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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女人忍无可忍地厉声大喊,剑尖一扫,我束发的辔头立刻掉落一边,咕噜噜滚了一圈,躺在了地上,几缕青丝飘过我的面前,一头的长发当即撒在脸边。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我居然没感到害怕。
“我……要杀了你!”她恨地咬牙切齿,那个无常立刻阻止她:“夜叉,冷静点!”
“他的废话实在太多了,简直就像,就像!”
“苍蝇?”我提醒她。
她点头:“没错!”忽然发现是我的提醒,立刻再次举剑朝我劈来。
“夜叉!”一声低沉而冰冷的声音从那幔纱后面传来,那声音似乎作了伪装,“住手!”
夜叉狠狠瞪着我,我微笑,她恨恨地收好剑站到一边。
“夜叉脾气暴躁请云掌柜见谅。”那男人用伪装过的声音对我说着。
“没事没事。”在唐僧箴言下,谁都会受不了,她不自杀就已经不错了。
“那我们继续谈生意吧,请云掌柜交出欧阳缗。”
“欧阳缗?谁?”
“哼!你别装蒜了!”那个无常再次走到我的面前,“刚才你已经把救欧阳缗的事,以及把他强留在身边的事全说了!”
心底大惊,惊地哑口无言。心脏开始猛烈地撞击,我有没有说错话!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自己到底说了多少,有没有出卖其他人,现在都一无所知。
“你们阴我!”我狠狠瞪着他们,“你们居然用药物阴我!”
“怎么?想起来了?还不把欧阳缗交出来!真没见过会有你这么贱的男人,居然因为美色强留我们的欧阳缗!”
努力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了一些,这个年代的药物还不是很先进。想起最后一个问题,心下松了一口气,还好把斐嵛他们当自己人,所以他们在问的时候,我潜意识里会做出那样的回答。当然没有别人知道,除了自己人。只要没出卖他们,我一人还怕什么?
我扬起一抹坏笑:“怎么?难道你也喜欢欧阳缗?”
“你!”无常当即怒不可遏,“无耻!”
“哈哈哈,不然这么紧张他作甚?还是……”我歪过头,望向帐幔后面,“里面那位喜欢?”
“大胆!”这下连无常也拔剑相向了。
“住手!”
剑尖滑过我左侧的脖子,带出一缕血丝。
诡异的风忽然吹过大堂,掀起那白色的帐幔,里面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我缓缓抚上脖子,手上一片濡湿,看着掌心的鲜血,我放声大笑:“哈哈哈……既然云某的命在各位手上,还谈什么生意?你们直接杀了云某,再去抢欧阳缗不是更简单?反正杀人对你们来说,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我云非雪还怕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打算能好好活下去!本身就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居然要挟我!不知道我云非雪吃软不吃硬吗!
我当即将手上的酒壶就甩了出去,甩向幔帐里的人,酒壶在众人惊讶的神情下,跌落在台阶下,砸了个粉碎,在寂静的大堂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啪!”
“说!如果我不交出欧阳缗会把我怎样?”
大堂一下子变得鸦鹊无声,众人都看着幔帐里的人,仅管我和他有着一帐之隔,但我却隐隐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他紧紧的注视。
“红门的规矩,以命换命!”毫无感情的话,从里面缓缓传来。
我轻笑一声:“不过如此,来呀,痛快点!”我指着自己的脖子,满手的鲜血。
“他对你真那么重要!”里面的人口气有点急切。
“我云某不是说了吗?正因为他是美人才留下他的,呵呵,美人啊美人……”
“下贱!”
“无耻!”
一声声鄙夷地咒骂回荡在大堂上。
我笑看着帘里的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句成语也不知道那里面的人懂不懂,“答应我的事别反悔,以命换命,以后你们就别再打扰欧阳缗的平静生活!”我的神情转为认真,紧紧盯着帘里的人,会是他吗?
如果是他,他对我真下得了手吗?
