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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油滑得很,虽是要利用李贞,却断然不肯留下丝毫的话柄,说来说去么,全都是云里雾里的玄乎话语,根本不曾有半句明确的实话。
“舅父所言甚是,甥儿知晓该如何做了,只是甥儿人单力薄,却恐独木难支啊,若是舅父能从旁帮衬一二,甥儿可就感激不尽了。”
眼瞅着绕来绕去都绕长孙无忌不过,李贞也自没得奈何,只能是试探着提出了要长孙无忌从旁援手之意图。
“殿下放心,但消能大利社稷之事,老朽自当鼎力支持。”
见得李贞终于透露了真实之来意,长孙无忌心中暗笑不已,可表起态来么,却是半点都不含糊的,只是这话怎么听,都透着股怪味。
“有舅父这么句话,那甥儿也就安心了,天色已晚,甥儿就不打搅您休息了,告辞,告辞。”
尽管长孙无忌到了底儿还是在那儿说着套话虚言,可内里的暗示却已很是明显了的,对此,李贞也自是能心领神会得了,眼瞅着难以从长孙无忌处得到进一步的支持,他也自不愿再多纠缠,这便起了身,恭谨地谢了一声,便即就此走了人……
“舅父,小八那混账东西是啥意思么,来舅父这儿显摆么,当真小人一个!”
李贞要走,长孙无忌自然不会多加挽留,很是客气地亲自送其出了二门,这才刚回到书房,早已从密室里走出来的李泰便已是气急败坏地骂开了,显然不止对李贞不满,连带着对长孙无忌的态度也有着颇多的怨气。
“呵,显摆倒是不致于,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尽管李泰的态度甚是恶劣,然则长孙无忌却并未计较那么许多,并不曾呵斥其之无礼,仅仅只是戏谑地一笑了之。
“装糊涂?这……”
李泰自幼被人称为聪慧之辈,可实际上么,也就只是小聪明罢了,于文学上或许有那么点能耐,可在政治智商上么,其实就一庸才而已,根本就没搞懂长孙无忌先前与李贞之间的那么些对话之内涵所在,哪怕是长孙无忌都已将关键点破,他兀自在那儿懵懂着。
“嗯……,陛下要收权,却又没个正当的借口,换了是你,又当如何处之?”
见得李泰如此不开窍,长孙无忌实在是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眼下还需要其嫡子的身份,长孙无忌真想一脚将这蠢货踢出门去。
“原来如此,可父皇的龙体不是……”
李泰好歹不曾笨到家,一听长孙无忌这般说法,立马恍然大悟地醒过了神来,可最后那半截子话还是暴露了其愚钝的本性。
“哼,陛下的龙体如何,你知我知大家知,唯独陛下自己不知罢了,这有甚奇怪可言的。”
见过笨的,还真就不曾见过似李泰这般愚钝的,长孙无忌当真被气得个火大不已,忍不住便出言训斥了其一番。
“舅父息怒,是甥儿愚钝了些,今,父皇既是要收权,那小八势必要跟李恪那厮狠斗上一场,若如此,似大有可为处也,不知舅父可有甚教我者。”
李泰左右已是被长孙无忌给训惯了的,心中虽是悻悻然不已,可到底是记挂着浑水摸鱼之事,认错起来么,倒是自觉得很。
“走一步看一步罢,嘿,陛下自以为聪明的安排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以陈曦那厮之狡诈,又岂会看不出此点,要想趁机拿下吴王殿下,难噢。”
长孙无忌之所以鼓动李贞去闹事,并非指望着其真能将李恪火拼掉,左右不过是想着趁机渔利罢了,至于说到成事的把握么,其实长孙无忌自己都没多少的底气可言,又哪可能在此际给李泰甚实话的。
“这……,也罢,就先让小八动上一动,即便不成,恶心一下老三那厮也是好的。”
李泰原本还想着推波助澜上一番,最好能令李恪与李贞两败俱伤,可这一听长孙无忌这般说法,心气顿时便消解了大半,只是心中的不甘反倒是就此更浓了几分。
“此事,姑且先坐看便是了,再过些日子,薛万彻也就该到京了,殿下该用心的就多用些心思好了。”
长孙无忌明显是不愿再跟李泰多啰唣,交待之言里的逐客之意味已是明显表露无遗了的。
“舅父放心,甥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听得长孙无忌这般说法,李泰心中虽是不爽至极,却也没好意思再多迁延,丢下句场面话之后,便就此悻悻然地走了人……
第487章 有礼有节(三)
“启禀大人,工部尚书阎立德、阎大人来了。”
再过几天就要到十二月了,又到了一年最忙的时节,各种公文报表如潮般地涌来不说,各州进京述职的大员更是纷来迭至,身为实际上的首辅大臣,陈子明既要批公文,又要接见述职大员,当真是忙得个昏天黑地的,这不,都已是正午时分了,陈子明却愣是顾不得用膳,依旧在埋头速书着,正自忙碌不已间,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一名随员已是匆匆从外而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紧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请罢。”
听得是阎立德这个老上级来了,陈子明虽正忙得够呛,却也不会拒见,头也不抬地便吩咐了一声。
“诺!”
