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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里,冉旸惎正与事业上的合作伙伴黄喜确定着棉织坊下一季订购的棉花数量。
“冉少爷,贵府最近是不是新买了个丫鬟啊?”黄喜一脸色欲
薰心的问道。
“那是贱内负责的事,我并不清楚。”冉旸惎一抬眼,立刻就瞧出他摩拳擦掌的意图。
体态浮肿又松弛的黄喜,性喜渔色,家里光是小妾就养了四个,已是五十多岁的男人了,却一点也不服老。
“几天前我曾见到尊夫人带着二名丫鬟到庙里去拜拜,其中一人是熟面孔,另一个身形较嬴弱的女孩则穿着布满油污、破烂的衣服,所以我才猜想她是新来的,还来不及换上新衣……而且看到竹篮也是由她提,应该不会错。”黄喜忙着分析。
光是回想着那个漂亮的娇娃,身体就忍不住兴奋的颤抖,那个女孩太可人,当丫鬟实在太可惜了!
冉畅惎的眸覆上一阵阴寒,心中的怒气逐渐地升高、沸腾着,“黄老爷确定没错看?”
“那么美的女孩,我连眨眼的时间都赚浪费,看得可仔细呢……”黄喜看到他眼中酝酿的冰冷怒火,赶忙收回尾音。
冉旸惎即刻了悟那个会教老色鬼动心的新“丫鬟”是谁──就是商咏眉!
他知道冉府还不至于有人会穿着破烂,而好面子的侯琴瑛更不可能带着一身脏兮兮的丫鬟出门,除非那个人是商咏眉!
他相信那个眼里只有钱的女人,会为了省下请师傅来做新衣的费用,而就破衣裳!
“冉少爷,麻烦你回去询问尊夫人那名丫鬟以多少银两买来,我愿意出三倍的价钱请她让贤。”黄喜没注意到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心里充满着期待。
“我很中意那型的女人,像逆来顺受……”
“你有四个妾还不够吗?纵欲过度可是会早死的,你不希望你的四个妾带着你遗留下来的财产另觅良人吧?”
冉旸惎感觉有如被人重重踢中了胸窝,他才不会让另一个男人接近商咏眉,发现只属于他的美!
“冉少爷……”黄喜愣住了,他不觉得冉旸惎有必要为一个奴婢发那么大的脾气。
和他合作那么久,他尚未见过人称“冷面虎”的他有动怒的一面。
他思索着原因,很快的,一个答案浮出。他了解的笑了,笑意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意味。
“是不是冉少爷对她也有意思,想留下来自己玩啊?”
男人往往只有在争女人的时候反目成仇,不过他是无法和冉旸惎竞争的,既然他也喜欢那名丫鬟,他只能扼腕的宣布不战而败了因为冉府的棉织业在地方独占鳌头,他们也有占地不小的棉田,却仍不够用,由此可见每天的生产量多庞大。
而他家的棉花买家就他一个人,如果得罪了他,他真的是和钱作对!
“冉某从来不晓得原来黄老爷是一个如此下流的男人!”冉旸惎的心头涌上一波难忍的愤怒,拂袖不悦地跨过长椅离去。
该死!
※※※
“相公,你我找?”侯琴瑛一听阿卓说冉畅惎找她,精心打扮的像只花蝴蝶,很快的来到大厅。
“我问你,你前几天是不是曾带咏眉到庙里去烧香?”冉旸惎坐在椅子上,一脸威怒。
“是啊,我去祈求菩萨赶快赐给我们冉家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壮丁。”
“我是七老八十了,还是不能生,需要你去请神明帮忙?”
侯琴瑛觉得他的怒火来得很莫名其妙,“相公,就算我做错了,你也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你让咏眉穿着破烂的衣服随你一道去拜拜,这番好德行,你真觉得神明会赐给你一个儿子?”冉旸惎双手握拳。“若我们冉家一直没子嗣,你说和你泼辣、恶毒又小心眼的个性有没有关系?”
侯琴瑛愣了好一会儿,赶忙重振旗鼓,“是谁在背后乱说我的坏话……”
“黄老爷亲眼看见的,他说你让小娟随侍在旁,贡品甚至是咏眉提的!”
