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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我军令。”
甫一走出军帐,顾同就开始了反击,对赵宋王朝准备议和、停战的反击和抗议,顾同对诸将吩咐道:“现在,在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天子打江山的时候,当我们牺牲了无数的兄弟朋友想要收复失地,统一河山的时候,临安城里面的权贵,居然弃置民心于不顾,想要和女真人媾和,和你们一样,我的内心难以接受这样愚蠢的命令,可是,君命不可违,天子发了话,我顾某人就要遵守,天子要议和,要停战,那么我们就再送一份大礼给天子,给临安城里面的官老爷们,好让他们在谈判桌上多一些底气和筹码。”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顾同沉声说道:“我决定,今日天黑之前,进入汴梁城,你们,可否愿意为我拿下此城?”
“末将愿意。”
“主公,俺贺胡子打头阵吧。”
“主公,臣愿意领军出战。”
听到顾同命令,所有将领都激动了起来,攻入汴梁城,光复东京,无疑是一件意义非凡的战事,而且顾同明显的是要给打着如意算盘的女真人和临安城里的权贵们上一些眼药,当主公的有心,做下属的焉能不积极配合?
将军们的请战之声,让顾同再次一笑,不过这一次,他却是为了自己而笑,为了自己能够拥有这样多的忠心跟随者而笑。目光直视诸将,顾同说道:“既然诸位将军都有心出战,本王也不好厚此薄彼,那就干脆一道出战吧,第一个进入汴梁城的,本王请他喝酒哦。”
诸将也被顾同的幽默惹笑了,贺胡子这厮更是放浪形骸的跟着大笑道:“哈哈,看来俺贺胡子注定了要喝主公的酒了,刚好,权当作提前喝主公和乌兰夫人的喜酒吧。”
“哈哈,胡子说得对,拿下汴梁城,咱们给主公添一些喜庆。”符虎附和道。
眼见着诸将越说越没有边际,顾同只好将这群比山大王好不了多少的军中大将催赶道:“废话休要多说,快些去挑选兵马攻城,天黑之前城池拿不下来,你们就的给本王洗一个月的马厩,快去吧!”
一听要洗马厩,诸将也不在插科打诨开玩笑了,尤其是此时已经快日渐正午了,半天的时间拿下汴梁城,多少有些吃力,所以诸将不再多言,向顾同告了声辞,就各自回营,挑选兵士,前去攻城。
诸将领打了鸡血一样的领军攻城去了,可是顾同心里面却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看了眼张复亨、胥鼎、路铎、沈复四人,顾同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后面还有件事,咱们进帐里面说,呵呵,可不能像对贺胡子那厮一样跟你们谈话哦。”
张复亨四人也不禁莞尔一笑,不过人人心中也都开始猜测,顾同后面的打算。
进到帐中,众人一一坐定,然后张复亨、胥鼎彼此看了一眼,心料到,后面这件事情,怕是和‘文’沾着关系。
果不其然,才才坐定,顾同就说道:“方才让军中诸将领军出战,夺下汴梁城,一来,确实是本王心中有气,明明大好的局势,却要来议和,丧失颜面,临安城中的那位,究竟还有什么颜面,坐拥天下万民?”
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大宋天子,顾同缓了缓精气神又说道:“二来,则确实是战略上的需要,女真人现在在中原的局面已经陷入劣势,只等拿下汴梁城,那么江淮战场仆散揆三十几万军队能否平安撤退也是个问题,为了不让女真人在议和之中占什么机会,咱们这次,就得高调一把,天子和朝中的大臣们不是要议和嘛,好啊,咱们就同意议和,不过嘛,总的有个代价,这代价,就是让女真人彻底退出中原,将长城以南的土地全部放弃,如此,我才答应将仆散揆的军队放回去,哼,既然想谈判,那就索性一竿子将底线划得狠一些,反正现在,优势尽在我们,由不得他不答应。”
当顾同说完之时,张复亨几人才明白了顾同这次用心之狠,竟然是想打算在谈判桌上,彻底的将女真人逼退,可问题是,女真人能答应吗?
