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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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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峰还待再说。

  申大娘已然间道:“少侠莫非有什么要事在身?”

  李燕豪道:“不瞒两位老人家,晚辈正是有要事在身。”

  他把霍家的事,由头到尾概略地说了一遍,而且也略略提起“穷家帮”的变故,表示他执掌着“虎符剑令”,不能坐视,要伸手管一管。

  静静听完,尉迟峰跟申大娘脸色凝重异常,尉迟峰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傅姑娘道:“霍家天下第一,霍大侠的安危,对匡复前途的影响很大,我的生死是无法跟霍大侠的安危相提并论的,少侠还是快赶路吧,不要管我了。”

  李燕豪没想到这位傅姑娘会说这种话,要是以她傅姑娘的安危跟霍天翔的安危比,那的确是不能比,但是傅姑娘也是忠良之后,尤其傅姑娘的前人,跟“虎符剑令”又是刎颈交,如今傅姑娘处在这种杀身的危厄中,而且还有两位义薄云天的前辈奇侠牵连在内,李燕豪他又怎么能够撇下不管,一走了之。

  可是,他若是留下来管,甚至把傅姑娘护送到明陵去,霍天翔又怎么办,救人如救火,怎么能迟缓。

  所以,傅姑娘说了话以后,李燕豪也犹豫难决,并没有马上接口。

  尉迟峰突然砰地拍了桌子,一口钢牙咬得咯咯做响,狠声道:“恨只恨尉迟峰没用,连一个人都保不了,要不然何至于比少侠为难……”

  申大娘道:“驼老,没用的不只你一个人。”

  傅姑娘突然肃穆地站下起来,目光中满足坚毅神色,道:“少侠、大娘,驼老,我不是意气用事,也丝毫没有别的意思,你们三位马上走吧……”

  申大娘霍地站了起来道:“姑娘这叫什么话,难道我跟老驼是贪生怕死之辈……”

  尉迟峰也站了起来道:“姑娘,人生自古谁无死,谁也逃不了这一遭,死并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傅家的血仇怎么报,你要是这样……”

  傅姑娘娇靥上掠过一丝悲凄神色,道:“驼老,如今我连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傅家的血仇。”

  申大娘还待再说。

  李燕豪站了起来,道:“这样吧,请两位老人家跟我上京跑一趟,营救霍大侠之事,我也需要帮手。”

  尉迟峰,申大娘双双一怔。

  尉迟峰道:“少侠是说——”

  “驼老。”傅姑娘凝望着李燕豪道:“少侠是说让咱们陪他上京走一趟,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沿途保护咱们。”

  尉迟峰道:“这,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可行是可行!”申大娘道:“只是要给少侠添累赘,添麻烦了。”

  李燕豪道:“上京营救霍大侠,我想请两位老人家赐我一臂鼎力,怎能说累赘、麻烦。”

  申大娘叹道:“少侠不要顾我们这两张老脸了,我跟老驼没有能耐保护傅姑娘,为今之计也只好托庇于少侠了!”

  尉迟峰转望傅姑娘,道:“姑娘,你的意思……”

  大姑娘微微垂下螓首,道:“驼老,我不愿意给少侠增累赘,添麻烦,可是……也只好给少侠添累赘,添麻烦了。”

  李燕豪道:“既是如此,咱们现在就走,姑娘跟两位老人家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申大娘道;“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别的还能有什么,少侠请稍坐片刻,老身这就陪姑娘进去收拾一下去。”说完了话,她陪着大姑娘径自往里去了。

  尉迟峰一拱手道:“少侠请坐坐,我去弄点吃喝带着上路。”他也往里去了。

  李燕豪站着没动,容得尉迟峰进入里间,他走到门边从门缝中往外看了看。

  这个小吃棚紧挨着大道,门外大路上来往的车马行人不少,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逗留在附近。

  转眼工夫之后,大姑娘跟申大娘,还有尉迟峰走出来了,申大娘提着两个小包袱,尉迟峰则背着一个鼓鼓的背囊。

  申大娘道:“少侠,咱们可以上路了。”

  李燕豪道:“老人家,屋后有路么?”

  申大娘道:“有是有,只是需要绕过一片树林才能到大路上。”

  尉迟峰道:“怎么,少侠,难道前头有什么埋伏?”

