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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真名是贾阳轩,是个在逃的奸杀犯,杀人魔杀人需要什么理由。”严君黎冷冰冰的说道,“对了,还忘了告诉你,你找到的那具‘谢明清’的尸体根本就不是她,它甚至不是女性而是一具男人的尸体,无论你在策划些什么,你的推论全都不成立。”
“不不不,这不可能!凶手是和那件事情有关的人,不可能是毫无理由!”夏白彦大吼道。
“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断定!”严君黎也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
“因为我就是谢明清的儿子!”夏白彦愤怒的叫喊道。
下一秒,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呼吸声。
“你……刚才说什么?”
夏白彦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严君黎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颤抖,再握紧,最后他终于跌坐回了椅子上,深呼吸着试图平复情绪。
“我说了什么你们都听见了。”
“对,我听到了。”杨文彬蹙起眉头,“你说……你是谢明清的儿子。”
“她的私生子,对。”夏白彦逃避似的简洁回答道。
“所以你和谢凤鸣是……”
“兄妹,同母不同父。”夏白彦说道,“她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杨文彬和严君黎对视了一眼,后者向前者使了个眼色,审问的那把椅子便由杨文彬拉开,坐了下来。
“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可不太像个反社会人格的人。”杨文彬忖度着开口。
“只是有时候吧。”夏白彦漫不经心的说。
“你是谢明清的私生子……和谁的?”杨文彬问道。
“和杜勇,应该是。”夏白彦说道,“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没见过我的父亲,我母亲一直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而且我也只被她养了两三年而已,然后她就失踪了。在她失踪前,她变得特别神经质,看见我就打,往死里打,我很高兴我能活下来。要不然就是逃得远远的,仿佛我是什么恶鬼一样。”
“那谢凤鸣又是……”
“在我妈失踪了几天以后,又渴又饿的我从我们那个小小的茅草屋里爬出来,凭着记忆顺着她以前经常去的那个方向,然后上天垂怜我让我没有死掉,反而是找到了谢凤鸣。我当时想要杀了她,真的。”夏白彦认真的说,“我不知道我的母亲什么时候居然又有了一个女儿,但是我没能杀成,而是被邻居扭送到派出所了,然后幸运的被送进了孤儿院,不过那里也没什么好的,群殴、暴力、鸡丶奸,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我很抱歉,不过……”杨文彬看了严君黎一眼,又说道,“这样看来,你似乎也有动机杀害谢凤鸣。”
“没关系,你们用不着道歉,这么想也很正常。”夏白彦一瞬间似乎又恢复了之前无赖的样子,把双手扣在脑后,仰靠在椅子背上,“不过我不会再杀死她了,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只想查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当侦探甚至也是因为这个。”
“那告诉我们你知道的全部。”严君黎说道,目光如炬的盯住夏白彦,“我们也想尽快破案。”
“好吧,好吧。你们两个,耳朵凑过来。”夏白彦一副无奈妥协的样子摆了摆手,严君黎和杨文彬只好凑了过去。
夏白彦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张了张嘴,然后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均是一愣:“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夏白彦摊摊手说道。
“可是你之前振振有词的暗示我们怀疑惠子!”杨文彬瞪大眼睛。
“我杜撰的。”
“你还说关于下一个受害者——”严君黎急切道。
“我猜的。”夏白彦摊摊手。
“还有二十年前那个故事的事情?”
“我道听途说而已。”夏白彦无辜道,“我说了这是个小地方,故事总是很多。”
严君黎气急败坏的说道,“所以你基本上……”
“基本上,某种程度上,事实上……是的,我一无所知。”夏白彦伸出双臂表示投降。
“我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给我们的最终答案!”杨文彬皱着眉头说,“我真的以为他应该知道得再多一些的。”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他还有什么隐瞒着不想告诉我们。”严君黎干巴巴的说,“不过说实在,看他的表情,我感觉不太可能了。”
两个人快速的穿过走廊,走到刑侦科的办公室里,警察们看到严君黎都噤声不敢说话,只有李鸿打了个招呼。
“严队,这就回去了?”
“对,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新内容。”严君黎摇摇头,拿起了衣架上的外套穿上,“还是回家睡个觉,看看线索会不会自己跳出来吧。”
“可是严队,”李鸿一脸认真的说道,“线索不会自己跳出来的。”
杨文彬有些看不下去的撞了一下李鸿的肩膀,低声说道,“他只是在讽刺。”
“哦。”李鸿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严君黎无奈的摇摇头,走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只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案子一筹莫展的当下,严君黎一走出门,就看到一群孩子嬉笑着从他的车旁边跑走了,定睛一看,他的汽车轮胎居然瘪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线索整理
“什么……这,这群小屁孩居然扎了我的轮胎!”严君黎怒不可遏的跑过去,然而那群小孩子早已经跑得没影了,“没了车我怎么回家!”
“用警车不行吗?”杨文彬问道。
“不行,警车今天都被缉毒科开走了。”严君黎烦躁的用手扶住了额头,“本来也没多少警车。今天真是太倒霉了,我家离局里这边开车至少用二十分钟,难道又让我在办公室窝一个晚上?”
