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六章 大路弯弯5)
傍晚,茂生一家三口和茂林两口子齐齐地来到了酸杏家。茂生还叫京儿带来了一只杀好的母鸡和一些米面。茂生搓着手掌道,本应到我家去的,就是大叔身子不便利。来这儿也好,顺便热闹热闹,给大叔解解闷儿呀。
雪娥打趣道,这回,大叔的身子骨反倒更齐全哩。有了京儿这条壮实乖巧的腿脚,不比他自己那条老破腿强了百倍千倍呀。话音一落,引得屋里一片笑声。
国庆两口子和人民也跟着凑趣笑闹。沉闷了一个多月的院落里,再一次飘荡起欢乐的气氛,就如过年时一样地祥和热闹。
推杯换盏之际,京儿与叶儿的婚期也一并敲定下来。就在“五?一”劳动节那天举办,越勤俭了越好。不用铺张lang费地讲排场,只要俩人过好日子就行。
茂生当然不会答应这么潦草地给娃崽儿们完婚事的。他说,怎样铺排打算,不用大叔费心,一切都有我来安排呀。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深夜才散去。茂生被茂林强硬地多灌了几杯酒。想是喝大了,一摇三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竟然有板有眼地哼起了小曲。果然字正腔圆,韵味十足。引得人民等人紧随其后,边听边偷乐。
夜里睡觉的时候,人民坐在京儿的床沿上问,你俩的事成哩,咋样谢我。
京儿说,你说怎样谢呢。要不,就把咱俩的辈分改过来。我今后不再叫你叔,就叫你哥,行不。
人民一把掀掉京儿身上的被子,恨恨地道,妄想,门儿也没有呢。咱得各亲各论。你还是我侄儿,还得喊我叔呢。
京儿赖皮道,那叫叶儿也喊你叔哦。
人民气道,你混蛋呢。今后,你别在我跟前没大没小的哦。亲事虽是成了,这辈分万不敢破了。要不,就乱套了呢。
京儿问他,你跟等儿的事要是成了,得叫夏至称呼你啥儿呀。总不能叫他喊你叔,喊等儿婶子吧。
人民没搭腔。他回身脱衣躺下,近乎嫉妒地闷想着自己的一摊子麻缠事。直到很久,他都没有睡着。
京儿的婚事,立即被茂生提到了全家人的重要议事日程上来。
在他家里,一直是木琴主外,茂生主内,互不干涉。涉及到家里的事情,茂生基本上不让木琴插手。这样做,让木琴有了更多精力来应对集体大事。但是,时间长了,反而造成了一种在外人看来十分不解的职权分配格局。包括曾经来帮着搞杏林管理的秦技术员也是一样。那就是,茂生独揽家政事务大权,木琴只得在茂生的指使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务。初时,木琴很不习惯。想是在外面指挥若定地有了惯性,回到家中,她便不自觉地继续插手使用刹不住闸的权力**。最终,在茂生耐心甚至执拗地引导修正下,才慢慢消除了木琴插手家政的**,直至把她彻底驱赶出局。
在京儿的婚事上,茂生当仁不让地成了指挥全局统帅全家的最高执政者。
第六章 大路弯弯5)
傍晚,茂生一家三口和茂林两口子齐齐地来到了酸杏家。茂生还叫京儿带来了一只杀好的母鸡和一些米面。茂生搓着手掌道,本应到我家去的,就是大叔身子不便利。来这儿也好,顺便热闹热闹,给大叔解解闷儿呀。
雪娥打趣道,这回,大叔的身子骨反倒更齐全哩。有了京儿这条壮实乖巧的腿脚,不比他自己那条老破腿强了百倍千倍呀。话音一落,引得屋里一片笑声。
国庆两口子和人民也跟着凑趣笑闹。沉闷了一个多月的院落里,再一次飘荡起欢乐的气氛,就如过年时一样地祥和热闹。
推杯换盏之际,京儿与叶儿的婚期也一并敲定下来。就在“五?一”劳动节那天举办,越勤俭了越好。不用铺张lang费地讲排场,只要俩人过好日子就行。
茂生当然不会答应这么潦草地给娃崽儿们完婚事的。他说,怎样铺排打算,不用大叔费心,一切都有我来安排呀。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深夜才散去。茂生被茂林强硬地多灌了几杯酒。想是喝大了,一摇三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竟然有板有眼地哼起了小曲。果然字正腔圆,韵味十足。引得人民等人紧随其后,边听边偷乐。
