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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晋安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了国，因为是驻美大使，所以很难回一次家。蒋晋安是蒋老太一手带大，蒋老太还没退休的时候，无论工作多忙，总会牵着他的手上公园去遛鸟，上马戏团去看表演。妇联内部的晚会，每一次蒋老太都会带着孙子参加，在别人夸“主席你家孙子长得真是太好看了”的时候，会一脸骄傲地告诉那些人，“长相不重要，关键是要孩子听话，不是吹牛，我家安安是咱们院子里最懂事最听话最心疼人的孩子了。”
他这个最懂事最听话最心疼人的孩子，却将自己最亲最亲的人给气死了。
父母在国外生了小妹，他是被他们遗忘的孩子。记忆中，他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有奶奶。
奶奶就是他的爸爸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蒋晋安哭得撕心裂肺，浑身的悲凉是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的，就连林小桐也似乎意识到什么，脑袋直往陆沉怀中钻，口中喃喃，“陆沉陆沉，为什么我好想哭……”
陆沉伸手将她揽紧，怜悯地看着蒋晋安，被迫在自己亲人和爱人之间做选择，这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以前林小桐最爱问的问题就是，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他总是言之灼灼地说，我不会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有事。但若是真到了亲情和爱情刀剑相对的时候，他保全不了双方，也会选择母亲的吧。
蒋母牵着小女儿的手，风尘仆仆地冲进屋来，看着病床上的蒋老太，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大步跨到蒋晋安面前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畜生！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狼崽子！你是不是准备将我和你爸都气死才甘心？”
“如月，不要责怪他了。”蒋父皱眉看了一眼蒋晋安，虽然没有骂他，但是他的眼神像是一盆凉水浇在蒋晋安身上，目光中饱含失望和任其自流。
“由他去吧。”
“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请你们原谅我！”蒋晋安跪在蒋父脚边，拽着他的腿裤，身子瑟瑟发抖，指甲里满是血迹。
“我知道错了……爸爸……”
重重的磕头声，像是磕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声，咚咚咚，听得人心惊肉跳。蒋晋安抬起头时，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喃喃地不停说，“原谅我……原谅我……”
爱一个人没有错，男人爱男人也没有错，错在不能爱，却偏偏那么相爱。
陆沉看不过去，走过去扶起蒋晋安，却被他一把推开，继续毫无知觉似的，机械地磕着头。蒋母的心都被他磕软了，蹲下去将他的脑袋搂紧怀中，一阵痛哭。
“你们二人都不要哭了，”蒋父揉着眉心，神色倦怠，“你且起来，我有话和你讲。”
蒋晋安依言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蒋母赶紧扶着他。
“你奶奶去世之前给我打了电话，她含恨而终，有一件心愿未了。”
“奶奶有什么心愿，只要我能做到，万死不辞！”
“这心愿你能完成，并且只有你才能完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你奶奶完成。”蒋父说着，话语一顿，目光落在门口，扯起嘴角笑了笑，“说曹操，曹操到。”
蒋晋安转头看去，穿着睡衣和棉拖鞋的孙蜜倚着门框站在门口，含泪哽咽，“我知道我不该来，我没有立场来……但是……”
“孩子，你过来。”蒋父冲她招手。
孙蜜走过去，蒋父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床边站定，拍了拍她的手背，“谁说你没立场？你是我蒋家的媳妇，怎么会没立场来看奶奶？”
“爸！”蒋晋安身子猛地一摇晃。
“你不要说话！”蒋父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转而温和地看向孙蜜，“孩子，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奶奶去世之前给我发过你俩的合照。谢谢你陪她走过生命最后的路程。你奶奶说了，一定要你做我蒋家的媳妇，要是这逆子不肯娶你，我大儿子娶你便是。”
