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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偃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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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白虎凑到他耳边说:“不管怎么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没人在你身边,也要自己撑过去 。”偃武听了,勾了下苍白的唇,挤出一个微笑。向这个如他长辈一样的臣下,表示他知道。

    然后努力收敛心神,听着大家议论。

    国舅这次除了封自己为顺天王之外,还封椒太夫人做王后,椒太夫人竟然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原来他俩早就狼狈为奸,勾搭到一块了,椒太夫人是他的表妹,本来他们就是青梅竹马,后来出了事只剩他俩活着,带着偃武流亡到素氏,俩人孤男寡女,难免日久生情,椒太夫人虽然看起来柔弱甜美,却是个野心极大又守不了寡的女人,而国舅对她又仿佛着了迷一样,椒太夫人虽然看不上他,但是上次出了师丹的事之后,国舅几次三番冒着风险,在偃武气头上给她说好话,费尽心机才把她保她一命,最后,椒太夫人也认了,决定一心一意跟着他。

    偃武才明白过来,刚才大家为什么骂狗男女。但是听着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国舅和椒太夫人,他却一脸麻木不仁。好像天下万物再也伤不了他似的,

    舅舅做大王,姨妈做王后,那他们的孩子就是太子喽……他们一点一点把我养大,难道就是为了等我夺回皇位,给他们加官进爵之后,再杀了我……

    杀了我,就给他们的孩子扫清障碍了。

    舅舅对姨妈这么痴情,估计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吧……这么多年……难为他这么隐忍的养着我。

    姨妈就更迫不及待了,被师丹拒绝之后,就立刻和舅舅合作。

    偃武想起那天椒太夫人说的话,“他对我再好,也是别人的儿子。”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自己……真是……算什么呢……

    这样想着就停不了的笑着,肠胃都扯痛了,好不容易抚着肚子,等它缓过劲来,喘了两口气,半靠在坐椅上,垂下眼帘,但依然流露出低迷却冰冷的光,淡淡的对屋内的人说;“你们放心吧,我既然能夺一次王位,自然还能夺第二次。”

    屋内人本来正在窃窃私语,听了偃武的话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他们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的声音虽然透着一股疲乏,却比之前更安定人心,隐隐中他们已经看到一个毒爆却成熟沉稳的君王。

    傅白虎赶快趁势呈上地图,大家立刻开始全心全意的讨论起现在的形势,再没有一个人骂脏话。

    大家清算了自己可用的士兵粮草和地势,又估算了一下这些粮草还能顶多长时间,雪花江旁边可进可退的几条路线,京城动向,百姓舆论。最后偃武又冒着大雨去亲自看望士兵检查后勤。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偃武回到营帐,看见营帐里还站着两个太监伺候,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是怎么了,他现在看见有人靠近自己私密的空间,就觉得厌烦。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但是剩下他一个人,帐篷里却显得更静了,偃武抱紧双臂觉得空虚起来。

    怅然的独自睡下,盖着凉凉的被子,看着空旷的床,昨天还有个人睡在旁边,经过混乱的一天,就永远消失了,再也看不见了。

    偃武睁着眼睛看着月光下的枕头,然后伸手摸了摸,脑海中又想起那个人苍白的脸,好像近在眼前。还很温和的向他笑笑,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笑脸,偃武就会想到他的舅舅姨妈,然后回忆里一句遥远的像是天外来的声音说:您当了这么久的大王难道还不明白,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呢?

    偃武听着这飘渺的声音,心像擂鼓一样剧烈的响起来。

    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呢……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呢……

    偃武看着眼前,师丹苍白的脸冲他温和的笑笑。莫名其妙的突然泪流满面。

    而且越流越凶,偃武自己吓了一跳,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失去的时候也只是心里闷痛而已,而且忙碌起来就会忘掉,怎么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这样明显的显现出来。

    而且而且,为什么想起那句话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起师丹的脸呢……

正文 第 26 章

    偃武听着这飘渺的声音,心像擂鼓一样剧烈的响起来。

    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呢……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呢……

