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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又出现了变化,这何时才是个头呀!牛月娥步履蹒跚地在走廊上急走着。
老吕来到牛月娥的房间,亦被眼前情况所吓呆,他手脚冰凉,人僵站着不动都不动。
“快把他扶到车里去。”爱熙大声说着。
老吕突地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立刻和爱熙两个把叶七海扛进汽车,一路急驰,奔向广慈医院。
当爱熙回到家时,一楼会大客厅里已时人声鼎沸,史老爷、太太和姨太太们都坐在了大厅里。奶娘牛月娥站立于一旁,穿着黑色制服的侦探队队长老董带着手下几个人正从牛月娥的房间里探察出来,脸上神色萧木。
“爱熙,你看看,这算是什么事。”史太太见爱熙回来了,劈头就是一句埋怨的话,把全部的愤恨投向爱熙。
史老爷鼻子出气,哼了一声,目光似剑,扫了一眼爱熙。
“哎呀,七海可不能出事,他是老爷的左膀右臂,少了他,我们老爷做起事来还不忙坏了。”二姨太在旁边插话,其实,她心里巴不得叶七海死翘翘呢,少了这枚眼中刺,大太太就少了帮手,就像断条胳膊少条脚,而且说不定能给儿子争取个机会,让他打理史家这若大的家业。
“爱熙你是怎么管教自己的下人的。”史太太厉声说道,她听出二太太是话里有话,但不能当面发作,只得把气撒向爱熙。
“我说,大姐,这管爱熙什么事,”五姨太撇一眼大太太,打抱不平地说:“下人做出什事出格的事,谁能预料到的,要是都能料到、算到,那还不成神仙了。”
大太太斜觑了一眼五姨太,心里说,轮得到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拿起茶盅喝了口茶,心里担心起叶七海的伤事,心里想,这一定要活过来,不然那些姨太太抢权夺势的火苗都要窜上来了。她在心里只是叹自己命苦,生了个不得力的儿子,撑不起史家的家业。
侦探队长老董上前来,跟史老爷嘀咕几句,然后要把牛月娥带到巡捕房里去了。
“不!你不能带她走。”爱熙近似的歇斯底里。
“大少奶奶,”老董说道:“我这是按规定办事,奶娘把叶七海伤着了,我要带回去问话。另外,你放心好了,奶娘在我那里,我不会让兄弟们跟她过不去的。”
爱熙无奈,只得无助地看着奶娘被巡捕带走。牛月娥夹在一行穿黑色制服的人堆人中,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爱熙的心像被铁锄翻腾了许多遍,她眼前漆黑。
☆、五十七章 情人
当爱熙醒过来时,已是暮色笼罩这个繁华的城市了。她头痛欲裂。小菊倒一杯温水给她,一饮而尽,她渴,似乎体内的水份在一霎那被蒸发了。突然想起来要做些什,忙让小菊拿来一套干净衣服来换上,然后让老吕驱车离开了史家。
福特轿车向着施高塔路驶去。
城市西面的屋脊处,晚霞还未完全退退祛,一抹混沌的红色缠绵于青色的屋顶之间,似给屋顶戴了一顶迷人的霞佩。
汽车纠结于小弄堂之内,缓慢行驶,终于在一幢清水红砖前停下,91号,爱熙确认这个门版号之后,按响了门铃。
片刻之后,吱嘎一声,门打开了。
“大少奶奶?”出来开门的是莫雅之,她隽秀的脸上堆满了惊讶之色,茫然之间想不透爱熙来干什么?
“这……”爱熙心急如焚,可是见了莫雅之后说起话来又吞吞吐吐的了,“正……哎不对,是关宁在不在?”