“主公,这,这女真人又不是傻,此次议和,估计就是为了让我军退出中原,最多,怕是底线也就在割让中原给宋廷,又怎么同意将整个长城以北给咱们退出来啊?”路铎猜测不到顾同的心思是怎样想的,可是他依旧觉得顾同的想法有些太过胆大了。
不要说路铎,张复亨也被顾同这一手给吓了一跳。
“主公,完颜璟派遣完颜襄主动去临安议和,想来也没有操好心,如路大人所言,想要让女真人退出长城以南,怕是不容易啊。”
顾同自然知道这中间的困难有多么大,不过他既然这样做,那么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我的真正目的,不是逼退女真人,我的目的是要让赵宋朝廷,彻底的失去民心。”顾同寒着声音说道:“如果让他们在主宰这个国家,那么咱们再这样幸苦的努力付出,又有什么意义呢?此次宋天子失德,置天下民心于不顾,那么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将这架破烂不堪的马车在往悬崖边推一推。”
张复亨听到顾同终于明确表态要推翻赵宋王朝的时候,心中莫不惊喜,毕竟这是顾同第一次如此表态,而且还这样的坚决,依着他们对顾同的了解,那就说明顾同确实有了问鼎之心了。
惊喜之余,众人也不禁思索顾同要如何将赵宋王朝推向万丈深渊。
夺下汴梁城、支持议和却又以女真人推出长城以南为条件‘‘‘‘‘
思索着顾同的两个举动,张复亨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可是想来想去,却又难以将全部环节想通。
看着张复亨、胥鼎等人皆不能明白其中奥妙之所在,顾同就笑说道:“得了,也不让你们猜哑谜了,还是让我来说说吧。”
说着,顾同就将他的心思和盘倒了出来。
原来,顾同是想借着支持合议的名义,撺掇韩侂胄出头,摆出强硬姿势,向女真人提出割让出整个长城以南领土的要求,等到韩侂胄这样一做,以江南士族为主体的投降派必然会不同意,史弥远之流,早就暗中谋划着行刺韩陀胄了,如果这个时候,围绕着和谈的条件,双方爆发冲突,说不定史弥远等人就会铤而走险,刺杀韩侂胄。
韩侂胄若是被刺,赵宋朝廷必然大乱,军中主战的将领,也势必会对史弥远之流的卑鄙行径愤慨万千,值此时,晋军打出收复河山,攘除奸贼的口号,必然会赢得天下民心,而杀掉韩侂胄,和女真人匆匆约定议和条件的赵宋朝廷,也势必会进一步丧失民心,此消彼减之下,赵宋王朝可不就是到了悬崖边上了吗?
众人听罢,纷纷对顾同此计佩服不已。
这样一来,先是给世人摆出一副不得已停战的姿态,接着,让韩侂胄和史弥远两派反目成仇,相互厮杀,而后,只等着史弥远一派杀掉韩侂胄和女真人议和,让大宋王朝彻底的失去民心,最后,晋军就又可以打出北伐的旗帜,收买天下民心和南宋军队中的主战派将士,一举数得,而且环环紧扣,由不得临安城中的两派势力不入毂中。
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后,顾同就对张复亨四人说道:“现在,你们谁愿意代我去临安城一趟,将我的主张告诉给韩侂胄,好让他谈判的时候多一些气魄出来,嘿,只要韩陀胄谈判桌上气势越厉害,史弥远等人必定越害怕,怕到极点,必定要铤而走险,到那时候,咱们的机会就到了。”
虽说是向四人发问,其实顾同的目光就在胥鼎和路铎的身上徘徊,张复亨是他的左膀右臂,肯定走不开,沈复是锦衣卫指挥使,也不能去临安城里面冒险,所以,前去给韩侂胄下套的只能是胥鼎和路铎二人之一。
胥鼎和路铎二人,自然都明白这里面的牵扯,想了一想,最后路铎起身道:“还是由臣前去吧,胥大人要负责军中后勤供应,臣闲着无事,前去临安当说客最是合适不过了。”
顾同点了点头,最后就决定派路铎代他前往临安。
第425章下套(中)
营帐之中,顾同将自己的计策一点一滴的告知路铎,以让他能够在出使临安城的时候,心有底气,不然,让韩侂胄瞧出端倪,可就大事不妙了。
知道自己此次出使身上责任之大,是以路铎也用心聆听着顾同的话,对于张复亨等人的建议,也是悉心记住,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谈到最后,大概是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顾同于是就给路铎宽心道:“此去临安城,固然凶险万分,但是你放心,本王和军中兄弟,将是你的后盾,但凡是临安城有人敢伤害到你,本王必然踏马钱塘,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众人都知道顾同是一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么就一定会做到。
感受着顾同言语之中满满的关怀,原本心情有些紧张的路铎,心中的负面情绪,立时消散一尽,有这样的主公,有二十余万杀女真铁骑犹不需眨眼的热血兄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路铎一脸感动的跪地向顾同叩拜道:“主公,臣和家父,能够蒙你赏识,乃我路家之幸,主公放心,此行纵然是粉身碎骨,臣也会完成主公托付,绝不辱了王命。”
顾同起身将路铎搀扶起来,看着他的面庞,笑说道:“就算是不为了我,为了老路大人你也要好生回来,不然的话,伯达怕是要找我麻烦哦。”
路伯达就路铎这样一个孩子,所以顾同也不希望他出任何差池,路伯达是他最早的支持者和追随者,他又怎么会让老臣临终之前心怀遗恨?
