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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
慕行秋大步走开,突然加速,穿过正在燃烧的断壁残垣。
守缺急忙追上去,穿过火焰之后,变了一副模样,穿着装扮完全效仿左流英,只是蓝色道袍上画着两团赤红色的火焰,前胸、后背各一,看样子是专为找“火”的慕行秋而准备,容貌年轻了许多,也跟左流英一样是十**岁,但还维持女身。
与略显张扬的道袍相比,守缺的神情与走路姿势一点也不豪迈,低着头,脚步细碎,距离慕行秋十余步,像是一名刚被丈夫训斥过的小媳妇。
慕行秋大步行走,从不回头,他很想知道左流英将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可是有守缺跟着,他一直没有召出铜镜。
荒野中到处都有火焰燃烧,走出三四里之后,慕行秋看到四名公差的尸体,他们没能躲过坠地的火球。
附近的无名集镇也在燃烧,偶尔有惨叫声传来。
慕行秋站在大路上,左瞧右望,不知该往哪里去。
“这个世界一定很疼。”守缺低声说,抱着双臂,好像很冷似的,烧焦的土地勾起了她对残魂被毁时的痛苦回忆。
慕行秋又一次向集镇望去,发现一件奇怪的事,面对着毁灭的景象,他心中居然波澜不惊。
他肯定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所寻找的记忆也应该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可他的心情却是冷漠的,整个世界带给他的最大影响就是左流英的指手划脚,镇里的人给他食物,他不感激,公差心怀鬼胎,他也不在意,至于死亡与毁灭,也像是与他无关的传说。
“先从这里开始吧。”慕行秋迈步向燃烧的集镇走去,希望先找回自己对这个世界该有的感情,哪怕是憎恶也好。
守缺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怎么看都像是刚被救上岸的溺水者,而不是保镖。
一件东西从后面飞来,慕行秋转身抓在手里,原来是施含元留下的小香炉,里面贮藏着大量道统秘籍,施含元交给左流英,左流英推给慕行秋,过后遭到遗忘,这时自己追了上来。
“秦凌霜。”慕行秋念叨这个名字,据说香炉应该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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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六章 逃难者的哀求
大火正在吞噬家园,幸存的居民们松散地站在附近,静静地看着自家的财物和亲人化为灰烬,脸上无悲无喜,而是一种茫然不解的神情,有些人手里明明拎着水桶也不上前救火,更多的人两手空空,好像这场火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小镇的人口本来就不多,这时只剩下三四百人,像是孤岛上从来没见过猛兽的小动物,呆呆地看着它耍威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大难已经临头。
人类与妖族正在远方准备进行决战,镇里的官差一如既往地欺压百姓,可这都不是致命的问题,决战肯定会胜利,只是谁能有幸活着回来的问题,官差也好打理,该付出多少代价大家心里都有数。
灾祸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降临呢?百里之外的皇京和道统塔呢?道士们不是正在保护所有人类吗?近一年来,从那里传来的法术令凡人心旷神怡,更令他们相信所有的难题终将得到解决,结果突然蹦出来的却是灭亡。
道统塔的法术昨天夜里已经消失,修行者感受清晰,凡人却一无所觉。
火势渐弱,夜色重新露出冷冷的面容,像是在无声地嘲讽人类的无知。众人这才发现,灾难从发生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守大人呢?那些公差呢?他们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都死了,我亲眼看见衙署接连被两团火球击中,里面的人一个也没逃出来。”
“家里就我一个跑出镇子,当家的回来,我可怎么交待啊,呜呜……”
“罗老头儿,这不是你儿子吗?他不是……他不是几个月前已经死了吗?”
