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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ⅱ (出书版)by冯君-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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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我多算了啊……」 

「你、你……」什么多算?明明是少算!少算了好几分! 

殷非墨没再多说,也跟着褪去长衫,赤条条的走入温泉池中,然后回头望了不远处光溜着身子、气得猛跳脚的龙望潮一眼。 

龙望潮原本是很生气的。只是在见到若有似无的白烟缠在殷非墨周身,衬托得他像个谪世仙人时,他美丽的五官、如瀑的黑发,再加上那具诱惑力十足、结实不带一丝赘肉的胴体,令他怒火倏熄、口水暗吞;目光滑落,来到对方修长的双腿与形状漂亮的「那里」,唾液分泌瞬间加速。 

殷非墨一勾手,「过来,傻站在那里不冷吗?」 

顿时像被勾走七魄,龙望潮如游魂般轻飘飘地飘至殷非墨身前。 

通常这个时候殷非墨会给他一个吻,再之后便是在这温泉池里云雨巫山了吧? 

龙望潮不能否认自己现在非常的雀跃期待,当殷非墨伸出手拉着他一同在池内坐下时,他早已自动自发的贴近殷非墨。虽然到最后一步会很痛,不过如果能让殷非墨心头因此有他,他会忍受的。 

为了让殷非墨爱上他,他已想好对策。 

那便是借着他正青春的肉体让殷非墨沉迷而无法自拔,之后再一点点、慢慢进展到心灵上的层次…… 

瞧出对方眼底的期待,殷非墨好笑地扬高唇,顺着龙望潮的期望低下头;龙望潮连忙嘟起嘴、闭上眼,怎知没迎来预想的吻,却迎来殷非墨噗哧一笑。 

殷非墨学着龙望潮之前在徽州客栈的语气,说道:「我告诉你,想用肉体绑住我是没有用的噢。」 

什么?龙望潮霍地睁开眼,烫红脸怒叫:「你、你……」 

作啥连这个也猜得到?没道理啊,究竟是谁泄露天机的? 

龙望潮还没叫完,便被殷非墨扬笑揽入怀中,封住叫声,顺应民意来了个热吻。 

沾着温水的手指滑过他光裸的背脊,湿滑略带酒气的舌溜过他口中的每一寸,为他带来一阵酥麻与悸动;龙望潮方想采出舌与殷非墨纠缠,他却倏地退出,不再深吻。 

「就这样打住吧。」殷非墨松开手,竟自顾自的捧起水开始沐浴。「为什么?」难掩心中失落,龙望潮愣声的问。殷非墨动作稍停。「想听实话?」见龙望潮点头,他薄唇抿起,表情在蒸气中显得隐晦不明。「好,我告诉你实话——因为我怕喊出飞卿的名字。」 

「因为我怕喊出飞卿的名字。」 

当殷非墨神色稀松平常、毫不犹豫的吐出这句话时,龙望潮浑身的血液几乎在同一刻冻结住。 

昨夜的绝望同时袭上心头。竟让他一时三刻说不出半句话、吼不出半个字。 

「这个初月谷里,充满我与飞卿六年的回忆,就连你现在所待的池子,飞卿生前天天来。从我回到这地方的那一刻开始,心中所思、所念、所想的,全都是飞卿,没有一刻停止。所以我无法保证拥抱你的时候,口中不会唤出他的名字。」 

殷非墨淡声说完,站起来将身子擦干,开始将衣服一件件穿上,待系上衣结后,他回头看向呆坐在池内的龙望潮,眸色冷然。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可以全告诉你,端看你是否承受得了,看来今天只能说到这里。」仰头看了看天际,他又道:「要下雨了,你泡完澡就回屋子去吧。」 

实话往往比谎言更为伤人,但既然对方不愿放弃,那么他选择伤害他;反正,迟早都要再经历一回。 

龙望潮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穿上衣服并追到殷非墨身后的,当他跑到树丛后方时,头发遗滴着水。 

见殷非墨一如昨晚爱怜不舍地抚摸着那块刻上孟飞卿三字的石碑,他再忍受不了绝望与伤心。 

他颤声道:「我要知道……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他要在今日里把殷非墨与孟飞卿的一切都弄明白! 

