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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身子不好,你去熬些药来。”半晌,他低低地道。
“是。”有人领命而去。
一碗黑呼呼的药汁送到夫差面前,他伸手将香宝扶了起来,半抱在怀中,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乖,张口。”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诱哄。
昏迷中的女子微微蹙眉,凭着本能拒绝那药汁,黑色的药汁顺着她略显苍白的唇角滴下。
拿帕子拭去她唇边的药汁,他低头饮了一口,然后凑近她,吻上她的唇。苦涩的药汁在唇齿间流转,他诱哄着,一点一点将那些汤药送入她的口中。他一口一口,将药尽数哺入她的口中,直到碗中一滴不剩。
“你们都出去,在外面候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离开。”放下药碗,他淡淡地道。
几名医师忙不迭地退到帘子外面。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她极细微的呼吸声。她在他怀中安然睡着。他低头看着她的睡颜。怀中的女子微微一动,他便察觉了,“醒了?”
香宝睁开眼睛便看到夫差,有些疑惑,“你……我……”张了张口,她皱起眉,“嘴巴好苦。”
“医师说你身子虚,喂你吃了药。”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水送到她唇边,“漱一下口就好了。”
香宝就着他的手漱了口,才觉得嘴巴里浓重的苦味稍稍散去了一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自己靠在他怀中,香宝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想站起来,却没有如愿。
他拉着她在怀里坐好,抬手将她散在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用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尖,“你说呢?”
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香宝垂下眼帘,挣扎了一下。
“别动。”他轻喃。
香宝咬了咬唇,“那个西施……”
他忽然低头,咬住了她的唇,香宝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就……
“寡人记得曾经说过……”他轻舔她的唇,“寡人根本不在乎你是谁,你只要乖乖待在寡人身边便可以了。”
双颊似火,香宝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七、困惑
“寡人记得曾经说过……”他轻舔她的唇,“寡人根本不在乎你是谁,你只要乖乖待在寡人身边便可以了。”
双颊似火,香宝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唔……”她忽然低吟。
他顿住,扶住她的肩,“怎么了?”
“肚子……好痛……”她皱眉,双后捂着肚子,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尽。
“来人!”夫差抱住她,扬声大喊。
一直在帘外候着的医师忙冲了进来。
“好痛……”香宝按着肚子,感觉有什么在腹中绞动,仿佛要活生生绞下她一团肉去。
好痛……
好痛……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痛……
她死死地咬牙,拼命的忍住那剧烈的疼痛,她挣扎着想要推开夫差,她想把身体尽可能的蜷缩成一团,仿佛那样就可以止住快要难以抑制的疼痛……
夫差紧紧抱着她,脸色十分难看。
在场的几个医师都吓得频频抹汗,那个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王,居然出现这样的表情。
“你们都是死的吗?”阴沉沉的声音让大暑的天气也凭添了一丝寒意。
医师们面面相觑,欲哭无泪,只得假装忙碌,这种时候,谁又能帮得上她,再大的痛,也只能她自己捱过来。只是这种话,谁敢讲,除非活腻味了。
汗水湿透了身上的薄衫,唇角咬出淡淡的血丝,她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滚!都给我滚!把越女叫来!”夫差扬声大叫。
医师们立刻作鸟兽散。
殷红的血染透了白色的单衣,香宝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
仿佛……有什么剥离了她的身体。
好痛……
越女匆匆赶到醉月阁的时候,香宝正半倚在榻上,她双目微阖,面色苍白,仿佛已经疲倦至极。黑色的发丝被汗水沾湿,粘在额上,夫差正伸手替她拨开。
“大王……”替她把了脉,越女微惊,“她这是……小产?”
“小产?”一个极微弱的声音,香宝睁开眼睛,看向越女。
越女讶异,“你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香宝怔怔地抬手,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身孕?你是说……”她一脸惊奇地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这里……有一个小孩子?