“好吧,那就成全你!”我不知道武功高强的人是怎样的?但等我发现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在我的脖子上,一身玄色的长衫,飘逸的长发,和一个银质的鬼脸面具。
第一卷 红袖轻舞在人间 第五十二章 楼主
一丝由这个男人带来的风,扬起了我几缕发丝,他只是握住了我的脖子,我细细的勃颈在他的手中,犹如一支随时可以折断的花草。而在他的身上,却没有杀气。
“为什么?”面具下的眼睛注视着我,那里面有着复杂的情愫,“你为什么不肯说出真话?”
“真话?”我轻笑,“说出来你们信吗?”
“信,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他的手离开了我的脖子,我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指,“只要你说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楼主!”众人惊呼着,面前的男人手一甩,他们立刻变得无声。
“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他从此离开血腥的生活……”我扫视着堂上的人,“这里有多少人是想做杀手的?有多少人是出于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我看着他们眼中短暂的迷失,苦笑着,“当时救他的时候,他满身是伤,这样充满杀戮的生活,他恐怕早就厌倦了吧……”
我扬起脸看着面前的楼主,他的眼中已经是毫无神情的深沉,拥有这样的城府,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练成?
“所以我就让他失忆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个杀手,楼主,欧阳缗已经死了,现在你们看到的,只是蠢蠢笨笨的阿牛,虽然傻乎乎,但却开心地活着,你明白吗?是没有任务,没有仇家,没有血腥的平淡生活!
而最关键,这是他自己的意愿!
我云非雪不是什么圣人,无法让天下的人都能过上这样逍遥的日子,既然看见一个,就尽量去解救一个,所以,请楼主高抬贵手,忘了欧阳缗这个人吧,云某绝对会守口如瓶,因为他是云某的好朋友,云某怎么可能救了他还去出卖他?”
面前的楼主,沉默不语,他只是站起身,看着周围的人,他们都垂下了脸,不敢对视他的眼神,一种莫名的凄凉弥漫在空气中,仿佛传来声声痛苦的呜咽。
楼主弯下腰,对着我伸出了手,我有点发愣,他却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拽起,双腿发软,顺着他的拉力跌入他的怀中。
脚好像塞满了棉絮,只是一个装饰品,我根本无法站立,下意识抱住了他的腰,碰到了他腰间的一块硬物。
无限的苦涩从心底涌起,果然是他啊……不想面对的,终究还是面对了……
“还不能走吗?”虽然他的声音僵硬,但我却感觉到了他的关怀。
我扶住了他的手臂,抱着一个男人总不像话:“你们的药可真厉害啊,呵呵。”一定是直接麻痹中枢神经的药,土著人就爱用这个。
忽地,他抱起了我,这让我很是惊讶,虽然以前的他对我一直不错,可好像还没好到这样的地步。
“楼主!”夜叉焦急地喊了一声,他只是冷声命令道:“欧阳缗的事就到此为止,不准再去打扰他们!”
我在他怀里放心地笑了,他看着我,我感激地看着他,我终究怎样才能把你也解救出来?
“云掌柜能闭上眼睛吗?”
“啊,是!”现在他是老大,我肯定要听他的。
感觉到他在飞翔,莫不是要把我送回家?太好了,回去先让斐嵛看看脖子,糟了,脖子一直在流血,不会流光光,死翘翘吧,可是好像没有感觉到失血的症状,难道他早就帮我止了血?
有武功真好,随便戳两下,就止血了。
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夏夜的味道,淡淡的泥土味,淡淡的花香,一声声虫鸣在夜间回荡。渐渐的,耳边传来水流的声音,怎么不是回家吗?
我始终闭着眼睛,老老实实地呆在他的怀里,不想看清回家的路,不想给自己再找麻烦。
感觉到他似乎穿梭在树林之中,因为他每一次下落都传来树叶摇摆的沙沙声,偶尔还听到鸟儿惊起的翅膀拍打声。
他又下落了,这次似乎落地时间比较长,他停了下来,将我放下:“可以睁眼了。”
“好……”我听话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小湖,淡淡的月光撒在湖上,泛起一层奇异的蓝光。
果然不是回家啊……
“这里是哪儿?”我扶着他的手臂,看着四周,都是高高的树林,除了那小湖,我身后还有一汪清泉,脚已经能站立,一阵针扎般的痛从脚心窜了上来,我放开他坐在了地上,开始拍打自己的腿。
“你们的药力可真厉害!”根据我的推测,这药力由脖子蔓延至全身,最后沉积在下部,慢慢消退,所以这双脚最慢恢复。
他不说话,只是走到泉边将帕巾濡湿,然后走到我的身边,探向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地躲开,不解地问他:“你想干嘛?”
