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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在执勤。”叶利咬牙道。你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说谎欺骗自己的同事、朋友。而且它会成为习惯的,很容易适应!
杨帆对这个解释很满意。他想了想,百无聊赖地摆弄了一下电脑。“怎么样?你不吃晚饭?”
“啊不,”叶利努力撬开自己的牙缝,他会枪杀了谢天麟,然后再掐死单飞,他会!“我还有个约会。对,已经到时间了!”倾尽全力抑制住身体因愤怒而产生的战抖,他匆忙跳下桌子,往门口走去。
“是跟我表姐吗?”促狭地,杨帆对他眨了眨眼,“老实说,她可不像一个好老婆……你是兄弟我才跟你说。”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约会?”叶利大吃一惊——昨天才刚刚开始第一次——随即悔恨地咬住舌头。好吧,反正他也没想隐瞒杨帆。这个并不黑暗,不是吗?
“但她还是我的表姐,我可不希望她受伤,你明白吗?”杨帆正色道。
“这是一句人话。”叶利指着扬帆道,然后匆匆走出门口。
他要办的事很紧急。
病房门口没人。这在叶利的预料之中——该死的单飞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地蹲在门口的,他拼命地抢来晚上的值班权目的显而易见!
叶利怒火从全身的毛孔里蜂涌出来,点燃了他身周的空气。他用力踹向房门,已经忘记了医院中“肃静”这一基本要求。
他只想让那两个混蛋滚出来!
房门在发出了一声巨响之后急速打开——居然没有锁门!叶利快疯了!
“谢天麟你这个死同性恋,无论是情报还是额外的关照,单飞不会也不可能给你,所以立刻滚开!”他不知道谢天麟到底要什么,或许他根本就只是在耍着单飞玩而已。他得让他知道,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可能!
“阿利,你干什么!”
叶利听到单飞激怒而惊慌的叫声,OK,他还穿着衣服,这很不错!叶利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幅春宫图。在那之后,他才发现,房间里的人数远不止两个。
惊怒得满面通红的单飞,神情恍惚苍白得象个死人一样的谢天麟,努力装聋作哑的律师端木,还有……唯一一个神色不变的谢擎。
第十六章
真是太好了,不过如果蔡航在那才叫完美——确切地说,是圆满。
该死的叶利,看看你干的好事!单飞用喷火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叶利,而后者正为两个计划外的访客而惊讶——见鬼,他们在这里干嘛?!如果让谢擎这个老家伙发现单飞正为他的儿子神魂颠倒,shit,那情况可就糟糕了一百倍了。他妈的……他知道自己真的疯了。看看一次射杀三个人的可行性有多大?“我也想知道我在干什么。”他用古怪的腔调低喃道。⿳
单飞想狠狠地撞墙!不过理智提醒他说他还不能崩溃,因为他并不是感觉最糟糕的那个,所以他不能夺走谢天麟的特权。非常担忧地,他看向谢天麟。
惨白的面色使谢天麟看起来已经成功地从病人直接跨越到死人,仿佛所有的血液都从他的身体抽离,再没有任何伪装的冷静与坚强,他望向叶利的目光里糅合着愤怒、惊讶、恐惧还有难以置信的混合体。几秒钟之后,他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把目光从叶利那里转向单飞,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往日浅棕色的瞳仁因恐惧和哀伤染上灰暗的颜色,单飞因谢天麟脸上的屈辱和受伤而心痛如绞,他担心考虑着是不是要冲过去搀扶着他——谢天麟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但他不知道他的男朋友意思如何。他焦急地看着他的男朋友,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提示——无论是什么,他会立刻付诸于行动,然而,他最终看到的只是谢天麟眼中燃烧着的那簇火焰逐渐转弱,直至完全熄灭。
谢天麟低垂下了眼帘,紧抿着苍白无色的唇,连上除了令人心惊的惨白再无其他可以辨析的神色。
单飞真的要去撞墙了。
“天麟,”这是温厚而沉稳的声音,悦耳的低沉,充满了力量与自信,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在你能够出院的时候到我的书房来。”平稳而且悠闲,就象根本没有叶利这个莽撞的打断一样。
如果他不开口,单飞已经将谢擎的存在遗忘到了脑后。他现在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在他刚进房门探视“因身体不适推迟出院”的谢天麟时单飞感觉到的威压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在乎谢天麟的反应,当然,这提醒了单飞自己还是需要从另一个侧面来观察谢擎的反应。不过这个见鬼的老家伙看起来神色如常,根本就他妈的看不出他的一点点想法!
