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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就有丫鬟给我们送上酒菜,她们一个个看着我笑,笑地我直起寒毛,原来这偶像也不好当。
“云先生,这位赵爷是仁智书局的老板,这位刘爷是江阴书局的老板,此番邀请他们来,是想将你的书通过他们卖到淮化以南和暮廖国。”
“没错!就是要卖出国。”思宇在一旁补充着。
淮化是绯夏书界的分界线,淮化以北最大的书商就是韩家书局,淮化以南最大的书商就是仁智书局,而绯夏国的京城邶城与暮廖的江阴城仅一林之隔,因此将书卖出国,成了可能。
随即,进来两位姑娘,她们偷偷看着我乐着,并殷勤地为我们斟酒上菜。
“这位就是云先生的……”赵爷举杯看着思宇、
“经纪人。”思宇补充了一声,这里的人对经纪人这个词还很陌生。
“经纪人,对经纪人,让赵某先敬宁公子一杯,以后可要宁公子多多照顾啊。”
“哪里哪里。”思宇举杯饮下,我有点担忧,思宇这酒量……
“对呀对呀,那刘某也要敬宁公子,以后还望宁公子多多关照。”
“自然自然。”思宇有点扬扬得意。再次饮下,脸上开始浮现红晕,灿烂而笑,带出了一丝娇媚,顿时看傻了刘爷和赵爷。
韩子尤看着双颊泛红的思宇,眼中滑过一丝担忧,但随即换上笑颜,举杯向赵爷和刘爷,引开他们对思宇的注意力。
我心下松了口气,好在我是文人,那赵爷和刘爷并不要求我喝酒。
外面的音乐不止,有点兴奋的思宇翘首张望,如此这样坐着也看不真切,思宇便起身朝外走去,韩子尤的目光随思宇而去。
我看着韩子尤有点担忧的神情,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兴许是韩子尤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朝我望来,我立刻收住奸笑改为微笑,朝他点了点头,便道:“秋雨又乱跑了,我去看看。”
“呃……好。”韩子尤似乎有点尴尬,很不自然。
来到外面,原来外面站了许多男子,都手拿折扇,风度翩翩。
我也抽出腰间的鹅毛扇,慢步轻摇,看见我的男子都露出一缕奇怪的目光。
思宇并未走远,就站在门前,我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宁思宇小朋友,你上脸了哦。”
她慌忙捂住了自己的脸,秀目圆睁,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拜托,进去喝杯茶。”
“哦。”思宇依旧捂着自己的脸,仿佛怕被别人看到。不一会,她就拎了整个茶壶出来,我看地咋舌。
“你整个拎出来干嘛?”
“在里面喝看不清表演。”
一多汗,滑了下来,这个思宇,真是可爱地想掐死她。
思宇提着茶壶喝地正欢的时候,身边的人一阵骚动。音乐在不知不觉中停止,我和思往下望去,一位女子轻提云锦婀娜地走了上来。
随着那女子样貌的越来越清晰,我和思宇都控制不住地张大了嘴巴。
那女子缓缓坐在台中一个特制的莲花椅上,宛如出尘的仙子,让人惊艳。
蛾眉凤眼,樱唇桃腮,云鬟雾鬓,肌肤胜雪。
若说她抚媚,却没有那种艳俗,若说她恬静,水波流转的眸子却带出一分可爱,真是一个让男人看了心痒,却又不敢枉自摘取的美人。
“这便是茱颜了。”韩子尤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一旁是赵爷和刘爷,两个色眼含笑。
“是啊,云先生可要好好欣赏茱颜姑娘的琴技,说不定今日你还能与茱颜姑娘共度良宵。”赵爷胖胖的肚子弹跳着,掩盖不住他的色欲熏心。
他们的眉眼间似乎在给我推荐,想让我独占花魁吗?
我淡淡地笑了:“在下恐怕无福消受美人恩呐。”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别上传来一句揶揄的话,我侧脸看去,都是一些公子哥,也不知是谁说的。
我自然无法消受,因为我是个女人。
我再次看向茱颜,她眼中是不卑不亢,却夹杂着一丝认命,面对男人时也没有半死羞涩,反而是异乎常人的冷静,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她越加高不可攀。
“飞扬可喜欢?”思宇在一边调笑着。我手摇鹅毛扇,淡淡地点了点头:“恩。”
“那过会叫她陪你啊。”这死丫头还来劲了。
“要这茱颜坐陪可不是件易事。”韩子尤笑着,我转而看他:“哦?”