他蹲在我的身边,只是扫了我一眼,也不管我是不是同意,撩开我的长发,就将帕巾按在了我的脖子上,原来是要帮我擦污血。
我笑道:“这种小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说着,我便去取他手上的帕巾。他轻轻扣住了我的手腕:“别动!”
命令的眼神加上霸道的口气,让我一下子懵住,一动不动。我僵硬着脖子,用自己的余光瞟着他,有点不理解他现在的举动。
如果是欧阳缗的事件,既然他答应不再干预,那应该就算了结。而云非雪立场问题,似乎也不是他这个身份能左右的,那他现在对我这么好,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想交我这个朋友?或许就是看我顺眼,很单纯地关心我而已。
冰凉的帕巾轻轻拭在我的脖子上,降低了那伤痕带来的灼痛。他轻柔地擦着,小心地避开我的那道伤口,帕巾顺着我的血丝慢慢往下,他拉开了我的勃领,我反射地躲开,瞪着他:“干嘛?”
他似乎被我强烈地反映怔住了,拿着已是血色的帕巾愣愣地看着我。
我尴尬地撇过脸:“这个……里面我自己会回去洗澡……”
身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只见他拿着帕巾走到泉边清洗。
“谢谢。”这回我是诚心诚意的。
他的手顿了一下:“谢什么?”
“谢谢你帮我止血,不然早就流干了。”
他愣了一下,侧过脸看我:“你知道?”
“我猜的。”我笑了,“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知道武林人士通常用点穴来止血。”
他轻笑着点了点头,拿着帕巾再次来到我的身边:“我现在给你上药,可能有点疼,你忍忍。”
“会比割伤我的时候疼吗?”其实无常的剑相当快,我甚至没感觉到痛,血就流了出来。
面具后的眼睛眯了眯,带出一丝愧疚和杀气:“对不起,我回去会处罚他!”
“不用!”我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那股肃杀地杀气渐渐消失,我真的好怕他会说到做到。
他看着我,用一种不理解地眼神看着我。
我道:“他那样做也是对你的忠诚,他不允许任何人说出侮辱你的话,所以,我不怪他,谁叫我这张嘴这么毒?呵呵……”我笑了起来,“真不好意思,把你的人都气疯了,哈哈哈……”越想越得意,我居然把夜叉气得抓狂。
面具下传来他轻轻地笑,他笑了,我一直喜欢看他笑的样子,眼睛弯弯像半月。
他从怀中取出药瓶看着我,我看着他的药瓶有点害怕,会比往伤口上撒盐更痛吗?
第一卷 红袖轻舞在人间 第五十三章 治伤
他缓缓抬起手,我心里开始紧张,肯定很痛,一想到痛,我的脸不由自主地全都皱在了一起,只希望他手脚快点。
冰凉的手指碰到了我的脖子,我一阵寒毛,他的手好凉,似乎比我们女生的手还要凉,他拾起我左边的长发全部顺到了我的右边,露出我左侧的勃颈,我自然而然地微微朝右边歪了歪头,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这样可以让对方更好更清楚地看到伤口。
可是我歪了好久,都没见他为我上药,我疑惑地扭过脸看他,却没想到他在发愣:“你怎么了?放心吧,我不怕痛。”我对着他笑着,其实心里很怕。
面具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好像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坐好。”他终于举起了药瓶,麻利地将药粉撒在了我的伤口上,我滴神哪,果然跟伤口上撒盐一样痛哪。
幸好我痛觉神经不发达,咬咬牙就过去了,之后,被一片清凉所替代,不再有任何痛楚。
我想扭动一下脖子,毕竟这样歪久了也会酸,谁知道他的大手按住了我的脑袋:“还没包扎,别乱动!”
