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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奴耶和另一个佩剑的小侍从走了进来,跪着托起一个包袱。
小曼大大咧咧把我拉过去:“姐姐你来看!”
我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真的……都是中国的东西啊。
23
一整匹蚕丝绸缎,光泽柔和如珍珠。我伸手轻轻握住那衣料,感觉柔滑的象水一样。触手是凉的,慢慢的却变成了与肌肤热度一致的温暖。
两只羊脂白玉的发簪,样式古拙,却有一种简单到了极点,反而不能忽视的优雅与存在感。还有,两只瓷盘和三只瓷碗。
“啧啧,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做得出来,这么白,这么亮,这么好看。”
小曼拿起来:“这一个顶等重的黄金啦,那个商人说这个易碎,运一箱子来,最后只有这几个还完好,姐姐你喜欢不喜欢?”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说话的声音有点哑:“喜欢……很喜欢。”
他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这个瓷碗确实漂亮,比我们的陶碗木碗都强。回来我们就用这个吃米饭吧?正好一个一个,父王,我,还有姐姐。”
是吗?听起来倒象是一家三口的美满生活,只不过现实可不是童话。
“这个呢?”小曼拿起玉簪:“这是什么?”
“这是头饰。”
我把自己的头发挽一下,拿玉簪别起来,问他:“好看么?”
“好看好看!”小曼拍着手叫好,不过又说:“可是这东西也怕摔怕碰的,东方来的这些东西怎么都这么的脆啊。”
说的也是。埃及人喜欢黄金,崇拜黄金。黄金又亮又结实,哪怕砸成一张金饼子价值也在。这些瓷器,玉器……可就不一样了……
中国人喜欢玉,形容男子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形容女子是珠圆玉润,玉洁冰清。在屈辱面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林林总总,都是玉,玉的精神可嘉,但是大多数人并不是玉,也不愿意象玉一样存在着,玉……太易碎了。
小曼头上戴着黄金的鹰饰,无论什么时候见他,他都是神彩飞扬的模样,这孩子真是精力旺盛。随着年岁日长,那个结婚不结婚的话他倒也不说了。他也懂事了,对姐姐的依恋又或是小孩子的独占欲,并不是爱情,不能成为结婚的理由。
“对了,我今天在港口看到了大船,看样子不是商船。”
“哦?”我问:“那是什么来路?打听清楚了吗?”
“好象是努比亚的船,也许他们派来了使节吧。”
亚莉从外面进来,脸色不是太好,行了个礼,分别把酒端给我们。
“怎么了亚莉?不舒服?”
“不是。”她说:“刚才遇到了塔莎,她说今晚有宴会,一定很忙,可以没有空暇回宫殿去,让我替她和曼菲士王子讲一声。”
“咦?大宴会?那是招待什么人的?”
“是努比亚的使者。”亚莉说。
我看她的表情,事情应该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亚莉,到底什么事情?那使者很有来头么?”
亚莉说:“公主……那使者,是努比亚公主,所以要住在宫中,听说要停留好一段时间呢。”
我和小曼互看了一眼。
努比亚让公主作使者?
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只怕是以出使为名……
“那今晚我们也不用备饭了,既然是大宴,那咱们也得一起去陪宴去吧?”
小曼一甩手:“我才不去!”
这孩子。
果然他这边走,法老的人就过来请我去宴会。我手里摆弄着刚到手的玉簪,有些出神。亚莉替我梳妆完毕,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公主……”
“唔?”我回过神来:“怎么了?”
