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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君黎站在边上,好奇的望着杨医师翻动资料,“那这资料整理……用什么顺序啊?这不是都已经有abcd了吗?”
“啊。外科室的资料光按照字母顺序排列有时候是不行的。”杨文彬意外的好脾气,耐心的给警官解释道,“有一些重要资料,比如用药的匹配、血库的各种血型和血性、大手术周期安排等等,有些用的比较经常,要从一堆纸质文件里翻出来,只有字母排序是不够的。”
“那要怎么排序?”
“这个没什么规定,个人有个人的排法,只要能找到就行了。一般先把一类放在一起,再按人名或者手术程度排列。”杨文彬说着已经翻完了三个格子上的资料,“……没错,后面的这些都是整理过的,这么说顾衍的确一个晚上都在整理资料吗……?”
“怎么了,你觉得顾衍的证词有问题?”严君黎问道,“刚才在听顾衍口供的时候,你就好像看出什么来了一样。”
杨文彬摇摇头,“听口供的时候,我只是觉得顾衍明明那么伤心,一直在哭,却没有像张莹那样语无伦次,反倒对于大多数问题回答的都条理清晰,有一点可疑罢了。而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严君黎摇摇头,随手翻着架子上的资料,结果被杨文彬一把抓住了手。
“别乱翻,你又不知道顺序。”
“好好好……”严君黎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嘟囔着说,“你们医院的资料整理起来也太复杂了,要是我,直接按时间顺序放就好了,哪儿这么多事情。”
第八章 地下区域
然而杨文彬却忽然一把抓住了严君黎:“等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严君黎手腕被抓的生疼,又莫名其妙,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要是我就按时间顺序……”
杨文彬一下子松开了严君黎的手,埋头第二次翻动那些资料,不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来。
“怎么……”严君黎的话刚说出了个头,杨文彬又跛着脚急切的走出了资料室的门,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服务前台,把正在值班的小护士给吓了一跳。
杨文彬先是站在柜台前面,望向外科室的方向,然后又拜托那位小护士让开,站在护士站的位置往外科室看,又蹲下来,再站起来,反复变换了好几个角度,才最终露出了微笑。
“哎,你的腿,没事吧。”严君黎追出来以后在边上看着他又站又蹲,忍不住关心了一句。杨文彬摆摆手,一脸笑容的走出来,搞得严君黎莫名其妙。
“到底怎么了?你一副便秘好久终于大出来的表情。”
杨文彬立刻拿眼睛剜他:“怎么说话呢,人民警察!”
“哎呀说正经的,你到底发现什么了啊,说来听听。”
杨文彬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还是摆摆手,“不过是案子发生了这么久以后,终于有了设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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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是个不大也不小的城市,警局所在的市中心非常繁华,从国道一路到底,拔地而起的写字楼、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要是走过大理石铺设的中央广场,手里能接十几份广告传单。但要是顺着那条细长的柏油路,一路往下走,弯弯曲曲的颠簸一阵子,所到的地方又截然不同了。市区以外的地方简直好比贫民窟,无论经济还是教育程度都和市区无法相提并论,贫富分化十分严重。
现在正是夜幕降临,繁星满天的时候,杨文彬就像某种安静的小动物一样,一瘸一拐的,缓慢却融入其中的悠然的迈着步子。他的两边是被工业废弃熏得发黑的建筑物,街道的下水道周围氤着难闻的臭油,偶尔有街边摊,就地摆着不干净的桌椅,老板也不吆喝,就沉默着在大铁锅里做着食物,油乎乎的皱出褶子的脸在黑暗中伫立成了神秘的雕像。
