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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不会赢得;对吗?”
楚乔一愣;回过头去;就见葛齐年轻的眼睛看着她;很平和的微笑:“大人若是真的有信心;就不会让所有的平民都撤退了。”
楚乔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转过头去;没有人有这样狂妄的胆量;她是受到过现代化军事教育的高级指挥官;清楚的知道战争的真正含义;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那也需要最起码的资本;即便不要求旗鼓相当和势均力敌;也最起码要有一战的能力。
以不到一万的兵力;守着一个低矮破烂的小城;对抗二十万帝国精兵;并且对方的兵马还会源源不断的陆续赶来;这样的战争;没有人会有胜利的决心。
但是;她不能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她是他们的领袖;是这里所有人的希望;如果连她都没有信心;其他人又该如何坚持下去?他们落寞灰心的时候还可以指望她;那她又该去指望谁呢?
楚乔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突然前方响起一个小小的黑影;楚乔眉头一皱;身后的葛齐已经谨慎的上前一步当在楚乔身前;沉声喝道:“什么人?”
光线闪烁;士兵们走上前去;只见对面来的;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穿着一个小夹袄;抱着一个小包袱;脸蛋被冻得通红;眉清目秀;梗着脖子;十分倔强的样子。
楚乔皱眉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没跟着队伍离开?”
孩子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楚乔看他的样子;八成是刚从西城门跑回来的。当下也不说话;竟然搭理也不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喂!你不管我了?”
那孩子见楚乔不搭理他;果然几步追上前来;疑惑的问道:“你不赶我出城了?”
楚乔淡淡的说道:“你要死要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事情够多了;没时间理你。”
那小孩顿时一愣;似乎是受到了侮辱一样;随即大声说道:“我今年十五岁了!可以留下来当兵!”
第237章
楚乔上下瞅了他一眼;表情淡淡;小孩也知道自己撒得慌实在离谱;却还强撑着说道:“你别看我个子长的小;可是我力气大。”
楚乔仍旧不理他;那小孩着急的想要跑过来;却被葛齐拦在外面;那孩子只好在外面上窜下跳的;还撸起袖子想给楚乔看他粗壮的手臂肌肉。
“你为什么不走?”
楚乔突然沉声问道;小孩一愣;就呆呆的站住了身子;想了许久;才喃喃说道:“我妹妹生病了;走不了。”
楚乔的心里顿时一紧;这些年;这一路;这样的事情她已经见得太多了。她想;就算是现在造下再多的杀虐;也许也是值得的吧;破旧方能立新;一个民族想要走向独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也许很多年之后;这个世界会因为她近日的所作所为而发生改变;那时候的孩子;也许不必再如现在这般流离失所;那时候的百姓;也许不必再如现在这般朝不保夕;这样;也就够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狗子。”
楚乔皱了皱眉;这样清秀的一个孩子;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重新取一个吧。”
孩子想了想;说道:“那行;但是还是得姓杜。”
楚乔站起身来;眼神望向远方:“就叫平安吧。”
杜平安;杜平安;希望燕北大地;真的会有平安的那一天。
半个时辰之后;城西的一处小型军事广场上;西南镇府使的全部官兵们集体聚集;明亮的火把闪耀夜空;楚乔一身军装;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子上;目光深沉的看着这群誓死追随自己的士兵们;语调低沉的说道:“诸位;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在大夏皇朝的真煌古都;在红川平原的西北大地;在北朔西门的城门之外;我们并肩战斗;祸福与共。感谢你们一直这样相信我;追随我;今天还跟着我走进了这个绝境之中;对这件事;我很抱歉。”
楚乔缓缓的鞠躬;然后直起身子;继续说道:“我不想欺骗你们;所以;在决战之前;我要告诉你们;我之前撒了谎;我们不会有援兵了;赤渡城不会有任何支援;我们是孤军奋战;无人会给我们任何帮助。”
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慌乱的哗然;但是很快就得到了控制;他们紧紧的盯着楚乔;一言不发。
“大夏兵分两路;北朔东门正面进攻;主要兵力多达四十多万;还不算预备军和后勤民夫;另外一路;也就是我们城下的这二十万精兵;他们翻阅贺兰山;奇袭赤渡城;为的就是攻破赤源渡口;插入燕北内陆;从东西两线两面夹击北朔城;并在后方制造燕北混乱;打击前方军心。一旦赤渡城破;北朔百万军民将无路可逃;他们必然会落入夏军的屠杀之中;燕北精锐力量大损;东边的半壁江山;将会落入大夏之手!而后方的蓝城;作为燕北内陆的第二道防线;也是不可能向我们派出援军的;他们只有不到十万守军;守卫着落日山脉绵长的风火线;根本无力东顾。而殿下率领的第二军团;目前还在遥远的美林关;五天之内;不可能回援我们。”
火光照耀在女子小小的脸上;她背脊挺拔;身姿高挑;双腿修长;眼神明亮如星子;她沉声说道:“所以说;这是一场艰苦的战役;你们将要面临的敌人;是你们的二十倍;而且;在未来的时间里还会增多。但是;我们不能退后;一旦我们退后;北朔的军民的退路将会被封死;就算是逃跑他们都会无路可逃;我们身后是落日山一代的百姓;没有了我们;大夏的铁蹄将会无情的践踏在他们的头上;平民;妇女;孩子;都将面临着面顶之灾;无人能够逃脱;燕北将会面临一场生死存亡的浩劫!”
