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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气息极为沈稳,景焰不知为何,在他面前竟像是完全被压制住一般,心头怒火再度消融。他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正好被潋玄克得死死的,讷讷笑道:“孩子嘛,也没什麽……”
乔佐一撇嘴:“你才几岁?敢说我们是孩子?”
“修真无岁月,他们跟着我,也有千年多了。”潋玄微微一笑,半低着头,竟然显得有几分寂寞,“景仙人,你境界不低,但对修真之事和仙界种种所知太少,我这有片玉简,你拿去看看吧。”
景焰蓦地红了脸。潋玄态度平和,对他也很是尊重,但也许是蓝馨的关系,景焰有些看他不顺眼,以至於这简单几句话在他听来,却像是讽刺似的。
若非为了蓝馨,以景焰的倔强和好强,才不会作这种依附於人、受人恩惠之事。
但为了他的妻子,就算再违背心意,他也认了。
景焰接过玉简,和潋玄寒暄几句,回到他住的房间。他身影一消失,乔佑便变了脸色:“玄君,这人怎麽会玄火术的?这玄火术和玄君你的玄水术同出一系,却彼此相克。这人……不可留啊!”
潋玄神色微变,脸略微沈下来:“佑儿,你若做出什麽事来,休怪我饶不得你。”
乔佑愕然,和乔佐不同,他一贯灵巧,潋玄从未对他有过斥责。
这刚飞升天界的小小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玄君这般在意?
淬神劫 一3
潋玄回到房间,坐在窗边,呆呆出神。
自从景焰到了渡劫期,他就再也没有用影镜看过下界,没想到他这麽快就飞升了。
四百多年过去,潋玄还以为他的心能淡了,却不想那人仍如烈火一般,直接冲到自己这里,来找蓝馨。
虽说自己已经把蓝馨有关於此事的记忆封起,但为怕伤到人,封印下得并不够重。万一景焰使她想起什麽,又万一她对他说些什麽……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堂堂罗天上仙,就这样被一个刚飞升的仙人为难住,竟然完全拿他没法子。
院外传来波动,潋玄一皱眉,一线神识探出。见门口站着一人,正是蓝馨,她手里拿着一只玉镯,晶莹剔透,正是景焰今日送给她的。
潋玄眼神黯了下,唇边露出一丝苦笑,转身坐到床上,闭眼打坐,竟是入了定。只是心神始终有一缕收不回来,想要强行切断,却让心头一阵烦躁。
自修真开始,许久没有这般不受控制了。
他在这里强行收敛心神,门外蓝馨几度求见,只能进玄院。乔佐坚持玄君在静修,蓝馨也进不得他的房间,气得一张俏脸通红:“乔佐,难道你不想知道那新来的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吗?我就是要去问玄君,你就放我进去吧!”
乔佐一怔,乔佑从一边跳出来,小小的脸上堆着笑:“蓝馨仙子,你想知道是你的事情,等见了玄君,随便你怎麽问。但玄君有令,此刻若违反便是我们的责任,还恕我们兄弟冒犯。”
言下之意很明显:你想问自己找机会问去,利用兄长的好奇而让他违背玄君命令,却是没可能。
蓝馨被看破了心思,倒也不着恼,忽然笑道:“景仙人既然来了,为何要在一旁窥视?我有些事情不明,正要请教景仙人。”
空中渐渐显出身影,景焰一脸赧然。他是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出过无数错,实在不该再跑来偷听。但刚刚在屋里感觉到蓝馨气息,他实在想见她一面,还是偷偷隐了形迹跑出来。
一站在蓝馨面前,景焰就像是十几岁的孩子一般,异常手足无措:“请、请问……”
蓝馨莞尔,本就极美的脸更显出一种摄人的魅力:“你说我四百多年前在人间和你有过一段缘,我只记得我要去人间应劫,具体何时去的发生了什麽,我没有一点记忆。你,可愿说与我听?”
