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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乔却知道这乃是所有算卦的必说之词;谁的一生还没有几件烦心事;至于大富大贵;只要看看她们两人的一身穿戴;也就能猜个**不离十了。
小非坐在摊位前;抽签占卜问吉凶;忙的不亦乐乎。楚乔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忽见远处一个极熟悉的身影一晃;顿时愣在原地。
过了一会;低头嘱咐小非一句;就悄悄跟了上去。
一眨眼;已经有六年不见了。
红枫锦绣之中;他穿着一身白衫;看起来朴实无华;再无当日的飞扬神彩。秋风吹来;一条衣袖轻飘飘的扬起;像是无枝可依的柳絮;柔柔飘荡。
“殿下;喝水吗?”
一名十**岁的侍从走上前来;声音清冷;虽然做男装;但是也可听出是一名年轻少女;只是背对着楚乔;看不清她的脸孔。
赵嵩转过身来;曾经因为无忧无虑而略微婴儿肥的脸颊;如今已经消瘦如刀;身姿虽然仍旧挺拔;却已露出几丝疲惫和单薄;眼神再无昔日的神彩;平静无波如百年古井;才年仅二十出头;两鬓却已是一片斑白了。
他摇了摇头;很平静的说:“我想要一个人走走。”
那少女却纹丝不动;只是微微低着头;手里握着水囊;清风吹来;吹过她的侧脸;隐隐带着一丝莫名的熟悉。她突然抬起头来;望着赵嵩;定定说道:“殿下是在等什么人吗?”
赵嵩神色间微微有丝不快;皱眉道:“你说什么?”
“殿下多久没出府了?为何今日这么有兴致呢?”
赵嵩的眉眼间越发不快;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转身就走。那少女一惊;急忙追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悲声说道:“殿下忘了十四殿下说的话了吗?”
赵嵩被她拉着袖子;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神好似深潭;深深的凝视着那个男装少女;沉声说道:“无心;并不是这世上所有人都亏欠了你;你的恨;是不是太长了?”
说罢;转身就没入层层枫林之中。
那少女背对着楚乔愣愣的站在原地;背影婆娑;青丝如柳;身形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的飞走。挥不散的落寞孤寂;从她那被拂开的指尖缓缓流泻;一层一层的飘荡在林间;她就那么默默的站了很久;终于;还是用袖子一抹脸颊;似乎擦去了什么一样;抬脚就向赵嵩离去的方向追去。
林间鸟雀飞舞;啼鸣声声;依稀间;楚乔似乎又看到了多年之前;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小袍子;衣衫上绣着五彩的鸟雀;团团锦绣;色彩缤纷;手里甩着一只金灿灿的小马鞭;对着她得意洋洋的说:“这满府的丫鬟我看你最顺眼;我封你做我的守门大将军;怎么样?”
第354章
一阵风吹来;她突然觉得那么冷。
小非的声音渐渐近了;她回过神来;和生了两个孩子仍不知足的好妈妈携手回去。
众人逛了大半天都有些累了;下山的路就坐了车马。马车晃晃悠悠的走;诸葛玥见她兴致不高;就皱眉问她是不是累了。楚乔点头说是;靠在他的肩上;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诸葛玥握住她的手;冷冰冰的;有些担忧;就吩咐月七快点赶路。
“过些日子;赵彻就要大婚了。”
楚乔一愣;微微仰起头;诸葛玥笑道:“他这些年时运不济;都快成了老光棍了;新娘子你不认识;但是估计会喜欢。是东胡首领的小女儿;名叫完颜柔;名字虽然带个柔字;为人却一点也不温柔;是个嚣张跋扈的疯丫头;但是心地却纯朴善良。等她进京了;我带你去见见。”
楚乔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却终究没有说。
秋祭之后;天就开始冷了;湖面都结了冰;一场大雪下来;天地间一片素白;屋子里整日暖意融融;人也跟着犯懒。
这些日子;司马府里人来人往;诸葛玥也好像特别忙;就连月七都已经好久不见了。听小非说;是被诸葛玥派出去当差;已然走了七八日。
当天晚上;楚乔无意间问了诸葛玥一句;他却故弄玄虚的没有回答;只是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来的很快;三日之后;孙棣就派人从卞唐赶来;为她送来了私人的信函和宫制的公文。
原来是大夏兵部司马诸葛玥派了人亲自前往卞唐求亲;要迎娶卞唐的秀丽王;第一批的文聘和礼金已经都送至卞唐皇宫了。
楚乔接到消息的时候;诸葛玥正歪在床上还没起身;一身白缎寝衣莹白剔透;他单手支着头;斜睨着她;似笑非笑的;一副懒散的样子。
楚乔走到他面前;将信件一摊;问道:“怎么回事?”