“今晚怕是来的人特别多,要不要把那套新的首饰戴上呢?那比较衬合公主的身份啊。”
我摇摇头:“怪沉的,再说,来的人再多,又不是来看我的。打扮的那么招眼干什么?我倒想越不起眼越好,把自己埋起来好仔细的观察别人。”
亚莉想了想:“公主说的是,想必这公主来,一定是有目的。”
我坐着步辇去赴宴,现在的我绝不是宴会菜鸟,只要在外面听一听里面正奏什么音乐,大致就知道这宴会是什么规格的。
努比亚派个公主来做使者,而且不早不晚的也没赶上过节,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门口的侍卫向我行礼,站在门边的宫奴正要大声通报,我朝他摇了摇手。那人马上闭了口,非常识趣。
每次宴会都是那么多人,虽然还不到酒池肉林的地步,可也够奢糜的。法老很会敛钱,可是也很会花钱,别的不说,他那么多女人,每天擦的用的戴的吃的,就是一笔恐怖的开销。我现在慢慢的已经把宫里的账目抓在手中,越看越觉得灰心。好在他现在只独宠一个安苏娜,倒也省了我的麻烦,不用同时费心对付那么多女人。
有的时候真希望小曼早早登基就好了,这孩子对后宫那些浓妆艳抹娇声嗲气的女人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倒是不怕他将来也会这么狂猛的花钱。
可是那时候我倒不知道,小曼不爱那些女人,最后爱上的却是个更加让人头疼的要命的角色!
安苏娜也没有来,我看到法老大殿中居中而坐,有个女人穿着火红的纱衣裳,坐的离他极近。除了安苏娜之外,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别的女人这么亲近我这个色老爹了。这位公主的表现和作为……哼哼,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我都走到跟前了,法老也才看到我:“啊,爱西丝你来了!”他脸上都有几分酒意了,挺豪迈的一挥手:“来来来,见个面,认识一下。这是自努比亚远道而来的使者,美丽的答依俐公主。这是我的女儿,爱西丝公主。”
我一看到他的眼神儿,就知道这事儿要糟糕。
答依俐用扇子遮住半张脸,朝我微微示意。
这个女人眼里藏的是什么,我想整个宫殿没有人看不清楚。
就是法老这个酒色迷心的家伙,看起来已经晕头转向了。
她和安苏娜不同,虽然两个人看起来都有着成熟女人的风韵和少年女郎的青春,但是安苏娜的蜜色肌肤看起来又紧致又有光泽,仿佛美丽的雌豹,有着尖利的爪牙,美丽的皮毛和一种野性的奔放。答依俐却皮肤白皙,整个人象是一枚成熟的奇异果实,娇嫩的仿佛马上会流出浓郁甜蜜的汁液来,她的嘴唇略厚,有点嘟嘟着的感觉,好象随时随地在索求亲吻恳请怜爱一样。
这女人太危险。
我和她客气了两句,她的埃及话说的不错,教我心里更加戒备。
不过,我觉得奇怪。安苏娜怎么不来?这么厉害的对手要大举进攻,她的宠爱即将被人分走,可是她却不在这里。
难道和法老赌气了不成?
不,不会,她可不是那样的性格。
我先离开的宴会,问一个侍从:“安苏娜呢?”
“啊,安妃说她不太舒服,所以今天没有来参加宴会。”
她不舒服?她壮得象狮子豹子,哪来的不舒服?
搞什么鬼她?
我抬高下巴,缓缓走向法老那些内宠们居住的后宫。
虽然我不喜欢安苏娜,可是今天出现的这个答依俐公主的威胁更大。她有野心,有目的,有手腕,有背景……要命的是法老看起来很吃她这一套。
她可不是后宫那些无权无势的女人,一旦她要成了王妃……这宫中的,还有整个埃及的政治平衡势力分派就会马上被打破。
我得去看看安苏娜,她不笨,如果不想失宠,就该放聪明些。
我没带几个侍女,走到后宫那里的时候我更不想让她们知道我去找安苏娜,挥手让她原地等着。
亚莉曾说过,安苏娜居住的宫室是这后宫里最好的一栋,那么就应该是前面这一栋了?
我缓缓的拾阶而上,这里装饰华美,处处金壁辉煌,宫女和内侍迎面看到我,唬得立刻伏在地下行礼。
“公主。”其中一个女官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公主怎么会来此?”
“安苏娜呢?”
“啊,”那女官伏下身禀告:“安苏娜的住处就在隔邻的那间宫室。公主有事的话我去传唤她过来。”
原来我搞错了地方?
“这里是谁住的?”