景焰傻乎乎地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自然……”
乔佐乔佑也很是关心,虽说没有明显凑过来,耳朵也都竖起来了。他们和蓝馨关系很不好,不过蓝馨住在北君府上,自然也不会和他们为敌,也由他们偷听。
“我生在名门世家,不过从小羡慕那些游侠儿,也学了不少武艺,平素爱闯个江湖打抱不平之类的……”景焰陷入回忆中,“涟儿说我莽撞,我那时候也确实是。到处乱打抱不平,结果事情不做圆满了,险些连累到一位老妇人……就是抚养涟儿长大的祖母。”
他嘴里说着涟儿,眼睛也看着蓝馨,神情却恍惚得厉害。
“後来知道我教训过的那些地痞又再去找涟儿祖母的麻烦,我连忙赶过去,就见到了涟儿。她被好几名地痞围着,那些人还不停出言调戏她,她那麽柔弱,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她穿着一身素白衣衫,黑发简单一挽,就像出尘仙子一般……不,你确实是仙子。”
景焰忽然从回忆中回过一点神,连忙纠正自己的话,毕竟蓝馨已经没了那些记忆,他也不该表现得太花痴。
蓝馨对他笑了笑,眼中有忧色。一旁的乔佑眼珠转了几圈,不知在想些什麽。
“然後我们就认识了。涟儿日子过的辛苦,她生来父母双亡,後来连其他亲戚也都过世,邻里都说她命太硬,非把她赶出镇子。她和祖母相依为命,靠着一笔好字做些抄抄写写的活计,勉强度日。那时奶奶偏偏生了场病,我就请她到我家的书局帮忙,我也跟着回了家。”
“我、我其实一开始就欢喜她,只是自己不明白。後来终於懂了,我就对她说。涟儿却说她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她说她要去做女冠……我拼命阻止她,拼命追求她,甚至威胁她说她要出家我就去砸道观。她最後终於被我缠得没办法,也可能是那次我舍了命救她让她感动,总之,她答应嫁我,做我的妻……”
景焰脸上显出无尽幸福,甜得几乎能腻住人。他语中的女主角这时候脸色却愈发难看,一边粉雕玉琢的两名孩子之一也狠狠咬住嘴唇。
景焰却没发现,他全心沈浸在当时的幸福中,可……
“但就在成亲那天,雷雨大作。一道雷劈在她身上,她忽然说她是天上神仙,为了应劫抹去记忆下凡投胎。现在劫已经过去,她回忆起了一切,就要回到天上。”
景焰声音低沈下去,疼痛占据全部身心,他难受得很,这四百多年的苦苦相思重新回到脑中。他不得不抬起头,死死盯着蓝馨,想着他已经找到了涟儿,才算好过许多:“我当时想,若她离开,从此天人相隔,我还不如就这麽死了。也许她看出我的念头,就把这镯子还给我,在里面留下了修真口诀,让我修炼有成後,来这里找她。我用了四百多年日夜不停刻苦修炼,总算成功飞升,到了这里。”
他盯着蓝馨,眼神是绝对的狂热:“涟……蓝姑娘,当年我既然能死缠住你,现在我也能……”
蓝馨看着他,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十分古怪,甚至有些隐隐的恶意。乔佑看到她这表情,倏然而惊:“蓝馨,你敢──”
他要冲过来阻止她,却听蓝馨声音清晰:“那是因为我在人间的时候记忆全失,才会给你承诺──因为那时候我忘了,我是心有所属的。”
景焰傻住了。
蓝馨看着他,眼中竟然有隐隐的得意:“见到玄君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直到现在。景仙人,和你相恋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你还是死心的好。”
四百多年。有几个修真的人,能用四百年从凡人修到飞升?何况景焰既没有基础,又无人指点。期间多少次险些走火入魔,都是因为心头深刻爱恋,强撑着渡过。
终於盼到这一天,可他心心念念的人对着他,说她心中有的始终是另一个人,和他的一段情缘只是失忆的误会?
景焰心痛如绞,嘴唇颤抖怔了半晌,忽然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来,瞬间弥漫。
他修真本就激进,飞升之後受了些损,到了仙界又急於寻人,虽说没有跟人直接起冲突,也多少有些摩擦,又添了点小伤。若是无事,静养几日也就好了。偏偏又听到这麽一句话。
他向後倒去,失去了意识。
一个身影蓦地出现在他身後,接住他身体,把他抱在怀里。血色染上白色衣衫,潋玄脸色微沈,看着蓝馨:“蓝馨,他和你有牵扯,和本君毫无干系。你做什麽要这麽说?”
蓝馨看着潋玄,笑得凄然:“因为我嫉妒。”
潋玄狠狠咬了下唇:“他爱的人是你,你有什麽可嫉妒?”