诸葛玥坦然道:“什么怎么回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很。”
楚乔皱眉:“可是我的身份毕竟尴尬;以你如今的地位;难道不怕朝廷非议?”
诸葛玥淡笑一声;很是不屑的道:“我诸葛玥成亲;旁人非议与我何干?”
好似一只热水袋被扎破了;温热的水一丝丝的流在心口;她的笑容溢不住的缓缓流泻而出;蹲下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腿上;就那么一动不动。
诸葛玥坐起来拥住她;弯下腰用下颔蹭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我想了这么多年;哪能就这样让你悄无声息的进我的家门;我定要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了。”
随后的日子突然就忙碌了起来;楚乔不知道诸葛玥用了什么手段和方法;竟让整个真煌的上层社会好似在一夜之间通通失忆了一样;没有人记得她曾协助燕洵杀出真煌;没有人记得她曾两次粉碎了大夏的北伐之战;甚至没有人记得她曾经亲手杀了大夏的三皇子赵齐。
连日来;各门阀贵族的贵妇们相继上门;各色奇珍礼品流水般的送进了司马府;就连一些跟诸葛玥赵彻关系不近的皇族大臣;也纷纷送上礼物;以全脸面。
十二月初三;圣金宫突然传出消息来;说是皇上病危;急招诸葛玥入宫侍疾。
按理说皇帝病重;除了皇子亲王;是不应该招大臣入宫侍疾的。然而皇帝奄奄一息;朝夕不保;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钟会发生什么事。景小王爷、岭南沐公爷、各地藩王世子纷纷上表入宫;这个时候让赵彻一人留在宫里实属不智;不得已下;诸葛玥不得不上表请从;皇帝于病中哪有什么意见;赵飏等人也不放心这个时候让诸葛玥在外逍遥;是以圣金宫里一时间热闹非凡;整个大夏的势力尽皆聚集。
然而就在各方头脑入宫的当天晚上;驻扎在城西的东胡军就同景小王爷带来的亲卫军动起了手。具体是什么原因已经没人知道了;只是当楚乔被吵醒的时候;整个西面天空一片通红;喊杀声震天;各地入宫报讯的讯兵却全被阻挡在宫门之外;显然是有人有意纵容。
半个时辰之后;斗殴规模扩大;岭南沐小公爷的亲兵也加入战圈;真煌本地的纠察队却隔岸观火;无论城西的百姓如何哭喊;他们却一句等待上面命令便全部挡下;站在外围按兵不动;静候里面两伙人的火拼。
这个时候;真煌城内的大小帮派和混混流氓却借此机会趁火打劫;小打小闹一阵之后发现无人理会;越发跋扈了起来。真煌城东南西北一片哀嚎;平民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唯恐惹火烧身。
楚乔吩咐府中兵勇严加防范;大门紧闭;绝不出门一步。
贺萧和诸葛玥的亲卫月六一起负责府内防御;不一会的功夫;府外突然灯火通明;似乎被大批人马团团包围。
月六等亲卫咬牙切齿;摩拳擦掌的拔出了狼刀;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楚乔却觉得奇怪;让贺萧出去探听消息。
贺萧很快就回来;笑着对楚乔说是官府的督察军;奉上面命令来保护司马府的。很快;四面八方的喧嚣声小了许多;想来是这个所谓的督察军起了作用。然而楚乔问起月六;年轻的侍卫却挠着头;很疑惑的说他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督察军。
二更时分;大门处突然一阵喧哗;楚乔刚迈出房门;就见诸葛玥一身深紫大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了她问道:“没吓着你吧?”
楚乔笑道:“你以为我是纸糊的?我在外面杀人放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投胎做人呢。”
诸葛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勉强笑了笑就坐了下来。
楚乔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于诸葛玥的事情;楚乔向来很少过问。一来她的身份立场实在不适宜知道过多;二来她如今也再没有这份多管闲事的精力。只是今晚的事;她却实在有些担心。
诸葛玥抬起头来;见她担忧的样子;微微有些愧疚;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是景邯他们闹事;南门都被赵飏的人控制了;我是从北门出来的;所以才稍微晚了点。”
“闹事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万一闹大了;长老会将边军都赶回属地;那不是大家都占不得便宜?”