前来禀报的随员张了张口,似有所欲言状,可到了底儿却还是不曾多言,仅仅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声,便即就此退出了房去,不旋踵,便见阎立德面色阴沉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
“下官见过陈大人。”
阎立德显然正在火头上,见礼之际,虽也算是中规中矩,可那瓮声瓮气的语调却明显带着浓浓的怒意。
“阎大人客气了,来,且请这边坐罢。”
见得阎立德情形不对,陈子明自不免有些诧异,没旁的,阎立德可是朝中有名的老好人、实在人,在工部任职多年,素来兢兢业业,与人无争,陈子明与其同朝共事多年,还真就没见过其跟谁红过脸的,而今居然被气成这般模样,自是稀罕得很,当然了,心中奇怪归奇怪,陈子明却是不会紧着去刨根问底的,也就只是笑着将阎立德让到了会客处,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随侍在侧的随员们紧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陈大人,这工部尚书,下官怕是真干不下去了!”
阎立德心中的怨气明显是太过浓烈了些,这才一开口呢,活脱脱便是窦娥之形象。
“哦?可是出了甚事了么,阎大人莫急,且慢慢说好了。”
这一听阎立德的言语竟然是如此之冲,陈子明的心中立马便是一动,瞬息间便已猜到了些根底,不过么,却并未有所流露,而是温文尔雅地安抚了阎立德一句道。
“还是大人自己看好了,下官历任工部如此多年,还从未见过似此狂悖之徒,当真气煞老夫了!”
阎立德一边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本章,递到了陈子明的面前,一边气急不已地恨声埋汰着,花白的胡须乱颤不已,足可见心中的火气有多旺盛。
呵,果然就是这么回事!
陈子明接过了本章,匆匆翻看了一遍,立马便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赫然是李贞那个半吊子的货色在工部来年计划上胡乱发挥,愣是将好端端的一份计划书涂改得个七零八落,毫无疑问,这等胡乱作为明摆着就是对工部众官吏们的辛苦工作不甚尊重,更别说这厮的诸多挑剔大半是在吹毛求疵,至于所谓的计划调整么,压根儿就是外行指导内行,浑不着调。
以陈子明之睿智,自不会不清楚李贞如此肆意妄为就是在故意挑事罢了,说来也不奇怪——前些日子,李贞一直在礼部那头做文章,没少向许敬宗找茬,又借故调整了不少礼部的官员,意图以此来激怒监国亲王李恪,可惜李恪根本不加理会,而陈子明也没去理睬许敬宗的委屈,左右礼部的事务大多都是务虚之事,只要不影响到科举以及学政之事,任凭李贞如何闹腾,那都翻不出甚大的浪花来,或许正是因为没能等到李恪一方的激烈反应,李贞这才会将目标转移到了工部事务上,故意整出这等刁难之姿态,无非是要逼陈子明站出来反击,从而将朝局搅浑而已。
“嗯……,阎大人还请消消气,此事,本官既已知晓,自当出面协调便是了。”
工部排名虽是六部之末,可因着掌控大量产业的缘故,其重要性可以说仅次于吏部,自是不容有所闪失,加之近来太宗的身体状况已然有了明显的衰败迹象,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动李贞的时候了,陈子明自是不会放过这等彻底将李贞打压下去的大好机会,当然了,这么个心思,陈子明却是断然不会跟阎立德细说的,也就只是慎重其事地表态了一番了事。
“那好,陈大人既是这么说了,下官等着看便是了,告辞。”
阎立德到底是实诚人,压根儿就看不懂诡异朝局里的那么些蹊跷,加之对陈子明之能有着绝对的信任,这一听陈子明愿意出面主持大局,他也就没再多啰唣,丢下句场面话,便即风风火火地走了人。
呵,好个有趣的老头儿!
