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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开后,两个人都自在很多,至少丁采薇脸上的笑是渐渐自然了。苏唯温雅地和她谈论昨天的两场戏,还不忘夸赞她演技。夸奖的话丁采薇听得多了,也就只笑一笑,不太放在心上。两人又说了会话,丁采薇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苏唯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丁采薇扑哧一声,笑着睨他:“如果现在外面有记者,我相信你不会提这样的要求。”
苏唯也是一笑:“就算外面有记者,我也会送你。”他表情最认真不过,末了,还朝她眨眨眼。丁采薇不由愣了愣,既而也跟着笑起来:“真的不用麻烦。”
回宾馆后,丁采薇给安姐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安姐正在片场看导演排戏,接到电话,赶忙出来见她。两人见了面,也没太多的话,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安姐忽然提到苏唯,说刚刚在片场看到他了。丁采薇低低嗯一声:“我刚刚听苏念给他打电话,可能有急事。”
安姐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急事?苏念今天一直在片场,也没见出什么状况。”
丁采薇好笑地挑眉:“你管人家那么多。”
安姐笑嘻嘻地:“那我们来说说你和苏唯的事?”语气里几分戏谑,几分认真,还有几分意味深长。丁采薇叹口气,知道逃不掉,就干脆把所有事都说了。安姐听后,沉默片刻,最后长长叹口气:“你该答应的。”
语气里多少有些惋惜。丁采薇听得一愣:“你说什么?”
安姐见她神色突然变了,也不慌张,微微笑道:“我开玩笑的。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样的条件让你选,我说不定会劝你答应,但偏偏那个人是苏唯……除去家世,他自身条件已相当优越,是个有魅力的人,我怕你陷进去。”
丁采薇本来正在吃菜,听到安姐最后那句话,她差点没咽住。缓了缓气,这才有精神拿眼斜睨安姐:“你之前不是让我多跟他接触?”
安姐叹口气:“接触是一回事,当情人是另一回事。采薇,别把我想得太坏,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确,这个圈子很乱,暗地里不知道出了多少下流的勾当,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往火坑里推。正因为见多了,所以你的这份坚持,在我心里就显得更加可贵。说实话,当初我不是没见过比你更勤奋的人,但没过几年,他们都渐渐迷失了,只有你,还和十年前一样。而我也一直相信,你的才华不会被埋没。你看这么些年,你不也渐渐熬出了头?我也说过,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我本来以为这十年时间,够你了解我,也够我取得你信任——”
平常安姐都是笑着跟她说话,像现在这样严肃的时候还真不多。一开始丁采薇还有些怔愣,听到最后,却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安姐你在替我惋惜?”
被看穿心理,安姐有点郁闷,隔了半天,才憋着脸道:“当然惋惜。”见丁采薇还在笑,安姐拿筷子敲她脑袋,“苏唯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能看上你?……他居然看上了你!”
丁采薇笑眯眯地:“我看我们还是讨论点别的——这部戏拍完后,我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不知道安姐你有什么安排?”
安姐想了下,摆摆手:“不用管我,如果中途有事,你给我电话就好。”
晚上被通知临时加戏,意味着又要熬夜。丁采薇和安姐赶到片场,正好碰上男女主角的对手戏。安姐看了会,低声赞道:“苏念挺上道的。”丁采薇笑着点头:“她很有天赋。”
轮到小妾和女主的戏,开拍前,苏念半开玩笑地说:“采薇姐,等会恐怕又要你带我入戏。”话里竟然透着几分尊敬。丁采薇不免有些惊讶,最后笑了笑:“哪里,你带我入戏还差不多。”并不是她故意客套,只是她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话来回答。幸而这时宁导在喊开拍了,两人相视笑了笑,便开始酝酿情绪,慢慢进入角色。
凌晨一点左右,宁导示意中场休息。大家都是又累又饿,一听可以休息,都欢喜起来。这时苏唯来了,身后跟了几个人,手里还提着东西。苏唯走过去和宁导低声交谈了几句,就听宁导笑眯眯地喊:“吃宵夜了,苏唯特意给你们买的。”
大家一哄而上。苏唯微微而笑,和宁导打声招呼,就避开众人,笑着朝苏念走近。苏念本来在和丁采薇讨论剧本,听到苏唯的声音,她忙起身迎上去。苏唯扬了扬手里的口袋:“先吃东西。”微微偏头,扫到丁采薇正起身准备往外走,他嘴角勾了勾,轻声道,“丁小姐也一起吧。”
见苏念点头附和,丁采薇再不好拒绝,只得坐回原处。
苏家兄妹在一旁闲聊,丁采薇静静吃着东西,气氛倒也算融洽。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听苏念重重哼一声:“你说过要呆两天的!”丁采薇微微诧异,抬眼去瞧苏念,就见苏念脸色微红,好像正在生气。刚刚丁采薇在想别的事,一时没注意他们兄妹聊的什么,这会见苏念愠怒,她不由露出茫然神色。
“别吓到丁小姐。”苏唯笑着注视丁采薇片刻,再转向苏念,“等你拍完这部戏,有时间了,到时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苏念这才笑起来,扫见丁采薇一脸尴尬,她笑意更深了些:“采薇姐在想什么?”