诸葛玥冷冷一笑;说道:“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楚乔眉心一蹙;转念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由得长叹道:“好险;幸亏你出来的快。”
诸葛玥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别怕;我还不至于被这种手段算计了。”
如今赵彻和赵飏的对抗;基本就是大夏西南军和东胡军的对抗;赵飏有景邯和沐小公爷为臂膀;赵彻也有诸葛玥的青海军。现在夏皇病危;各路边军几乎都跟着主子留守京都;边军守在帝都;本就不合规矩;一旦闹出事来;定会被遣返回属地。然而无论是赵彻还是诸葛玥景邯;他们的部下都是地方边军;唯有赵飏手里却还掌握着京畿骁骑营。这三万骁骑营在战场上可能微不足道;但是一旦边军全部被遣返;这三万军队就是帝都最强大的兵力;那个时候赵彻若是不随着东胡军返回北地;必定落入赵飏之手;而一旦他返回属地;那么这下一任夏皇的人选;基本也就确定下来了。
夏皇病危的这一年;几乎大夏日日都要上演着类似的角逐戏码;楚乔是带过兵的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她上前宽慰诸葛玥道:“你一切小心;不必挂念我;府中兵勇充足;就算来个一万人攻门;我们也能守上两个时辰;下次不用分兵来保护我。”
诸葛玥闻言一愣;问道:“我何时分兵回府了?”
楚乔愣道:“刚刚官府的督察军来过;守了我们两个多时辰。”
诸葛玥眉心紧紧皱起;想了很久;才摇头道:“那不是我的人。”
楚乔疑惑的看着他;一张脸上满是郑重之色。
诸葛玥一笑;握着她的手;说道:“没关系;他们应该没有恶意。”
“是魏舒烨的人吗?”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赵十三的人。”
好似一捧积雪洒在心口;霎时间一片冰凉;诸葛玥声音微微有些低沉:“皇帝病危;几乎真煌城里所有有势力的人全在宫中;这个时候不在宫内;并且还有能力调动官府的人;也只有他了。”
一丝凝重之色闪过诸葛玥的眼睛;他缓缓道:“这么久了;我还真是将他给忘了。”
大殿里焚香袅袅;热气腾腾;暖的让人只能穿着薄薄的轻纱。可是楚乔站在那里;还是觉得冷;觉得冷意从手指蔓延;一路爬上脊柱;钻进了脑海之中。
赵十三;赵嵩;被燕洵斩断一臂;兄长也死在自己的手上;母族更是被自己和燕洵一手搞垮;当年真煌城里风头最劲的皇子;如今已经被人遗忘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入宫侍疾;都没有他的份?
第355章
诸葛玥衣衫上的清香刺入鼻息;他将她抱在怀里;见她面白唇青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轻声说道:“星儿;不如我先送你回青海吧?”
楚乔在发愣;似乎没有听清;直到他再说一遍;才连忙的摇头;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袖;连声叫道:“我不要!”