夜里睡觉的时候,人民坐在京儿的床沿上问,你俩的事成哩,咋样谢我。
京儿说,你说怎样谢呢。要不,就把咱俩的辈分改过来。我今后不再叫你叔,就叫你哥,行不。
人民一把掀掉京儿身上的被子,恨恨地道,妄想,门儿也没有呢。咱得各亲各论。你还是我侄儿,还得喊我叔呢。
京儿赖皮道,那叫叶儿也喊你叔哦。
人民气道,你混蛋呢。今后,你别在我跟前没大没小的哦。亲事虽是成了,这辈分万不敢破了。要不,就乱套了呢。
京儿问他,你跟等儿的事要是成了,得叫夏至称呼你啥儿呀。总不能叫他喊你叔,喊等儿婶子吧。
人民没搭腔。他回身脱衣躺下,近乎嫉妒地闷想着自己的一摊子麻缠事。直到很久,他都没有睡着。
京儿的婚事,立即被茂生提到了全家人的重要议事日程上来。
在他家里,一直是木琴主外,茂生主内,互不干涉。涉及到家里的事情,茂生基本上不让木琴插手。这样做,让木琴有了更多精力来应对集体大事。但是,时间长了,反而造成了一种在外人看来十分不解的职权分配格局。包括曾经来帮着搞杏林管理的秦技术员也是一样。那就是,茂生独揽家政事务大权,木琴只得在茂生的指使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务。初时,木琴很不习惯。想是在外面指挥若定地有了惯性,回到家中,她便不自觉地继续插手使用刹不住闸的权力**。最终,在茂生耐心甚至执拗地引导修正下,才慢慢消除了木琴插手家政的**,直至把她彻底驱赶出局。
在京儿的婚事上,茂生当仁不让地成了指挥全局统帅全家的最高执政者。
第六章 大路弯弯6)
为此,趁星期天全家人聚齐的当口儿,茂生破天荒地张罗着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进行了分工,连木琴也不例外。茂生和京儿负责收拾西屋,打造家具。木琴负责锅碗瓢盆和衣服被褥等生活必需品。钟儿和杏仔也不能闲着,除了星期天回家给茂生搭帮手外,还要经常到医院里,给叶儿帮着干些活计。拿茂生的话来讲,叶儿已经是你们的亲嫂子了。除了自己亲娘外,就数叶儿最亲近了。不管啥时候,心里一定要有这个数才行。
关于婚事前后的诸多礼节,如提亲、看家、传期、送大饭等等,茂生一直按照村里固有习俗一丝不苟地操办着。一点儿程序都不能乱,一点儿细节都不能漏,一点儿讨巧的地方都不允许做。因而,京儿的婚事,是杏花村几十年来最符合乡俗民约的一次仪式典范。
在新屋整理中,茂生凭借着自己灵巧勤劳的双手,把当年见识到的城市生活模样尽可能地搬到了杏花村。因而,京儿的喜房便糅合了城市见识与乡村规范土洋并举的风格特点,标新立异地展示在村人眼前。
西院里被收拾得整洁一新。原本低矮的围墙被重新套高加固,又建起宽敞高大的门楼。还用黄泥土加进白灰,细细地涂抹了厚厚的一层,将叉墙的碎石完全包裹在里面。远远望去,如一座突兀崛起的宫墙模样。锅屋是重新起建的,连猪圈也用石条重新垒砌而成。在猪圈旁边靠南墙的地方,他别出心裁地砌起一间厕所来。有门脸,有茅坑,还有盛手纸的框篮。人民一见就惊呼道,难怪人家是在大城市里生活过的,见识就是与乡下人不一样呢。
院落里的所有门窗,全部换成重新打造的新门窗。大门用黑漆涂得铮亮,院里的门窗全部用油漆涂成了油汪汪的蓝色。门窗上不再是细碎的花木格子,而是四四方方的大方格子,镶嵌上了明净透亮的玻璃。屋里的天棚不再使用花里胡哨的报纸粘贴,而是用新的纯白蛇皮袋子绷吊而成。屋内的墙壁全部用白石灰水细细地涂抹了三遍。整个屋子里一片雪亮,在透过门窗玻璃射进屋地的阳光映衬下,眩目耀眼。酸杏女人几次来看,都被屋里白亮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她一个劲儿地叨咕道,这样白的屋子,叫人咋能住得下呀,恐怕夜里也不用点灯哩。
