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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过11月,竟然就已经下雪了。
‘阿嚏’寒风一吹,吕宁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这几天天天吹冷风,好像是感冒了,回去要找点药吃了。
“呦,你又来了。”翻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包,小平头再看见吕宁的时候,咧嘴笑了,“被打了还来,你还真不怕死。”
吕宁皱着眉看着小平头手里的钱包。
“甭看了。”小平头把空空的钱包扔进垃圾桶,“就算你报警也没用,人都上火车了。”
“说不定是别人的救命钱。”
“救命钱都贴身放着呢,”小平头晃着手里的两张红票,“钱包里就两百。”
“两百也是别人的辛苦钱。”
“嘿,那你报警抓我啊。”小平头痞兮兮的说,“就你那样还想着抓小偷呢,除了你弟,你谁也抓不着。”
吕宁被他的话噎住了,愣了一下,问道:“能不能……让魏达跟我回去。”
“你早干嘛去了?”小平头往楼上走,“那小子五年前大老远跑去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管他。”
五年前?
吕宁脑子轰的一声,伸手拉住小平头的袖子。
“唉唉唉,你干嘛,松手。”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五年前他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在。”
“可是……”吕宁忽然想起那天他问魏达为什么不来找他,魏达说的话,“他说他没钱才没来找我。”
“狗屁!”小平头拽回自己的胳膊,“北京那么大,你连你学校叫啥都没告诉他,还能希望他找得到你?”
“那小子偷了他妈三百块钱,就这么点钱还在北京找你找了一个月,回来以后他妈已经跟人跑了。你以为他怎么变这样的?他这五年吃的苦你想都想不到。”
吕宁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小平头已经懒得再多说,直接上了楼:“你快走吧,原来是看魏达的面子才不动你,昨天已经把他们惹火了,今天要看你还在这,指不定会怎么样。”
吕宁看着那小平头上楼,又抬起头去看那二楼的窗户,那扇窗户被廉价的蓝色窗帘挡着,看不到里面。吕宁又用力的看了会儿,但是在飞舞的雪花的遮挡下,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这才几月份,就下雪了,这鬼天气。”和打台球的人打着招呼,小平头走进台球室的里间,魏达一如既往的坐在床上玩着自己的手机。
“你哥又来了。”
“哦。”
“他昨天被人打了。”
“你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
“……”
“其实吧,我觉得你哥应该是真心关心你。”
“……”
见那人面无表情,小平头耸耸肩,又掀起窗帘往外看:“这天气够冷的嘿,看你哥都蹲下去缩成一团了。”
魏达没理他,低着头继续玩手机。
时间在房间里无声的流逝,小平头搬了个板凳,看着袖珍电视里的相声哈哈大笑。
隔着一层墙,能听见外面吵杂的声音。
小平头拉开窗帘往外看:“呦,王哥回来了……喂!魏达,你哥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魏达终于抬起头。
“哎,我说真的,你过来看看。”
吕宁被一个中年人人拽着领子,四肢下垂,脑袋耷拉在一旁,好像是失去了意识。
“你哥不会是死了吧……”小平头边说边转过头,魏达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小平头念叨了一声跑的真快,跟着跑下了楼。
“放手!”
楼下的气氛紧张一触即发,中年男人黑着脸望着魏达:“魏达,你那是什么语气?”
“我让你放手。”声音虽然平静,但魏达如此凶狠的表情却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你搞搞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你他妈的给我放手!”魏达挥着拳头向那个中年男人冲过去。
“你……”脸上挨了一拳,那个男人握着拳头凶狠的盯着他,“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
“哎哎!”小平头连忙抱住魏达的腰,向那个中年男人陪着笑脸,“王哥,你别介意,那是他哥。”
叫王哥的男人看了一眼魏达,松开手。
“你别干傻事。”小平头低声说,松开手。
魏达冲到吕宁身边,查看吕宁身上的伤,压抑着的声音带着火气:“你为什么打他?”
“什么?”
魏达吼:“我问你问什么打他!”
男人很火,却又被魏达的气势震住:“这人说不让你干了,他妈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他说不干就不干?”
吕宁身上并没有多少伤,额头却烫的要命,魏达冰凉的手附上去,吕宁的眉毛微微的皱了一下。
发烧了。
高于平常的体温火一般的烧着魏达的手心。
很温暖。
魏达不知道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兄弟之情,他只知道,他和这个人之间,被无数的丝线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是这个叫吕宁的男人,编织的一个名为亲情的网,用力的缠绕住了彼此,逃不掉,挣不脱。
你的网,我逃不掉,那么我的网,你能逃得掉么?
“王哥,怎么了。”
“王哥?”
