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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让威廉知道这事,我主动提出由我来管理办事处的日常事务,由他负责对外商贸。由于在大多数月份的上旬,威廉都要去利物浦或别的地方,所以他和弗拉格一直见不到面。另外,在威廉不去利物浦的几个月里,我总是设法让他在六号那天呆在玫瑰庄园,所以他仍然见不到弗拉格。”
“万一你六号有事不在这里,这家伙会不会直接去庄园找你?”
“不会。如果我不在,我会把钱交给霍尔,让他给弗拉格。”
“乔西,你和你父亲这样安排的目的,大概是不想让威廉再见到伊迪丝家里的人,以免他伤心是吧?”
“不只是怕他伤心,主要担心他受到这个无赖的伤害。”
“一看这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如果换了我,既然已经给了他一大笔钱,就再也不会给他一个子儿。”
乔西笑了。“其实我又何尝不这样想呢!可是我父亲说,弗拉格拿到的那一笔钱肯定会用来吃喝玩乐,很快就会花光。每个月给他一点钱,是专门让他用来奉养母亲的。”
“在这一点上,你父亲倒挺仁慈的。但是,如果他当初对威廉和伊迪丝的恋情也能仁慈宽容一些,岂不是可以避免那悲剧的发生,威廉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形单影只的了。”
乔西听了这话,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然后茫然地说道:“格蕾西,你分析得对。我至今想不通,父亲一向待人宽厚仁慈,处事通情达理,为什么惟独在对待威廉和伊迪丝的爱情问题上如此极端呢?而且更奇怪的是……”说到这里乔西忽然犹豫起来。
“说下去呀,乔西。”我催促道。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反正我觉得我父亲在这件事情上自始至终都很反常。伊迪丝死后,威廉的伤心是可想而知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的伤心程度远远超过了威廉。他的病倒,其实并非因为威廉的出走,很明显是因为伊迪丝的自杀。父亲直到临终前,口里还一直在叨念着是他害了伊迪丝。”
“那么,爱德华兹夫人对伊迪丝的死是不是也很内疚呢?”我忽然问道。
“也许是吧。这些年来,我看她一直不舒心……好了,这件事情总算要彻底了结了——下个
月,弗拉格拿走的将是最后一笔钱。”乔西说到这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第十三章 暗访盖伦
去找盖伦的头天晚上,我把雪莉叫到房间里,要她详细说说她家的地址。
她有点吃惊,但还是将地址告诉了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格蕾西小姐,你问我家的地址,是不是因为男爵他们……想辞退我?”
“你想哪儿去了?雪莉,我约好了明天要去你家找你哥哥。”
“噢,”她惊喜地说,“您已经和我哥哥见过面了?”
“是的。我对你哥哥印象不错,所以想听他谈一下厂里的情况。不过,雪莉,这件事你知道就是了,千万别对人讲。”
“您放心,格蕾西小姐,我不会对人讲的。噢,对了,我刚才说的那地址,您也许找起来很费事,让我给您画个路线图吧。”
“那当然更好。”我找出纸、笔给她,她很快就画好了。
我看那上面画的是:麦田出去,向东北方向翻两座山坡,过一道小桥,再上一座山坡,山顶上的一个房屋就是她家。这比她口头说的可清楚多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起了床。周围静悄悄的。我来到马厩,看马的工人吉姆已经在给马匹喂草料了。
我对他说:“吉姆,请给我一匹马。”
“格蕾西小姐,这么早您就要学骑马?”他迷惑地问。
“不,我今天想直接骑着马去办事处。请帮我选一匹性情温和一点的马。”我可不愿像乔西说的那样被摔得鼻青脸肿。
吉姆为我挑了一匹白马,我一见就喜欢上了它。我觉得它有点像威廉的“骑士”,只是比“骑士”稍矮小,白色的鬃毛干干净净的。我走上抚摸它,它用头蹭蹭我的手,还摇摇尾巴表示亲热。我又抓了些草喂它,它津津有味地吃着,不时抬头看看我。
等这马吃完了草,我骑上去,它显得很顺从。我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并对吉姆说:“吉姆,男爵他们起来后,请告诉他们我骑马去遛一趟,就不回来吃早餐了,直接去办事处。”
骑着马缓缓走出马厩,走上那青石子铺成的大道,耳边掠过凉爽的晨风,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畅快。
这是我第一次骑马去办事处。这匹马也的确比我过去骑过的马更温顺。我穿过麦田,进入畜牧场,便离开大道按雪莉所画的路线走去。刚翻过第一座山坡,那里的草儿嫩绿、多汁,使得马儿渐渐放慢速度低头吃起草来,最后竟停下不走了。我没有办法,干脆下来坐在草地上等着它吃够了再走。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在过了一道小桥之后,来到另一座山坡顶上的这间农舍。
农舍周围是用石块砌成的一圈低矮的围墙。围墙外面有一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羊圈,一大群羊在里面“咩咩”地叫着。一只牧羊犬在外面跑来跑去,它见来了陌生人,便“汪汪”叫起来。
我下了马,把它拴在一根木桩上。这时,屋顶上正冒着炊烟。还没等我上前敲门,门就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一定是格蕾西小姐吧?”