“他说谎!”她矢口否认。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冉旸惎暴怒的眼睛几乎着火。
“黄老爷如果知道咏眉的身分,明白你是这样对待她的,你说他会如何散布这个消息,我日后怎么在朋友面前抬脸?”
侯琴瑛明白他打算查问到底,不敢再瞒骗,只好忙着保全自己,“相公,你不会真的为那个女人抱不平吧?是咏眉自己说要帮忙提的,而且我也没逼她穿破烂的衣服啊,这点小娟可以做证!”
她朝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少爷,夫人没有说谎,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她是冉家的二夫人,身分和地位都在你之上,你若是个忠心于冉府的奴婢,该坚持提竹篮的!”
“少爷……”听夫人命令行事的小娟,这会儿挨骂,不禁感到满腹的委屈。
“相公,你真的为那个女人在骂我们主仆俩?你不会忘了她只是来帮冉家生下一代的女人吧?”侯琴瑛不可置信的瞠大眼珠,怀疑最排斥纳妾的丈夫开始对商咏眉心生好感。
“她是用钱即可买到的女人啊!”
这一句话敲醒了冉旸惎差点迷陷的心,他正色说道:“任何一个毁害冉家名声的人我都骂!”
“夫人……”少爷一离开大厅,小娟看着主子的脸色骤变。
“赶她走,绝不能再让那个女人待下去!”侯琴瑛的声音提高至一种不顾一切的尖音。
“可是契约未到,现在赶她走,得平白无故的送她一笔违约金。”小娟冷静的提醒她。
“我不管,难道要等相公爱上她吗?”她的一对细心描绘的蛾眉气得倒竖着。
“夫人放心好了,少爷不会爱上她的,他还气她丢了冉府的面子呢!”
“小娟,我要你以后好好监视着她,听到没有?”侯琴瑛不容出错的说。
※※※
“阿多,二夫人呢?”盛怒的冉旸惎抓来一个家丁就问。
“二夫人?”阿多偏头想着。
冉旸惎的火爆更添三分,“不要告诉我,你家少爷纳妾一个多月了,你还不晓得二夫人是谁?”
这群下人太放肆了,狂妄的程度和目中无人何异?
“不是的,因为二夫人平常总是和我们一起工作,她很好相处……”阿多从来没当商咏眉是主子,一方面除了是夫人的指令外,也是因二夫人不端架子,待人客气的很。
“我会给你时间解释,但不是现在,此刻我只要知道二夫人在哪里?”一抹沈怒扫进冉旸惎的眸底。
他要找到那个女人,问清楚她是不是那么喜欢放下二夫人的身分不当,偏爱和下人一起打混、做事!
阿多仰头望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回少爷,快中午了,二夫人一定是在厨房忙。”
冉旸惎脸上的线条因愠怒而紧绷,“什么叫一定?你对她的作息这么清楚?”
“那是因为二夫人每天的时间都很正常、规律。”阿多似乎没察觉主子已是怒气蒸腾。“她每天早上起来就是浇花、晾衣服,然后就窝在厨房打点府里的午膳了……本来她还会扫地、上街买菜料的,但这两项工作她都先后没做了。”
“她当然不敢再做了,扫地和买菜接连被我撞着,除非她存心要惹我生气,才敢再碰!”冉旸惎一身的火气四处窜腾。
难怪就算他在家,也鲜少看到她的人影,原来她都忙着工作赚钱!
他竟忘了那次小娟说的话,忘了市集那天听来的消息,那个女人其实一直待在厨房里做事,将他的禁令当成耳边风!
很好,她很行嘛,他限制一样,她就停止一项,那么是不是他没发现,她就可以继续下去?
“明天起大家重回工作岗位,做自己的事,冉府没闲钱付两份薪饷,让你们白吃白喝,来此享乐!”
“少爷?”阿多不停的眨眼,想看清楚主子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他听阿卓说过,少爷最近脾气很猛,本来他还不相信,但今天算是领教到了。少爷果真为了莫名的事情而大动肝火……“去忙你的事吧!”手一扬,冉旸惎打发他,也想挥掉连自己都陌生的情绪。
他在人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几乎不曾发过脾气,更别说让他这么暴跳如雷了,可是那个可恶的女人究竟为什么能这么强烈的影响他,一次又一次的强迫他的感情外泄?