堂屋外两间的地面,使用纯三合土夯出了三遍浆子才罢手,平整如镜面。里间卧室用纯木头铺制成了地板,又在上面刷了一遍红漆,像铺上了红地毯。走在上面,柔韧舒适得叫人不敢挪步。
茂生已经把设想好了的各种式样家具打造了一半,像红枣木喜床、八仙桌、菜厨等。他还要按照自己设计的款式继续打造下去的时候,市里姚大夫叫人捎话说,他已经给叶儿买好了立柜、衣橱及其他一些家什,还有叶儿的四季衣服。并且,还给买了一辆自行车,算做叶儿的陪嫁。茂生这才住了手,忙着给打造好的家具涂料上漆。
第六章 大路弯弯7)
在京儿的婚事上,茂生把几年来积攒起来的那点儿钱全部投了进去。引得木琴都私下嘀咕道,也不长远打算着点儿,后面还有钟儿和杏仔呐。再说,搞得这么扎眼,让村人咋看咱呀。
茂生听不进去。他说,咱这日子,越来越好过哩。他俩还小,等到了找媳妇的时辰,咱又攒足咧。别人眼馋么,就叫他眼馋去。咱花的是自己挣来的血汗钱,有啥担惊的。等钟儿和杏仔俩崽子娶亲时,我还要置办得更好呢。
他对自己承揽的这些活计十分满意。放眼整个杏花村,还没有哪家敢与他茂生比高下的。这让他大大地扬眉吐气了一回。不过,他对木琴承办的差事大为不满。
木琴以为,只要给京儿和叶儿缝制出两铺两盖的被褥也就行了。她的举动,遭到了茂生的强烈反对。木琴不得不按照茂生的原定计划,又增加了两铺两盖,弄成了全村嫁娶从未有过的四铺四盖被褥。木琴不得不哀叹道,这哪是娶儿媳妇呀,简直就是开商店建旅馆嘛。
关于娶亲的时辰,按照村里习俗,叶儿本是二次嫁人,就得像酸枣婆娘那样,赶在下午过门的。酸杏女人也曾小心翼翼地讲说明了。茂生坚决不答应。他说,咱就赶在太阳初升时过门,这样的日子才红火呢。木琴也支持茂生的意见,说那些旧套路也该改改哩,什么头婚再婚的,要我看都是新婚,就得喜事喜办。因而,在京儿的整个婚礼中,过门的时辰为整个婚事中唯一突破了民约乡俗之处。
婚礼是异常地热闹,场面宏大,喜庆非凡。不仅全村人都来贺喜,连公社、管理区的一些干部和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也都赶来吃喜酒。四方和银行还专门请假回来当大厨,在茂生家的东院里安下了摊子。他俩指挥着一群妇女,叮叮当当地炒菜办席。振富还想叫木琴把酒席摆到学校教室里,说那儿的地场大,把两排课桌搭起来,就是饭桌,不用到处找地儿摆席呀。木琴赶忙拦阻了,不让打扰娃崽儿们的上课学习。于是,她家左五近六的人家便成了待客的席面。
待迎嫁、接引、添铜盆、拜天地、入洞房等等礼数套路完成后,便摆起了流水席。一拨人吃完酒饭退出后,又有新的一拨儿涌上来。直闹到天擦黑了,才堪堪散席。
夜里,洋行等人又开始了闹洞房。都是自小长大的熟识人,闹起来,便没有了约束。手拿把掐地逼迫京儿和叶儿又是唱歌,又是喝交杯酒,又是用红线吊了糖块叫俩人同啃等。直到深更半夜了,洋行等人才渐渐散去。
喜房里终于清净下来。明晃晃的红蜡烛散发出红润润的光亮,映在俩人脸上,折射出红润润的光泽。数年来的心愿,终于在这一天实现;数年来的忧思愁苦,终于在今晚烟消云散;数年来弯曲并行的路径,终于在这一刻交汇在一处;数年来的心声,终于在户外天声的伴奏下,汇成一首醉人的小夜曲。此时的良宵,只属于有情人独处;此时的温馨,只为有情人独享。
京儿仔细端详着满面红光的叶儿,从额头看到眉眼,再从鼻梁瞧到嘴唇。就这么静静地端详着,不说一句话。或许,他不敢发出声响来。怕惊扰了这静谧的深夜,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
叶儿悄声问道,不困么。
京儿摇摇头,把叶儿轻轻揽进自己宽厚结实的怀里。俩人紧紧依偎着,细细地感受着,品咂着,憧憬着,静待着崭新一天丽日辉光的来临。
第六章 大路弯弯1)
一九八四年又是个杏果丰收年。