见到楼上打桌球的混混三三两两的下楼,围在自己身边,那个叫王哥的又恢复了底气:“魏达,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魏达的声音很平静,“王哥,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我不干了。”
……
……
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瞬间就融化了,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
吕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一片白茫茫,道路两旁的树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
“魏……达?”吕宁有些疑惑的叫出背着自己的人的名字。
“哥,你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为什么不坐车?”
“钱包被他们拿走了。”
“哦……”还在发烧中的脑子无法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依然记得最应该要问的事情,“你跟我回去?”
“嗯,跟你回去。”魏达轻声说,“可是哥,或许有一天,我会把你毁了的。”
“不会的,你是我弟弟。”
雪很大,大到模糊吕宁的视线,他看不到弟弟被打的伤痕累累的模样,心里却是高兴着的。
“魏达。”
“嗯?”
“再悲惨的过去,都不是做坏事的理由。”吕宁的头靠在弟弟的肩上,低声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知道……”魏达轻声说。
可是我都不知道,吕宁笑了笑,浑浑噩噩的想,那个小毛孩,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到可以背着自己走路的地步了。
十一
听说吕宁请了一天病假,刘静下了班就急匆匆的赶来。
“你呀,”刘静将带来的姜汤倒进碗里,“天气这么冷,你又站那里天天吹风,不发烧才怪。”
“已经好多了,明天就能上班。”吕宁坐在床上,体温还有点高,意识却比昨天清醒多了,“我上大学那会儿穿的比这少都没事,现在上班反而娇气了。”
“说不定就是你那会儿不注意身体给搞坏了。”刘静望着一旁的魏达,那眼神称不上友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吕宁连忙说:“昨天多亏魏达照顾我才好的这么快,你看,有个弟弟就是不一样,多贴心。”
贴心?刘静又看了一眼魏达,他身上的绷带一看就不是自己绑的,也不知道是谁贴心。
刘静问魏达:“你没事吧?”
“没事。”魏达说,“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他们最近又计划开店,不敢闹出什么事情,都是皮肉伤。”
正常人马上就能联想到他口中的‘他们’是什么人,刘静皱了皱眉:“他们不会再来惹什么麻烦吧?”
“不会的。”吕宁很开心的说,“魏达说他们不会再管他了。”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对吕宁的态度有点窝火,刘静起身道:“我回去了。”
吕宁想起身送她,起的太猛又一阵头晕,被魏达扶住了:“哥你坐着,我去送。”
从房间到大门不过几步的距离,刘静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用不用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虽然是关心的话,语气却透着说不出的疏离感。
魏达笑着说:“不用,我哥昨天晚上帮我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嗯,那就好。”刘静走出门,“那我回去了。”
“拜拜,刘姐。”
听到最后那声称呼,刘静愣了一下,再转过头,门已经关上了。
吕宁正对着那碗姜汤,几次端起来想喝,闻到那味道又犹豫着放了下来,见到魏达回来,怕被弟弟嘲笑,才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完了端着空碗炫耀似的问:“她真是个好女人,对吧。”
魏达没回答他的问题,走过去用额头碰着吕宁的:“还有点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你早点睡。”
额头相触,魏达比自己略低的体温令吕宁觉得非常舒服。
魏达与旁人总是隔着一层距离,即使是兄弟,也很少主动接近自己,忽然被弟弟做了这样亲昵的动作,吕宁心里竟然有点感动,转眼看见桌子上被自己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报纸,问:“那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
“我想你先上个培训班,学会点东西,拿个证书什么的,工作也好找一点。先拿个证书找工作,然后上夜校考个文凭……”他说话的时候,魏达一直微笑着望着他,这让吕宁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好像又变成自己单方面的表达意见了,于是问道:“你觉得呢?”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吕宁翻着那一沓培训单:“啊,这个也要看你自己的兴趣,培训的有厨师电焊车工什么的,你想学哪个?”
“哪个有前途?”