“嗯,你身子本来就弱,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小产?”越女皱眉。
“小产?”香宝还没有回过神来,“你是说……孩子没了?”
她低头,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那里有过一个孩子。在她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那个孩子。
“妹妹,听说你有喜了?”
“云姬夫人……”梓若一路急呼,云姬却已经闯了进来。
看到夫差在房中,云姬稍稍愣了一下,“大王?”
“夫人倒是消息灵通。”夫差扯了扯唇角。
“臣妾是听宫里的医师说……”云姬忙解释。
“说西施夫人小产,所以云姬夫人你便忙不迭地来看望了?”越女站在一旁,淡淡开口。
“你是什么意思?!”云姬面色一凛,怒道。
“听闻西施夫人曾经云姬夫人园子里罚坐,这样大暑的天气,也难怪……”
“你血口喷人!”云姬又气又急,又惊又惧。
香宝仍然坐在榻上,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茫然,仿佛所有的争吵都进不了她的耳朵。
夫差看着香宝,随即移开视线,淡淡开口,“这倒是寡人亲眼所见。”
“大王!”云姬忙跪下,“云姬根本不知道西施有孕在身……即便,即便……那也是无心之失呀!”
“哦。”夫差瞥了她一眼,“你承认便好。”
“承认?”云姬怔住。
“承认是无心之失呀。”
“大王……”
“可是,无心之失,也是失。”失差淡淡地开口,再没看她一眼。
云姬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园子,听闻她日日哀号哭泣,伍子胥也曾多番进言,夫差都不为所动。
“夫人在想什么?”一个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吹得人耳朵痒痒的。
香宝侧头看他,离他很近。眼睛看着他的眼睛,鼻子对着他的鼻子。
“大王,你说,那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她忽然开口,夫差怔住。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又问。
夫差微微抿唇,伸手拥她入怀,“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香宝听话地闭上眼睛。
“怎么这么多汗。”他抚了抚她的额头,抚到一手的汗。
“大概是天气太热吧。”
“哦?”夫差扶着她的肩,“不需要让医师来看看?”
“不需要。”
“果真没事才好。”他重新将她拢进怀里,低低地道,“夫人知道史连么?”
史连?他怎么了?香宝心中冷不丁一惊,莫不是行刺的事情被发现了?
“他归降了。”夫差扬唇,幽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史连归降?香宝心头猛地一跳。
“大王,华眉夫人来看望夫人了。”梓若的声音适时地在帘外响起。
“要见吗?”夫差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
香宝点头。
夫差便扶着她坐好,“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站在门口的华眉和玲珑见到夫差从香宝的房里走了出来,忙低头行礼。夫差点点头,侧身大步走过。
“西施,你怎么样了?”夫差刚走,华眉便匆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香宝动了一下,梓若忙上前扶她。
“我没事。”扯开有些干裂的唇,香宝笑了笑。
“你……真的怀了大王的孩子?”华眉咬了咬唇,犹豫许久,终是开口道。
闻言,香宝稍稍愣了一下。
“华夫人,我家夫人刚刚小产,身体十分虚弱。”梓若忙道。
轻轻皱眉,香宝没有开口,只是有些恍惚地看着华眉。
“那你好好消息,等你好些我再来看你。”神色缓和了一些,华眉柔声说着,终于领着玲珑离去。
跟在华眉身边,玲珑忽又回过头来看了香宝一眼,那眼中,满是嫉妒与不甘。看着她们的离开,香宝仍然怔怔地坐在榻上。华眉她……是来提醒她,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这个孩子,就算没有小产,他们也绝对容不下他的。
“夫人,你没事吧。”见她面色恍惚,梓若有些担心地道。
香宝摇摇头,忽然感觉很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距离香宝小产已经两个多月了,夫差再也没有留宿醉月阁。入了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香宝开始学着给自己缝制一件过冬穿的袍子。
“夫人,你在忙什么?”倒了杯茶放在香宝手边,梓若好奇地凑上前。
“做衣服呀。”香宝扬了扬手中被裁得歪歪扭扭的布料,笑道。
“这个交给丫头们做就好了。”梓若不赞同地摇头。
以前,姐姐还在的时候,总是春天就开始给她做冬天穿的衣服。香宝抬手摸了摸鼻子,仿佛姐姐还捏着她的鼻子说,“我得缝得厚厚的,这样我们的懒香宝到了冬天就不怕冷了。”