“这里原来住着是一位大绿海岛上来的美人,但是不久前已经病故了,所以一直空着。”
我透过露台上的纱帘,看到对面那一栋宫室更加富丽堂皇。
“公主,要奴婢去……”
“不必了。”
我正要转头走人,忽然看到那间宫室露台下面,阴影中似乎站着有人。
不是宫里的人……
虽然我只看到了那个人的衣角闪过,但是可以看出来不是宫中的人。
什么人?
我的心一紧,难道是刺客?
我往前走了几步,掀开纱帘向那里注目。
阴影中站着几个人,借着不远处灌木丛中铜灯的光亮,我看到他们穿的是僧袍——不是宫中的神官或僧侣们穿的样式,而是一种简单的葛色织麻布衣。
他们从哪儿来?待在那里做什么?
对面露台上忽然有人影晃动,隔着一层纱,只能看到是两个人。
24
“公主……”
“你们,退下去……叫我的侍女亚莉来。”我紧紧握住帘幕的纱,
“是。”那些侍从无声的退下,我看见那两道人影,挨的很近,其中一个身段妖娆婀娜,我和她相处那么久,不会认错。
另一个身姿挺拔稳健,动作从容的象流动的河水。
久违,但不陌生。
我紧紧咬住了嘴唇,胸口象是被谁重重的击打,一瞬间所有的知觉都被抽空。我另一只手抬起来,想要抓住什么,想要质问什么……
但是手在空中无力的虚抓了一下,什么也没有握住。
一双手轻轻伸过来扶住我,我骇了一跳回过头来,亚莉正惶恐而关切的看着我。
“公主?怎么了?”
我摇摇头,再向对面的露台看去。
影影绰绰的,两条人影变成了一条……贴合的密不可分。
我心里空白一片,只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一吸,一吐,象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刺进胸口,扎进去,又拔出,如此反复,痛到麻木。
亚莉地声音颤抖起来,带着压抑的羞愤憎恨:“公主,她,他们……叫侍卫拿下他们!”
我倒慢慢的平静下来,问她:“上次让你预备的东西,还在吗?”
她一时想不起来,愣了一下才答:“是,一直预备着。”
“好……”我点点头:“那今晚就拿出来吧。”
亚莉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弯身过来,我把手搭在她的手上。
亚莉的手又湿又冷,我的却热烫惊人。
亚莉吃惊的低声喊:“公主的手……”
我抬起手来看看,手掌心里腥红一片,红色的液体还在从几个破口处渗涌出来。
我回头看看刚才被自己抓住的纱帘,上面也染了一点点,象凋落桃花似的,让人觉得一种凄凉的艳丽。
就象一个无法挽回的春天,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也许明年,桃花还会再一次盛开。
但是已经不是今年的这一腔初衷了。
我觉得有些茫然的痛楚,象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淹没,无法呼吸。
“公主,当心脚下。”
我点点头,沿着台阶走下楼去,到了楼下,亚莉一躬身,便无声走进了黑暗中。
那边的宫室透出莹黄的光,我扶着宫女的手沿着来时路向回走,前面大殿依旧是歌舞升平,衣香鬓影,欢声阵阵。我从侧门进了殿,西奴耶正从里头出来,当面迎上。他躬身行礼,有些讶异的,关切的问:“公主,你身体不舒服么?脸色不太好看呢。”
“不要紧,可能是刚才在外面被风吹了。”
他说:“我去吩咐一声,让他们呈些热汤来给公主吧。”
“好……”我点了下头,顺口问:“里面都还有谁?”