她仰着头;倔强的看着他;像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狮子;诸葛玥无奈的叹了口气;伸臂抱住她;低声一叹:“就快了。”
是啊;就快了;每一次诸位大臣皇子们看到皇帝的样子;他们回到家中都会这样说。对着他们的部下;他们的亲人这样说;就快了;皇上时日不多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然而一日复一日;皇帝的嘴歪了;皇帝神志不清了;皇帝不认得人了;皇帝吃不下饭了……
听起来;皇帝好像只有一口气还在那里吊着;好像下一刻;皇帝就会撒手人寰;魂飞天外。然而寒冬一点点的到来;大雪封门;漫天银装;春节将至;皇帝却还是一日一日的熬过来了;不但没有死;据说偶尔还能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偶尔还能睁开眼睛;喝几口参汤。
没有人知道那具苍老破损的身体还在坚持什么;他似乎有什么心愿未了;似乎在等什么人;就那么一日日拖着;不肯死去;不肯闭眼。
京城的气氛;也因为他而一直紧绷着。因为没有人有万全的把握;于是也没有人敢当先弑君发起行动;真煌城紧张的好像是拉满了弦的弓箭;随便一个街边的乞丐高声一叫;都会惊起一片刀枪雪亮;就连初生的婴儿;都不敢在夜里高声啼哭了。这天早上;诸葛玥刚出门去上早朝;就有人来访。
少女披着一件纯白色的狐裘披风;站在银装素裹的大雪之中;眼珠漆黑;嘴唇殷红;清丽脱俗的好似画中人一样。
冬日的光蒙昧且高远;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遥遥而来;照在身上都是冰冷的。楚乔迎着风站在门口;披着一件苏青色的披风;突然就呆住了;就那么看着她;久久没有动。
她微微一笑;笑容都是极为淡薄的;缓缓上前来;站在楚乔的面前;巧笑嫣然的说:“六姐;你不认的我了?我是小八啊。”
时间突然那么急促的去了;恍若是一江春水;蜿蜒东逝;再也看不见影子。
昔日那个小小的孩子;她跪在自己的身边;身子那么小;瘦的像是一只没吃过奶的小狼崽子;她在清冷的月光下磕头;对着那些死去了的哥哥姐姐们发誓;说让他们等着看;等着她为他们报仇。
一转眼;已经十四年了。
楚乔想起了那日行刑;她躲在人群之中;听着孩子大哭着喊;喊她的名字;喊她来救救她。然而她终究没有走出去;只是在月亮被云层遮住的晚上;从野狗的嘴里抢下了破碎的尸首;然后连一张草席都没有;就让她沉入了清冷的碧湖之中。
十四年了;十四年了;她以为她已经死了;她曾无数次的梦到她倔强流泪的样子;她自责懊恼了十四年;也因为这个;恨了诸葛玥那么久。
她眼中一热;几乎就要落下泪来;站在门边;遥遥的伸出手;嘴角却微微的笑起来;那般苦涩;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像是满满的水;一丝丝的溢了出来。
小八握住她的手;极清淡的一笑;说道:“我很厉害吧;还活着呢;没想到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熟悉;轻飘飘的;总是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
她们一起进了房;小八在房间里极为熟稔的走了一圈;然后在一角软榻上坐下;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诸葛四还是这样的习惯;喜欢在房里熏沉水香。”
她以一副熟悉的姿态左右望着;随口所说的;都是诸葛玥的生活习惯;然后自顾自的拿起一只石榴;在手里把玩着。
楚乔看着她;千言万语凝在嘴边;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小八却对她一笑;说道:“六姐不必惊讶;当日死的人并不是我;临到行刑前最后一刻;你的夫君把我换下来了;并且养了我很多年。我和他有恩有怨;但是我今天来不是逼你履行当日的诺言为家人报仇的;因为就连我自己;也早就放弃报仇的念头了。”
屋子里突然有一丝风;吹的墙角的幕帘微微翻卷;透过阳光;隐约可见细小的灰尘在半空中飞舞。隔在楚乔和小八之间;阳光那么刺眼;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却仍旧看不清小八的脸。
楚乔看着她;一种陌生感顿时生起;她想了许久;还是温和的问道:“小八;你这些年可好?”
“马马虎虎吧;”小八漫不经心的说:“诸葛四对我还不错;我想我可能是沾了你的光;他后来去了卧龙先生那学艺;也带了我去;我跟着读书习字;只是他却限制我的自由;不让我走;我跑过几次;都被他抓回来了;就这样过了好多年;直到……”
说到这;小八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突然扑哧一笑;说道:“直到外面传他死在燕北;诸葛家族将他逐出门阀;我们这些青山院的人也被赶出了家门;我才得以自由。后来我就在外面游荡;我一个女孩子;也不会什么谋生的手艺;后来就沦入风尘;差不多在青楼里游荡了一年多吧;我遇到了十三殿下;还是要拖六姐你的福;因为我长得像你;一下子就被殿下看中了;现在我的身份是王府的家奴。呵呵;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奴隶;只是待遇提高了一点。”
楚乔听着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听她提起赵嵩;想起前些日子在香脂山上的所见;那个穿着男装的女子;不由得缓缓皱起眉来;她沉声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来了真煌;为何不来找我?”
“我找你做什么?”小八的眼锋凌厉的扫来;冷冷的一笑;年轻的脸上隐隐带着丝不屑和寒意;缓缓说:“六姐如今身份高贵;既是燕北的秀丽将军;又是卞唐的秀丽王;如今马上又会是大夏的司马夫人;我一个小小的奴隶;贸然前来;不是给六姐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