边上的刘爷忽然冷哼一声:“哼,这女人相当不识抬举,要见她比登天还难!”
“老刘,你看你!”赵爷笑着推了一把刘爷,“这里不同于其它青楼,别降低了自己身份。我说云先生,这茱颜见客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
“就是……”赵爷的话才说到一半,幽幽的琴声就从下面传来,不同于上官的优雅,是一份清灵,微闭双眼,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银莲。
第二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五章 茱颜
“远看山有色,静听水无声……”我忍不住轻吟,没错就是这种水墨画的感觉,茱颜的琴声犹如一支画笔,将青山绿水展现在你的面前。
“碧云天,黄叶地……”
我愣了一下,思宇也用胳膊撞了我一下,我们两人同时朝茱颜望去,她的歌声宛如莺啼,曲调流转,带出一缕淡淡地哀伤,可是这歌词……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苏暮遮!”我情不自禁惊呼出声,茱颜居然会唱《苏暮遮》(在古代的诗词歌赋亦像现在的歌词,谱上曲调便成歌,在当时相当流行,例如苏轼、李白等名家诗词都被人唱讼。至于曲调嘛,可参照早期国产电影连续剧的主题曲。)
“天哪!怎么会是……”思宇也惊呼起来,手中的茶壶险些落到地上。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和思宇异口同声地轻喃,和那女子一起收尾,我们两人惊地目瞪口呆。
一曲唱罢,茱颜微微颔首,掌声渐渐从厢房中传出,然后她盈盈一拜,再次弹琴。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思宇在边上惊叹,我看向思宇,无意中看见韩子尤疑惑地看着身旁的思宇,他会不会听见我们刚才的说辞?赶紧撞了一下思宇,轻声提醒:“韩子尤在看你。”
思宇恍然,赶紧往我这边靠了靠,和韩子尤他们拉开了距离,渐渐的,空位被从厢房里出来的又两位公子占据。
男人们齐刷刷地站在栏杆前,共同看着舞台上的美人。
他们有的赞叹,有的痴迷,大多数的眼神都很是清明,看来此处的确不是一般场所。
“飞扬,这人莫非……”我抬手止住思宇的话,点了点头。
但我怀疑此人并非和我们一个年代。试想我们那个年代的,谁会去唱唐诗宋词?唱出来准被人取笑到趴下。所以这人应该是宋以后的古人,因为范仲淹是宋朝人,会唱他的这首《苏暮遮》,必定是其年代之后的人。
琴声再次悠然而起,此番却换作琵琶,淡淡的一个剪音滑出,带出了《渔樵问答》,这首曲子就在我收录的古典音乐中。每次写古代小说时,我都会听中国古典音乐,因为收录地不多,所以很清楚。
“这是什么?”思宇在一旁问着
“是《渔樵问答》。”我双手紧紧抓住了金漆的栏杆,“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啊!”
“是啊,怎么会这样!”思宇的情绪也有点激动,说不定她就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在这里能相遇,如同遇到亲人!
茱颜手势一转,一尾勾音结束前曲,五指滑落,此番是《琵琶行》。
“是琵琶行吗?”
“恩!”心情有点激动,忍不住吟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好诗!”别上忽然传来一声赞叹,收回神才发现因为激动而忘我地吟出了《琵琶行》中的经典段落,不过,我也只记得这四句。而称赞我的正是后来出现的两位公子,一位穿着墨绿的长袍,另一位穿着淡蓝的长袍,两人都是一表人才。
“这位公子好文采,在下姓日名本人,敢问公子名号。”那个淡蓝色的公子翩翩作揖,另一位公子也含笑朝我望来。
日本人啊……我看了一眼思宇,她的脸可谓是呆如木鸡,轻喃道:“自慰君啊……”她说地很小声,正好只在我和她之间传递,我努力忍住笑,作揖道:“在下云飞扬。”
“云飞扬?”那日公子疑惑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新来的?怎么没听过。
他张开了嘴,似乎正准备下一个问题,迎面走来一个小厮,小厮似乎不是【天月坊】的人,他朝思宇恭敬道:“宁公子,云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有趣,邶城我们只认识韩子尤,这小厮口中的主人又是谁?怎会认识我们?看这小厮先是冲思宇而来,那人莫非认识思宇?