  李燕豪道:“我倒是没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不过从后头走不那么惹眼。”

  尉迟峰一点头道:“少侠说得是,从后头就从后头吧。”他过去开了后门,侧身退向一旁。

  李燕豪拍手让道:“傅姑娘请。”

  傅姑娘香唇倏动,欲言又止,旋即头一低,与申大娘一起走了出去。

  申大娘扶着傅姑娘在前,尉迟峰紧跟在后,李燕豪提着长剑最后走出后门。

  傅姑娘站在屋后,眼望着屋子,泪光只在眼眶里闪动,满脸依依之色。

  申大娘道:“暂时栖身之处,投什么好留恋的,走吧,姑娘。”

  傅姑娘晶莹珠泪挂落了两行,低头转身,往前行去。

  “也难怪,住了这么久了,连我老驼都有点儿舍不得啊。”

  尉迟峰摇摇头,跟了上去。

  屋后紧挨着一片树林,再过去是一大片荒郊,远处有几片高梁地,一条小路延伸到树林边缘不见。

  一行四人,绕林而行,走了约摸三四十丈远近,小路换上了大路。

  这时候已然日上三竿,路上的车马行人来往穿梭,已相当多了。四个人远远地望了望茅屋,仍没有看见附近有什么可疑人物逗留。

  尉迟峰道:“老魔想必吓破胆早溜了。”

  “未必。”李燕豪道:“他既是有目的,在那幅山水图没到手之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么说他们还在附近了?”

  申大娘道:“这还用问,这么多年的江湖道,你是怎么跑的?让他们在附近窥探吧,让他们跟吧,有少侠跟咱们在一起,咱们可是安若磐石,再也不怕了。”

  李燕豪道:“老人家过于看重了,咱们走吧。”

  一行四人踏上下往北去的大路。李燕豪、尉迟峰、申大娘都是练家子,尉迟峰跟申大娘是成名多年的一流高手,李燕豪的修为更是高绝,但由于傅姑娘是个不会武的弱质,走起来不免慢了许多,眼看都晌午了,才走下四五里路。

  地上的泥,迎面的寒风,更增加了傅姑娘行路的困难,可是姑娘够坚强,没哼一声,脚下也没顿一顿,由申大娘照顾着,顶着寒风,一脚一脚的踩着泥往前走。

  李燕豪心里急,可也不忍赶,他想让地歇歇,可是路上没避风的地方,他也不愿有丝毫眈误,只有把心里的不忍强压了下去。

  尉迟峰老江湖,入目李燕豪的神色,还能不知道李燕豪心里想些什么,当即道:“少侠,到前头找着个村镇弄辆马车吧。”

  李燕豪忙一点头道:“我也是这意思。”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晌午到了,也望见了前面有一片村落。

  等到赶到了村落里,找着个卖小吃的店坐了下去,傅姑娘已冻得娇靥颜色发白,没了血色了。

  申大娘忙着给烤火暖手,倒了碗滚烫的水让博姑娘喝了,半天,傅姑娘的脸色才有了点红意。

  尉迟峰要自己出去雇车去,李燕豪唯恐他落单发生意外,没让他去,一招手把伙汁招了过来,告诉伙计,要雇车上京里去,让伙计去给找辆车。

  伙计一听皱了眉:“哎哟,天这么冷,路上又都是泥,这会儿车可不好雇啊。”

  李燕豪递过块碎银,道:“我知道,要是车好雇,我们也不麻烦你了,我们人生地不熟,不如你好办事,好歹你给我们跑一趟,车钱我们愿意加倍。”

  也不知道是重赏之下出勇夫,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伙计接过碎银就出了门儿,没一会儿工夫就把车给雇来了。

  车是辆单套马车,车篷破得门下透气,车里头也不怎么干净,可是总比没有的好,只好将就了。

  赶车的是个中年庄稼汉,倒是一脸的老实相,车既然来了,急着赶路,也就没在店内坐下去。

  申大娘跟傅姑娘进了车里,李燕豪、尉迟峰跟赶车的挤在了车辕上。

  申大娘跟傅姑娘自是过意不去,可是任凭她俩怎么让,李燕豪跟尉迟峰就是不肯进车里去,而且李燕豪也没容她俩多让,招呼赶动了马车。

  车篷八下透气,车里仍然冻得人发抖,但是比起走路来,已经是强得太多了。

  马车一口气从晌午跑到黄昏,赶车的问要不要歇脚打尖、李燕豪道:“我们急着赶路,最好不要歇息,能赶多远是多远,你的牲门撑得住么?”