而远远跟在杨文彬身后一段距离的严君黎则像是机警的夜行动物,和前方悠闲的医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严君黎眯着眼睛看向杨文彬,后者脱下那件白大褂,仿佛自然而然的就融进了这片黑暗之中,没有任何违和感。严君黎深深的感到这个人的身上应该有很多深埋的秘密,但他的秘密又隐藏的那么恰当,那么让人肃然起敬,仿佛开口询问那些秘密就是对杨医师的某种亵渎似的。
可身为一名刑警,挖出嫌疑人的秘密几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想到这里的严君黎露出笑容,腹诽自己简直是为跟踪杨文彬找到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离开明海医院以后,杨文彬就向自己告假,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去做,并且极力不让严君黎跟着。严队长表面答应,放他离开,眼睛却一直盯着杨文彬离去的方向,然后拦了辆计程车一路跟踪着医生,在他发现杨文彬居然是要去到那片区域时,他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片脏乱差的小地方,警察们称之为c市的“地下区域”,是c市罪犯最频繁出没的地区,也是各种刑事案件频发的地方。他上一次来这里,追着一个*犯跑了足足五公里,最后小腿中弹,胸膛被刀划了个大口子。说实话,他实在不愿意怀疑杨文彬,可他居然追着他来到了这种地方,简直是逼着他对医生起疑心。
杨文彬在肮脏的小巷子里拐来拐去,严君黎莫名其妙,但又急于找到对方的目的地,只得一路跟了上去。然而就在医生拐过一个转弯时,却突然消失在了严君黎眼前。
严君黎心里一惊,飞快的转过头,下意识就掏出了枪。
果不其然,杨文彬正站在严君黎的身后,脸上挂着要笑不笑的表情说道,“严队长来这种地方,是想跟我一起溜个冰*吗?”
(*溜冰:黑话,指冰丶毒。这里是杨文彬察觉了严君黎的跟踪和怀疑后开玩笑说自己贩毒。)
严君黎舒了一口气,把枪别回后腰,一脸的无奈,“真不错啊,杨医师。察觉跟踪以后立刻走折线,迷惑跟踪者,然后找机会闪进拐角躲藏起来,再趁对方追赶上的一瞬间攻击,你的反应都快赶上军统特务了。”
“我可没攻击你,反倒是严队长把枪冲着我了好不好。”杨文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我就知道你不信任我,就算我怎么说你都会跟来。”
严君黎心说废话,背着警方上这种地方来他不怀疑可能吗?只不过嘴上客气多了,“怎么说话呢,这地方人多眼杂,越脏的地方老鼠越多,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我于公于私都要担心吧。”
杨文彬对他这套说辞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发表不同意见。反倒是一瘸一拐的慢悠悠的走起来,一副要散步的架势,严君黎也只好和他肩并肩的走起来。
“我年轻的时候在这边生活过一段时间。”果然不久后,杨文彬就打开了话匣子,“我父母,在我十七岁那年去世了。十七岁,我还在上高中。父母双亡,我交不起学费,就退学了。流浪了好几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c市辗转了很久,发现在这个地方我能偷点吃的或者钱,能活命。那个桥底下,喏,看见没?那时候我晚上就睡在那儿。”
“你父母……”严君黎有些吃惊,“他们是怎么……”
可是杨文彬摇摇头,表示不愿意说。
“那那时候没有什么亲戚收留你?”
“没有,我们家一直都没有什么亲戚。从小我就没见过我们家的任何亲戚,只有我、我妈和我爸。”杨文彬徐徐的说,“我在这儿流浪了好几天,有时候要饭,有时候偷东西再拿去卖。后来啊,就是在那座桥底下,我被一家小茶馆的老板给捡回去了。”
第九章 端倪
“噢——原来是这样。”严君黎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突然要来这么脏乱差的地方散步,是要去拜访当年的救命恩人吗?”
“我本来要自己过来,是你说什么担心我的人身安全,非要跟来的。”杨文彬白了他一眼,“嫌弃你可以走。”
“你看你,我哪是那个意思。那人对你来说肯定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那时候离现在有多长时间了?二十年?三十年?”严君黎好奇道,“哎,说起来,你现在有多大了?”