蓝馨大笑,笑意丝毫没有进到眼中:“他爱的是我?你爱的又是谁?”
潋玄闭了下眼,并不回答,转身回房。
乔佑在他走後,飘到蓝馨面前,小小的手挥出,打了她一巴掌:“若不是我也讨厌那家夥,就凭你让玄君伤心这一点,我就饶不了你。”
蓝馨捂住脸颊,冷笑道:“你以为是我让他伤心?我要有那本事,早就和玄君双宿双飞了。”
她看着潋玄的住处,不由怔怔落下泪来。
乔佐犹在问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乔佑叹了口气,感觉头疼。
淬神劫 二1
二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当景焰醒来时,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他四下看着,这房子极为雅致,像是竹屋,却是透着晶莹绿意的竹节玉。房内有充沛的仙灵之气,只在这里躺着,似乎就有源源不断的仙力进入体内一般。
房间内物品并不太多,只是每一件皆精巧无比,即使是装饰的小器物也在随意中透着灵气。房内是一种宁和气息,像是那个人的气息,却让景焰的怒火立时恢复。
眼光经行处,终於看到在桌边静静入定的潋玄。景焰挣扎爬起来,走到他面前:“伪君子,我要和你比斗!”
潋玄惊讶睁开眼,一双神韵内敛的眸子波光微微一转,略带了几分笑意似的:“比斗?”
景焰说这话有点不经大脑,说完後倒也发现自己分明是不自量力。但他性格倔强,何况潋玄那笑意在他看来就是嘲讽,於是哼了一声:“怎麽?就算打不过你,这夺妻之恨我也是要报的……大不了被你打死就是了!”
潋玄唇角微微勾起,表情很是温和:“景仙人,我和蓝馨并非仙侣,这夺妻之恨四个字,还是不要归到我头上的好。”
景焰狠狠看着他,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一般,心下更觉憋屈:“她说她喜欢你。”
潋玄失笑:“她喜欢我,和我有什麽相干?”
景焰瞪大眼睛:“你、你怎能说和你不相干?”
潋玄看着他,依然是云淡风清状:“我可以杀了她,不见她,不爱她。但是我好像不能阻止她的感情。她自己要喜欢我的,关我何事?”
“你、你这人怎麽如此无情?”景焰被他的淡漠激了下,跳起来。
这样的无情,让他想起涟儿没接受他时的淡然拒绝,然後又想到蓝馨刚刚的话,他觉得难受,咬住牙,带着一脸恨意向潋玄喊道。
潋玄脸上闪过什麽,仔细看去却还是那般浑然不在意:“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该‘有情’地回应她?然後她也有情地回应你?那你要把她分成几份呢?”
景焰被他噎住,半晌方道:“那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麽还要把她留在你这里?”
潋玄一扬眉:“你要我赶走她?”
景焰冷笑:“我有什麽资格要求你?再说你肯吗?”
“你自然有的。”潋玄低声道,一笑转身,向外走去。
景焰怔了下:“你真的要赶她走?”
潋玄回头看他:“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景焰低头,想起他的涟儿的面容。
那一张脸向来表情不多,喜或悲总是压抑在她平静外表之下,让人无法捉摸。而蓝馨不同,才见过两次,景焰已经在她脸上看到许多涟儿不可能露出的表情。
如果那张脸上……现出悲伤……
想到这里,景焰只觉一阵心疼,抬起头来:“不,她……喜欢你……”
这几个字他费了很大功夫才说出来,声音低沈,整个人都笼在一层灰暗中:“你要是赶她走,她一定会很难受……我不能让她难过。”
潋玄微垂眼睑,声音没有起伏:“你对她很好。”
“那是自然,我爱她啊。”景焰说着,脸上带着些骄傲,是对这份感情和爱人的骄傲。他看着景焰,唇边透出些冷笑,“你这种无情的人,想必不知道爱是怎样的感情吧?否则怎会对涟儿这般无情。”
“她是蓝馨。”潋玄声音极低极低,低到景焰听不清楚的程度。
“总之,我会尽量抢回她,她一定会重新爱上我的!”景焰对潋玄下了宣战,“你不赶她走,算我承你一个人情。总有一日,我会让她心甘情愿跟我走。”
说完,他挺直身体,向外走去。走到潋玄身边的时候,潋玄伸手,并没有触到他,施了个小法术让他定住:“你要走?”