陈子明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的宽心话要说呢,却不曾想阎立德如此干脆地便走了人,自不免有些个一拳打到了空处的憋闷感,可也不甚在意,没旁的,概因陈子明很清楚阎立德之所以如此干脆地离去乃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
“见过陈大人。”
送走了阎立德之后,陈子明也没再在埋头公文间,匆匆用过了午膳,便径直去了门下省,方才刚行到李贞的办公室门外,数名值守的越王府卫士紧着便迎上了前来,齐齐见礼不迭,而不远处,一名侍候在长孙无忌办公室门外的低级官员则紧着便行进了门去,显然是去找自家主子通禀陈子明到来之消息。
“免了,越王殿下可在么?”
尽管跟越王李贞不对付,可以陈子明的宰辅心胸之宽广,却是断然不会在几名王府侍卫面前有甚拿捏的,言语间自是一派的从容与平和。
“在,请大人稍候,末将这就给您通禀去。”
陈子明乃是宰辅之尊,他既是要见李贞,几名侍卫自不敢稍有怠慢,自有一名官阶最高者紧着应了一声,匆匆便行进了办公室中,不旋踵,便见一身整齐亲王服饰的李贞已是笑容满面地从屏风处冒了出来。
“下官见过殿下。”
尽管是来算总账的,可应有的礼仪却是万不可少,这一点上,以陈子明之老道,自是不会有所疏忽了去。
“姐夫客气了,且内里坐了去可好?”
李贞对陈子明的到访其实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没旁的,概因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当然了,他也清楚陈子明此际前来必有着问罪之心,不过么,李贞却是并不甚在意,只因他也想借机将事情闹腾大发了去,彻底将朝局搅乱,以便乱中渔利——近两个月来,李贞在礼部可是获利不少,尽管其中不少利益让给了李泰与长孙无忌,可他本人到手的利益也自不少,倘若此番再能趁机掌控工部的话,自可取得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优势地位,而这,正是李贞期盼已久的结果!
“多谢殿下抬爱,您请。”
见得李贞这等自信满满的样子,陈子明心中当真有些个又好气又好笑,可也不曾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客气了一句,便由李贞陪着行进了办公室中,各自分宾主落了座,自有随侍在侧的王府侍卫们紧着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姐夫请用茶。”
李贞的能力以及气度都远远超出了李泰等兄弟一大截,尽管存了要挑衅陈子明之心思,却断然不会一上来便无理取闹,而是怎么客气怎么来,浑然一派谦谦君子之模样。
“殿下客气了,好叫殿下得知,工部尚书阎大人先前刚去了下官处。”
对于李贞本人的能力,陈子明其实还是颇为欣赏的,可惜彼此间立场不同,注定是死敌,根本没半点转圜之可能,正因为此,尽管心中感慨其演技上佳,可该用的手段,陈子明却是一点都不会含糊,这不,一上来便先行点出了个主题,却又故意不将话说完整,摆出的便是要李贞自己来作出说明之架势。
“哦?”
事情本来就是李贞挑起的,他自不会不清楚阎立德去找陈子明到底为了何事,无非是告状罢了,不过么,李贞却是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摆明了不打算跟着陈子明的节奏走,一声轻咦中,上位者的姿态油然而现。
“殿下且先看看这份折子好了。”
见得李贞不上当,陈子明也自不以为意,左右今日就是来算账的,能一上来便乱了其之分寸固然是好,即便不能,那也无甚大不了的,概因最终的较量看的还是彼此的实力,而这,陈子明一方无疑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地位,正因为此,陈子明根本没理会李贞的故作姿态,抖手间便已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一份本章,面无表情地便递到了李贞的面前。
“这莫非有甚不对之处么?”