「好,我告诉你。」殷非墨轻抚着那块石碑,语气清冷。「孟飞卿十五年前救了伤重垂危的我,他收留我并教我武艺剑术,我这条命是他给的,为他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而他,是狐妖、是男人、是我的师父、更是我的爱人!九年前我为了救他,抢遍众多门派珍贵药材,与他们结下诸多仇怨,但我不后悔,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会爱着池。 

他转过身看向脸色惨白的龙望潮。「这便是我的过去,你要知道的过去我说完了。」 

「那……我算什么?」费了好大劲,龙望潮才自紧咬的牙关中迸出破碎不成语调的话:「那在你的心中,我又算什么?或者你根本就从没将我放在眼底?为什么要一辈子爱着已死的孟飞卿?他不存在了、他死了,可是我却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人,你为什么……」 

还没说完,殷非墨倏地拧起眉,口气不善地喝斥:「住口!」 

龙望潮安静下来,他怔愣看着从未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火的殷非墨,全身窜过阵阵寒意。 

原来,天空已飘起雨。 

带着仲秋与山里冰冷温度的雨丝黏附在他身上、发梢,仿佛一张绝望冰凉的网,自外而内将他层层包覆,冻得连心都冷了。 

殷非墨厉声道:「别再让我听见你说那种话!飞卿没死,他一直在我的心中未曾离开过!我爱他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更改,若你妄想我有朝一日会淡忘……」他扬起眉,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可能,到死都不可能。」 

「所以……」龙望潮急促的倒抽了口气,脸上几无血色。「自始至终,真的只有是我在自作多情?」 

欺骗自己这么多回,努力振作了这么多次,原来都只是一场空?殷非墨不可能爱上自己,因为他心头早已有个即使不在人世也无可取代的孟飞卿;而自己是眼睛瞎了、脑袋瓜笨了,才会将殷非墨的种种行径当成是维护自己的温柔? 

龙望潮,你还想骗自己多久?事实便摆在眼前,你也亲耳听见,对方是那么不留情、那么残酷…… 

望着龙望潮发白的唇与扑簌簌直落的泪水,殷非墨原先紧绷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怒气化成一股痛心、一阵叹息。 

他走上前几步,静静瞅着龙望潮许久,无可奈何的开口:「没错,我永远也忘不了孟飞卿。但是……你是我活在这世上的理由,难道这还不够?」 

他目前所能做的承诺,也只能这么多。 

殷非墨探出手想拭去龙望潮脸上的泪水,却被他狠狠挥开,下一瞬,脸上竟挨了热辣辣的一巴掌。「去你的理由,去你的殷非墨!你活不活着千我屁事?别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活下去的理由?这算什么? 

他要的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承诺,他要的只是殷非墨说爱他、心头只有他一人,偏偏……这一辈子竟再无可能! 

甩了殷非墨一巴掌,龙望潮立时恨恨的飞奔离去,将殷非墨丢在原处。 

「……真是将他的胆子给宠大了,竟然甩我耳光。」殷非墨抚着发麻刺痛的脸颊,低头看向墓碑,苦笑几声。「飞卿,你瞧见了没有?他和你是这般不相像,却偏偏……成了我的牵挂。」更成了他想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 

只可惜对方无法明了他话中的意思,更不知道那样的承诺里头所包含的情感有多深、多重。 

也罢,不明了也罢,他便是不想让他明白太多,才选择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雨不断飘下,一只鸽子不畏雨水的飞了过来,停在他肩上。 

他将鸽子抓住并把系在牠脚上的纸笺取下,上头只写了短短几行字;过没多久,字迹让雨水模糊了,再也看不出上头写些什么。 

然而殷非墨只是拿着那张让雨水打湿的纸笺,站在雨幕中一动也不动,直至过了许久.才自紧抿并略显苍白的唇上,逸出一声再轻浅不过的叹息。 

好热……可是又有股止不住的寒意令他猛发抖。 

身上衣服透着湿气,黏附在身体的感觉也好难受,木板床硬邦邦的不带一丝温 

度,就连被子也无法让冰凉的手脚温暖,他几乎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病死在这床上? 

算了,这样也好,至少死掉了就不会再有心痛的感觉。殷非墨都明明白白说 

了,他只爱着孟飞卿。 

想到这里,眼角又有湿热的液体汩出,可是又没力气擦拭掉,索性任它在脸上无止境的奔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拂过他脸颊,替他擦去泪痕;那双手并不细腻,还有着经历过风霜的粗糙戚,但是抚触的动作却异样轻柔小心,好似怕将他的脸磨破。 

那手轻碰着他的脸,之后往上游移,转而覆在他额头上。忽地,空气中传来一 (以下由花园录入组•;minami24•;录入)声叹息。 

做什么叹息呢?你不是……压根儿不将我放在心上吗? 