丁采薇啊地一声,笑道:“我在想剧本。”再没多的话。
苏唯看她一眼:“这样认真,难怪宁导一直夸你。”他转过头去,对苏念说,“演艺这条路,其实没什么捷径可走,归根到底,还是跟个人的努力相关。你以后多跟丁小姐学学,其他本事学不到,但至少可以更勤奋些。”
丁采薇想起苏唯白天那番话,他说你陪我一年,换你十年努力,岂不公平。现在却听他循循善诱,说演艺这条路其实没什么捷径可走,让苏念更勤奋一点。丁采薇听着,不由就笑出声来。她想这真是讽刺,苏唯说这些话时,眼都没眨一下,仿佛白天说那番话的人并不是他,仿佛白天那劝诱她的人也不是他。
苏唯自然能看到丁采薇一脸的似笑非笑,他朝她眨眨眼,只当看不出她心里想法,转向苏念:“记得多学多问。”
苏念在一旁乖乖点头。丁采薇低下头去,继续默默吃东西。她想眼前这个苏唯,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到底有几副脸孔?当然,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有几幅脸孔,都跟她没关系,所以她再抬起头来时,表情就自然很多。苏唯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后,偏头继续和苏念闲聊。
第 3 章
《喂,爱情你卖吗?》林化 ˇ第 3 章ˇ
三月底丁采薇的戏份全部拍完,之后的杀青庆功宴她也顾不得参加,就回了老家休养。两个月后她赶去北方拍新戏,竟意外碰见苏唯。
其实也不奇怪,她在的这个剧组跟苏念的剧组在同一个拍摄地,苏唯来探班也在情理当中。丁采薇自然是客客气气地和苏唯打招呼,苏唯唔一声,看她片刻,才点了点头。两人错身时,丁采薇不由皱了下眉,心想这个人怎么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
凌晨一点左右,剧组终于收工,大家闹腾着去吃宵夜,丁采薇只想快点回住处休息,就笑着说不去了。
住的地方离片场很近,她慢慢往回走,中途看到有人坐在长椅上抽烟,烟火明明灭灭,抽烟的人心情似乎很不好。她不由笑了下,心想这是哪个剧组的人,坐在这里暗自伤神。
待走得近些,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丁采薇不由吃了一惊。她上前两步,有些迟疑:“是苏先生?”
那人抬头,果然是苏唯。苏唯认真看她一会,唔一声,拍拍身边的座位。丁采薇有些愕然,最后还是坐到他身边。苏唯偏头,温和看她:“收工了?”
丁采薇嗯一声,顿了顿,回视他:“你喝酒了。”
苏唯不由笑起来,昏黄的灯映在他脸上,衬着他表情,竟显得有些肃穆。丁采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想不出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烦恼,就沉默地坐在一边,等他开口。苏唯收回目光,笑着问她:“明天还要接着拍?”