“一把火又给烧活了,瞧。不只我儿子一个活了。”
虽然没得到任何解释,幸存者们却终于摆脱茫然,显露出七情六欲,有人跺脚骂街,有人放声痛器,有人深感庆幸,有人冲进镇里的废墟,想找点可用的财物。人群中有几余名年青人特别引人注意,他们本应参军的,却都先后得病亡故。或者因为种种原因下落不明,如今却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官府的人都烧死了,百姓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远处飞来三道身影,一人落地,另外两人守在半空中。
“是符箓师!”人群呼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落地的符箓师四十岁左右,头戴七重冠,在龙宾会里应该是一名重要人物,举起双手。威严地说:“听着,方圆五百里之内都受到了攻击,五百里以外的情况还不清楚,但是皇京还在。大家都去那里避难。”
众人的问题更多了,“这些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妖族攻来了吗?”“慈皇、熏后知道这些事吗?”“道士们怎么不救火?”
七重冠符箓师一挥手,略带怒意地说:“我没工夫跟你们解释这些,还想活命的就往东边去。龙宾会征召劳力。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下的人都站出来,不分男女。”
“什么?连女人也要当劳力?十五岁还是孩子啊。”
七重冠勃然大怒,往地上扔下一张纸符。一股浓烟冲起十余丈高,百姓们全都闭嘴了,他们早已习惯服从官府的命令,若是有漏洞可钻,自然不会放过,但是当着官差的面,谁也不敢反抗。
符箓师不是官差,他们比官差的地位更高。
几名躲过征兵的青年人最先走到符箓师指定的地方,脸色苍白地频频回望父母,接着是二十余名青年女子。人群中还有一些少男少女,尽量曲膝显得矮些,却都被七重冠指出来。
“他才十四岁,符箓师大人,才十四岁,他有一个哥哥已经被圣符军征走,我家男人刚被烧死。”一名老妇哀求道。
“个子够高就行。”七重冠推开纠缠不休的老妇,祭符变出三根长长的圆木,命令被选中的劳力都坐上去,“这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敌人来自四面八方,谁都躲不过,人人都要参加,今天是他们,明天就是你们。”
空中、地上的三名符箓师同时祭符,带着将近五十名青年男女升入空中,向西南方飞去,圆木上的凡人大都是平生第一次上天,吓得一动不敢动,甚至没法回头望一眼亲人。
这次征召为时甚至短,跟火焰攻击一样突然,而且不合规范,连人名都没记录,直到符箓师消失,百姓们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追问了。
再度失去亲人的家庭放声痛哭。
“别哭了,去皇京吧,没准在那里能见到他们。”
“可是符箓师带着他们往西南飞,皇京不是在东南边吗?”
“大概是去别的村镇继续召人吧。”
剩下的人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带上仅剩的不多财物,稀稀拉拉地走上前往皇京的官道,一会伤心地痛哭,一会惶惑地唉声叹气,若不是前方还有地方可去,他们真的要崩溃了。
天亮的时候,一小队骑士从皇京的方向疾驰而来,百姓们让在路边,心中生出一股希望。
一共十名骑士,九名黄符军士兵和一名身穿铁甲的五重冠符箓师。
“尔等百姓,欲往何处?”五重冠符箓师文绉绉地问,他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生着一张贵族的精致面容。
“去皇京避难。”有人怯怯地回答,虽然龙宾会地位更高,百姓还是比较惧怕穿盔甲的士兵,如果有配刀的公差,他们就更怕了。
五重冠眉头微皱,等百姓聚过来一些才大声道:“昨夜道统塔倾覆,皇京已毁于天火,我符氏皇族幸免于难,已在此地三十里外建立营地,尔等可去投奔。”
这个消息一下子让人群炸开了,将十名骑士团团围住,后面的百姓也都匆匆赶上来。
“你们不是说皇京没事吗?”“征走的人呢?”“还我儿子!”“还我女儿!”