却听见几声后,手的主人似乎弯低身子,细滑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上,低柔而又无可奈何的叹息道: 

「不是要你别跟来了?你瞧,现在弄成这副德行……」 

听见殷非墨的嘀咕,龙望潮挣扎着睁开眼,目光迷蒙,带着数不尽的怨愤,控诉道:「变成这副德行又如何?你根本不在乎我!」 

殷非墨不答,只无奈地牵起一笑,那笑不带半点邪气轻佻,与先前装作莫非堙时是如出一辙的温柔。 

龙望潮见了心旌一荡,却又从心底升起一股浓重的悲哀。 

「我知道你就是莫非堙。无论你变成怎样的一个人,我都喜欢;可惜……我却永远不可能变成你爱的那个飞卿!」 

殷非墨仍旧没有开口,但温柔的笑容却因他的话而添上几丝哀伤。 

龙望潮见了,心益发难受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于无理,凭什么他爱着殷非墨,他便也得爱着他?但他控制不了,他无法不为这个结果感到怨恨。 

殷非墨静静凝瞅着龙望潮,见他眼睫搧了几下后旋即又沾上泪水,敛起笑,压下身子吻住他。 

龙望潮不懂殷非墨为何在此时此刻吻他,他被动地任由他吻着;任殷非墨将他的衣服一件件褪下,直至两人裸裎相见。 

那是一种激狂却又悲凉的感觉,在这一刻里,他竟觉得这一夜之后,两人将不再有任何关联。 

这个想法一跃入脑海中,龙望潮身子立时一颤,原本垂在两侧的手马上环住殷非墨肩头,紧紧抱着。 

「殷非墨、殷非墨……」 

龙望潮不断喊着殷非墨的名字,手指牢牢嵌住他,在他背上划下好几道痕迹。 

「别离开我,就算你现在把我当成孟飞卿、就算你不爱我……也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殷非墨没有回答,只是吻得益发狂烈;龙望潮也不再多想,放纵自己耽溺,热切地回应。 

两人像两头负伤的野兽般在床上疯狂的交欢,像要耗尽最后一分力气般不断吻咬对方,在对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龙望潮不敢问殷非墨为何反常,只隐约知道那是个禁忌的问题,是以他只是由着殷非墨一次次在他体内冲撞,即使对方动作过于激烈令他下身疼痛不堪,他也蹙着眉头咬牙承受,或是在忍耐不了的时候一口咬住殷非墨肩头,以示抗议。 

偌大的房内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最原始的呻吟与喘息。 

龙望潮的胸前早已惨不忍睹,布满大大小小的咬痕和吻痕;而殷非墨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早让他抓出血丝。 

如此由早至晚、至天明,两人累了便维持交合的姿势睡着,有一方先醒了,便会自动扭动起身子再次点燃欲火。 

就像凋零前最后一次的灿烂,他们疯狂地交媾着。 

直至最后一次,在龙望潮耗尽所有力气陷入昏睡前,他仿佛听见殷非墨在他耳畔低沉沙哑地呢喃了一句话。 

那是他一直想听的。以为不可能听见的一句话-- 

署名是给他的,不是孟飞卿。 

他是在作梦吗? 

如果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有清醒的一刻。 



自那一日之后,他们又离开雁荡山。 

殷非墨先是抱着他到邻近的城镇抓了几帖药,随即买了匹马一路往北而行。 

他隐约猜到殷非墨欲往何方,却提不起勇气问。 

那次的疯狂激情仿佛一场梦,是一场醒得太快的梦;而他犹自在边缘挣扎,不愿太早醒来。 

默默无语的一段路程,越到终点,他抓着殷非墨衣襟的手便揪得更紧,直到马儿长嘶一声在一幢熟悉的大宅前停下。 

殷非墨抱着他下马,然后将手搭上他兀自不肯放的手腕,一寸寸慢慢拉开。 

最后,他不得不松手,不只手里空荡荡的,就连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只全身瑟瑟发抖。 

「到了。」殷非墨清冷的嗓音扬起,不带半丝情感。 

原来他听见的爱语,真的只是一场梦。 

他望着一脸淡然的殷非墨,哽咽的问:「你是赶我走……还是送我回来?」 

回应他的,竟是一记讽笑。 

「都第二回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唇畔噙着冷笑,殷非墨转过身,临去前又丢下一句:「我玩腻了,不想再为了你的难过或开心而费神编谎话,所以,结束了。」 