楚乔的眼眶发红;她面色有些激动;语调沉重的说道:“西南镇府使的将士们!你们一直被称为是叛军;你们的父辈曾经背叛过燕北;背叛了自己的血脉和故乡;八年来;整个大陆没有人看得起你们;你们承受了数不清的唾骂和白眼;哪怕你们曾经帮助燕洵世子逃出真煌;哪怕你们亲手制造了举世震惊的真煌之变;哪怕你们曾经顽强的击退了数十倍于你们的西北军团!但是;叛徒这个名字;始终扣在你们的头上;没有人相信你们;没有人愿意接受你们。但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同了;一个机会摆在你们的面前;只要挺过去;你们就是燕北的功臣;就是万民敬仰的英雄!”
战士们的眼神开始炙热了起来;大风呼啦啦的吹;漫天大雪纷飞;黑暗的天幕下;少女的身姿像是一杆坚硬的战枪;她声音激昂的说道:“战士们!拿起你们的刀枪;跟随我;保卫燕北;保卫那群手无寸铁的妇孺老人;用鲜血来洗刷掉曾经的耻辱;捍卫我们的军旗;擦亮西南镇府使这个光辉的名字!当然;有人会死;有人会看不到明年冬天的雪花;但是;人民会感激你们;燕北会记住你们;你们的名字将被刻在燕北的军功谱上;受世世代代的敬仰和膜拜!战士们;我将会和你们在一起;生死与共;我们不离不弃!”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战士们突然发出森然的吼叫;他们高举双手;眼眶通红;有的人甚至激动的流出泪来;多年的耻辱像是岩浆一般的倾泻而出;他们高声疾呼:“保卫燕北!”“大人万岁!”
声音激荡天宇;和呼啸的狂风一起卷上苍穹!
那声音那般响亮;竟然传到了城外的雪原上;赵飏一身雪白的狐裘大衣;微微侧目;不屑的冷笑一声。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再耽搁下去;赵齐恐怕会翻脸。
他目光冷冷的投射到那面低矮的城墙之上;屈指轻轻探了探大裘上的雪花;在他的眼里;那甚至不是一座城池了;他只是瞥了一眼黑暗中的赤渡;对身旁的将领们随意的吩咐道:“去;把那面碍眼的墙给我推倒。”
“遵命!”
将领们齐声应诺;转身大步离去;战士们接到了战斗的指令;立刻挥舞着刀枪列阵前进。
轰!轰!轰!
大地在脚下缓缓震动;士兵们发出惊天动地的高呼:“杀敌!”
响亮的冲锋号顿时响起;惊起了长空之上飞翔的战鹰;天地肃杀;草木断折;一场大雪纷扬而下;黑夜;欢迎光临!
“风汀集结一千名斥候;分成五队分头自由出击;利用熟悉的地形对敌人的后续部队展开游击;尽最大能力骚扰敌人粮草车队的前进;务必要将敌人拦阻在贺兰山一侧;至少两日。”
一身戎装的年轻将领点头答道:“是!”
“慕容带着新征集的民兵两千;于百丈崖处设伏;囤积礌石和滚木;等待两日之后粮草军突破风汀的拦阻;到时候老木会与你会合;指示你后续动作。”
两名士兵同时答道:“遵命!”