在他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感觉存在那儿,他不大清楚那是什么,但知道它就在那儿。
“少爷若是想找二夫人,奴才去帮你请她来,厨房鸟烟瘴气的……”
“就是乌烟瘴气的,我更要去看看她是如何忍耐的,将我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冉旸惎的嘴边扯起不悦,迈步往厨房移动。
“少爷……”阿多在后头喊着,只觉得他家的少爷像变了个人。
以前他没这么多情绪,他总是冷着一张脸……※※※
厨房里,木材燃烧的哔剥声很大,冉旸惎就站在窗边,郁闷的下颚紧绷出愤怒的坚硬,一瞬也不瞬的盯视着里头女人的每一个动作。
“咏眉,动作快一点就不冷了,嗯!”
咏眉自言自语的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然后一双手没有片刻的迟疑就探入浸泡碗盘的大木盆中。
“呼,好冷啊!”才碰着冰凉的水,倏地,她的手又迅速抽了回来,靠在嘴边呵着热气。
坐在木凳上的臀部转了个半身,她转而向火焰正炽热的炉灶取暖。
一双冻红的手不断的摩擦生热,“好温暖喔!”
她满足的笑了,一抬头却看到锅里的食物已沸滚,连忙站了起来握住锅铲拌搅了几下。
她的脸色红润,由于大靠近煮得起泡的炖肉而更显通红。
“你是好了没,我听小娟说少爷刚才回来了,主子都准备要吃饭了,而你菜没煮好,连碗也还没洗好?”陈大婶一进厨房就看见堆积在木盆的碗盘,责骂的话马上出口。
她光顾着板起脸骂人,根本没发现到窗外一双瞪视着自己的火眼金睛。
“肉炖好了,再炒个几道菜,很快就好了。”咏眉保证赶得上午膳。
“你以为自己是我啊!”陈大婶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要是没那个能力就不要逞强,若不是有我在旁帮衬,你烧出来的菜能吃吗?”
“既然知道她不行,为什么还让她做?”冉旸惎沉声介入她们的谈话,走了进来,略带威胁的蹙着额。
“少爷……你怎么会来这里?”面对主子的怒焰,陈大婶的心在胸腔像槌子一样的敲打着,不安开始扩大。
“到帐房去领钱,冉府从明天开始换新的厨娘!”
“少爷……”陈大婶骇住。
“我叫你出去,再拖延就什么都领不到!”
“是……”
“爷,你不是真的要赶陈大婶走吧?”咏眉为她求情,陈大婶没做错事啊!
愤怒再次贯穿了冉旸惎,“你还为仇人说话?”
“陈大婶不是我的仇人,是她教我做菜的……”
“你真是宽宏大量啊!”他握住她的手臂,“我要你老实的说,你在厨房工作多久了?”
咏眉仰视站在她面前像山一般屹立的他,他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给她不小的冲击。
“差不多一个月……”
“而你每天用冷水洗碗?你就不会烧热水吗?”看到那张小小、心形的脸蛋诚挚而认真的做着这些事,乐在其中、无怨无尤,冉旸惎的胃顿觉一阵翻搅。
“可是锅子要煮东西,而且不能太浪费柴火,劈材很费力……”
“你连劈材这种粗活也干!?”冉旸惎颊上的肌肉抽搐着,握住她臂膀的手指愈缩愈紧。
“你是想因过度劳累而死在冉府吗,好让我们被街坊邻居指点?”
咏眉想将目光抽离他复杂幽深的瞳仁,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看她。“不是的,我从来不觉得累,真的!”
“且水一点都不冷,我习惯了!”为了要说服他相信,她立刻坐回小凳子上,开始洗碗。
但当手一碰着冰凉的水,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该死!”冉旸惎抓了她起身,握住她的一双小手,“都冻成这样了,还说不冷?”