手一扬,殷非墨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扬尘而去。 

龙望潮站在原地,怔忡望的着消失在天边的淡蓝身影,几度欲喊,终是按下,只让泪水替代,在脸上无声流淌。 

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与叫喊-- 

「四少?这不是四少吗?四少,你回来了啊……快快快,快让人去通报帮主与二帮主……啊!四少,你怎么了?怎么……」 

至此,龙望潮耳边一切再无任何声响,只剩一片黑暗…… 



第七章 

龙观澜听见龙望潮回来,原本与贺靖在下棋的他立时变了脸色,俊脸含怒地来到大厅,龙破浪与他的妻子也早在那里候着。 

「人呢?」 

「在门口昏了,被抱回房里,我已让人请大夫了。」 

正说着,一名老者背着药箱与被派去请大夫的人匆匆走入,见了龙观澜,忙一揖身。 

龙观澜拱手回礼。「叶大夫,有劳了,随我这边来。」 

说着,一群人便往龙望潮居住的院落行去。 

叶大夫替他把完脉后,开了几帖祛风寒、宁心神的药,便下去领钱了。 

龙望潮初始虽晕过去,但被抱回房后就醒转过来,见了兄长也没多说什么,表情始终郁郁不发一言,待叶大夫离开,他翻个身打算来个相应不理,却被龙破浪一个箭步给翻回来。 

「好你个臭小子,悔婚和男人私奔不说,现下回来了还装个臭脸,你道咱们没派人追杀你是原谅了你是不是?那是因为我和大哥忙,没空理你!说,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莫非堙人呢?」 

莫非堙即是修罗狐狸殷非墨一事,只有龙观澜一人知晓,是以龙破浪还用旧称。 

「不知道。」 

恹恹的丢下这一句,龙望潮又要背过身,却让龙破浪紧按住不放。 

「臭小子,出一趟门便变得这般不知礼数了,嗄?」 

龙家三名兄姊中,观澜、思源二位对龙望潮多有维护放纵,就是龙破浪最为严厉,龙望潮最怕的也是他。然而他心中不快难受,身子也又倦又累,是以对龙破浪的质问也动了气,索性低吼一声: 

「二哥你别管我啦!我难受得很,让我休息!」 

龙破浪听了,浓眉竖起正要破口大骂,便让龙观澜按住肩头,示意先离去;龙破浪只得低啐一声,转身离开。 

龙观澜瞥了眼龙望潮已沾上泪水的眼睫,回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贺靖。 

毕竟殷非墨的事,只有他最明了。 

贺靖见状,走上前一步。「龙四少,我是爻楼楼主贺靖,你还认得吧?」 

「……嗯。」贺靖来过龙帮好几回,他自然认得。「我记得你,你是……他的师兄。」谈起那个「他」,泪水再度忍不住的滚滚落下,沾湿被衾。 

「是非墨送你回来的?人呢?」 

「不知道,他把我丢在门口,说、说……」 

想起前些时辰才发生的事,他呜咽一声,余下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贺靖心中了然,索性在龙望潮床沿坐下。 

「从你们虽开飞沙堡后,到过哪些地方?」 

「去了飞狼寨找乐风然那个怪人,之后去徽州时遇见夏侯方那个色狼庸医,再之后便是去……」话音至此又断了。在那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想起来都觉得难过。 

「雁荡山初月谷?」 

「……嗯。」 

「你知道非墨为什么去找乐风然,你们又为何认识夏侯方吗?」 

「我怎么知道!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又喜欢说谎话骗我,只有,只有……」拉起被子把脸埋进去,他干脆放声大哭。「只有他不喜欢我,再也不想和我在一起的这件事,他才说了实话!」 

龙观澜极少见自家四弟哭得这么痛苦,纵使为他先前的恣意妄为生气,还是在他肩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倒是贺靖见他哭了,连眉也没皱半分,反而有几分好笑。 

「龙四少,你说非墨喜欢撒谎,那又怎知他何时说了实话、何时说了谎话?」大抵知晓症结何在,他续道:「我认识非墨十多年,他在这世上绝不敢在两个人面前扯谎,一是孟师父,二是我,他要离开飞沙堡时稍了封信给我,你想知道信里说些什么吗?」 

龙望潮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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