    偃武看着眼前,师丹苍白的脸冲他温和的笑笑。莫名其妙的突然泪流满面。

    而且越流越凶,偃武自己吓了一跳,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失去的时候也只是心里闷痛而已,而且忙碌起来就会忘掉,怎么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这样明显的显现出来。

    而且而且,为什么想起那句话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起师丹的脸呢……

    偃武一直流泪流个不停,不知何时累的睡着了,第二日天还未亮眼,副将便冲了进来,偃武立刻警觉,坐起来眯着双眼问:“怎么了。”

    副将见大王起来,一边叩首一边说:“刚刚粮草仓被人放了火,各位将军惟恐这里已经已经不安全,请大王移驾到安全的地方去。”

    粮草着火了!这可是唯一剩余的粮草了,偃武微皱眉头,马上穿起衣服出去了。

    凶险的处境让偃武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撩起毡帘,一看天还是黑压压的,后方放粮草的地方,果然是火光冲天。

    傅白虎等几个将军都是灰头土脸的赶过来,见偃武站在外面,立刻迎上来说惊慌的说:“大王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危险。”

    偃武正诧异,不是你们请自己出来的吗,还未开口,黑暗的四周突然射来数十道暗箭。从四面八方直冲着偃武射来。

    傅白虎在看见偃武诧异的一瞬间,就心道不好,暗暗准备,眼见这些飞箭射来,立刻拔刀,唰唰砍下数十支,其他人纷纷站在偃武身边,把他围住,但是这是真正的枪林弹雨,不一会就有无数人倒下。黑暗中的杀手现身,各个蒙着黑色面罩,手持利刃,眼露杀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他们像一群蝙蝠一样,足不沾地的飞来,而这时,本来在救火的士兵们终于赶来,个个手持火把刀枪,两拨人立刻展开一场近距离的厮杀。一瞬间血光和火把照亮了天际,血肉横飞,无数生灵倒地。

    终于,天亮了。

    地上遍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有黑衣人的有士兵的,黑衣人甚是厉害,一看就是不要命,只欲取偃武首级。但是他们再怎么不要命,还是架不住以一敌十。

    但是偃武这边也伤亡惨重。地上十具尸体中,一具是黑衣人的,剩下九具都是士兵的。总之,只是一场恶战。

    恶战一停,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偃武喘着粗气,大步走到一个人面前,拔刀一劈,把那人劈成两半,他应声倒地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偃武缓缓吐了口气,拔刀一扔,一脸淡漠,对着满脸是血的傅白虎说:“此人,通敌,叛国,欲弑君。悬尸三日,以敬效尤。”

    傅白虎吓了一跳,看看地上成了两半的人立马跪下接旨。

    周围一片吸冷气的声音。

    偃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人是偃武身边最得力的人助手,常年跟在身侧,也算同生共死的兄弟。刚才他闯进偃武的营帐,多半是想趁乱杀了偃武,可是偃武警觉,他只好转而求其次把偃武骗出去,暴露在外好方便黑衣人下手……

    偃武一想到这里就浑身冷汗,连身边的人都会出卖他,他还敢信谁呢?

    长吐了一口气,但是心里的闷气好像还是吐不出,谁知道下一个背叛他的是谁呢。

    况且这漫漫长路,自己一个人要怎么走呢。

    回到营帐里,大家估量这次的事是国舅派人做的,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看着这次叛变真是煞费苦心。偃武冷笑一下,无论怎样,雪花江是不能待了,他们没有粮草,在此处又是腹背受敌,必须立刻转移。

    第二天,他们整顿大军,离开雪花江一路下了南方,偃穿着战甲披风,站在雪花江边,看着滚滚的流水,站了很久。

    从今之后他们就要开始流亡作战的日子,这雪花江恐怕是永远回不来了,这里面有他还没找回的人,深深地不知藏在河水的哪一处,而他却永远没有机会完成那场没结束的搜索。

    南方的春天才是真正的春天,桃红柳绿,金鱼风筝,白墙黑瓦,小桥人家。

    虽然战火连天军阀割据,但是依然没有影响春天释放它独特的气息,保皇军四处流窜,到处打击偃武的军队,偃武很小心的防备他们,一开始,他们总能得手,但是慢慢的就没那么顺利了,直到现在几乎一次也没成功过,有时候反而自己会损失惨重。所以虽然偃武在明,他们在暗,但对偃武却很十分忌怕,心中也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少年枭雄不再好惹了。