“夫人,夫人……”梓若推了堆她。
香宝回过神来,抿抿唇,“没关系,反正也是闲着。”说着,又低头开始忙忙碌碌。
梓若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夫人……”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梓若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嗯。”喝了一口汤,香宝轻应。
“夫人……”
“怎么了?”叹了一口气,香宝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美味的汤,侧头看向梓若,“怎么事,说吧。“
“你知道大王今晚在哪儿过夜吗?”梓若道。
“在哪儿?”顺着她的意往下问,香宝又低头喝汤。
“赏月阁。”
“哦?又是赏月阁?”香宝淡淡地接话。
赏月阁里住的是郑旦,自从云姬被软禁之后,夫差最常去的地方,便是赏月阁。
“你怎么……”见她温温吞吞不着急的样子,梓若十分不能理解,原以为她颇有城府,原来竟只是她看错了吗?
“我怎么不着急?”香宝舔了舔唇,笑了起来。
梓若没有说话。
“他是大王嘛,如今我失了宠,急又有什么用呢?”香宝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汤碗,“只是委屈了你,下回见着大王,我求他让你回去好了。”
“夫人,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梓若咬唇。
香宝站起身走到窗边,有风吹了进来,拂起她鬓边的发丝。
“但愿今年冬天不要太冷。”半晌,她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夜,深了。
香宝躺在榻上,双手交叠在胸口,望着房顶发呆。过了今晚,就七十六天了。他已经七十六天没有留宿在醉月阁了。交叠在胸口的手猛地收紧,绞得指关节微微发白。香宝被自己吓住了,她为什么能够记得这样清楚?七十六天,她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梓若总在提醒她,他又留宿在哪位夫人那里了,提得最多的,是赏月阁,总共五十二次。他不来烦着她,她便自由许多。闲着无事,她可以好好琢磨针线活,明明是很好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心却空空落落的?
香宝真的被自己吓住了,她该不是……
狠狠摇头,摇去不该有的念头,香宝扯过被子蒙住脑袋,侧过身,逼着自己睡觉。
提心吊胆的味道,你还想再尝一遍?
生不如死的痛楚,你还想再试一回?
她不要!
黑暗中睁开眼睛,额间冷汗涔涔。噩梦,又是噩梦。从梦中惊醒,她再也不敢入睡,抱着被子坐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梓若一进门便看到香宝抱着被子坐在榻上发呆,一夜未眠的样子。
“夫人,你……”
“我没事。”香宝侧了侧身,总感觉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小身影一直在窗外徘徊,还不停地往里偷看。
“司香,出来。”眉毛忍无可忍地跳了一下,香宝出声道。
那个小小的身影微微僵了一下,磨磨蹭蹭地走进门来。
“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嗯……那个……你是不是惹父王生气了?”磨蹭了半天,他终于张口道。
香宝哭笑不得,“为什么这么问?”
“父王他……”
香宝立刻明白过来了,这小家伙大概认为夫差生了她的气,所以才……
“大概是吧。”笑了笑,香宝道。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哪里惹他生气了,只是现在她倒是感谢他冷落了她。
想了一夜,她总算想明白了。若是他再继续宠着她,她就真的会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了。现在抽心,为时不晚,还来得及。
司香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去,“父王真的生气了吧,怎么办才好……”他一个人咕哝着,忽然又抬起头来,“别怕,司香会帮你的。”极其认真地看着香宝,他道。
香宝拍了拍他的脑袋,又想笑,又感动。
“唉……”看着司香,香宝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别叹气呀,我真的会帮你的。”他急了起来,道。
“你好久,都没有叫我娘了……”憋着笑,香宝一脸哀伤地轻叹。
闻言,司香一下子涨红了脸,鼓了半天劲,才低低地叫了一声“娘”。
香宝呆呆地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好乖。”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只是一听到她的叹息声,便立刻乖乖待在她怀里,再也不敢乱动了。抱着软软香香的司香,香宝有一刹那的怔仲。她在想,若是那个孩子没有小产……他会不会也像司香这么漂亮,这么乖。
然后,喊她……娘?