“唰”的一声摊开地图;少女手指修长洁白;沿着东南一带画了一条线;沉声说道:“乌丹俞带弓箭手五百;隐藏于松叶林;以弓箭游击敌人侧翼;一旦敌人发动进攻立即撤离;坚决不能喝敌人正面相抗;明白吗?”
年纪轻轻相貌英俊的乌丹俞沉声应是;他并不是西南镇府使的原班人马;而是贺萧等人后期招募的士兵;曾经是贺兰山一代有名的贼匪。
“大人;如果可以;我还可以想办法将敌人引往千冰潭;我熟悉地形;一旦他们踏入;保管有去无回!”
楚乔默想了一下;抬头说道:“见机行事吧;若是事有可为;我许你全权负责。”
乌丹俞一笑:“谢大人!”
“贺旗带着第三队固守北城墙;战时全力配合第一队守卫赤渡;贺萧统领;我将赤渡城头全部交给你们兄弟了;整个燕北都将站在你们的身后注视着你们。”
贺萧眼神顿时一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和他的弟弟一同朗声说道:“定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此战的重点;并不在于歼灭敌人的力量;而是要通过不断的小规模袭击;扰乱敌人的士气;袭扰后方的粮草;打击敌人的战斗意识;使得敌人不得不疲于奔命;暂缓攻打赤渡的时间。诸位;时间和忍耐;是我们唯一的武器。只要我们拖得过七天;殿下的援兵必到!”
楚乔抬起头来;烛火照在她的脸上;有着一种晃非人世的美;年轻的军人们目光坚韧;殷切的望着这个比他们都要年轻的多的女孩子;房间狭小;灯火通明;楚乔缓缓伸出手来;悬于胸前;语调低沉的沉声说道:“诸位;大战在即;已容不得我等犹豫不决;国正当危难之际;人当存忠义之心;作为军人;我们更加要以守土卫民为己任;不论此战胜负为何;我们无愧于燕北的天地;无愧于自己的良心;更无愧于头顶的这面军旗!生死存亡;尽在此一役;诸位各自珍重!”
第238章
“大人珍重!”
十多双手齐齐握了上来;门外北风呼啸;室内火光熊熊;城墙外的不远处;敌人已经磨刀霍霍。楚乔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转身踏出房门奔赴各自的战场;就此之后;也不知何人能够回转;何人能够生还。
楚乔纤细的身影站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巨大的地图摆在身前;上面千沟万壑;道道山梁河水;无不是燕北的水土之地;楚乔缓缓吸了口气;然后披上大裘踏出房门。一个矮小的身影突然跑上前来;脆生生的问道:“大人要上哪去?”
杜平安提着一盏灯笼;穿着不甚合身的军装大衣;脸蛋被冻得通红;楚乔默默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去军需厂!”
赤渡城虽然守备不多;但是因为占据着赤水的地利;水路交通便捷;城市还算繁华;拥有人口十万余;送走了妇孺之后;城市内如今还剩下四万多新征的民兵。让这些没见过血的新兵去和大夏对抗无疑是找死;楚乔也并没有寄望于依靠他们保卫赤渡;比较起战场;她给他们找了一些更合适的地方。
此时此刻;军需厂叮叮当当一片喧嚣;虽然已是深夜;但是无数的火把被绑在墙头上;巨大的铜炉到处都是;男人们挥汗如雨;各司其职;推着小推车来来回回。
“大人;这是什么地方啊?”
孩子瞪大眼睛问道。楚乔目光深沉;脸上带着几丝遗憾;缓缓说道:“这是燕北中兴的希望;只可惜我们的时间太仓促;不然何惧区区夏兵?”
里面有人看到楚乔;连忙通知了进去;不一会;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急忙跑上前来;两天之前;这个人还是城里一个普通的铁匠;如今;他已经成了西南镇府使兵器锻造司的首席指挥官了。
“大人;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指示吗?”
楚乔摇了摇头:“我只是过来看看。”
“那大人要进去吗?”
“不了;”楚乔摇了摇头;定定的望着前面;铁匠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有被灼烧的痕迹;他看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女长官;微微有些发愣。
这位长官和他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年纪轻轻;可是看着她的眼睛;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年轻人身上的那种浮躁和浅薄;她好像见过了太多;经历了太多;于是变得淡定自若;又深沉如海;让人看也看不透。他在想;这位长官;一定是吃过很多苦的;不然怎么会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呢。
夜晚的风吹在楚乔的脸上;冰凉凉的;她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大裘;衣领上的狐狸毛簇拥着白皙的脸孔。
“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啊?哦;恭送大人!”