思宇一脸迷茫地看着我,我耸耸肩,然后和她跟着那小厮朝东面走去。
直到到了那个房间,我才明白韩子尤的厢房并不是这里最好的。而眼前这间,才是贵宾席。
此房虽然不是二楼正中,但却是错层结构。起先小厮将我们引入,只是二楼的厢房门,进去后,才发现面前宽敞地足有韩子尤厢房的三倍大,面前往下的楼梯就占去了一个厢房的面积。
所以真正的房间是建在一楼与二楼之间,四扇窗一般大的窗台上是一层晶莹的珠帘,透过珠帘,便将舞台尽收眼底。因为视线低,又离舞台近,所以茱颜的样貌变得更加清晰。
思宇走在我的前头,小厮领着思宇到了另一道珠帘前,里面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我一眼就看见了那头金发,是他,余田。
小厮将思宇和我引了进去,我这才将这名男子看了个真切。
宽额下,是一双摄人心魄的蓝眸,淡淡的笑意在那双湛蓝的眸子里漾开,带出一丝特殊的温柔,我明白了,明白思宇情系于他的原因,这个男人,有一双清澈而迷人的眼睛。
思宇的脸立刻如盛开的芙蓉,红了起来:“怎么是你?”
男子优雅地站了起来,一头淡金的长发在黑色袍衫的映衬下,越发地显眼,一个碧玉镶金的发箍将这一头的金发束在脑后,几缕长长的刘海稍稍遮住了他鬓角下的面颊,让他的脸越发削尖起来。
“是啊,宁公子,我们又见面了。”男子手微微扬起,请我们入座。
思宇激动地拉过我:“这是我大哥云飞扬,写书的,大家都叫他云先生。”
“云先生好。”
我也赶紧还礼:“余公子好。”
那男子微笑着,让小厮为我们加上了茶盅。
“怎么余公子也喜欢来这里?”思宇好奇地问着。
余田微笑着说道:“应酬而已,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宁公子。”
“嘿嘿,我是凑热闹。”思宇清澈的笑着,没有丝毫做作,“大哥的书大卖,韩爷给我们庆功。”
我喝了一口茶,这个思宇,对谁都掏心掏肺的,还说要学城府,我看,她是没这个天分了。
“韩爷?莫非是韩家书局?”
“恩。韩家书局,可惜大哥的书不适合余公子看,不然我一定介绍给你。”
“哦?云先生写什么书?”
外面的琵琶似乎快要接近尾声,不知后面还会有什么节目。
第二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十六章 抢花魁
正想着,思宇撞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思宇给了我一个卫生眼:“人家余公子问你话呢。”
“啊?”我愣愣地看着思宇,然后听见余田的轻笑:“看来云先生也是一位风流雅士啊。”
“哦,呵呵……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思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然后对余田笑道:“我大哥写的是《西厢记》,女孩子看的书。”
“《西厢记》。”余田的眼中带过一丝惊讶,他仿佛知道这本书,“原来是这本,哈哈哈……”余田爽朗地笑了,帅气的笑容让整个房间变得明媚。
“这本书我的小妹可是颇为喜欢呢。”
“原来你的小妹喜欢,太好了,我大哥快出新书了,记得捧场。”思宇一脸的谄媚,这家伙倒挺会抓住商机,“还有啊,让她帮忙推荐一下,什么名门小姐之类的,谢谢啊。”
余田笑着点头。
正说着,外面的琴声停下,台上的美人站了起来,全场一下子变得鸦鹊无声。
茱颜莲步轻移,宛如凌波的仙子。她冲着全场盈盈道了一福,朱唇轻启,娇柔的声音从她唇间传出:“今日茱颜在出题之前,想请一位先生赐画。”
“赐画?”原本寂静的场上传来疑惑的声音。
“茱姑娘,在下区区不才,愿意为茱姑娘作画。”有人开始自告奋勇。
茱颜缓缓抬首,目光在上面扫了一圈,似乎在寻人,她幽幽道:“请问云飞扬云先生可在。”
我愣了一下,思宇拍了我一下肩膀,笑道:“大哥,艳福不浅啊。”
我想我此刻的神情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是啊,没想到云先生才第一次来,便被茱颜姑娘选中。”余田的话语中带出一丝调笑。
就在我不知如何的时候,只见余田挥了一下手,站在外面的小厮立刻走到窗台边,高声喊道:“云先生正在此处,请姑娘稍后。”说着,那小厮走到窗台边,原来那里还有一闪竹门。
他打开竹门,恭敬地站在一边。
我便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只见竹门外是一个竹子架起的平台,临空而立。几乎是全场人都将视线朝这边投来,我立刻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冷汗不由得冒出。
“在下云飞扬,见过茱颜姑娘。”我微笑着行礼,那茱颜姑娘也微笑还礼。
耳边传来楼上的惊叹。
“他怎么会在那里?”