“是。”谢天麟轻声道,声音中依稀带着点颤抖。
飘忽的声音落在单飞心头,他感觉又痛又痒。
谢擎站起身,看了一眼低垂着眼帘的儿子,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径自绕过石化了的叶利走出门去。他几乎都不屑去看那两个警察一眼。
端木立刻紧随其后,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油光。
叶利已经将手放在了肋下的枪套上,而谢擎的态度令他迟疑——老狐狸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说话?!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但即便如此他也至少应该有点反应才对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们出去一下好吗?”
这空洞得这般陌生,单飞几乎都认不出来谢天麟的声音。在他走向谢天麟的时候,听到叶利防御性地问:“为什么?”而这让单飞几乎克制不住将门关在他鼻子上的冲动。
“换衣服。”已经疲惫到没有精力跟任何人争执,谢天麟软绵绵地说,随即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睡衣的纽扣。
叶利迅速地退出门去,反手带上了房门。
“为什么要换衣服?”单飞急切地问,两步上前握住了谢天麟的手。他的手冷的象冰,就像他的循环系统已经开始凝结,“别忙着出院,你还不行!”带着恳求的意味,警察说。
谢天麟抬起头,沉默地看着单飞。他没有挣开这种暧昧的接触,但神色之间的疏离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单飞的心头。
“别这样……”单飞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我……我只是……那时候我感觉很差劲,我很慌张……好吧,我告诉了叶利,是我说的。”他沮丧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潮。
“我明白。”谢天麟只是退开了一步,淡淡地说,“我自己也觉得很恶心,在我能够明白那是什么之后。”他褪掉上衣,随意地扔在床上,然后打开衣柜,从衣架上拿下衬衫,“这很恶心,同性的……性交。”
苗条但不是干瘦,结实但并不夸张的肌肉附着在修长的骨架上形成了流畅优美的线条。单飞第一次在这样的灯光中看到谢天麟赤裸的上身——很性感,很诱人。他简直克制不住抚摸他的冲动。
该死,他知道抚摸他的感觉有多好!还有他的呻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再一次的,单飞丧失了自己对语言中枢的控制权,直到谢天麟将衬衫披在身上,开始系扣子时他才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说在你明白什么是性之前……就已经……”单飞紧锁着眉头。男孩子十三四岁就会明白性是怎么一回事,而在谢天麟这样的家庭,按理说还应该更早些。
谢天麟一震,整理衣衫的两手手指纠缠在了一起,他闭了一下眼睛:“忘了那个吧,那不重要。”他深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你想出去吗?还是站在那里?如果让你感觉不舒服,我很抱歉。”单飞沉默的注视无论在何时都会令他难以自抑的紧张,“我想你知道……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放弃了似地放松了整个紧绷的身体,“这都不重要了。”他说,“现在没什么重要了……”他随手从裤架上将长裤拽下来,完全无视弹起的裤架撞上柜壁又落下,机械地换好。
空洞而绝望的喃呢比愤怒的咒骂更令单飞心痛。单飞知道叶利的莽撞对谢天麟造成的伤害和冲击是他难以估量的巨大。而这都是他的错。“我很抱歉。”他不能够再为自己作出一句辩白,“对不起……”他说,拳头痛苦的握起又放松,“我希望我能……”
“你怎么能这么做!”非常突然地,谢天麟爆发出来,他嘶声叫道,身体蜷缩着倚靠在衣柜旁的墙壁上,“你怎么能告诉别人!”