丁采薇目光落到他右手指尖,皱了下眉,点头。又随口说道:“苏念他们剧组好像也刚刚收工。”
苏唯偏头,顺着她目光,就看到自己指间的烟。他笑了笑,掐灭烟蒂:“拍戏很辛苦,经常弄到这么晚。”顿了下,他看向丁采薇,“你要多注意身体。”
虽然是客套话,但丁采薇还是笑着说了声谢谢。一时两人都沉默起来。片刻后,丁采薇终于低低开口:“明天还要拍戏,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拍了一天的戏,她实在很累,正要起身,却被苏唯一把拉住。苏唯望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他目光显得有些迷离。他说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会,语气轻柔,问得小心翼翼,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呼风唤雨的苏家长子。丁采薇不确定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不是恳求和无助,她愣了下,仍旧坐回原处。
苏唯眯起眼,靠向长椅:“你平时看不看娱乐版?”
丁采薇想了下,老实回他:“我平时都在外面拍戏,没什么时间看……”她斟酌着,想问他心情不好是不是跟那些八卦有关,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顺着他目光,投向不远处还亮着灯的片场。
苏唯却已经偏过头仔细凝视她:“你真相信在这个圈子里,只要靠勤奋就可以取得你想要的?”
他转话题未免也转得太快了点,丁采薇承接他目光,抿嘴笑了下:“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苏唯顿时眯起眼,盯着她不语。丁采薇一笑,避开他目光:“都已经奋斗了十年,再多一个十年,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
苏唯用手撑了撑额头:“为什么不再考虑下我的提议?”
他轻声问着,状若不经意,神色却十分认真。夜晚的风徐徐吹过,夹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竟让丁采薇片刻恍惚。她暗暗斟酌,心想既然他是在认真询问,那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微微一笑后,她看向苏唯:“那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见苏唯皱了皱眉,好像不懂她意思,她一笑,继续说下去,“以你的条件,根本不需要玩这种游戏。”
苏唯听了她的话,愣了下,又很快笑出声来。他看着她,直指她心底:“你在害怕。”
丁采薇也跟着笑,并不否认:“我当然害怕。”苏唯透过昏黄夜色,直直盯她,等她继续。丁采薇一时被逗笑:“你可以找个更年轻点,或者更漂亮点的。”
苏唯眯起眼,慢慢凑到她耳边:“如果我说非你不可,你会不会重新考虑?”
果然是醉了酒的人,胆子说有多大就有多大。丁采薇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脸上笑意不减:“不会,我还是怕。”
苏唯顿时失笑,伸手捏住她下巴,逼她和自己对视:“怕我亏待你?”
纵然是醉酒,但这样轻薄的动作和语气实在有点过分。丁采薇直视苏唯眼睛,然后动了动,想挣脱他桎梏。苏唯加重手下力道,好笑地朝她眨眼:“就一年,我们约定一年,好不好?”
他语气轻柔,动作却十分霸道,完全像个精神分裂者。丁采薇不由笑起来:“你先放手。”
苏唯果然放了手,但顷刻间,他又改搂她肩膀。丁采薇不由怒从心起,狠狠瞪他。苏唯一笑,将她紧紧安置在怀里,轻声道:“你不是累了?那就闭起眼睛,好好休息。”
丁采薇一时被气笑,扬脸盯他:“在这里?”