    国舅本来抱着必胜的决心开战的,而且准备速战速决,可是现在已经让偃武拖了一年了,战场上毫无收获,朝庭上当然也零零落落,不成规模。现在他顶着个自封的封号,只空占了京城,十分尴尬。

    他也没想到这么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毛孩子,居然这么棘手。这让他很头痛。

    恍然离开雪花江已经一年。

    在一座白墙黛瓦的南方小院里,有柳树飘扬,黑色的金鱼缸一两个,里面呈着粉色的新鲜的荷花,和几尾小小的金鱼。

    偃武这次就临时住在这里,一年来在南方已经转战了数十个地方,每次都是住个三天四天的就走了,什么地方都住过,明星冷月的山上,冷风呼啸的涧谷,还有农家小院。

    风餐露宿的日子更锻炼人的意志,偃武在行军中越发的隐忍,果敢,缜密,深不可测,一开始他下一道命令,众位老资格的将军还要再拿来斟酌斟酌,现在他说一句话无人敢不从。

    连从底层出身自己打拼老谋深算的傅白虎,对他也言听计从。

    但是他睡觉的时候,旁边不能有人,谁进他的寝室身上都不许带兵器。他不信任任何人。

    偃武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三天,已经习惯了到处走,现在却想留下来多住几天,他站在门口看看这荷塘夜色,苍穹星辰,想大概是因为这里太静谧了吧,静谧的想让人留下来,停了脚步,不再奔波。

    偃武笑笑,要是真的这样住下,自己可就危险了。

    中庭的柳树随着清风在夜色中摇动,十分温柔,偃武看呆了,走下台阶,站在中庭伸手扶住柳树的树干,望着这头顶上飘摇的柳叶。

    一年过去,又是春天了,

    身后忽然传来傅白虎的声音,他笑着说:“大王,为谁风露立中霄啊。”

    偃武回头,他冲偃武晃了晃手里一坛酒,放到白色的石桌上,偃武刚才没注意旁边的石桌石椅,现在忽然看到,再回头看看这清风摇曳的柳树,煞那间有了时空倒转,故人犹在的错觉。

    当年也是春天,公子府里,柳树飘飘,悄无人语。

    他一下坐在石椅上无法出声,傅白虎也不说话,倒了一杯酒给他,他顺手接过无声地喝了。

    好久,傅白虎在背后叹了一口气,说:“大王,你在想人。”

    偃武听了这句话,不露声色,他不喜欢有人猜透他的心思。

    看他不言语,傅白虎不仅不停,还笃定的说:“你在想师丹。”

    偃武的脊背一阵发颤,这是他一年以来,第一次从别人嘴中,听到这个名字。

    手里的酒拿不住,洒了出来。偃武掩饰着放下酒,半调笑半认真的说:“你想多了,怎么突然想起那个人来。”

    那个人,那个人,偃武从小到大,几乎很少喊他的名字。

    他以前只是远远看着他,没有机会叫,长大后那个人不论因为什么原因,总是盘旋在他的心里,也很少叫他,现在忽然听到别人直接叫出,居然觉得太突兀了,冷不防心脏一颤。

    傅白虎放下手中的酒杯,一改往日调笑的语气,十分认真的说;“我并没有亲身经历过你们的事,只是从别人哪里听过一些,但是我觉得别人说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

    “大王,不管师丹在你的心中是怎么样的形象,他始终占据在你心里,牢牢地,从小到大。”

    ……

    “我现在还记得我们刚刚打下素氏城的时候,明明已经计划好了那么久的一到素氏就把师丹处死,可是你在见了师丹之后就犹豫了,一副很棘手很为难的样子。”

    …… 低头玩弄着手里的杯子,他被人说中了心事,逐渐心里有些发虚,很怕听到傅白虎下面对他的结论。

    “其实那有什么好为难的呢——为难的是你的心。”