单飞不知道现在自己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什么,而这是一句最没用的废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受伤的谢天麟。跪在谢天麟的身旁,他将他崩溃中的男朋友圈在怀中。
“我能做点什么?”一边抚摸着谢天麟柔顺的头发,单飞一边在他的耳边充满内疚地轻声问道。
“能杀了叶利吗?”谢天麟靠在单飞的肩头,苦涩而挑衅地问。
“你知道的,”单飞苦笑道,“不能。”
“那么能告诉我谢氏里卧底的名字吗?”
这让单飞想起并不算久远的一个午夜,谢天麟向他明确地提出性关系提议的那一天。几乎是一样的对白。“当然不能!”他有些烦躁,因为紧张,“为什么没有点建设性、又具有可行性的要求?!”
“……最可行的是,”并不算长久的沉默之后,谢天麟说,声音因为混杂了太多得无法辨别的情绪而显得怪异,“我们需要说再见了。”
单飞愣住了。再见?什么意思?!
从他的怀抱中轻轻挣脱开,谢天麟站起身。“我必须走了。我已经没有时间。”他说,在单飞混乱的大脑中能提供出任何一点思路之前,他快步离开。
第十七章 我看我是疯了
叶利很迷茫。
明显他造成了一定的轰动效应,但似乎完全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他热切地盼望着有一个什么人出现,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样的恐惧,那样的痛苦,那样的焦虑,那样的怜惜,还有那样的绝望。
他看到了什么?
从头到尾顺下来,叶利怎么都想不通,就好像中间缺少了一个关键的齿轮,他所知道的种种都不过是无法连接的碎片。
或许他什么都想到了,但却偏偏忘记了感情。
在两个男人,一对敌人,还有种种可能的阴谋以及性爱之上,把他们粘合在一起的,是因为他们相互吸引,相互喜爱。
感情?
别用这么吓人的词句!叶利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他阻止不了大脑里轰鸣的声音。
感情!
单飞确实如他所说的认真,而谢天麟对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也不象虚假的,至少,他是如此的信任单飞,以至于在突变发生的前几秒,他完全不能相信。
他不相信单飞会对任何人泄漏他们的来往,哪怕是叶利也不行。
病房门打开,叶利下意识地去看——幽灵般走出来的是谢天麟。
谢天麟的目光穿过这个罪魁祸首,穿过墙壁,甚至穿越了黑色的天空。叶利看不到他眼中有什么。那么空洞的张开着,似乎仅仅是保证谢天麟不会撞上墙壁,如此而已。
或许阿帆会觉得开心,看到这个样子的谢天麟。叶利想,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那种应该欢快的感觉。
很快,一个暴怒仓惶的单飞从房间里面窜出来:“谢天麟,你站住!”他叫道,“再见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再见很明显就是再见的意思,叶利想,谢天麟甚至都没回头,他持续着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到下的步伐,但最终,当他进入电梯的时候还是笔直的站立着。
随后扑过去的单飞面对的只是冰冷的电梯门。他狂怒地拍打着那块根本没知觉的金属:“说话说话说话!”他叫道。
冲出来想要制止噪音的护士站在旁边,似乎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告诉这个英俊但却失去理智的男人,电梯门从来就不会说话的,而且它也不会觉得痛。
叶利走过去,按下电梯按钮。然后,他拉过那个举止癫狂的疯子:“如果你想快一点的话,还有楼梯。”
他的话还没说完,单飞已经箭一样地窜进消防通道。
叶利站在电梯前,看着亮红的数字一点点闪动,最终停在一层。
谢天麟离开了,他真的走了。这应该是他要的效果吧?就这样,永远都不要再使用任何鬼蜮伎俩来诱惑警务人员。叶利不知道,他感觉非但不欢快,简直是很难受。或许是因为谢天麟还没办手续,他安慰自己说。这是不合规矩的。
他搭的是下一班电梯,来到一楼时,看到单飞已经失魂落魄地坐在门厅一群候诊的患者之间。“那个混蛋,他居然就走么走了!”见到叶利过去,他恨恨地说,“我看到他坐进那辆车,头也没回…………我很担心他。”几秒钟的停顿之后,他的语气骤然软了下来,被投入火炉里的坚冰,他紧张而且无措,“我不……我很担心他!”他咬住了嘴唇,把脸埋进了手掌中。
叶利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他反问。
就像弹簧一样,单飞蓦地抬起头,他定定地看着叶利,眼中说不出是憎恶还是单单只有沉重的伤心。
叶利有些心虚地侧过头,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不对吗?阻止他继续发疯,阻止他犯下可能懊恼终生的错误。
“这件事怪我。”单飞的声音隐忍克制,“我没有跟你说明白。”这是一种叶利从没见过的认真神态,“我很喜欢他,就象你喜欢杨光一样——我看得出来。如果我现在去追求杨光,你怎么看呢?”