五重冠没经历过这种事,脸色发红。说出的话根本没人听,最后是九名士兵拔出符箓长剑,百姓们才停止围攻,还是有不少人在哭。
五重冠稍稍松了口气,“尔等休要惊慌,且听我一言。皇京罹灾,生灵涂炭,符氏皇族力挽狂澜,拯万民于水火之中,唯龙宾会数十宵小。趁此国难欲自立门户,我乃皇族符临,奉命追捕逆贼。”
众百姓呆呆地看着年轻骑士,一句话也没听懂。
五重冠不得不改换说话方式,“龙宾会数十名高等符箓师背叛圣符皇朝,他们带走你们的亲人,绝无好意。”
人群安静了一会,忽然间哭声震天,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五重冠不停地摆手。示意百姓止住哭声,“符箓师逆贼逃往何方?待我率兵前去捉拿。”
大家听懂了这句话,纷纷指向西南方,有一名百姓不那么轻信。壮起胆子大声说:“那三个符箓师会飞,你们不会——打得过吗?”
“逆贼心虚,怎敢抗拒圣符军?”
百姓们沉默了,他们不懂法术。分不太清谁强谁弱,可是从这位皇族符临的话里,他们听不出胜利的可能。
符临察觉到百姓的不信任。心中微恼,挥下手,身后的九名士兵冲上来,驱散人群,符临策马前走,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背叛者一举拿下。
逃难的百姓不是老人就是小孩,符临看到两个例外,一个衣裳破烂、相貌丑陋的中年男子和一名年轻貌美却穿着火焰道袍的女子,女子躲在男子身后,不像夫妻,也不像主仆,倒像是拐带人口。
若在平时,符临一定要管这件闲事,今天却有要务在身,心中稍做犹豫,还是加速离开了,对那名女子的遭遇深感同情。
逃难的百姓陷入慌乱,一些人继续前行,希望皇族营地真的存在,另一些人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罗氏老两口没动,老太婆哭哭啼啼,老头子焦躁不安,好不容易留下儿子在家,没想到竟然被龙宾会的符箓师骗走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当兵,起码能逃过这一劫。
危急时刻,有些人的脑筋转得更快,罗老汉也看见了站在路边的一男一女,他们在难民当中显得太年轻,而且脸生,没人记得他们是怎么混进队伍的。
罗老汉记得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
他推开老太婆的手掌,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大步走向那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转眼间他们就会消失。
老太婆停止哭泣,惊讶地看着丈夫的身影,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我认得你,你是……你是慕行秋?”罗老汉相信方圆几十里之内再找不出这么破烂的衣裳。
慕行秋嗯了一声,左流英让他另起一个新名字,可是对方记得他,自然没必要瞎编。
“你变得不一样了。”
“嗯。”
“杀死女妖了吗?”
慕行秋指了指身后的守缺。
罗老汉大吃一惊,他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白衣女妖,只是年轻得多,而且神情胆怯,没有那股疯劲儿了。
罗老汉扑通跪下了,“求您救救我儿子吧。”
慕行秋摇摇头,他没赶上三名符箓师征召劳力,即使赶上也未必会干涉,他走在人群中,只想感受他们的情绪,而不是帮忙。
“灾难尚未结束,你们终归一死,救来何用?”慕行秋说这句话时一点也不觉得内疚。
罗老汉却只是磕头,一些百姓看见了,不明所以,也过来磕头,守缺大气不敢喘,慕行秋仍不为所动,百姓磕头,他就摇头,“我没有理由做这件事,这毫无意义,天地间还有法力蓄势待发,你们还是关心自己的生死吧。”
慕行秋不怎么会施法,感觉却极为敏锐,发现昨晚的天火只是开始,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有下一拨灾难降临,凡人无处可逃,大部分符箓师也难以幸存。
罗老汉抬起头,终于明白哀求是没用的,半是绝望半是愤懑,他大声说:“你吃过我家的一碗粥。”
“我吃过。”慕行秋还记得那碗粥的味道,对于饥饿者来说,那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美味。
“我要求回报。”罗老汉更大声地说,跟他一块下跪的百姓惊讶极了,一碗粥就想让对方冒险,即使是在最讲义气的时代,好像也不能成立。
慕行秋却没有马上拒绝,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情绪在心底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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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飞行之术
慕行秋和守缺顺着官道原路往回走,不紧不慢,像是在视察自家的产业,一群百姓愁苦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的希望迅速破灭,罗家老太婆突然号啕大哭,抬手捶打自家的老头子,“一碗粥!一碗粥!”