“是的。”我也对她笑笑,“您是弗兰克太太?”
“是的。请进!”
于是我随她走进堂屋。这里并不宽敞,家具也很陈旧,却显得干净、整洁。堂屋里摆一张大桌子、几把椅子、一个装满瓶罐的橱柜和两张床。床上分别睡着两个小女孩和两个小男孩。
他们睡得很香,红红的小脸蛋看上去很健康。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桌旁,怕惊动了孩子睡觉。弗兰克太太搬了把椅子让我坐下。我小声问道:“弗兰克太太,盖伦不在家吗?”
她用手指指堂屋旁边的一道门说:“他在里面。我叫他起来。”说着便进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盖伦出来了,他边走边揉着眼睛,看样子刚刚起床。他不好意思地说:“您好,格蕾西小姐。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
“真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因为我呆会儿要去办事处,所以提前来了。”
“没什么。您能来我家,我们都很高兴。”他用手摸着自己的脑袋,憨憨地笑着说。
这时,我注意到床上的一个小女孩好像睡得有些不安稳,也许是被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吧,便说:“盖伦,我们到外面去谈好吗?”
“好的,格蕾西小姐。”
我们在屋外一个石桌旁坐下来。我问盖伦:“你父亲还没起床吧?”
“不,他早就起床了,已经去了小镇的集市。”
“他起得那么早?”
“他是在您来之前不到十分钟才离开的。那时我就醒了,只是没有起床。”
我好奇地问:“怎么我在来的路上没有碰见他呢?”
“他走的是这一条路。”他指着旁边一条与我的来路方向不同的小路说,“这是通往沃克尔小镇的一条捷径。”
弗兰克太太手里端来一个大盘子放到石桌上。盘子里有一个盛满羊奶的瓦罐、一盘麦饼和干酪。她往空杯里倒满了羊奶,然后递给我。
“格蕾西小姐,请随便用一点早餐吧。只是不知道您是否吃得惯我们山野里的粗食?”
“太谢谢你了,弗兰克太太。”我接过杯子,先喝了口羊奶,又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麦饼,不禁连连点头称赞,“味道真是太美了!比我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吃的羊奶和麦粑还要好吃。”
“那就多吃一点,不要客气。”
“好的,谢谢你,弗兰克太太。”
于是,我与盖伦一边吃着美味的早餐,一边聊起来。
“盖伦,我想问问厂里的一些情况,那天我觉得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所以才约定来找你的。”
“的确是这样,格蕾西小姐。听雪莉说您是个好人,所以我早就想跟您说说我的心里话了。
厂里的情况其实很糟糕,并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好。”他非常痛心地连连摇头说。
“是男爵他们在管理上有什么问题吗?要么是他们对工人不好?”我心里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不,不是男爵他们,是加登。”他赶紧说道。
“加登?”我没想到盖伦也是对这个善于阿谀奉承的人有意见。
盖伦继续说:“男爵和乔西少爷都是好人,他们对工人一向很关照,从来不苛刻。但是加登就不同了,自从他当上了厂里的管事,一天到晚狐假虎威,给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加大工作量不说,还经常克扣工人的工资,或者谩骂、威胁工人。大家这一年多来都只能忍气吞声地过日子。”
“那你们怎么不到乔西少爷那儿告他呢?”我奇怪地问。
“您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加登在厂里培植了一批他的爪牙。别说告他,就是在背后稍微发一点牢骚,他也立刻就会知道,轻则被扣工资,重则被开除。再说,乔西少爷和男爵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依他们的好脾气,顶多告诫一下他不要太虐待工人,事后反倒会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现在大家都不敢吭声,只知道拼命地埋头干活。要不是家里穷,我早就不想干了。”他忿忿地说。
这时我联想起上次在威廉面前,我刚一提到要他注意防范加登这个人,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来,正是因为威廉对加登的盲目信任,才助长了这个家伙为所欲为、肆意欺压工人的恶行。盖伦这样老实巴交的年轻工人所反映的情况,更加证明了当初我对加登的直观印象。还有,加登这样千方百计地增加工人的工作量和克扣工人的工资,为什么反而使这一年玫瑰庄园的总收入比往年下降了呢?这也让我疑心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总之,我觉得让加登这样的恶人留在厂里始终是一个祸害。但现在又不可能仅凭我的印象和盖伦反映的一点事
情就可以说服威廉,我得想出个巧妙的办法赶走加登,同时又不让工人们受到牵连。
我满有信心地对盖伦说:“盖伦,你放心,也许过不了多久,加登就会乖乖地离开这儿。”
“格蕾西小姐,若真能这样,我们可就谢天谢地了!”盖伦眼里露出信任与欣喜的神色。
我见上班的时间快到了,赶紧向盖伦告辞。
盖伦说:“格蕾西小姐,您骑马从这条小路走,用不了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通往沃克尔镇的那条大道,然后再用十分钟就到办事处了。”
刚走上大道不久,就碰见了从庄园里纵马而来的威廉和乔西。威廉骑着他的“骑士”,乔西骑的那匹马叫“圣者”——一头栗色的骏马。他们见我从另一端的小路过来,先是感到意外,接着乔西开始和我开玩笑了。
“格蕾西,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如果你真想见到这样的场面,要不要我表演一次给你看?”