景焰斜眼看他:“难道要我住在情敌府上?我还没有那麽没出息。”
“北君府不许闲人来往。”潋玄沈默片刻,手一扬,一块精致玉牌飞到景焰身前,“拿着它,否则你是进不来的。”
景焰接过玉牌,脸上有些过不去,但也怕当真被拦在门外,只好表情僵硬地道了声谢,夺门而出。
淬神劫 二2
景焰跑出去之後有些茫然,这天界他是初来乍到,完全不熟悉周遭情况。出了北君府之後,他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他虽然有些莽撞,却也深知这仙界可不是人间,他这刚飞升的人,估计大部分仙人都能轻松战胜。而他几乎完全不了解仙界情况,在人间修真那麽多年,他也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修真人士,知道很多修真门派在仙界也有山门,新弟子飞升後自然投奔而去。但他可是标准野狐禅,短短四百多年便飞升,在仙界认识的,不过蓝馨一个。
而今离开一直以来的目标地点,这仙界虽大,却哪里安身?
景焰拿着玉牌,他是肯定要回来找蓝馨的,因此不能住得太远。他在四周晃悠几圈,这仙界北侧由於有潋玄的管理,环境极好。景焰看中一处山头,直接飞了过去。
那山葱绿清新,又隐隐透着沈静,很像那个人。
他落下去後倒吃了一惊:山顶一间木屋,显然已经有人居住。他神识放出去,想探一下此刻屋内是否有人,起初感觉不到什麽,随即房内忽然一阵巨大气息传出,景焰早有防备,连忙抵御。但他那点道行,只抗了片刻,便觉力气不足,对方仙力铺天盖地压过来,几乎将他吞没。
景焰知道自己莽撞,他在人间的时候有时也因为不晓修真界的一些规则而和人起冲突,不过一般来说这种无心冒犯,对方也不会特别在意才是,这位未免反应太过激。景焰微微皱眉,心道就算我不对在先,你也太霸道了吧?
他心里倔强一发,便犯了牛脾气,全身仙力尽出,和对方对抗。手中玉牌受仙力一激,竟然隐隐发出晶莹绿意,向四周弥漫开来。
忽然房内传来“咦”一声,一人身影瞬间闪现景焰身前:“你和北君什麽关系?”
景焰看那人,对方一身深蓝锦衣,看上去华贵无比,相貌也是器宇轩昂,有十足高贵气质。
这人和潋玄是相识的?
景焰不知为何,觉得这人身上那种高人一等的气势非常不顺眼,就像潋玄一般:“我和他?敌人关系。”
这地方和北君府如此之近,想必这人是潋玄的朋友,景焰说话也不带什麽好气,心道有本事你就宰了我。
那人却哈哈大笑:“你也是那家夥的敌人?很好,你叫什麽?”
诶?“在下景焰,阁下是?”
“听说过南君文!吗?”那人看看他,“也是,你刚飞升的吧?这麽鲁莽。”
“听说过。”景焰点头。这仙界他听说过的名字不多,偏偏文!这名字,听那俩双胞胎提过,据说跟潋玄关系不好。
可是既然关系不好,他为什麽住在这里?
景焰表情带出来疑惑,那疑似文!的人拍拍他肩膀:“潋玄那种假惺惺的伪君子,就算关系不睦也不会公开表现出来。我就偏要住在他附近,好好恶心他。”
他语气轻松,不过说出来的话怎麽听怎麽幼稚。景焰不由轻声笑出来,心中那点疑惑也就去了。
两人有共同的敌人,便不觉亲近起来,很快谈开。景焰性格直爽,文!又有些孩子气,两人性子也是相投。景焰这崭新的仙人,算是有了第一个仙界朋友──尽管身份相差悬殊。
当然最重要的是,两人都讨厌潋玄,这在仙界实在算是少数派。景焰说了他的苦恋,文!也讲了他多年来和潋玄的争执。其实也都不是什麽大事,不过性格不合,常年恩怨累积,便也成了死敌。
文!也不是经常住在这里,不过偶尔来住一段时间,气气潋玄。因此景焰说到无处可去时,他便主动提出让他住下来。文!是罗天上仙,论资历比潋玄老的多,随便一挥手便是一间新屋,让景焰居住。
景焰的倔强完全是针对生人而言,既然熟悉了,也便不和他客气,住了下来。用了几日安顿,大概对仙界种种有了进一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