“在的,有事进屋里说话吧。”满腹狐疑的莫雅之把爱熙让进屋里。
夏正林见是爱熙,心里咯顿一下,心里说,出什么事了?不然爱熙不会找上门来的。他正坐在沙发上《申报》,慌忙站了起来。
“爱熙。”夏正林眼睛看着爱熙,把询问的眼神递了过去。
“出事了。”爱熙的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晶莹剔透如冬里阳光反射的冰棱子。她见到了夏正林,压抑在心里的恐慌、不安与紧张就像溶化的冰川,泄了出来,她的腿发软,全身的力气都消溶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她几乎倒下去。
夏正林一把抓住爱熙的胳膊,紧紧地,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怕一松手,爱熙会像一块大海飘荡的木板,被吞没、被消失。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出了什么事?爱熙,你慢慢说。”
爱熙四下看了一眼,见莫雅之在,想开口说,却又没有说出来。
莫雅之见夏正林抓着爱熙的胳膊,看上去两人很亲近,应该相识很久,她很疑惑、很知趣、也很吃醋,无可奈何地走到楼上去了。
“奶娘出事了。”爱熙觉得自己说话时的声音很恐怖,随后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呜咽着哭泣了起来。
“为什么?”夏正林的心抽搐了一下。
在哽咽之中,爱熙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夏正林。
“叶七海。”夏正林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把叶七海碎尸万段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母亲把这样深的痛苦埋了这么的久,自己一个人独自忍受着。现在必须想办法把母亲救出来。夏正林顿然感到自己是个多么不孝顺的儿子,把母亲一人丢在史家也不过问,他的心里深深地感到内疚。于爱熙,于宝宝,亦是多么的残忍。
他把无助中的爱熙搂进怀里,她抽泣,那晶莹的泪珠纤尘不染。
莫雅之在楼上,那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窥视楼下的一举一动。楼梯与木板之间的缝隙,利剑一样的眼神射了出去,莫雅之的心里犹如爬满了春夜沾满露水的长春藤,冰凉且缠绕着。望着相拥的两人,醋意在她心里涌动。她疑惑,他们怎么成了一对情人。
可是,她想,关宁从来没有说起过他相爱的人。也许做一个有夫之妇的情人说不出口吧,莫雅之嫉妒爱熙,她把自己看中意的人给抢走了,又觉得关宁真是有眼无珠,不个好端端的姑娘放在眼前不要,却要去跟一个有家庭、有小孩子的女人搞在一起。
各种情绪绞在一起,把莫雅之吞没在黑魆魆的旋涡里。旋涡的入口飘浮着菜叶、饭粒、海棠花、大片的血渍,还有一缕漆黑的长发。
二天后,从广慈医院传来消息,叶七海从垂死状态中缓过来了,生命没有危险了。爱熙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是喜还是忧。叶七海不死,奶娘的性命应该可以保住的,再说正林在想办法,奶娘应尽快放出来的。
思绪不宁的爱熙坐在一楼的会客大厅里,耳旁是婆婆喋喋不休的唠叨、恶毒的诅咒,婆婆是恨不得要把奶娘打入十八层地狱才肯罢休。爱熙知道,婆婆不是心疼叶七海的身子,而是怕少了一个死心踏地的帮手,史家的家业落入姨太太的手中。
爱熙去羁押所探望过奶娘,那董队长到是没有难为奶娘,只是不肯马上放人,说是要询查过后再作考虑。爱熙也没法,给了队长许多的好处。想必正林也打点过董队长了,爱熙心里想。
一个星期后的早上。空气异常闷热,失去了初夏早晨应有状态。阳光一点一点挪动着脚步照到史公馆的大门口,把欧式花样的大铁门照得无比的耀眼,光与金属的碰撞,弹射出的光泽令人只得眯起眼来。
四周安静得毫无生机。一只黄色花狸猫从围墙上跃过,跌入草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寂的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血醒,杀机在时间的流淌中伺机等侍着。
砰──
☆、五十八章 戕害
沉闷的枪声,如同一只与地面猛烈撞击的热水瓶发出来的声音。毫不出彩的声音,引不起他人的注意。
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
史公馆的大门口变成杀戮的战场,血醒四溅,使得那阳光都黯然失色。史家老爷在早晨的阳光中,轰然倒在自己的家门口,一辆黑色道奇车后座上。
一刻的安静,道奇车里,两个人的生息已经随着阳光飘远了。司机仰面瘫倒在座椅上,身中数枪,血从枪弹孔里流出来,样子甚是惊恐。史家老爷坐在后座,没有因为前面有司机档着而死相好看点,亦是惨不忍睹。
凄厉的叫喊声从史公馆的欧式楼房上空盘旋而上,把空中安逸飘荡的云彩震得四下驱散,所有的人惊惶失措,如同枝头被惊起的鸦雀,不择方向地逃跑。
史家的太太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们像被埋进了坟墓,整个宅邸像是陷进了泥泽的深渊里,无力自拔。
老爷突然死了,对太太们的打击太大了,简直就是毫无征兆地当头一棒,而且是这种不体面的死法。
侦探队董队长又上门来了。他到是挺乐意为之效劳的,这能让他的钱包快速地鼓起来了。至于史老爷的死因,董队长要做详尽的调查,一时半会也得不出结论。不过在私下里,对于史老爷被戕害至死的原因却传得纷纷扬扬。有人说因为私运鸦片,没有摆平同道,有人说因为得罪了军中要人,那几个下手的人枪法极准,一定是军人乔装的,更有甚者,说是因为史老爷跟共产党有连络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总之不论是为何而死的,史家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那死人的阴气沉沉地把史家宅邸给笼上了。素白的帽帐,黑色的帘布,黑魆魆的金丝楠木棺材,挨挨挤挤的花圈,一个有钱人家气派的灵堂布置好了。
“阿弥陀佛……”史太太的嘴里不停地念道着,她在每日礼佛的佛堂里心急如焚,手中的黑色的沉香木念珠一粒粒地拨动着,“这可怎么办?”