  赶车的说牲口撑是撑得住,不过到前头要停一下喂些草料。牲口不吃拉不动车,这是势必得停一下的。

  一盏热茶工夫之后,马车驰进了一片小村子,这时候还没上灯,可是由于天寒地冻,家家户户已上了栓,外头很难见到人迹了,难见只是说少见,并不是完全没有。

  李燕豪、尉迟峰坐在车辕上,就见路两旁十几廿丈外的屋檐下站着一两个穿华服的锦袍汉子。

  这些人穿着部相当讲究,出现在这穷乡僻野,已经够扎眼的了,站在破旧村舍的屋檐下,更让人觉得不相称。

  一待车过去了,尉迟峰说了话:“少侠……”

  李燕豪截口道:“我看见了,不寻常;这小村子里可能要发生点什么事儿。”

  尉迟峰道:“我也这么想,可是我看不出这些人是哪一方的神圣。”

  只听申大娘在车里道:“少侠,老驼,你们看见了么?”

  尉迟峰道:“你坐车里都看见了,我们高坐在车辕上还能看不见么?不关咱们的事儿,装看不见就得了。”

  尉迟峰扭着头正跟车里说话,只听李燕豪道:“恐怕咱们装不了没看见。”

  马车突然停下了,尉迟峰忙转头前望。只见几丈外并肩站着两个华服锦袍汉子,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尉迟峰怔一怔道:“这是——”

  李燕豪低声道:“驼老,进车里留意后头去。”

  尉迟峰一翻身钻进了车篷。

  赶车的害怕了,舌头都打了结:“这,这是……”

  只听左边一名华服汉子道:“你是他们雇来赶车的?”

  “是,是,是,是的。”赶车的猛点着头。

  “这儿没你的事儿,下车躲远点儿。”

  “是,是,是。”赶车的跳下了车辕,撒腿没命的跑了。

  李燕豪坐在车辕上,没动,没说话,他默察四周,觉出附近还至少隐藏有十几个。

  两个华服汉子并肩走向马车,到了牲口前停了下来,两个人四道锐利目光转动,先把李燕豪打量个够,然后左边那名发话说道:“朋友,往哪儿去?”

  李燕豪不答反问:“你们是——”

  左边那名冷然截口:“回话!上哪儿去?”

  李燕豪眉梢儿微微一扬:“上哪儿去是我们的事儿,有必要告诉你们么?”

  右边那名脸色一变,闪身欲动。

  左边那名抬手拦住,冷冷瞅着李燕豪道:“朋友,别给自己惹麻烦。”

  “恐怕我已经惹上麻烦了吧?”

  “不一定,下车走你的吧,或者是把车里的坤道交出来,你都没有麻烦。”

  “呃!”李燕豪笑了:“总算让我明白了,原来是‘拘魂令’一伙。”

  右边那名冰冷道:“‘拘魂令’是什么东西?”

  李燕豪一呆:“怎么,诸位不是……”

  “我们跟谁也不是一伙。”

  右边那名道;“只是听了些风声而已,明白了么?”

  “明白了。”

  “那么你打算——”

  “我一直坐在这儿没动,是不是?”

  右边那名脸色一变:“这么说你是不识抬举。”

  李燕豪抓起车辕上的皮鞭,抖手挥了出去,鞭梢像灵蛇,“叭!”地一声脆响,左边那名华服汉子捂脸而退:“说话客气点儿。”

  右边那名勃然色变。

  左边那名手从脸上挪开,脸上几寸长一段鲜红的鞭痕,他瞪着李燕豪,目中凶芒暴射,突然厉喝道:“你找死!”