“你觉得我看起来有多大?”杨文彬笑着停下脚步。
“这个……三十到四十岁吧。”严君黎老老实实的答道。
“差距这么大?”杨文彬笑了起来,又径直往前走了。
“诶,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多大嘛!”
杨文彬走到一家小小旧旧的茶馆,虽然生意冷冷清清,可是店面却比其他地方要干净许多。杨文彬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吱呀”一声后,一个老大伯从门后探出头来,看到杨文彬的脸时,立刻笑起来。
“哎呀,小彬呐,快坐坐坐!这位是你的朋友吧,也快坐!我去给你们沏壶茶。”
“朱伯,麻烦您了。”杨文彬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找位置坐了下来。
严君黎心里笑起来,也跟着坐下来,打趣着说道:“真想不到你这个铁面生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杨文彬的眉头就拧起来:“把我说的跟什么似的,铁汉还柔情呢,何况我一个瘸子。”
“小彬啊,他就是倔。”不知道什么时候,朱伯笑吟吟的端上了两杯热茶,茶杯是青釉的,看起来还讲究的很。
“他这孩子,小的时候就倔的很。没爹没娘的,就瘸着双腿,一个人要饭吃、偷东西吃。人要是可怜他,给他一张大票,他从来都不要,直接塞回去。”
“朱伯……”当着严君黎的面讲出这种事情,杨文彬的脸有点发烫。
反倒是严君黎感兴趣的不得了,催促老伯继续说下去,“那后来呢?老伯您是怎么收留他的?”
“我说啊,我的茶馆缺人手,干活给钱,这小娃娃就来了。”朱伯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笑开了花,“倔得很,一天没干活,就一天不拿钱。”
“哎呀朱伯,别说话了,您歇着去吧。”杨文彬赶紧站起来,扶着老伯紧赶慢赶的往小屋里送,“我和我朋友聊会儿天,啊。”
“好,好,你们年轻人聊吧……”
杨文彬舒了口气,回身正对上严君黎要笑不笑的眼神。
“想笑就笑,别瞪我。”
“谁说我想笑了。”严君黎点起一支烟,脸在微弱的火光里忽隐忽现,正儿八经的,“就是有点意外你有这样的过去,不过你这样的人,也不是很意外。”
“烟掐了。”杨文彬瞪他。
严君黎看看杨文彬,又看看烟,只得长叹一声无比惋惜的把烟掐掉了。
“这种地方对你们警察来说,可能是老鼠窝,是脏地方。”沉默了几秒以后,杨文彬紧绷着脸,持起茶杯抿了一口,开口道,“不过对我来说,这就是家。我在茶馆干了一年活以后,朱伯说什么也要供我读大学。朱伯本来就没有多少钱,都是他求着别人,东一点西一点借来的。我能学医,能到现在去大医院工作,都是朱伯当年用膝盖换来的。”
杨文彬说完以后,长久的陷入了沉默,好像陷在了某种情绪里。
看着这样的杨文彬,严君黎有点情不自禁。究竟他在情不自禁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个高傲的医生这一瞬间变得十分脆弱,如果他不做点什么的话……
他把手伸向杨文彬的手,轻轻的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可没想到的是,正在沉思的杨文彬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杯应声而碎,同时他的手指给碎片划了一道口子。
“啊!抱歉抱歉,我吓到你了吗?”严君黎也被杨文彬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没、没事,是我……”杨文彬惊魂未定的说道,就在他说了一半时忽然停住,像是一下子想到什么一般,三步并做两步回到破碎了的茶杯面前,拿起碎片若有所思。
严君黎奇怪的凑过去,看看茶杯又看看医生,以为杨文彬是在为茶杯生气,“茶杯我会赔给老伯的,你不用——”
“不是不是!”杨文彬不耐烦的打断他,“王建树!”
“王建树?怎么了?”
“走!”杨文彬拉住严君黎就往外走,“回警局,我要再看一遍王建树的尸体!朱伯,我们走了!”
