这回揍得比较麻烦,是从西营街上拖到小胡同里揍得,没想到这拨贼还挺精明,一直跟着乔小瑞,到西营街来了个前后墙堵截,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被揪了个正着。
“别以为他妈滴不认识你啊,你叫老j,童大帅对不对?”洋姜端着毛贼的下巴,嚣张地问。
“是是,大哥……我们没犯事呀。”老j挨得全身都疼,不得已还陪着笑脸道。
“谁说没犯事,当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老鼠扣罪名了。
哎哟,把老j给冤枉得呀,难为情地道着:“大哥,没斗殴呀,净你们打我们了。”
“我们不打你们,你们就要打受害人,这是预防你们犯罪。”老鼠道,洋姜却是当头一巴掌扇下来了,训着:“谁打你们了?谁,把他叫出来,我瞅瞅。”
“没有,没有……没有人打。”老j头摇得像拔郎鼓,知道遇上比他们更烂的主了,他低声下气地说着,还问着那几位鼻青脸肿、擦着鼻血的同伴:“是不是,兄弟们,谁打人啦,都来街上玩了是吧。”
众贼那惹得起警察,临时警察也惹不起呀,纷纷点头,矢口否认自己被打了。
这还差不多,洋姜笑了,这干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