她心里想的是家产的事,现在她人单势孤,那好处还不是要落到别人的手里了。这叶七海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他出来了,这里的黄花菜都凉了。儿子又帮不上忙,哎!自己好命苦。
肃穆的灵堂里,站立着更加肃穆的姨太太和她们的儿女。一个个脸色惨白,面无表情。但心里对于财产的窥视,心思却一个比一个活络。
三姨太已经从园花里的小木楼里放了出来,被关了三年多,她体质明显不如以前,脸白如纸,嘴上的工夫也颓废了,再也听不她凌厉的攻势了。史宏宜和史恩宜俩儿子扶着她,默默地站在灵堂前,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担忧。
三天后,出殡。史家的辉煌在上海滩上轰然倒下。
从头七到七七,史家貌似风平浪静。太太依旧上香、依旧念佛、依旧吃饭、依旧睡觉,总之该干什么还是干嘛去。姨太太们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心里寻思着大太太何时把家产给分了。但现在那只爱出头的鸟颓废了,没有人抢先发话了。
看似平静,大太太的心里也平静不了。怎么个庞大的家产怎么分?她瞻前顾后、左思右想、殚精竭虑、坐不安、卧不宁、饭不思、茶不香,最后决定放弃一切需要用心打理的产业,那些公司、码头需打理,现在叶七海半死不活的,做不了帮手,让外人去打里又不放心,于是决定放手。
在七七过后,大太太把章律师请来了。章律师一直以来是帮着史老爷做事的,这次请他主持分家,谁人也没有意见。
章律师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中分的头发,漆黑油亮,脸颊消瘦,双目有神。他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双目扫了一下围坐两旁的人,目光如鹰般的锐利。
“嗯……”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事先和大太太商量好的方案。
宣读的最终结果,大太太把所有的姨太太和他们的子女都赶出了这幢位于辣斐德路上的史公馆。只把散落在法租界里的几套小房子给了她们,让姨太太们安身。当然她这样做姨太太们不能答应,所以她把自己不想要的码头仓库、船运公司、货运公司和贸易公司给了二姨太、三姨太和五姨太,这样几位姨太太亦无话可说了,至于四姨太,她只有一个女儿,大太太用两个铺面房子把她给打发了,她自己则霸占了吕班路和龙华路上大大小小五十多个铺面,她打算以后就靠铺面的租金撑事面了。
爱熙对史家的财产并不寄什么希望,她心里想得多的是牛月娥什么时候能放出来,在那里面的日子不好过,爱熙心疼牛月娥,三天二头地去看,花了不少开销。
☆、五十九章 被释放
又到了秋天,外滩黄浦公园里的银杏叶金黄得令人心醉,薄薄的叶片汲取了阳光的精华,在枝头颤动如美丽的飞蝶。奶娘坐在小径的长条椅子上,让阳光可劲地晒,想让这秋日明媚的光驱除身上的霉气。
她刚从巡捕房的羁押所出来,夏正林坐在她的身旁,帮她拂去落在肩头的黄叶。
“妈,你受苦了。这么多年来你都一个人扛着,我真是不孝。”
“儿子,没有让你跟你的父亲在一起,没有埋怨妈吧。”牛月娥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妈,我知道你心里苦,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的,不会让那害人的人活得逍遥的。”
“正林,你可千万不能出事。”牛月娥担心儿子出做不利于自身的事来。
“妈,这个你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做。”
牛月娥看着眼前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从那不经事事的小孩子已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心里感慨万分。气温慢慢升高,阳光变得更加耀目,牛月娥也把从羁押所带来的霉味晒得一干二净了。儿子夏正林已在逸仙路上租了一套房屋让她去住,可她心里记挂着爱熙和宝宝,没有自己的照顾不知道她们娘俩是怎么过来的,她并不知道史家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她只是想来公园坐坐,仅此而已。