等朱伯慢悠悠的从小屋里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桌子上破碎的茶杯,两人早已经不见踪影。老人家叹息一声摇摇头,“唉,年轻人呐,就是这么毛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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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彬风风火火的闯进刑侦大队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只见这个跛脚医师大口喘着气,在一片安静中开口。
“那个,你们的验尸室,在什么地方?”
半晌,有个喝茶喝到一半的警员抬抬手,给他指了个地方。
“谢谢!”杨文彬匆匆道过谢,就往那个方向冲过去。
又过了不到一分钟,严君黎一个箭步冲进刑侦科的办公室,同样气喘吁吁的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腿脚不太好的人跑过去了?”
警员们目瞪口呆的点点头。
“他往哪里去了?”
方才那个喝茶喝了一半的警员再次抬抬手,给他指了方向。
“谢了!”严君黎说罢就跑向那个方向不见了,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的目送他离开。
可是就在这时候严君黎又从门后冒出头来,“看什么看!你们发什么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然后才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众警员这才反应过来,重新开始工作。李鸿端着咖啡杯哑然失笑,这两个人,又玩什么呢。
第十章 黎明之前
“杨文彬!哎,杨文彬!”严君黎总算是在验尸室的门口把杨文彬给堵住了,“你说你,腿不好还乱窜,我这个健全人都快追不上你了,到底怎么了?”
“王建树的尸体在哪里?”很久没有过的运动让杨文彬的腿部隐隐作痛,但他顾不得这些,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检查标签。
“在这边,哎呀你急什么。”严君黎走到一侧替杨文彬拉开装有王建树尸体的冷柜。
王建树的脸还是那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光裸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有一个丑陋的刀疤。杨文彬戴上手套,对尸体的其他位置置之不理,专注的摆弄起他的手指来。
严君黎凑上去,好奇的问:“你在找什么?”
杨文彬露出了微笑:“我在找这个。”
杨文彬将尸体的手指展现给严君黎看。在尸体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仔细一看,就知道这是手术刀所致。
“这又怎么了?”严君黎抬起头疑惑道,“王建树是外科医师,做手术的时候不小心被手术刀划到手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也是外科医师,你看到我的手指上有任何手术刀划出的刀口吗?”杨文彬把自己的手伸出来。
严君黎摇摇头。
“身为外科主刀医师,本来手指被手术刀划到就是很不应该的。”杨文彬说道,“何况王建树是一个工作上非常认真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在手术的时候不走心而被划到呢?除非在手术的时候有人打扰了他,吓了他一跳,就像之前你吓了我一跳一样。”
严君黎恍然大悟,拿起尸体的手仔细端详着,表情严肃起来,“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凶手就是——”
杨文彬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没错!走,去医院!”
两个人又风风火火的回到明海医院,杨文彬首先就冲进外科手术室。两个人东翻西找了好久,终于让杨文彬发现了手术台角落的一点点血迹。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它已经变得十分黯淡并且快要消失了。
这下子杨文彬总算是露出了微笑,“这样一来,凶手和动机就都清楚了。只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严君黎皱起了眉头,“是啊,监控之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从杨文彬宣布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之后,又过了整整一天,监控之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毫无头绪。
整整一天,杨文彬都和严君黎一起窝在警局窄小的座椅里研究王建树办公室里的监控录像,可是两个人屁股都坐痛了,还是找不出什么端倪。
杨文彬咬着笔,皱着眉头问道,“监控真的没有被人修改过吗?”
严君黎叹气:“你已经是第三遍问这个问题了,真的没有,我找了好几个工程师检测,就是原带。”
杨文彬咬紧了那杆笔,眉头皱得更紧了,严君黎有点心疼警局的那只圆珠笔,伸手把杨文彬嘴里的笔夺下来,换来了杨文彬的一个瞪视。
“对了,”杨文彬突然又来了精神问道,“有没有可能预测到老化线路的短路时间呢?”
“杨医师,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