与去年相比,今年的杏林面积达到了最大规模。不仅全村旧有的杏林全部实现了集中管理,还通过市茶果技术推广中心的秦技术员,从外地引进了优良品种,并部分杏树进行了成功嫁接和栽培。由此,杏花村一跃成为全县农副产品生产基地,更成为北山镇几个拿得出叫得响的品牌之一。
拿沈书记的话讲,杏花村原本是个“兔子走路要拄拐,拉屎撒尿跑山外”的穷地方,现今儿却成了给全镇撑腰杆掌门面的金字招牌。这凭的是啥吔,凭的是吃苦耐劳不服输的精神。他这番话,是在北山镇机构改革总结大会上讲的。这年的五月,遵照上级指示,全县进行了县、乡机构改革。经省政府批准该县行政区划,包括北山公社在内的二十处人民公社改为二十五处乡镇。沈书记依然是北山镇的党委书记。用杜县长的话讲,你老沈还是北山里雄踞一方的诸侯大员。
为了提神打气儿,新当选北山镇镇长的杨贤德,在没有其他更好典型可树立的情况下,也是对杏花村推崇有加。他在就职讲话里,号召全镇大小村庄要向杏花村看齐,找准自己的资源优势和突破口。力争在二到三年内,每个村庄都要创出一个**响当当的牌子来。创不出牌子的,就主动把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摘下来,扣到别人的脑壳儿上。在他的讲话里,“牌子”一词的使用率极高,多达二十几次。这种新官上任的自负和不切实际地狂妄,令那些油滑得都快成车轴了的村官们大不以为然。他们暗地里称杨贤德为“牌子”镇长。
全镇机构改革总结大会一散,杨贤德就组织各村的“老油条”村官们开进杏花村,参观学习。经验学没学到手不说,村里的杏果却被连吃带偷地弄走了不少。疼得木琴直吸冷气,又不好当面讲说。事后,酸枣婆娘和四喜媳妇桂花结伴找到木琴,说镇上来咱村开会,把自家杏林的果子偷吃了那么多,这损失算谁的呀。木琴只得叫茂林到她俩家的杏林里去查看,估出损失数量,记在大队账面上才算了事。
有了去年拉运杏果的经验,木琴带着茂林和洋行径直找到镇拖拉机站的李站长,联系拉运杏果的车辆。
这回,李站长耍起了心眼儿。他说,去年为支持你村的工作,拉运杏果仅要了点儿油钱。今年可不行了,我们都开始实行责任承包了。自挣自吃,自谋自食,必须要交运费的。
木琴一想也是,人家吃的不就是这个嘛,就让他开价。谁知,他却来了个狮子大开口。每车最低运费得五百块钱,油钱还得另算。木琴当然接受不了,就跟他讲价,却怎么也讲不通。李站长愈发摆出一副愿用就用不用拉倒的架势。架子端得老大,就好像是木琴等人前来上赶着央求他似的。木琴心里明情,李站长所以能够摆出这副臭架子,就是因为全镇只有他这儿的车辆多。不用他的,还能指望谁人的。
木琴还巴望着找镇领导给协调协调。她一个电话打到镇政府,求杨贤德给说句好话,讲讲情面。
第六章 大路弯弯
杨贤德拿腔拿调地把镇直农、林、水及供销部门全部实行承包责任制,彻底打破大锅饭的严峻形势和重要意义,如作报告一般给木琴摆说了一通。末了,他说道,现在讲究互利互惠,资源共享。你杏花村卖杏讲求经济利益,人家拖拉机站也是要找碗饭吃的。光顾了自家饭碗,可不能忍心看着人家整日饿肚皮呀。
木琴道,这些,我也懂。就是要价太离谱了。俺村可担不起这唐僧肉,谁愿啃上几口就啃几口。一年到头的,村人就指望着这点儿杏果。要是被啃完了,还咋能再长肉哦。
好说歹说,总算把杨贤德说转悠了。杨贤德便叫李站长接了电话。他先是劈头盖脸地训上一通,嫌他想钱都想疯了,不知道杏花村是全镇力保的牌子么。要是你敢把牌子砸毁了,你就把你的饭碗也一块砸了。夹七杂八地一顿数落,最后又蛮横地给敲定了价格,一辆车只能收二百块钱的运费,油钱另算。
李站长一边抹着亮脑门儿上的细汗,一边对了木琴拱手作揖道,木支书,我怕你哩,也服你哩。你的腰杆儿比我粗,比我硬。今后,你可得多关照着点儿。等哪天我的饭碗被砸哩,还得找你要饭吃去呢。
定好了车辆和拉运的时间,木琴一行出了拖拉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