路铎可能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父亲能够安心,是以想了一想,又对顾同说道:“主公,家父那边,您就暂不要给他说了,万一,臣是说万一,不能回到主公帐下,烦请主公看在我路家两代人一心劳碌王命的份上,代我照顾好家父。”
说着,路铎又要跪拜,只不过这一次,他是为了纯孝之心而拜,是为了父亲能够安享晚年而拜。
路铎的这片纯孝之心也感动了顾同,他前一世,就是一个孝顺的人,是以也最敬佩孝顺者,见路铎如此,顾同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你且安心,家里面的事情,自有本王代你料理。”为了能够让路铎彻底的放下心,顾同不惜说道:“万一你在临安城有个事情,那么日后老路大人就是我顾同之父‘‘‘‘‘”
顾同欲再言,却被已经感动的满面泪水的路铎拦了下来。
“主公,臣生当何幸,竟然能够在您手下任职,有您这番话,臣就安心了。”
路铎顺势一拜,此次执的是君子之礼。
张复亨、胥鼎、沈复看着顾同和路铎,三人心中也莫不被其感动。他们相信,如果此时换作是自己中间的任何一人,顾同也一定会这样允诺。
这样的主公,为其生,为其死,又有何憾?
当顾同这边叙事完毕的时候,汴梁城下的战争,也进入到了末尾。
尽管汴梁城乃是金国南京所在,守备力量强大,又有猛将忠臣坐镇,可是在罗通、符虎、陈平等晋军一干名将的合力围攻之下,又能坚持多久?
况且为了保全汴梁城的城防力量,晋军此次连火炮也没有出动,就直接将汴梁城拿下,由此,可见晋军的战斗力确实非凡。
等到捷报传回军营,顾同心中的最后一丝忧虑,也消散一尽,此刻,他只想看看,临安城中的权贵们得知汴梁收复的消息后,心中会作何感想。
在顾同遐想之中,路铎带着汴梁捷报和顾同的托付,在神武军的一个小队的精锐兵力的保护下,直直南去,目标直指临安城。
为了给临安城里面的诸多权归来一个措手不及,路铎一路上几乎是快马而行,换马不换人,只三天时间不到,就来到了临安城下。
临安城北门,路铎和护卫他的神武军将士一脸疲惫,满身风尘出现在北门口的时候,立即就引来了往来百姓和商旅的围观。
城门守卫,见到来人戎装,且不像宋军制式装备,所以立即就将路铎一行人拦下盘问道:“来者何人?”
终于见到临安城,路铎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全力以赴的打起了精神,看着城门守卫,他一跃跳下马背,理了理衣服,然后一字一字的大声说道:“本官乃是晋阳郡王麾下参军,奉晋王之命,特来临安传报捷报,尔等还不速速放我通行,若是误了军机,你可承担得起?”
路铎虎目一瞪,立刻就将城门守卫吓了一跳,可是真正让城门校尉意识到不妙的是路铎说的那句‘特来临安传报捷报’,皇上不是已经下令停战了吗?晋王之处,又怎么有捷报传来?
校尉是有些见识的,意识到不妙的他,带着几分不确定,向路铎询问道:“敢问参军大人,究竟是何处捷报?”