  衣袂飘风之声大作,四面八方腾跃出十几个华服汉子,一掠而至,围住了马车。

  李燕豪吸了一口气,道:“在你们没动手之前,听我告诉你们一句,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们这些人身上,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左边那名狞笑道:“或许,不过我相信从你们嘴里可以问出,我们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你不会相信,我们这几个,没一个知道你们要的东西在什么地方。”“我的确不会相信。”他哼,哼,哼一阵阴笑。

  四面八方十几名华服汉子脚步逼近。

  李燕豪视若无睹,道:“驼老、大娘,两位照顾好傅姑娘,别的两位就不用管了。”

  右边那名悄无声息,腾身而起,扑向车辕。

  李燕豪长鞭挥起,“叭!”地一声,右边那名大叫捂着脸,落地,没站稳,又踉跄后退。

  李燕豪道:“话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让路吧。”

  左边那名厉叱道:“把我们这些个当作了三岁孩童,你做梦。”

  车两旁两名华服汉子腾身掠起,扑向马车。李燕豪头都没回,长鞭又挥了出去。

  只听“叭”,“叭”两声脆响,两名华服汉子大叫声中又捂脸倒翻而退,落地棒倒了一个,另一个登,登,登,连退了七八步,捂捡的手半天放不下来。

  李燕豪这两鞭威势慑人,马上震住了那些华服汉子,一个个脸色大变,惊怒愕立。

  李燕豪淡然道:“诸位现在是否愿意让路了?”

  马车左前方那名华服汉子,突然厉笑道:“小狗,你是死定了!”

  他手一挥,四面八方所有的华服汉子,—起腾跃而起,扑向马车。

  显然,这些个华服汉子一个个都是桀骛凶残,拿命不当命之辈。

  “驼老,申大娘,照顾奸傅姑娘。”

  沉喝声中,李燕豪右手长鞭又自挥出,鞭梢儿在空中爆起连声脆响,脆响声中,华服汉子一个个大叫捂脸滚翻退后,有一两个侥幸扑近马车。却又被李燕豪左手带鞘长剑击中,闷哼声中落了下去。

  车后适时传来几声痛呼,显然尉迟峰跟申大娘也已出手击退自车后侵袭的来敌。

  一鞭之威,不足以致命,造成也不是什么重大伤害,但是李燕豪心眼手法巧妙,每一鞭都击中了那些华服汉子的面门,或者四两眼之间,这是人身软弱的部位,那些华服汉子虽没有受到什么重大伤害,但是已暂时失去了出手搏斗的能力,一个个手捂着脸拿不下来。

  李燕豪又赶紧轻挥一鞭,赶动了马车,径自往村里驰去。

  只听尉迟峰在车后笑道:“痛快,痛快,这是多少年来老驼子头一回痛惩来敌;憋在心里多少日子的这口怨气,总算吐了出来。”

  随听申大娘道:“少侠,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李燕豪道:“谁知道,我一直还没能看出来。”

  “管他什么来路呢。”尉迟峰道:“既是拦路跟咱们要那样东西的,就都是那老魔的一丘之貉,重创之可也。”

  申大娘道:“看他们装束打扮,必定是个训练有素的大组合,可是我怎么没听说过武林中哪一个帮派的徒众是这等装束打扮的。”

  李燕豪脑际灵光一闪,心头猛然一跳,道:“两位老人家,我知道了!”

  “呃,少侠,他们是哪个帮派的?”申大娘忙问。

  李燕豪道:“两位老人家记得.我跟两位提过的北派‘穷家帮’。”

  尉迟峰叫道:“对,我想起了,少侠说的北派‘穷家帮’,不就是人人锦衣华服么!”

  申大娘讶然道:“北派‘穷家帮’怎么会跟那老魔互通声息,沆瀣一气?”

  李燕豪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双方未必互通声息,‘穷家帮’耳目遍布,消息灵通,那老魔知道的事,‘穷家帮’自然也一定会得到消息,不过,要是他们真是沆瀣一气的活,出面夺那幅‘山水图’的,就不单纯是武林中人了。”

  “对。”

  申大娘惊声道:“那老魔要是跟北派‘穷家帮’有勾结的话,当日夜袭傅家,杀死傅家几十口的,那就是出自满虏的教唆、指使了。”

  尉迟峰咬牙道:“好虏贼,老婆子,一定是这么回事,傅大人痛山河易主,虽已退隐林泉,但跟‘虎符剑令’是刎颈之交,也无时无地不在为拯衣冠,续汉祚而努力,自然是虏贼的眼中之钉,背上之刺,他们自是容不了傅大人。”

  李燕豪静听至此,暗道:“恐怕确是这么回事了……”

  只听申大娘道:“姑娘,不要难过了,事巳至今,难过有什么用,这些惨痛事,普天之下也不只傅家一家,这等同仇家恨,咱们迟早要索还的。”

  李燕豪一收缰绳,突然停下马车。

  只听尉迟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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