按着习惯,这时候有不少人也该醉倒,或是各寻各门回去了。
“几位重要客人都没有走,不过几位明天还有要事的大人已经回去了。”
我点了下头:“你也有军职了吧?小曼还整天把你差来差去的,耽误你的正事。”
他微微笑,西奴耶他的肤色较深,因而显得牙齿雪白整齐,有一种昂然英武的感觉。他也已经不是当初那少年的形貌了。
一转眼,什么都变了。
“我本来就是王子的属下,这一点可没变。”他说:“公主去坐下吧,我去……”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要去。”
他站住了脚,静静的等我吩咐。
亚莉已经去布置了,他可不能搅进这桩事里面去。
“你陪我一起进去,我有事要问你。”
“是公主。”
宫女被我挥手遣退,西奴耶跟在我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他穿着皮底的鞋子,踏在石板地下有种轻微的踏踏声,很从容不迫。
西奴耶出身军人世家,现在已经可以看出大将之风,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小曼做了法老,他就是左膀右臂。因着这个缘故,我也一直对他很亲善,笼络人心总不是件坏事。
“你觉得努比亚是打的什么主意来的?他们除了这位答依俐公主,还来了什么人吗?”
“他们同来的随行人员并不多,但是……有许多商人一起乘船同来……”
“商人?”
我回过头来:“很多?”
“是的。”
“都带着什么货?你都见过没有?”
“这些还没有消息回报,人只匆匆的瞥见几个,他们下了船就散开进了集市里了。公主请不用担心,宰相也吩咐要好生留意这些人的举动,不可大意。”
我的注意力根本集中不起来,人站在这里和他说话,意识却象是站在一边旁观着,看着西奴耶,看着殿里醉生梦死的人,看着远远的,黑暗深邃的天幕,无穷无尽,包藏着无穷的奥秘。
亚莉办事一向快,我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对西奴耶说:“我们进去吧。”
“是,公主请当心脚下。”他伸手过来,我搭着他的手,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慈禧……这可并不是个什么好例子,而且西奴耶也并不是宦官啊。
吩咐亚莉做的事,是我早就预备着,可是并不打算用到的……
果然安苏娜已经来了,她穿着一件金丝纱缕,戴着精致华美的头饰和流苏,坐在法老的一边,巧笑倩兮,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妥的痕迹。
一旁的宫女端上酒来,她接过酒壶,给法老斟了一大杯美酒。
我缓缓走过去,老爹抬头看到了我,举杯朝我笑笑:“爱西丝,你去哪儿了?”
我扫了一眼他的酒杯,垂下视线:“和西奴耶去外面说了会儿话,今天外面很凉快,池子里又开了好几朵莲花。”
“好好,”他说:“明天让人给你折下来拿去小神殿吧。”
“嗯,多谢父王费心想着。”
他哈哈一笑,仰头把那一大杯酒全喝了下去,一边的答依俐公主娇笑着夸赞他豪迈英武,老爹笑的红光满面,可是突然间脸色大变,手臂茫乱的挥出,将面前酒盏杯盘打落一地,连人带椅的栽倒了下去。
宫中刹时一静,接着轰然一声爆乱了起来!
西奴耶反应好快,马上拔出宝剑,高喝一声:“所有人站在原位,擅动者格杀勿论!”然后便喊:“侍卫官!”
我父王的贴身侍卫官高喝一声,拔出剑来挥了两下,殿里的人被他们两个一时喝住了,然后殿外的侍卫们快步的跑了进来。
我喊着:“去叫医官来!”提起裙子往法老那里跑去,答依俐一张脸上满是惊惶,坐在那里左顾右盼,当真一动不敢动,安苏娜却要弯下腰去扶起法老,我一把将她的手打开,厉声说:“你不许动!”
侍卫们已经把这里围了起来,安苏娜看着我,慢慢的缩回了手,站在那里不动。
法老嘴角流出一丝殷红的血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虽然明知道这酒绝不会毒死人,可也心里没底,伸手在他胸口按了按,心跳还有,只是缓慢了许多,呼吸很微弱……
亚莉找的这药当真厉害啊。
我把法老上半身扶起来,西奴耶过来帮忙,半扶半抬的把他的椅子也放好,让他靠在那里。
西奴耶仔细看了他的情形,转身吼道:“拿水来!快拿水来!灌下去或许可以稀释毒素!”
医官也来了,他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就算到了千年之后,人们中了毒也是首要得洗胃,好多的水给法老灌了下去,再给他控出来,然后再灌……
外面那些人被这情形所震慑,一个敢出声的也没有,然后我听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