老头子躲不开,只好硬挨了几下打,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拿施舍的一碗粥要求回报,人家倒是答应了,可是说得敷衍,走得更敷衍,显然没拿这个承诺当回事。
“够了!”老太婆打个没完没了,罗老汉怒声呵斥,“他说了,不定什么时候还有灾祸降临,等我死了,看你还能打谁?”
老太婆哭得更凄惨,却也别有别的办法,只得跟着老头子继续往皇京的方向走去,前方数十里起码还有一座营地可以落脚。
整个队伍哭声不绝,远远就能听到。
慕行秋无动于衷,守缺离人群越远越自在,路边的灌木被烧得七零八落,她摘下一片幸存的绿叶送到嘴里,咀嚼几下立刻吐了出来,“呸呸,真难吃。”
她仍然不敢与慕行秋并肩行走,只是跟得稍近一些,低声问:“粥比树叶要好吃吗?”
“你不吃食物?”
“吃,但不是这种。”守缺借机追上来,“其实我喜欢吃魂魄,活人的魂魄最好,刚死不久的也可以,再过几天味道就会变差,但也还能吃。”
慕行秋止步向烧毁的集镇望去。
守缺双手乱摆,“可我现在不吃了,我已经知道魂魄受损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我再也不吃了,饿就饿着吧,反正饿不死。”
慕行秋嗯了一声,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件事,他在想怎么找到那三名符箓师。皇族子弟符临带领九名士兵已经跑得远了,正从集镇拐进西南方的道路,以他们的速度大概永远也追不上早已飞远的符箓师,依靠两条腿的慕行秋更无可能。
“可是忍着不吃也挺痛苦的,那些人一靠近,我就忍不住想吞掉他们的魂魄,饥饿的滋味真难受啊。”守缺看着慕行秋,眼神迷离,不由自主地舔舔嘴唇。
“你可以试试。”慕行秋说,他虽然还不能随意施法。但是在遭到进攻时会自动做出反抗,因此不怕守缺吞魂。
守缺连连摇头,“我没想吃你的魂魄,真的,一点也没想……呃,想了一点,但是我能忍住,吃魂虽然能去除饥饿,可是……”守缺打了一个寒颤。她想起自己的残魂被击毁时的感觉。
慕行秋走进荒野,追踪那一小队圣符军,符箓师飞得快,但是不会一直留在天上。总得落地。
荒野中的植物被烧掉大半,不是太难以行走。
逃难百姓的哭声隐隐传来,守缺突然跑到前面,张嘴要说什么。胆气却弱了下去,低头让到一边,如是反复三次。慕行秋全当她不存在,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前方的一道山坡挡住了圣符军的身影,他也不着急。
“一碗粥。”守缺改了主意,跟在慕行秋身后自言自语,“一碗粥很好吃吗?值得为它做出承诺?还能得到更多的粥吗?我没吃过粥,不对,好像吃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如果有人给我一只魂魄,我会帮他做事吗?当然,我不会再吃魂魄,我是说如果粥和魂魄一样好吃的话……”
慕行秋止住脚步,转身面朝守缺,冷冷地盯着她,守缺步步后退,道袍上的火焰簌簌发抖,真的像是在燃烧。
“你为什么非得跟着我?”
“左流英说……”
“昨天之前你并不认识左流英,他杀死了你的一部分残魂,也没有给你明确的承诺,为什么要听他的安排?”
守缺呆呆地想了一会,“我需要……别人给我做出安排,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慕行秋指着远去的逃难者,“去跟他们在一起吧,他们跟你一样,需要别人的安排,这样你就有事可做了。”
守缺又想了一会,露出单纯的微笑,“不行,必须是左流英这样的人才能对我做出安排,我打不过他,而且……而且他就像那种最擅长做安排的人,对不对?”
守缺眼睛发亮,对左流英显然十分崇拜,就像刚入道门的小弟子谈起传说中的高等道士。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这些人?”慕行秋改换话题。
守缺认真地点点头,她陷在这个问题里想了很久也没得出合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