本章的涂改之处都是出自李贞的手笔,内容如何,他自是早就心中有数,不过么,于接过了折子之后,李贞还是故作姿态地认真过了一遍,而后方才作出一派大惑不解状地发问了一句道。
第488章 有礼有节(四)
“如此说来,这本本章上的涂改皆是出自殿下之手笔喽,下官不曾理解错罢?”
李贞的演技虽好,算计也不错,可惜他遇到的是陈子明,甭管他如何演,陈子明压根儿就没去理会,也不接其之话茬,面色陡然一肃之下,已是声线微冷地反问了一句道。
“确是如此,然则小王所改皆有所凭,不知姐夫以为有甚不妥么?”
听得陈子明语气颇为不善,李贞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毫不示弱地看着陈子明,故作从容状地反诘道。
“皆有所凭?那好啊,下官倒是有几处不明,还请殿下给下官一个解释,其一,殿下将三州盐场的产量提高两部的依据何在?其二,将烧碱工坊产能提高两倍的依旧又何在?其三,殿下是如何得出肥皂之产量也可顺延提升两倍的?”
李贞这么句反问的话语一出,陈子明的嘴角一挑,露出了丝笑意,只是这笑意明显冷得很,紧接着抛出的三个问题环环相扣,有若三记重锤般地便向李贞砸了过去。
“姐夫问得好,这不是近年来一直在对高句丽用兵么,加之江南水师那头用度又大,国库虽丰,怕也不经花啊,故而小王这才会想着扩大一下工部各工坊的产量,也算是为社稷添砖加瓦么,莫非这也有错了不成?”
李贞虽是前后几次在工部挂过职,可要说到对工部事务的精通么,当真谈不上,最多也就是半吊子水平而已,面对着陈子明犀利的诘问,他还是有着自知之明的,自是不愿被陈子明牵着鼻子走,但见其一派委屈状地扯了一大通,却愣是啥实质性的解释全无。
“殿下所行之事对错与否,非是下官可以随意置喙的,下官关切的只是殿下如此大动干戈地修改工部明年工作计划的依据何在,还请殿下给下官一个明确的解释。”
李贞倒是说得个娓娓动听,可惜陈子明并未为之所动,依旧死揪着技术性问题不放,摆出的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态度。
“姐夫应是知晓的,父皇将礼、工二部交给小王打理,小王自是不能有负父皇之重托,所行诸事皆是出自公心,小王不以为有甚须得遮掩的。”
解释?李贞根本就是在故意生事,又哪有甚合理的解释与决断之凭据,左右不过就是胡乱估算了一下数字,信手乱改的罢了,这会儿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倒也不是不行,问题是这等解释只能拿去哄骗外行人,可要想哄骗一手创建了三州盐场以及诸多下游工坊的陈子明,明显没那个可能,他自是不敢乱说一气,万一要是被陈子明三问两问给问倒了,那下场可就当真要不堪了去了,一念及此,李贞紧着便抬出了太宗的旨意来当挡箭牌。
“这就是殿下给出的解释了?”
见得李贞在那儿耍无赖,陈子明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也没再多言纠缠,仅仅只是面色肃然地又追问了一句道。
“这……,呵呵,让姐夫见笑了,小王行事或许有孟浪处,然,为公之心却断不掺假,若有甚做得不到位之处,还请姐夫多多体谅则个。”
李贞虽是有心要挑起事端,可真见到陈子明那张肃然的脸,心里头还是不免有些发虚不已,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先收敛一下,看陈子明下一步如何打算再做计较。
“殿下既是要如此狡辩,那下官也自无话可说了,告辞。”
陈子明虽是来跟李贞算账的,但却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要跟李贞大吵上一番才成,实际上,只要他人来了,而李贞又不能做到自圆其说的话,于陈子明来说,也就已然足够了,而今,见得李贞打定了主意要耍无赖,陈子明自是懒得再跟其多废话,不甚客气地给其之解释打上了个“狡辩”的印记之后,便即就此起了身,长揖一礼,一转身,毫不犹豫地便向外行了去。
“姐夫,您……”
李贞显然没想到陈子明说走便走,待得反应过来,张口便要再解释上一番,可惜陈子明连头都不曾回上一下,便已就此转过了屏风……
“启奏陛下,右仆射陈曦在宫门处求见。”
十二月将近,已是深冬时分,北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