“其实……”杨文彬犹豫了一会,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家比较近,走上十几分钟就能到了,我想还是能留你一个晚上的。”
“真的?”严君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哼。”杨文彬只是耸耸肩,平淡的说道,“不就是两个大男人挤一个晚上,我还没那么小气量。”
杨文彬的公寓离警局的确很近,但是医生走的并不快,也许是因为他和严君黎一样,正在思考案子的种种可能性。严君黎发现,杨文彬的腿在这样缓慢的走路过程中,显得更跛了些,但当事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而是沉浸在对案情的思考中。
严君黎忽然意识到,杨文彬很少会在人前露出这样的脆弱感。有时候这个男人太平静,太睿智,有时还那么勇敢,和他在一起共事,有时候会忘记他是个经历过心理和身体双重创伤的人。
“你在想什么呢?”杨文彬发现了严君黎的走神,开口问道。
案子啊,还能是什么。”严君黎漫不经心的说道。
杨文彬点了点头,“我觉得也许我们都被夏白彦扰乱了视线,我们都以为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内情,所以下意识的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可他根本不知道任何事情。而且无论他之前以为的事实是什么样子,现在慧子的死和刘阳的逃逸也都超出他的预想。”
“超出我们所有人的预想,应该说。”严君黎皱起眉头,“而且为什么刘阳要杀了她们两个?我找不到他的动机,或者任何关联。”
“但是也许这根本就不是刘阳的动机,你想过没有?”杨文彬忽然反驳道。
“你还在说刘阳不是凶手的理论吗?”严君黎无奈道,“我告诉过你了,现场证据分明,再加上我们当场抓了他现行,凶手不可能是别人了。”
“我可没有说凶手不是刘阳。”杨文彬微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
“有时候,真相不止一个。”杨文彬说道,“我有预感,这次我们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案子。”
“什么?你等等……”严君黎紧走两步追上去,“你说什么?”
“慧子。”杨文彬转过头来说道,“慧子的尸体。很多地方都让我觉得奇怪。血泪、头发、还有被整理的衣服。”
“什么?怎么说?”严君黎皱起眉头。
“你还记得我们在海洋馆的时候看到惠子流出了血泪吗?”杨文彬说道,“在法医室的时候,你叫我们走之前我看到尸体的眼眶里又流出了血水。李鸿告诉我那是因为尸体从冷柜里拿出来不久,融化的血水就从失去了皮肤保护的眼眶里渗了出来。你想到了什么吗?”
“你是说——”严君黎迟疑的说道,“尸体在被我们发现之前,被人冷冻过?”
杨文彬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可能有人通过这种手段来混淆尸体的死亡时间。惠子也许根本就不是死在我们发现她的那时候。”
“但是我们发现惠子时,刘阳正好被我们堵在海洋馆里来不及逃跑啊。”
“这才是我所说的疑点。如果说惠子真的是死在我们发现她之前……”杨文彬顿了顿,说道,“那刘阳就不是没来得及逃跑,而是故意让我们发现。”
“为什么他要这么干?”严君黎难以置信的问道。
“也许有人想让他被发现。”杨文彬低声说道,“你注意到惠子的衣服了吗?”
“衣服?”
“她的衣服被凶手整理过。”
“对,你说过,是出于忏悔心理。”严君黎道,“怎么了吗?”
“问题在于惠子的衣服,和服上的那个衣结,打法很奇特。”杨文彬皱眉道,“李鸿说他都不会打,要是李鸿这么个小百科都不知道那种结的打法,刘阳凭什么会知道呢?他还是个粗犷的大男人。”
“所以你是说……刘阳的背后还有一个操控者?”严君黎反应很快。
“一定有这个人。”杨文彬沉着有力的说道,“这个人我们不知道,夏白彦也不知道,所有的涉案人都不知道,是一个‘隐形人’。”
严君黎突然睁大了眼睛,呢喃着说,“第三人。这个在幕后操控刘阳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能够把一切故事都串联起来的第三人!”