“爸，你不要逼我！”蒋晋安摇着头，步步后退。
蒋父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是你奶奶唯一的遗愿，没有人勉强你，你不愿意娶孙小姐，要令你奶奶九泉之下不得安心，我们也管不了你。”
孙蜜闻言，含泪摇头，“叔叔，我绝不勉强晋安娶我，若是因为***关系，我俩即使结了婚也不会快乐。”
说完，她走到蒋老太床边跪下，涕不成声，“奶奶，你不要睡了，你起来呀。我不过是离开了一天，你就贪睡了，小心我将你的柚子藏起来不给你吃……”
蒋晋安这才知道，自己离开的日子都是孙蜜陪着老人家，替他这个不孝子照顾奶奶。心里一下子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目光复杂地看着孙蜜起伏的背影，又将目光移到了一旁静静站在的陆沉脸上，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陆沉也看了过来，和他对视上，默默半晌，冲他微微点头。
蒋晋安一咬牙，跪了下来，沉声说，“我愿意。”
孙蜜身子颤了颤，回过头来，脸上泪痕未干，她摇了摇头，“晋安，不要这样。”
“小蜜，我愿意娶你为妻。”
见她一副不肯的样子，蒋晋安干脆铁了将谎话说到底说，“离开了你之后，我才知道我是真正喜欢你的，小蜜，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孙蜜心里是什么都明白的，但是仍旧忍不住信以为真，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半晌，喜极而泣，“真的？”
蒋晋安重重地点头。
她飞奔过来，扑进他怀中，蒋晋安顺势将她搂住，心不在焉，脑海中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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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蒋家离开的时候，尹流苏和赵尹凡去提车，陆沉和小桐等在门口，风雪越来越大，像是恨不得将人的耳朵冻成冰棒。陆沉拢了拢小桐的围巾，伸手揽住她。
“一会儿干什么去？”赵尹凡将车开了出来，停在他俩面前，下车，靠在车身上，手中把玩着车钥匙。
尹流苏的车子经过他们身边，摇下车窗打过招呼便匆匆离去，陆沉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车尾，对赵尹凡说，“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住在同一个大院里，见面的时间却也是屈指可数。”
“长大了，总是聚少离多的。”赵尹凡声音有点低，带着小小的失落。
两人亲眼见证了一场死亡，还沉浸在悲痛里有些没缓过神，一旁的姑娘不谙世事，伸着手掌接着雪花，大眼睛亮晶晶的，一脸的天真无邪。
赵尹凡看了小桐一眼，叹气说，“真不打算带着小桐去国外治病？”
“我已经联系了美国那边的医生，他说小桐的病要呆在熟悉的城市更加容易治愈。”
“其实……难道你不觉得，她这个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好。”赵尹凡终是忍不住说道。
陆沉低头不语，赵尹凡伸出两指并在眉间行了个礼，扯开了嘴角笑道，“好了，我先走了，改天过去看你。最后只想告诉你，无论桐桐什么样，我们都和你一样爱她。goodluck。”
番外小插曲：尤记当时年少
更新时间：2012…12…10 8：56：48 本章字数：3401
心不在焉，在书桌前坐了一个小时，一个字也没写出来，最后将笔一丢，拔腿跑了出去。爱唛鎷灞癹
他的预感有时候很灵，车子在拐柳胡同口停下，他正在掏钱，就听见胡同里一阵喧哗，定睛一看，目瞪口呆。
只见俩女人厮打在胡同深处，完全的乡野泼妇形式，一边大声对骂着，一边揪扯着对方的头发，抓脸。
周围还站着几个穿着技校服装的女孩，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架帮忙的，陆沉在胡同口静静地站了半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林小桐这么会骂人，一点也不输于市场买菜的大婶。
他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远处突然有类似鸣笛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几辆摩托车由远至近开了过来，停在陆沉身边，两个穿着巡警制服的男子跳了下来，强行将地上大得正欢的两个女人扯开湄。
陆沉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忍住冲过去戳瞎那俩男巡警的眼睛。
飞快地脱下外套穿在林小桐身上，她瘦小的身子被他的外套裹着，像一个戏子，显得单薄，楚楚可怜。
巡警看着突然冲进来的陆沉，有些莫名其妙，但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了苗头了，一边喝令一群人蹲下，一边熟练地掏出小本子开始记录断。