一起吃过早饭,司香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香宝出了园子。
“这么急,去哪儿?”香宝好奇地问他。
司香笑得一脸神秘兮兮。拧了拧他肉乎乎的脸,香宝也笑。
“嘘!”司香忽然扯了她一把,拉着她一起蹲在走廊边。
“怎么了?”不自觉地随他压低了声音,香宝咕哝。
司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香宝觉得好笑,刚想笑出声,司香便伸出小手捂住了她的嘴。
“夫人?”冷不丁响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香宝微微呆住。
是夫差的声音,却不是唤她。
微微抬头,透过走廊的廊柱,香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阳光中,那一袭明黄的长袍耀痛了她的眼睛。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白衣的女子,是郑旦。
“大王,您的发髻乱了。”郑旦抬袖掩唇,轻笑。
那一笑,仿佛连园中最美的花都在那一瞬间失去了颜色。香宝从来没有见她这样笑过,原来她笑起来,真的很漂亮。
“无妨。”夫差道。
“臣妾帮您梳好啊。”郑旦扬了扬手中的小木梳。
“夫人一路追出来,就是为了替寡人梳头?”夫差扬眉。
“是啊。”郑旦笑盈盈地点头,拉着他的衣袖,指了指一旁的石凳。
夫差笑了起来,依言坐下。
刚刚还拉着香宝的司香气鼓鼓地咬住唇,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几乎就要冲出去。香宝忙反手拉住他。司香不依,香宝干脆将他搂进怀里。
温暖明媚的阳光下,纤纤玉手执着一柄木梳,尾指轻翘,细细地梳过如缎的长发,美得像一副画。
司香挣扎起来,香宝抬手轻轻转过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抱着司香,香宝安静地看着夫差和郑旦,眼中不兴一丝波澜,如一潭死水。
那一日,也是在这般灿烂的阳光下,她看着那一个原本以为是失而复得的白衣男子,那一个男子,他携着另一个女子的手。
好一双壁人。
“谁?”有人轻喝。
锋利的剑,指向她的藏身之处。香宝抱着司香,下意识地站起身。
“西施夫人?”持剑的侍卫惊讶,下意识地望向夫差。
香宝垂着脑袋,仿佛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
夫差站起身,微微蹙眉。
“躲在这里干什么?”半晌,夫差开口询问。
“哦……我跟司香玩呢”,香宝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捉虫子玩。”
“捉虫子?”夫差扬眉,说谎都不动脑子的吗?
“嗯,捉虫子。”香宝重重地点头,表示肯定。
“捉到了吗?”
“没……它跑得太快了。”
“哦。”夫差淡淡地应。
几名宫女侍卫都噤若寒蝉,唯独郑旦,笑盈盈地看着这一场诡异的对话。从头至尾,香宝都垂着脑袋,仿佛很卑微的样子。
“抬头。”蹙眉,夫差忽然道。
香宝乖乖抬头,只是眼睛仍然盯着地面。
“地上有钱吗?”夫差看着她,缓缓开口。
“没有。”香宝老实地摇头。
“看着我。”没来由的,夫差有些心烦意乱起来,竟然自称“我”,没有说“寡人”。
侍卫们都暗自纳罕,唯独香宝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变化。她下意识地咬着唇,抱着司香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拥紧,仿佛要借用他的力量一般。司香一直乖乖待在香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