老铁匠仍旧是当初面对官员的那一套;腰弯的低低的;险些将头贴在自己的膝盖上;等抬起头之后才发现;人家已经走得远了。
战争在当天晚上就已经打响;赤渡的原守备们被吓得两股战战;然而;战斗的最初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激烈;敌人的后备力量似乎被牵制了;让他们不得不将大批军队回援防守;后方阵型大乱;不时的出现小规模的骚动。
楚乔知道;那是风汀在贺兰山附近的狙击发生了作用;夏军处于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并且战争到此时;他们也没有得到燕洵和第二军的消息;以赵飏的谨慎;一定会有所小心;而她派出五路游击军的目的;就是要给对方虚虚实实的顾忌和牵制。
然而;赵飏的确是优秀的将领;虽然风汀已经立下了军令状;楚乔也对战略的进攻防守转移做出了周密的计划和方案;但是贺兰山的攻势还是在第二天清晨就宣告破灭;原定的两日防守连一日都没有撑下来;只是一个晚上;一千名西南镇府使全军覆没;连一个都没能活着回来。
因为风汀的溃败;慕容和阿木提前遭遇了大夏的全力进攻;战斗从早饭时开始打响;一直到正午时分才逐渐趋于安静下来;阿木的弟弟从小路逃回来;宣告了战事的结束和失败;两千名民兵死伤大半;剩下的被打散;不知所踪。
大夏气势如虹;全力猛扑赤渡城门;然而却在松叶林附近遭遇了突如其来的阻击;一队彪悍的队伍好似尖刀一般插入了夏军的侧翼;不过五百人的队伍竟借着林间的地利如入无人之境在侧翼夏军中走了整整三个来回;还烧毁了中央大旗;并点燃了夏军的中军大帐;为首的年轻将领一箭射穿了军中副统帅的太阳穴;箭上带着绳索;回拽的时候带走了夏军统帅半边脑袋。
夏军大哗;那名统帅的亲兵卫队当先追了出去;赵飏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于是;就在当天大夏损失了八千名精锐卫兵;全部被淹死冻死在千冰潭的冰湖里。
以二十万大军来袭;竟遭此败绩;夏军大怒;就连赵飏都控制不住军中复仇的声音;迫不得已下;他不得不暂缓步伐;先将矛头对准了城外的这批游击军;奈何乌丹俞人数较少;机动性灵活;深谙附近的地形和环境;竟然带着五百人在夏军地毯式扫荡的战况下游击了两日;仍旧没有丧失战斗力;为赤渡的城防赢得了难能可贵的时间。
然而两日之后;赵飏突然收敛了所有的攻势;就在燕北军疑惑不解的时候;夏军突然下令全军伐木;二十万大军齐齐出动;不出半日;偌大一片松叶林全部被砍伐干净;乌丹俞的五百人游击军彻底暴露于敌人的眼皮之下。
楚乔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眼睁睁的看着乌丹俞带着五百人像是一颗石子一样被夏军的灰甲汪洋吞没;马蹄滚滚;只是一个冲击;就将那一处小小的水花平息了下去。
“为自由而战!”
零星的冲击声遥遥的传来;整个赤渡城头一片死一样的安静;战士们脱下头盔;眼望着在城外奋战的战友;很多老兵都静静的流下泪来。
夕阳如火;用了整整三日;夏军终于对赤渡城完成了第一次合围;司徒敬站在赵飏的身边;恭敬说道:“禀告十四殿下;已经从抓来的民夫口中查探清楚了;城中的守军是帝国的叛徒西南镇府使;统领他们的将领是个女子;也是帝国的叛徒;名叫楚乔。”
“楚乔?”
这两个字很平静的从他的口中吐出;赵飏缓缓眯起眼睛;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个下雨的黄昏;青岩红瓦;九曲回廊;无意的一撞;书卷飘散;被兄弟们取笑辱骂的倔强皇子直挺挺的跪在廊下;远处书墨清香;淡远飘来;青衣的少女爬上廊顶;补好了漏水的瓦片;平和的风吹过她单薄的背影;裙角飞扬;乌发如墨;雪白的绣鞋边沾了浅浅的青苔……
明明不过一年的时间;可是赵飏却觉得似乎已经过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