“又是你们这群京机院的，每周不打几次架你们手痒是不是？”
“警察叔叔，我不是京机院的。”林小桐眼睛瞪得老大，“我是北附中的。我不是打架，是被打。”
“你***将老娘的脸都抓烂了，还是被打？”和林小桐打架的那女生骂骂咧咧地站起来又想动手，被民警拦住，“蹲下！”
“你是怎么回事？女朋友出来打架你也不劝着？”民警开始给陆沉录口供，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就开始训他。
“谁是他女朋友！”林小桐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那小警察，摇晃着手中的手机，“你诬蔑我，我可是要去告你的！”
她的语气里有明显嫌弃的味道，陆沉心里蹭蹭地火大起来，心想自己担心了她一晚上，老远跑过来热脸贴她的冷屁股，自己吃多了撑的啊？
脾气一上来，他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站起来转身就走。
巡警在身后叫住他，他头也不回地说，“回去给你们上头说，林家表的女儿在外面打架。”
结果晚上回到家，两家的长辈像是表演三堂会审似的将他和林小桐叫到一起来，林家爸爸训完话，陆家爸爸接着训。
他从小就习惯挡在她前面，其实陆沉的目的很黑暗，他是为了不让她跟其他男生接近，可是林小桐却误以为他是保护自己，一厢情愿地感动了好些年。在陆沉的羽翼下逐渐变得无法无天，以至于在长辈们轮番轰炸下小姐脾气一时没有克制住，抢过陆家妈妈的话反驳了一句，“是那女生来找我的茬，她非要认为我跟她抢陆沉，说要教训我，我也很无奈呀。”
客厅里诡异地静止了三秒钟，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林爷爷笑得直捶沙发，嘴中嚷嚷，“我家孙女儿出息了，还没嫁给人家就端出了少***气势，好样的！”
就连陆家爷爷也打趣她，“孙媳妇儿，你可是咱们全票通过的准陆太太，还怕那些歪瓜裂枣跟你抢？”
陆沉跟林小桐俩人脸皮都是出奇的厚，根本就没将他们的挪揄话放心里去，只是林小桐的一颗波心，却被陆沉的一句话搅成了一滩浑水。
晚上她趴在床上对着电视剧《我是一棵小草》抹眼泪的时候，有人拿石子扔她的窗户。林小桐吓了一跳，阳台上没灯，她看不清楚逆光中那人的模样，但是大半夜的能够出现在她阳台上的人，她掰着她没有涂指甲油的脚趾都能够知道是谁。
她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电视，没有搭理他，但是很快站在她窗前的人又出声了，他说，“林小桐，我交女朋友了。”
那天晚上，不知道陆沉有没有睡着，总之林小桐是彻夜未眠。哭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起床照镜子，看着里面一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戴了墨镜去上学，到了教室门口已经是在上早读了，她垂着头对讲台上的老师喊了声报告，老师让她进去，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陆沉，他低着头念课文，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钢笔，金属的笔帽在晨光中微微反着光，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旋转跳跃。
隔得很远，林小桐却觉得那点反光刺得她瞳孔微微发疼。
那天上午的课似乎一眨眼就结束了，放学的时候林小桐习惯性地等在门边，看着人潮中陆沉慢慢走出教室，她挤出了笑容刚要和她说话，身后一个甜美的女生响了起来，“陆沉，我等你好久了。”
林小桐这才想起人家如今有女朋友了。心里一阵酸涩，像是被泼了一大瓶柠檬水辣椒水苦瓜水混合物，难受得她差点没忍住哭了出来。她是很爱哭的女孩子，可又是如此的倔强。
倔强的林小桐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和陆沉以及他的初恋女朋友打招呼，姚香丽念小学和他俩是同班，如今是隔壁班，林小桐从小讨厌她，是因为她从小就知道姚香丽喜欢陆沉。
有了女朋友的陆沉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不再接她放学，不再和她一起上学，甚至也不常去林家吃饭了。林家妈妈心知肚明女儿郁郁寡欢的原因，却也没有说破，有些事情，得让她自己看清，自己做决定。
林小桐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慢半拍，对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陆沉这件事情，她义正言辞地说自己是大器晚成。
林家妈妈很欣慰，女儿终于要出手了，再不抓紧，那么好的陆沉就该被别的女孩子拐跑了。
可是林家小姐着实让人失望。
想到自己之前振振有词地说，陆沉我决定不会喜欢你，永远不会！蠢蠢欲动想要勇敢追求爱情的一颗春心立马瘪了。