“爷……”咏眉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暖意,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向来,他习惯用无心的爱抚及冷漠的心肠来摧毁她……“你至少有三千两入帐了,还不知足?”见她为钱如此汲汲营营,他就有气。
咏眉几乎让他的绝情话语给撼落了一身的感情,她的快乐来得太仓促,过于不计后果,才会被他的一句话给刺伤。
努力憋忍住泪意,“可是……夫人说爷只和我有过一夜,我因此就怀孕的可能性不大……”
每每在他的面前,她的沉着、她的理性总是很快的被她丢弃,她总是忘了一再提醒过自己的话……“好,现在回房去!”冉旸惎专制独霸的说。
她的眼泪、她幽暗的眼神,一脸的无助与委屈,他明知道这是她的手段、她的狡猾,可是他的心却为何总要浮现出异样的情绪来困扰他?
“我的工作还没做完……”
“我叫你回房!”
第七章
“我想在你没确定自己怀孕之前,你是不会放弃继续捞钱的,我没污蔑你吧?”冉旸惎的口气阴沉隐晦。
“爷……”咏眉浓密睫毛似蝶翼般恐慌的煽动着。
“为了不让别人有机会评论冉府的不是,我会让你怀孕的,一次不能,就多做几次,这样你满意吗?”他的双眼发出犀利的光芒。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你不是想生孩子吗?”
当他朝她走上前一步,脸上挂着能冻结太阳温度的笑容时,咏眉身子痉挛地吞着口水,“可是现在是大白天……”
“谁规定大白天就不能欢爱?你挣钱不是不分黑夜白昼?”
“我刚才在厨房里忙,浑身都是油烟味,爷不会喜欢的……”
“你也知道你的臭味会令我反感?”冉旸惎哼出鼻息,“身为一个小妾,你的分内工作就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好等待我的垂爱,像你这身脏污相,只会让我反胃想吐!”
咏眉颤栗的听着他的批驳,试着想消弭他的怒气,“咏眉不让爷讨厌,请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洗澡……”
她只要他的爱,不要他的讨厌!
“不用了!”
冉旸惎逼近她,手指抓着她衣服的前襟,一阵猛烈的撕扯,将她的衣服从上到下完全撕开,咏眉害怕的向后退,抓住剩余的衣物遮掩自己的赤裸。
她惊喊出声,“爷──”
“脱掉这身碍眼的衣物,我可以暂时忘记你是肮脏的!”他拉住她,让她紧贴着自己结实如剑的需要。
“嗯……”
“我就知道你喜欢,是不是啊,我的小妾──咏眉?”冉旸惎狂傲的态度中藏着一分特殊的诡魅神采。
“爷?”他说她名字的方式,那种含在嘴里咕哝出来的亲密,邪魅得令咏眉脚趾头蜷曲。
也许兰儿说的对,她若将冉旸惎与自己欢爱的行为看成是一种爱,那么,她是不是已经得到他的一点点爱了?
得不到他的温柔,她想办法安慰着自己。
“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和你做爱纯粹是发泄,为了让你传冉家的血脉……我对骨瘦如柴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更对没有一双柔白细致小手的女人厌恶至极!”
咏眉浑身一僵,目送着冉旸惎离去,她张嘴发出无声的惊叫,继之开始颤抖。
她的希望似乎在她的面前,毁灭了。
※※※
“二夫人,很晚了,你真的该休息了。”兰儿替主子铺好了棉被后,又唤了一次。
“再让我做一点,一会儿就好了。”咏眉就着烛光,仔细的在衣摆处绣上狂猛有力、威威生风的小老虎。
“不行,这次你不能再用这句话打发我了!”
“兰儿……”
“二夫人,明天再做吧!”
“可是我想赶快做好,拿去送给爷……这样我才有理由见他──”咏眉深深的吸口气,孤单的感觉油然升起。
看着二夫人眼下的一抹黑影让眼睛更显凹陷、憔悴,兰儿好不同情,“可是二夫人不是说少爷喜欢柔嫩的手指吗?你看,你赶着做衣服给他,手指头又让针给刺了好多伤口,你忘了你曾说过要好好保养自己的手吗?”
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咏眉笑得涕泪横流,“没关系的,爷不会来了,他好多天没来了……”
她的眸底空空洞洞的,茫然的望着红亮的烛火。
“二夫人……”兰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什么都知道,而就是因为知道才会那么深切的感觉到主子的痛楚。
前阵子,爷几乎是每晚到二夫人的房里,而那几个早上,是她见过二夫人最是春光满面、笑容最多的几天。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