叶利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杨光却是对单飞有一定的好感,叶利一直都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她的次选。这是他的一个不能对任何人言明的黑暗心结。如果单飞去追求杨光,那么在目前这种可能的恋爱关系尚未明朗化的时候,杨光应该是毫无顾忌的转向单飞的怀抱,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但叶利不明白,这跟谢天麟的事有什么关系?是因为他拆散了单飞和谢天麟,因此单飞就要转而去追求杨光吗?
“那我祝福你们。”他闷闷地,但却很真诚地说。
单飞因为他的真诚很想揍他!但他决定忍耐。
他错了。他应该一早就把这件事解决妥当。
他需要叶利的理解而不是采取漠视甚至敌对的态度。
他不想失去叶利,更不想失去谢天麟。
可是他做得不够好。他以为这不是最要紧的,有的是突发的情况需要处理,就比如现在,他觉得他应该开启警笛去追谢天麟,尽管他从撤诉起就已经不再需要警方的保护——试试指控他企图弃保潜逃?头脑中一个邪恶的声音说,单飞你真行!居然想到把他从家里“救”出来,然后投入到牢房里——但他错了,这其实比什么都重要。他很蠢,所以他伤害了他们两个。
“如果我在追求杨光的同时,心里还爱着谢天麟呢?”他憋着一口气,接着问。
“那我会杀了你!”叶利威胁地看着他,就好像他真的要这么做了一样,“如果你有不满就冲着我来,我不会允许你伤害她!”他叫道,因此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这就是我要说的。你自己也有感觉吧!你喜欢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她受到伤害。这跟我对谢天麟是一样的。”单飞对众多关注的目光视若无物。他从来也不在乎这个,嘲笑或者惊讶的目光对他来讲就是狗屎。
“……那怎么能一样?”半晌,叶利呐呐地说,“那怎么能一样?杨光是个好女人……”他感觉到自己的笨拙,其实在他心里有更多的词语来夸奖杨光的,可是他说不出口。
“我们当然不同!”单飞接口,控制不住因为痛苦和焦虑而变得激烈的口吻,“也正因为如此,我们都知道我们两个一旦认可了这种关系就需要拼命抓紧每一秒,我们得玩命挣扎!而这让你感觉我们的热切象小男孩那么可笑!”他的声音愈来愈凌厉,“谢天麟是个混蛋,这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即便他坐牢,大不了我等他,那又怎么样呢?这跟我对他的喜欢是两回事。我不会允许他因没做错的事情而受到伤害。为什么你要保护你喜欢的人,但却要伤害我的呢?不要再那么做,”他注视着脸色发白的叶利,“我们是认真的。”
大脑里跟开了锅一样,叶利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他所听到的。
他没想过他伤害了谁。好吧,可能是谢天麟,他是个人渣,是个敌人,同时,他也是单飞的爱人。
如果他们相爱。
不管怎样,如果他们挣扎着相爱,那么他有什么道理让谢天麟为此付出代价呢?
叶利的种种反应,无论是否过激,都是以一个假设为前提——谢天麟在利用、伤害单飞。他简直都不能想象,如果事实不是这样那又该作出什么反应。
“那么,他对你呢?”又是沉默了半晌,他问。他从前所知的,都只是单飞的挣扎,单飞的痛苦以及陷落。他不明白谢天麟,因为任何人在痛恨着某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去尝试了解他,而是努力的以最恶劣的方式去猜测、评价他。叶利知道,他就是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