“没想到他就是那个闺房读物的云飞扬。”
“简直就是丢我们男人的脸,堂堂男子汉怎么写闺房书。”
“你别这么说人家,你还羡慕不来呢,看,连茱颜姑娘都仰慕他。”
“就是就是啊,早知道我也该去写了。”
“……”
原来写闺房小说是男人不耻的事。
茱颜对着我再次一拜:“茱颜唐突了,实则楼中姐妹都十分爱看云先生所作的《西厢记》。”
心底惊了一下,不知那本《西厢记》是在宋前还是宋后出现,不过也没关系,因为此本非彼本,内容更是南辕北辙。
“更喜欢先生所画的封面,姐妹们都想收藏,故,茱颜妄求先生作画一副,留在【天乐坊】。”茱颜的眼中虽然平静如水,但我还是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期盼。
“天哪,等他画好要多久?”
“是啊是啊。”
上面传来那些公子的抱怨。
我笑道:“这有何难?既然姑娘还要出题,云某也不想浪费各位公子答题的时间,云某画好便会送下来。”
“多谢先生,那茱颜就静候了。”随即她再次面向上面,“茱颜出题了。”
见她出题,我便回到房间,见思宇已将文房四宝准备妥当。
外面传来茱颜的题目:“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请各位续诗。”
我愣了一下,这诗听着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干脆还是专心作我的画。
轻提衣袖,点墨沾水,寥寥数笔勾出了美人的轮廓,白纱缥缈,紫雾缭绕。淡淡的夕阳下,美人在半山凸出的平台上抚琴,身后是一株艳丽的红枫,橘色的枫叶在美人身边漂荡,一缕涓涓的细流,从山顶蜿蜒而下,山下水雾缭绕,一叶轻舟若有似无。
她是凌空的仙子,不染红尘;
她是思乡的孤魂,黯然伤神。
提笔题字,却不知如何落笔。
思宇走到我的身边,轻声道:“我来。”
“鸿雁南归路,啾啾思乡情。”外面的人纷纷续诗,不知今日谁能夺得花魁。
“红梅映白雪,春风总有望。”
“……”
我站在思宇身边,只见她行云流水,中性但却俊美的字出现在画旁:日暮苍山兰舟小,本无落霞缀清泉。
这诗……不是那首网络流行佳作吗?呵,题在上面倒也称景。(大家可以将此诗头几个字和尾几个字连起来念。)
只见思宇继续写道:去年叶落缘分定,死水微漾人却亡。
当她写完,我立刻明白为何觉得茱颜的诗面熟了,因为当时网络上流传那首诗是由李白所作,于是就有人考证了一番,自然不是,唯一一首比较接近的就是唐代诗人刘长卿的《日暮苍山》。
那么原文就是: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倒是因为那首网络诗,让我把这首记住了。
余田站在一边看着思宇的诗,忍不住轻喃:“好诗,续地好!称地好!哎……只是这诗和画让人悲伤啊……”他同样淡金色的眉毛微微蹙起,湛蓝的眸子带着浑然天成的哀伤。
我正要拿起画,思宇忽然提笔又写了一行字,却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然后朝我眨了眨眼睛,思宇啊思宇,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