就连校尉也没有注意到,此刻他的语气,已经委婉了许多。
但是,紧接着他就为自己的问题感到后悔了。
路铎正愁没有机会将汴梁大捷的消息传出来,现在守城校尉一问,他就有了机会。路铎笑看着守城校尉以及驻足围观的四方百姓和商家,朗声说道:“开禧二年九月初一,晋王集齐大军,分九路围攻汴梁城,同日下午,汴梁城破,东京收复,我军大胜!”
路铎极尽夸张,将晋军拿下汴梁城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听到路铎的话,南来北往的行人们,守卫城池的将士们,全部震惊了。
“汴梁城破,东京光复?”
瞬间,所有人几乎难以相信的回味着这句话,然后,就像是被炸了窝的的鸟雀一样,左右询问,才得知自己方才没有听错。
“东京收复了?”
“东京收复了!”
“东京收复了‘‘‘‘‘‘”
一句句或带疑问难以相信或带惊喜或含感慨的呼声,从临安城北门,不到一刻钟时间,就传了出去。
得知汴京光复,临安城里,大宋百姓莫不喜极而泣。
自绍兴南渡,帝国暂避临安,一代代的文臣武将、忠良百姓,谁人不期盼东京城光复?
当年岳武穆兵临汴京城下,却因为十二道金牌而不能入,可是现在,今天,又有一个北伐名将替代岳飞完成了这一遗憾。
顾同,汴京光复。
这两个字词,着了魔一样的深深地刻在了闻听讯息的百姓心中,此刻,顾同是军神在世,是大宋柱梁。
当路铎亮明身份的那刻,守城校尉就不敢拦他去路了,不说路铎代表着隐隐称霸北方的顾同,就只说沉浸在汴京收复欣喜之中的百姓,要是知道传捷报的使者不能入城,恐怕就能把他撕碎。
路铎进了城,受到了临安城中百姓自发的欢迎,夹道十里,鲜花、欢呼,路铎此生此世从来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
路铎是北人,心中自然难以明白街道两旁这些满脸泪水的百姓们的心情。
夹道相迎者,多是女真铁骑南下之时,不得以渡江水移居江南者,此刻,得知梦中的那方故土终于收复,不日就可以迁回到故里居住,质朴的百姓,焉能不喜?
几代人的梦想,一朝实现,故民心喜悦如斯。
路铎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来到了大宋枢密院,军方捷报,先入枢密院,至于约见韩侂胄,路铎相信,此刻,怕是韩侂胄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用他去求见,韩侂胄就会主动现身。
果不其然,当从皇宫之中才走了出来的韩侂胄,听到满城欢呼‘汴京光复’、‘晋王无敌’等等声音的时候,就立刻惊得难以淡定了。
等到下属将消息探听清楚,心中惊怒之下,韩侂胄立即转变方向,就往枢密院而来。
外将但凡回朝,必须要入枢密院报备,韩侂胄知道在这里可以见到顾同的使者,是以就直直行来。
往枢密院行来的路上,韩侂胄的心中波涛的一样的难以安定。
晋军收复汴京,这不是存心给已经进行中的和议之谈添堵吗?难道顾同真的是打算要跟朝廷对着干吗?可是既然顾同违抗皇命,打下了汴京城,又为何要派遣使者来临安城中传捷报?拿下汴京之后,顾同还会进一步向北攻击吗?女真人还能抵抗的住吗?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不过短短片刻钟的时间之中,韩侂胄的心里面就闪现过一连串的疑问。
作为大宋王朝实际上的主宰者以及北伐战争的倡导者,韩侂胄不能不思考这样多,况且一个迅速崛起的顾同,究竟于他而言是利是弊,这些他也必须思考清楚。
朋友?敌人?
韩侂胄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在北方已经可以称霸的男人对整个时局的影响力了,因此,越靠近枢密院,他的心就越加平静,他不得不平静,因为他必须彻底弄明白,顾同的心思以及打算。
“或许,他遣使来朝,就是为了表明他的心意吧?”
枢密院门口,韩陀胄下了轿,头也不回的就走进了枢密院的大门。
第426章下套(下)
顾同究竟是何打算,韩陀胄迫切的想要知道。
同样,暗中积极推动着宋金和解的史弥远等人,也关注着顾同的使者将要传来的声音。
如大金皇帝派出的和议大臣、大金国枢密院枢密使完颜襄,更是忧虑难安,汴京失守,稍有不慎,仆散揆三十几万大军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一旦这三十几万大军也都留在了淮水两岸的话,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