苏唯一笑,将她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我想让你再陪我一会,但你又想睡觉,没办法,只有委屈你了。”他大概是想表达歉意,但语气听起来却愉悦得很。丁采薇懒得跟他计较,直接拿手肘撞他肚子:“你好好醒酒,我先走了。”她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也不管身后的苏唯是怎样一副痛苦表情。
苏唯的表情确实很狰狞,刚刚被丁采薇一撞,他痛得直接弯下腰去。望着丁采薇渐渐走远的身影,他嘴角却不由勾起一丝笑。等缓过气,他快步跟上去,拦住丁采薇:“是不是我酒醒了,你就答应陪我?”他定定望她,昏黄灯下,看不出他到底是怎样一副表情。
丁采薇认真回视他,缓缓摇了摇头:“苏先生,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醉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在醉酒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很累,只想快点回去休息,也希望你明天醒酒后,能把所有的烦恼都忘掉。”她认真看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语气,完全是把苏唯当成了不清醒的人。苏唯看她一会,眼神忽然变得清朗起来,笑着点头:“当然明白。”顿了顿,他上前两步,几乎和她脸贴着脸,“这几天你是不是一直要拍戏?什么时候有空?”他低低笑着,优雅温和,仿佛之前的失态只是误会一场。
丁采薇心里暗暗感叹他变脸的功力,想了想:“这几天剧组一直在赶戏,估计要到下周末才有点空闲。”
苏唯脸上的笑漾开来,点头表示知道了。顿了顿,又道:“我送你回去。”
丁采薇慌忙拒绝,心想今天苏唯恐怕是受了什么刺激,她还是赶紧回避的好。苏唯见她摇头,大概是真的不想他送,也就不再坚持。两人客气道别,丁采薇回去后,还有些心有余悸。她想刚才的苏唯,确实太过诡异了,无论是神情举止还是说话语气都很不正常。在她印象里,苏唯至少是个温雅的人,也意气风发,而刚才的苏唯,却是落寞的,还有些慌张苦闷,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说的娱乐版有关系。
她本来还想去看看娱乐版新闻,但撑不住睡意,就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入睡前,她还在想,明天一定要找八卦新闻来看看,研究一下苏唯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去片场,发现苏唯也在,丁采薇不由愣了愣,心里嘀咕:苏念应该在另一个片场拍戏才是,怎么苏唯却来了这里?猜测间,苏唯目光也正朝她看过来,见她一脸严肃,不由勾了嘴角,朝她微笑点头。丁采薇忙回一个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正好这时安姐走过来,拍她肩膀:“导演在找你。”安姐音调比平时高了很多,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丁采薇知道安姐是来替她解围的,不由朝安姐露一个感激的笑。
安姐笑眯眯地,搂着她往里走。等走远了些,这才压低声音:“出了什么事?”
丁采薇眨眨眼:“你说出了什么事?”
安姐顿时被逗笑,睨她一眼:“快进去吧,刚刚导演在找你,估计要开拍了。”丁采薇点点头,正要离开,却听安姐在身后叫住她。她回头,就见安姐微微笑着:“最近来这里蹲点的记者很多,虽然都是冲着苏家兄妹来的,但我想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安姐的意思,是让她和苏唯保持距离。丁采薇自然听得出来,不由一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丁采薇在这个剧里仍然是演女二,大概就是平常电视剧里都能看到的那类坏女人,不择手段破坏男女主角的幸福。她以前都是演温婉或者善良的角色,这次演坏女人,竟也得心应手,该毒辣的时候毒辣,该楚楚可怜的时候楚楚可怜,就连导演也忍不住夸她演技好。丁采薇在心底暗暗苦笑,心想演技好是一回事,红不红是另一回事,这个世界,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公平。
中场休息时,丁采薇和安姐讨论上一场戏中哪个地方表现得不足,哪个地方演得太过。忽然丁采薇像想起什么,就问安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见安姐疑惑看她,她忙补充,“和苏家有关的。”
安姐想了想,摇头:“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丁采薇笑了下,没有答话。她没跟安姐说昨晚上的事,是因为她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如果现在说原因,说不定安姐会跳起来骂她多管闲事,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而安姐见她沉默,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两人又回到之前的话题,讨论起丁采薇的演技来。
第 4 章
《喂,爱情你卖吗?》林化 ˇ第 4 章ˇ
这几天一直在赶戏,本来就很累,偏偏导演还是个要求很严格的人,几场戏下来,大家都像虚脱了一般。终于到休息时间,丁采薇看众人都散了,她也就慢慢收拾好东西,朝休息室走去。丁采薇本来是和这个剧的女主角共用一个休息室,不过那个演员一般都不来这里,丁采薇也就不客气地霸占下来,把休息室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正趴在化妆台上昏昏欲睡,忽而听到低低的敲门声,丁采薇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赫然是苏唯。丁采薇一时错愕,片刻后,才缓过神来,挤出一丝笑,问他是不是有事。苏唯看着她,笑而不语。丁采薇倒也不惶乱,迎着他目光,静静等他开口。
苏唯终于笑出声来,扬了扬手里的口袋:“送吃的。”采薇暗暗皱起眉,拿不准他什么用意。苏唯一笑:“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