“妈,我们回去吧。”
夏正林扶着牛月娥走在公园的小径上,脚下泥土的芬芳和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清新的秋季让牛月娥的心有点释然。虽然那个凶手还有气在喘,虽然爱熙还没有和正林在一起,但晴朗的秋季会让人的心绪变得开朗,积极和向上。
深深的小巷,两旁法国梧桐树那浓密的绿荫已变得稀疏和干枯,阳光穿过稀疏的枝条,让金色晒满整条小巷。在一幢二层小楼前,一辆黑色福特车停靠在路边,爱熙依车站着,举手到眼睛上面,挡住阳光,她举目往弄堂口张望。
当爱熙看到弄堂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时,心里一阵激动,心里想,奶娘终于回来了。她急步迎了上去。
“奶娘。”爱熙亲热地喊着牛月娥,这神情有点像在风雪中迷路的小羊羔等到了母羊的救助。
爱熙搀着牛月娥,走向小楼。
牛月娥望着一左一右两个孩子,心里感慨,老天让她受难,让她与丈夫分离,却赐给了她一双儿女,这时的她感到莫大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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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梧桐摇曳的身姿旁,现出一双极端嫉妒的双眸,莫雅之悄悄跟踪着夏正林来到了逸仙路,望着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小楼的门后,她伫足凝望了好长时间才离开。
自从上次爱熙上门来之后,莫雅之有事无事地经常跟踪夏正林的踪迹,但也没见他跟爱熙有经常的往来和联系。至于他们俩是怎样相识的,莫雅之一直捉摸不透,后来的饭桌上两人聊天,莫雅之有意无意的聊爱熙的事,才知道他们是自小认识的。
莫雅之打算离开上海,无论无何都不想见到夏正林。就开临离开时,有一个念头占据了她的大脑,既然夏正林不属于她,那也不能属于爱熙,他不能属于谁,她想毁灭他。
当银杏树上的金黄色叶子落尽,在那一层白白的霜压满屋顶的清晨,莫雅之身着毕叽呢的深色旗袍,肩头批着白色水貂毛的批肩,拿着简单的行李走向了火车站,她将离开上海。
莫雅之朝着火车站走去。她并没有去乘叮叮当当作响有轨电车,也没有去坐路口的黄包车,提着简单的行李,慢慢地走在水泥汀的路面上,高跟鞋与路面的碰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行人还不多的街头。她这是与这坐城市告别,与夏正林告别,与她得不到的爱告别。当她走到火车站时,太阳已高高升起,把屋顶上的白霜扫得不知去向。
她眯起眼朝路的对面望去,邮政局已开门营业,她并没有犹豫,朝着已营业的邮政局走了过去。她的手提包里有一样东西在鼓动着她,推搡着她。
横跨过马路,莫雅之推开邮政局油漆斑驳的玻璃木门,邮政局营业厅里很闷,空气不流通,还残存着昨天遗留下来的香水和香烟的混合味道。
莫雅之从她的暗红色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只牛皮纸信封来,她把贴好邮票的信封交给柜上的服务生,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邮政局。这是一封寄往警察局调查科的信,上面没有具体的收信人的名字,也没有寄信人的落款。
☆、六十章 陷害
就在昨天晚上,莫雅之坐在写字台边,在绿色铁皮台灯下,她的钢笔饱含着满腔的哀怨、怒气、嫉妒与愤恨写了对夏正林极为不利的材料,上面提及夏正林利用职务之便与一些非法商人交易一些违禁的药品,以及大宗物资流向非国统区,上面虽然没有揭露夏正林的正真身份,但仅此这些都能把夏正林剥了皮。
莫雅之写完后,用一个牛皮信封装好,贴上邮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