“哦……”我鼓起脸无聊地看着小湖中的明月,偶尔有几个萤火虫飞过,带来一片微微的绿光。
瞟眼间,他已经拿出了纱布,到底是杀手,居然随身带着绷带,他轻轻地按住我的伤口,然后开始包扎,为了让他包扎起来方便,我微微提起了自己的头发,一阵清凉灌入领口,果然没有长发的遮挡,凉快许多,完了,这个夏天怎么过!
他的手重复地在我的脖子上环绕着,然后,他打了一个结,淡淡道:“好了。”
我爬到湖边一看,脖子上一圈白纱布,由于包扎技术太好,过于整齐,怎么看怎么像狗狗项圈。其实应该伤地不深,不用包扎地这么好吧,又没空调的,真担心会捂出痱子。
“记住每天换药。”他背对着我坐在草地上,将药瓶递给了我。
“哦……”我接过药瓶,打开瓶盖嗅了嗅,好香,应该有甘草和薄荷,可以消炎杀菌,“谢谢,那我……”
“坐下!”
刚刚离开地面的屁股被他一声“命令”再次老老实实坐在了地上,依旧和他背对背地坐着。
“怎么你很忙吗?”听不出任何语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两只眼睛一时无处看,只有放在了湖面上:“不忙……”
“那就好,陪我一会。”
晕,早知道就说忙了。
“云掌柜很会抢人啊。”
“啊?”不就是抢了一个欧阳缗嘛,“莫非楼主后悔了?”我背对着他说着,一只萤火虫飘过我的眼前,落在了湖面上的一片树叶上,一闪一闪。
“呵,我红龙说过的话不会反悔。”原来他的另一个名字叫红龙。
“真的?”
“真的!”
“不需要任何交换条件?”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总感觉隐隐透露着阴谋。
“莫非云掌柜觉得有愧于我,想给我点好处?”
多嘴了……我立刻摇头:“云某这里哪有什么能比得上欧阳缗的,楼主您可真是一个大大地好人啊,请接受云某一拜。”
我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双手抱拳,就朝他拜,反正大家都坐着,也不吃亏。
“不用!”他忽然转身扶住了我,双手抓住我的胳膊笑看着我:“在下只是听到了梨花月的一些传闻,所以才佩服云掌柜抢人的本事。”
我整个人立刻石化,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呵呵……这个……那个……谁叫梨花月得罪了我,我就抢了他们的头牌,让他们也郁闷郁闷!”
“哈哈哈……”红龙放声大笑起来,放开了我的胳膊,“果然谁得罪云掌柜,谁就遭殃。红楼在刺杀拓羽的时候得罪了云掌柜,云掌柜就抢了红楼的顶级杀手,梨花月得罪了云掌柜,云掌柜就抢了他们的新倌,而那斐嵛更是柳谰枫的心头肉,居然也会对云掌柜死心塌地,云掌柜,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说完直直地盯着我,似乎在等我的答案。
“你们调查了我?”对阿,他们怎么可能不调查我!红龙的眼角落到了一边,不再看我,“没关系,调查我是正常的,你们调查了那个随风没?”
红龙讶异地扭回头,似乎因为我这个奇怪的问题而发傻。
“哎,原来你们也不知道,本来还想问你他的来历,也好把他送回家,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流落在外面太可怜了,定是离家出走什么的,看来我要好好打探一下他的家人,他们一定快急疯了。”
“云非雪,你……你实在太奇怪了!”红龙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我,“你总是在为别人考虑吗?”
“怎么可能?我也很自私的,例如和大家一起吃饭,我都是把好吃的先放在自己的碗里,如果有必要,我还会对着那盆菜打个喷嚏,哈哈,那不就是我一个人吃?还有啊,跟小王爷水无恨玩的时候……”我刻意地顿了顿,不去看红龙的表情。
“怎样?”
“嘿嘿,其实我经常欺侮他,我不会让着他的,陪他玩是件很累的事,我这人又懒,就会借着画画让他安静,或者直接哄他睡觉,他一睡觉就不会吵我啦。我还借着给他做衣服的名义贪污了不少王府的好布料,给自己做衣服。所以我没你说地那么好,哈哈哈……”我仰天大笑着,只想告诉他,作为水无恨的你,我很喜欢,为什么你就不能无忧无虑地,只是单纯地做水无恨呢。
清凉的湖风掀起了我的长发,滑入我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