“不敢不敢,那可担当不起!”乔西故作惊慌地说,“只是,你怎么挑了这样一匹又矮又小的马?要不要我为你选一匹更矫健的?”
我得意地拍了拍我那马头说:“不必再挑了,我喜欢它。”
同样喜欢白马的威廉立即附和说:“嗯,不错。这匹马很适合你。”
“那么,威廉,我可以给这匹马取个名字吗?”
“当然可以,你想取个什么呢?”
“‘上尉’,怎么样?”
乔西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天,怎么可以叫它‘上尉’?我看叫‘士兵’还差不多,它又矮又小。要不取个女性化的名字,比如‘美人’、‘小可爱’什么的,也蛮不错。”
“不,我就叫它‘上尉’。”我坚持说。
“好吧,随你的便。”乔西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
当我们三人骑马来到沃克尔小镇,熙熙攘攘的人群迫使我们不知不觉放慢了行进的速度。没想到这样一来,倒引起了镇上人的围观。他们大都是一种相似的表情:吃惊、发愣,然后交头接耳,或大声嚷嚷。我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大致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女人们不外乎会说:“这个格蕾西,真是古灵精怪,不仅穿得像男人,连行为举止也学男人,竟然骑着马招摇过市,真是太丢人了!”而男人们想必会说:“这那里像个女的,分明就是个大男人,真不知道她有没有出嫁的那一天。”
虽然我猜想他们议论的都不会是好话,但依然昂首挺胸地骑在马上。我对自己说,管他呢,只要我自己高兴就行,我永远不会成为别人言行的傀儡。
不知乔西是不是看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回头看了看我,发现我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冲我笑着做了个鬼脸。威廉也回过头朝我看,但他没有像乔西那样继续向前走,而是勒住马缰,等我走上前来,才和我一起并肩而行。
“格蕾西,”威廉悄悄问我,“你一点也不怕别人怎么看你吗?”
“有什么怕的!他们愿看就看呗!”我平静地说。
“我想他们慢慢会习惯的,他们只是没见过女人在这里骑马。”
不知威廉这样说是为了安慰我,还是他真的这么想。但我还是点着头说:“是的,威廉,我真的相信,他们过不了几天就会习惯。可是威廉,你是怎么看我骑马这件事的呢?”
“我觉得很正常,真的。”他面无表情地肯定说。
“是不是因为你一直把我当成男人才这样认为?”我追问道。
他没回答,只是笑了笑。这笑容又使我感到迷茫,不知他是默认我的话,还是在嘲笑我。我忽然意识到我内心深处又在做梦了,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威廉,你知道乔西过生日的事吗?”
“乔西过生日?”他似乎茫无所知。
“噢,他还没告诉你吗?听说他打算筹备一个生日舞会呢。”
“他的确还没告诉我。不过他一般都会把这样的事筹备得差不多了才和大家讲。”
我又问:“威廉,玫瑰庄园经常举办这样的舞会吗?”
“不,不是经常,但也搞过。格蕾西,你是不是很喜欢参加这类舞会?”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不过我确实想亲临其境地体验一下你们这个时代的家庭舞会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那样,你很快就可以亲身体验了。现在离乔西的生日只有十来天。他今年该满二十八岁了……”他忽然陷入了沉思。
我想,威廉这时是不是联想到自己今年也三十岁了呢?是不是想起了他度过的这漫长而痛苦的十年?
到了办事处,我们各自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霍尔先生刚刚向我交待了今天的工作,鲍比进来了。“各位,早上好。”他笑着向我们打招呼,并走到我的桌旁小声说:“嘿,格蕾西,听说你今天和男爵他们一道骑马来的?”
“是呀。”
“你可真行哪!”他不禁叫了起来。
“鲍比,你吵什么呢?”霍尔不耐烦地呵斥他说,“还不赶快干你的工作!”
鲍比朝我耸耸肩,赶紧到霍尔那里交待了一番,然后回到他的座位上。鲍比的座位和我是相对的,他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小声对我说:“格蕾西,下面的人都在谈论你骑马的事呢,这可是镇上的大新闻哪!”
“看来,我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了。”我无奈地笑笑。
“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格蕾西。我一直就是把你当成个男孩子看的。”他坦诚地说。
这话让我愣住了。难道这里的人都像威廉、乔西那样把我当成他们的同性看待?难道我身上就没有一点女人味?唉,算了算了,男人就男人吧,谁让我要坚持自己独立的举止呢?这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是我对鲍比说:“我很高兴你能把我当男孩子看。”不料这话又把他给说得愣住了,使他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午饭时间,鲍比下楼去了。霍尔也刚要跨出门,我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吗?格蕾西。”他问。
“霍尔先生,您觉得羊毛加工厂的库房管理员韦德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奇怪地说:“你问他干吗?”
“噢,没什么,我听人说他在厂里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