“前途啊……计算机?C语言和JAVA什么的,我看这种培训班很多。”
“那就计算机。”
“不过……”吕宁斟酌着自己的用词,“编程……应该……挺难的。”
对于初中都没上完的魏达来说,那些命令语句的英文应该和天书没什么两样吧。
魏达的表情很认真:“哥,我想追上你。”
对于这样宣言似的目标,吕宁又是意外又是高兴,那种弟弟终于走上了正路的巨大喜悦感冲淡了魏达说完这句话后抱紧自己的疑惑。
报名的时候吕宁在魏达学历一栏填上了‘高中’。第一次在简历上撒谎,吕宁很是心虚,幸好培训班不检查毕业证,魏达顺利的报上了班。
这是专为高考失利学生办的全日制短期培训班,说是有推荐就实习和就业的机会,因为时间短,所以课堂讲的东西非常多,吕宁曾经跟着魏达去听了一节课,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
但魏达却学的很认真,几乎每天都泡在吕宁为他买的二手电脑前,一本英汉字典几乎被翻烂,连培训班的老师对他赞不绝口。
经过这次,吕宁和刘静在众人的撮合下关系更近了一步,平淡而甜蜜的交往着。
这样的生活让吕宁觉得踏实而幸福。
“这周末,来我家吧?”刘静问。
“那、”忽然被邀请,吕宁愣了一下,有点紧张的笑了,“那我和我弟说一声。”
“让魏达也一起来吧。”
“啊?”
“上次我爸来医院碰到你,你们聊天的时候不是说到他了么,我爸我妈都想见见他。”
这是吕宁第一次正式拜访刘静的父母,拎了点保健品和两瓶茅台。
刘静爸爸是从吕宁他们医院退休的老医生,妈妈是幼儿园老师,老两口都是正直而善良的人,听说吕宁父母双亡,不但没有嫌弃他,反而总是叫刘静多照顾他,听说魏达要来,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吕宁和刘静在厨房帮刘妈妈做饭,魏达在客厅和刘爸爸聊天。
刘静边数碗筷,边望向客厅,有点担心的低声问吕宁:“你弟弟不会和我爸乱说什么吧?”
“说什么?”
“他原来的事啊。”刘静压低了声音,“我爸我妈最讨厌这种事了,要让他知道,我们就完了。”
虽然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一样对魏达的过去心无芥蒂,吕宁依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现在已经好了。”
“我知道,但是……”
“他不会说的。”
说话间,刘妈妈已经盛好最后一个菜,招呼着他俩:“你们俩别忙了,吃饭去。”
当吕宁和刘静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气氛非常的糟。刘爸爸皱着眉,沉着脸,显然是在生气。
两人对看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刘静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问:“爸,你们两个都聊些什么呢?”
魏达看了一眼紧张着的两人,笑着说:“哦,我和伯父说了些过去的事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刘静,笑容带着点恶意。
吕宁能感觉到身边女人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房间里忽然变得沉默,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微妙的气氛影响到了正在摆菜的刘妈妈,抬起头奇怪的看着他们:“过去怎么了?”
“吕宁后妈真是太过分了。”刘爸爸说道,“下次要是见到他,吕宁你可以上法院告她!”
刘静松了口气:“是这事儿啊,爸,我不是和你说过吗?”
“听你说和听他说感觉完全不一样。”
“刘姐,”魏达无辜的望着刘静,“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事?”
“有什么没说出来的,我下次可以慢慢告诉伯父。”
刘静呼吸一滞,那人轻松的口吻听不出来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眼神却锐利的令人发毛。
吕宁皱着眉低低的呵斥了一声:“魏达。”
像是锋芒毕露的利刃忽然被剑套遮住,魏达向刘静微微一笑,再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周开始了,让我们一起努力向上吧,握拳!(喂喂!)
如果10:30我还没有更就不要等啦,第二天再来看吧》
十二、
当路过的商场开始发放过年促销的宣传单,吕宁才恍然发现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今年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
魏达的培训已经上了两个多月,吕宁医学院上了五年,相比之下,一直觉得两个月极其短暂,学不到多少东西,所以当魏达递给吕宁两百块钱的时候,吕宁有些发怔:“这是……?”
他那种带着迷茫的神色让人很想戏弄,魏达说:“你猜?”
吕宁又看看那两张崭新的一百元人民币。
这种戏弄并不是愉快的,因为戏弄者在试探被戏弄者的同时,带着一丝阴暗而悲观的不信任。
正常的人,魏达恶劣的想,第一反应应该会想到是他重抄旧业了吧。
缺乏安全感的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越是在乎那人,就越喜欢用些奇怪的试探来戳伤彼此。
“你……”吕宁顿了一下,问,“你们老师给你的压岁钱?”
这种奇怪的回答让魏达笑出声来。
吕宁是个烂好人。
他的好非常奇妙,正直单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意占其他人一点便宜,对自己的事总是往坏处想,可是对于别人,明明已经猜到了最坏的情况,却怕刺伤别人说出其他的推测。
就像上次,魏达明明已经把偷的钱包放在他面前,吕宁却还要问这是不是你捡的。
就像这次,明明是有前科的人凭空拿出的钱,却还要用奇怪的理由为别人开脱。
“非亲非故的,哪会有老师给我压岁钱?”魏达说,“我帮我们老师做了一个程序,他给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