    偃武听了这句话,心中那种擂鼓一样的声音,剧烈的响起来,这个声音在师丹消失后的第一天也曾经响起过。擂的他心口闷痛。莫名的直欲掉泪。

    但他摇了摇头,坚决的不肯承认这种结论。

    “怎么会……我怎么会……”

    一开口声音却已经颤抖的不成调。

    傅白虎抬头看看初春的天空,天阶小星,夜凉如水。没有理旁边苦苦否决的人。

    接着说:“而且,他对你似乎并不想传言中的那样……也许,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

    偃武砰地一声颤抖着拍翻了酒杯,“够了!闭嘴!”酒杯在石桌上滚了几滚,圆溜溜的打转,冰凉的酒顺着桌子流了他一身,浸染了黑色的锦袍。他也丝毫没发觉,

    他似乎有感觉到傅白虎要说什么,本能的不许他说出来。

    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怎么会……他杀了他……再有人告诉他……也许……可能……

    他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偃武全身颤抖的打着哆嗦。

正文 第 27 章

    他不相信,决对不相信。

    傅白虎没有多言,把话说到这里,恰到好处的收场,抓起酒壶晃晃悠悠的走了,不一会消失在黑色的夜里,只有沙哑的嗓音在深夜倍显苍凉。那是有一年夜里他曾念过的一首词。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偃武孤坐在白色凉潮的石椅上,怔怔的听着这首词。

    春天总是最风华正茂的,春天也总是最令人感怀的。

    第二天,他们又走了,抛弃了这个闲适的江南小院,再一次踏上风沙滚滚的征途。

    这一天舅舅和姨妈的孩子过百日,他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听到不断有人报道京城的动向,偃武才明白什么叫做疼爱孩子,他当时充其量只能算是被养大而已。

    国舅和椒姨妈把他们孩子的百日宴办的隆重盛大,一点也不亚于太子登基的场面,两个人有了孩子越发恩爱无比,对孩子也是宠溺到无度,一个婴儿,稍微有点咳嗽感冒就要惊动全皇宫的御医,轮流看视。国舅夫人昼夜不离的守着。

    偃武坐在营帐里,披着毡毛披风,听了探子的报告,没什么反应,挥挥手让人下去,他刚刚下了战场,很疲惫,如今全军从上到下事无巨细,全是他一口说了算,战场上的攻守进退也是他独断,忙的上气不接下气,自然没有功夫想别的什么事,倒也充实,但是,夜里回了大营,匆忙的节奏一旦停下来,心里就会感到一阵虚无。

    桌子上的小油灯,安静的投下昏黄的光,照亮黑油木漆的桌子,偃武把右手放在桌子上,左手扶着胃,连日征战让他的胃吃不消了,晚上因为不舒服又什么也没吃,身边的人见他面色苍白滴水未进也来问他要不要紧,但是他挥挥手,那些人就非常有眼色的退下了。

    ……其实……要是有人不那么从善如流……强要他去吃东西……那种感觉……估计也不错,可惜没有。

    偃武自嘲的笑笑,如果有人强逼着他吃点东西,他会吃粥吧。粥最养胃,以前有个人曾经亲手给他做过,还曾经一勺一勺喂他吃过,在他还很小的时候。

    胃里一阵痉挛,偃武轻轻摁住它,心想你怎么能这么娇贵呢,以后可是都是要在战场上过的人啊,这样怎么行,怎么可以有弱点呢。

    纵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一阵一阵抽搐的疼,偃武只好伏在桌子上,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早就印在脑子里的记忆。脸埋在胳膊里,如果不这样,他几乎就要疼得掉眼泪了。

    像狼王一样睥睨沙场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就掉眼泪,让人知道会笑话的。

    营帐外,草原上的寒风朔朔,飞沙走石不断,这一天已是春末。

    当年九月,夏末秋初,椒夫人又怀上一胎,国舅欢喜非常,不管外面局面怎么样,在宫中大摆三日宴席。

    在宴会第三天,偃武的军队忽然杀进素氏城。

    国舅早布置了层层关卡,就为了放着偃武来突袭这手,但是这些在偃武面前居然没有支持一个时辰。

    他的军队势如破竹,半天之内拿下了各处重要防卫,锁住皇城内外。

    偃武率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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