这种犹豫要不要表白要不要追求的心情在两个月后的一天终于不负众望地爆发了。
事情的导火线是因为陆沉的女朋友姚香丽小姐在博客里写了一篇文章，洋洋洒洒三千字，哭诉一个化名林某某的小三介入她和陆某某之间的爱情，其中多次揭露了林某某令人发指的插足行为。
林小桐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来气了，她老老实实默默地喜欢陆沉，被污蔑说她做小三，那就让她看看，她铁了心做小三，八匹马也挡不住她前进的脚步！
事实上事情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当她托赵尹凡将陆沉约到实验楼下的小花园里，她站在他面前鼓起勇气故作满不在乎地说，“陆沉，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的时候，陆沉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不要，我不喜欢你。”
于是她这颗刚刚萌动的小春心，被无情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末梢神经，她竟然会不知廉耻地觉得陆沉拒绝她的样子好帅，逆光中他的面孔带着一股神秘。
于是林小桐姑娘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接了一句，“你喜欢我！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说完雄纠纠气昂昂志在必得地转身跑开了，留下陆沉一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那啥，拒绝人的表白还反被人打击到了自信心，这种事，真寂寞。
林小桐的行为非常迅速，表白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就出现在了院子口用微微颤抖又拼命若无其事的声音说，“陆沉，好巧啊，你也上学啊？”
陆沉的反应先是愣了一愣，然后面无表情地点头，从她身边骑了过去。
林小桐赶紧跟上去，主动伸手拖住了他自行车的车尾，差点将他连人带车拽翻在地，他有些生气地掰开她的手指，不悦地说，“干嘛！”
“搭了一个月的公车了，我都快被挤变形了！我妈让单位的李师傅开车送我，可是我只想和你一起上学。”
“我不想和你一起上学。”
林小桐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却坚持装傻到底，嘿嘿地笑，“我很轻的，你载了我这么多年，知道的，对不对？我会很安静，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你就当我没坐在你的后座吧！”
说着，不由分说地跳了上去。
说话的时候信誓旦旦，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安静，一路上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电视剧，小说，老师，同学……八卦的精神是不放过任何鸡毛蒜皮。
陆沉几乎不搭她的话，面无表情地骑车，风吹动他的发梢，将他的校服衬衫吹得鼓鼓的。
他本来话就不多，如今知道了林小桐的心思后突然变得更加酷了起来，有一种翻身老奴把歌唱的酣畅淋漓。年少的心思最可爱的地方就是在于少年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于是兜兜转转耽搁了那些年，也绕了不少弯路。
所幸，没有错过。
番外小插曲：尤记当时年少（二）
更新时间：2012…12…10 9：03：09 本章字数：3401
心不在焉，在书桌前坐了一个小时，一个字也没写出来，最后将笔一丢，拔腿跑了出去。爱唛鎷灞癹
他的预感有时候很灵，车子在拐柳胡同口停下，他正在掏钱，就听见胡同里一阵喧哗，定睛一看，目瞪口呆。
只见俩女人厮打在胡同深处，完全的乡野泼妇形式，一边大声对骂着，一边揪扯着对方的头发，抓脸。
周围还站着几个穿着技校服装的女孩，没有一个敢上前劝架帮忙的，陆沉在胡同口静静地站了半天，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林小桐这么会骂人，一点也不输于市场买菜的大婶。
他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远处突然有类似鸣笛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几辆摩托车由远至近开了过来，停在陆沉身边，两个穿着巡警制服的男子跳了下来，强行将地上大得正欢的两个女人扯开湄。
陆沉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忍住冲过去戳瞎那俩男巡警的眼睛。
飞快地脱下外套穿在林小桐身上，她瘦小的身子被他的外套裹着，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