“一点没错。”杨文彬勾起了唇角,“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迫使他不得不将刘阳推出去作为自己的盾牌,却不想这么一推却反而露出了马脚,让我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有时候我真的爱死你了。”严君黎由衷的感叹道。
“什么?”杨文彬的脑子一短路。
“你的推理能力。”严君黎一本正经的指出,“你的人我不怎么喜欢。”
杨文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嘲讽道,“真巧,我也是一样。”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那栋不起眼的公寓前,然后杨文彬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杨文彬的家里就和上次严君黎来时一样,还是一样干净冷清,只不过这一次严君黎一进大门就注意到了对面原本光秃秃的一面墙现在贴满了照片、剪报以及其他的纸片,在这些照片和资料之间,有一些颜色不同的细绳绕过钉子把它们串联起来。
“哇。”严君黎感叹道,“非常高明啊,夏洛克·福尔摩斯。”
(注:福尔摩斯调查的惯用方法。)
“有助于我理清思路。”杨文彬在玄关把鞋脱下来,又丢给了严君黎一双拖鞋,“我在试图弄明白那个第三人的身份。”
严君黎站在墙前面打量着,他发现谢凤鸣的照片和夏白彦的照片之间用蓝色的线连着,而夏白彦又与惠子的照片之间连着绿色的线,刘阳与谢凤鸣和惠子之间则是红色的线。照片与照片、照片与资料之间连满了颜色不同的细线。
第二十六章 夜袭
“蓝线代表有关联,绿线代表尚未明确的关联,红线代表危险或者攻击倾向。”似乎看出了严君黎的想法,杨文彬在一旁解释道。
“那紫线代表什么?”严君黎指着这个线网图的最外围一圈问道。
“哦,那什么也不代表。”杨文彬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的说,“是我去买线的时候大妈多送了我一点,我拿来装饰而已。”
严君黎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了那面墙。
“所以——”杨文彬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我自己一个人住好几年了,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所以今天晚上我睡沙发,你睡床。”
“什么?”严君黎一愣,“不不不,我是借住的人,我才应该睡沙发。”
“这些天你比我累多了,而且你肩膀的伤还没好呢。”杨文彬摆摆手,“就当是我拖你后腿的道歉。”
严君黎笑起来,“行了行了,你什么时候拖过我后腿了。我的伤又不影响什么,你的腿才是——”
“你知道瘸子最讨厌什么吗?”杨文彬打断道。
“什么?”严君黎一愣。
“被人当做瘸子。”杨文彬拍了一下严君黎的后背,严肃的说道。
严君黎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这个骄傲固执的医生了,只说了一句,“但是你的腿不好还是个事实,睡沙发注意一点。”
夜幕降临,空气中渐渐只剩下了挂钟秒针的滴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杨文彬在沙发的毯子里翻了个身,头脑中缠绕着,但最终也逐渐阖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只不过就在这个晚上,发生了两个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杨文彬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的,他迷糊中睁开眼睛,发现公寓的玄关大门竟然打开着,这下子他一下清醒了过来。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飞速的从他眼前掠过,然后就是一道金属光泽直逼他的胸口!
杨文彬一惊,情急之下抓起了身旁的枕头就挡了过去,只听“呲拉”一声,枕头连着里面的羽绒被利器整个撕裂开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文彬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眼睛里流露的满是杀意。
不是刘阳是谁?
“等等,刘阳!”眼看着高大的男人又要攻击自己,杨文彬慌忙的喊道,“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黑暗中的男人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杀意丝毫没有褪去,“我想你一定能帮我这个的,我想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锋利的匕首就向杨文彬挥来,擦着他的衣料边缘飞了过去。杨文彬躲避得非常勉强,手心和额头上满是冷汗。
“我不明白!我知道你不是主谋!”杨文彬喊道,“如果你去警局自首并且供出真正的幕后黑手的话一定可以从轻处理,你没必要这么做!”
“你错了,杨医师。”刘阳露出一个冷笑来,“你必须得死,就因为你知道了这点。那两个女孩已经死了,还有曾经见过尸体的那个女人也要死,所有知道的人都得死。”
紧接着,刘阳依仗自己精壮的身躯,屈起腿,膝盖就给了杨文彬的胃部狠狠的一下,杨文彬顿时感到一阵剧痛,摔倒在地,而刘阳趁此机会死死的按住了医生,握着匕首的手高高举起,下一秒就要毫不留情的贯彻他的身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空气中忽然爆发了一声枪响,子弹精准的打中了刘阳举着刀的手腕。刘阳痛呼一声,匕首应声而落。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严君黎稳稳的举着枪,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刘阳明显没有想到杨文彬的公寓里居然会出现严大队长,但他只愣了一秒钟,就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拔腿就跑。
“站住!”严君黎也立刻追了出去,然而才刚追出公寓没多久,刘阳就在黑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秋夜里冷得透心的风一阵阵吹过。
“该死的!”严君黎愤怒的一跺脚。
而这时杨文彬也捂着胃部艰难的从公寓里出来,严君黎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你怎么样?”
杨文彬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说道,“刚才那下子,挺帅的。”
“谢谢夸奖。”
“除了你根本没穿裤子。”杨文彬看了看严君黎的四角短裤评价道。
“是啊,我可不想被穿着睡衣还差点被杀了的人指责。”严君黎没好气的说道,“你差点就被杀了!你明明知道我就在里面,为什么不在他一出现的时候就喊我?”
“如果我不冒这个风险我怎么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杀我?”杨文彬说道,“就算是死也得当个明白鬼。”
“你已经是第二次被袭击了!”严君黎厉声道,“你再不小心一点就真变成鬼了。”
杨文彬仍然没把严君黎的警告当回事,他的脑子还在案件里飞速运转着,“不,不,我的确得到了一些信息了。在你出现之前,我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他本可以向警察供出幕后黑手以求从轻处罚。然后他对我说,‘就因为你知道了这点’。”
“因为你知道了……?”严君黎莫名其妙。
“这还不明显吗?”杨文彬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刘阳根本不是被利用的,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