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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容易的,”他说:“比马要容易多了。”
帐篷很小,我躺的地方是隔开的,他和路卡挂起一块毯子当帘子,睡在那一边。我听着类似脱衣的声音,遐想无限。
老男人其实……应该说是个很标致的美男子了,而且很有成熟风韵,小路卡还是清秀少年……
打住,不能再想了。
我闭上眼,的确有点累了,但是却觉得很轻松。
离开宫廷,离开那权势的中心,在沙漠里睡一个简陋的地铺,我还觉得很轻松很开心。
唉,人啊,真复杂……
我自己都不敢说了解自己。
其实在宫中我也过的很得意,但是,没有这么轻松。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又回到了船上,在河中央,看不到岸在哪里。
我听着有人喊我的名字,可我又觉得似乎叫的并不是我。就这么恍恍惚惚的一夜睡过来,然后被迫再喝那个苦药,这次老男人不干,让路卡来动手。结果药洒的到处都是,我和他怒目相向,互相都将对方当成了天敌那么仇视着。
“唉,浪费了好药。”老男人叹气:“算啦,反正你不喝药,也慢慢会好。”
“不喝药也会好?那为什么还要我喝?”
“已经采来了药,不吃掉不就浪费了吗?”他说:“盘子里的食物就应该吃光才对。
我有点想暴走:“既然都没必要了,这么苦的药还让我再吃?”
“唉,你昨天明明都吃下去了,怎么今天又来找麻烦啊。”他摸摸我的头:“好啦,小姑娘火气不要这么大,乖,火气大的话,眼会凸牙会掉,美女也会变丑女的,”
路卡抱着膀在一边冷笑,我真的很想痛扁这对师徒。
可我现在吃穿还要靠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而且这两个人,明显都是好身手,我是双拳难敌四手。
路卡在外面练剑,我掀着帐篷帘子看他。老男人懒洋洋的靠在帐篷一侧的阴影里,跟我说:“你不会看上路卡了吧?他可不好搞哦。”
我瞪他一眼:“我还看上你了呢!你跟我回家,我给你找个又老又丑的母夜叉老婆配一起好了。”
“哈哈哈!”他说:“小姑娘的确有意思啊。来来来,我送你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他送我的小金从我手上扭啊扭的盘过去,一开始我觉得挺别扭,有点悚然,习惯了倒觉得满有意思的。
他摸出一个小草纸包包来递给我:“喏,里面是魔药哦。”
我一点都不信他的话:“什么魔药啊?”
“让你心爱的人离不开你的魔药。”
啐,你以为你是女巫啊!
“不要不相信啊。”他说:“这是真的。外面的纸包上写着药方,里面是两粒药,其实一粒就可以了。你好好留着,要是喜欢上谁啦,就给谁吃一粒,然后每个月再给他喝一次药,药方就是纸草上写的那几种。如果他离开你没有药喝,那他就会死掉。”
我吓一跳:“你说真的?”
“是啊,”他站了起来,伸个懒腰:“这个药很珍贵的啊,我也不知道做法了,解药的方子你可得记牢,不然将来自己把小情人害死了,那可糟糕。”
我还是半信半疑,不过他已经走开去,对路卡说:“喂,你该收拾动身啦。”
路卡停下来,有些迟疑的看着他。
我拿着那个纸包好象拿着毒药似的别扭,小金凑过去嗅嗅味道,又移开了,看起来不感兴趣。
好吧,收着好了,毕竟他说的那么郑重,煞有介事似的。
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路卡点了下头,似乎还是不太舍得。
然后他走过来,我说:“咦,要回家了?”
他说:“是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爱西丝。”
他挑一下眉:“和女神同名啊。”
“是啊,”我点头:“不行啊?”
他笑笑:“算啦,反正不关我的事,我要走了,你要是回家去的话,可得小心点,不要再被人下了毒。”
我叹气:“希望小金的本事有你师傅说的那么好吧。”
“这个是真的。”他说:“我曾经想要小金的,但是它不喜欢我,没有办法。”
我有点得意:“看,你比我差吧。”
他站起来:“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面,希望你一切平安。”
他这句话说的很真诚,我也正经起来:“你也一样,一路顺风啊。”
虽然相处的时间短又总在吵架,可是他这么一走,我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毕竟……现在的离别,往往很难再重遇。
也许一别就是永别,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这个清秀的有些傲气的少年。
他的行李很少,告过别之后就牵着骆驼走人了。我以为他是孤身一人上路,还有些担心。但是看到他没走多远,就从那边稀稀落落的账篷里出来一个人跟在他的身旁,看样子年纪也不大,两个人一起走了。
还好,多个人多个照应。
老男人挥挥手说:“好啦,别看了。”
我问他:“路卡跟你都学了什么东西?”
“好些呢,”他说:“怎么,小姑娘你也想拜我为师吗?”
我认真的点了下头:“起码我得学一学认毒,就算小金不在我也不能再笨的吃第二次亏。”
他点头说:“是哦,这个我可以教你。”
他拍拍我的肩膀:“那我们就一路走,一路学吧。你再去睡一会儿,我们要赶夜路,我还可以顺便教教你怎么看星星来辨识方向,还有,沙漠里可以吃的东西其实不少,包你不虚此行。对了,我可没什么钱的,你被我发现的时候戴着的金首饰,就得充我们的旅费了。”
我点头说:“好,没问题的。”
但是恰恰问题就出在这首饰上了,前路一连串的意外接踵而来,令人措手不及。
36
我应该怎么说呢?
我们埃及官方的办事效率还真高的啊!我以为要和这么老男人同路,太太平平的一起去底比斯了,顺路还可以和他学学天文——观星辨方向,地理——认识沙漠地形和小绿洲的方位,生物——什么植物能吃什么植物有毒……等等,但是实际上,我们到达第一个小城镇想去把我的首饰换掉时,就被盯上啦。老男人带着我一通猛跑象逃命一样,居然把追兵甩掉了。
“喂,不用跑啊……”我上气不接下气,快被骆驼颠散架了,想不到骆驼一撒开蹄子,跑的一点不慢啊:“反正,反正是我家找我的人啊……”
“我可不想和你家的人打交道。”
这人一脸怪脾性的说:“再说,趁这机会让你练习一下逃命的本事吧。”
于是……
水深火热好似逃命一样的旅途开始了。
我琢磨着,也许是亚莉找不着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只好出此下策,把我的首饰样子通知那些铺子,若是有人来卖首饰就要死盯着不放。本来嘛,如果这老家伙跟人说明白情形,不就没事了么?可是他偏要拉着我一路狂奔,好象亡命之徒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不逃就要死了一样。这下后面追的人大概也误会了,觉得我们大概真的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现在出来销赃被逮个正着,所以调出了大批精锐军队来逮我们。
不知道法老和小曼知道这事儿了不?
我真是哭笑不得,被自己人以为自己被杀了,还被苦苦追赶捉拿,幸好他们似乎还有点顾忌,要拿活口,不然的话我估计我和这个脑子抽了风的老男人一定早被灭了,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但是……
不得不说,逃命的确是一条让人快速学习,快速成长的便利途径。老男人简直天生就是个逃之夭夭的好胚子,化妆易容,偷鸡摸狗,潜踪匿迹,甚至下蒙汗药打闷棍这种招数也是无一不精无所不通。最夸张的一次,就是我们进底比斯城的时候,他扮成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而我扮成他体弱多病的儿子,顺顺当当的进了城。
“哈哈,我扮女人怎么样?”进了城之后,他得意的跟我挤挤眼:“没破绽吧?”
我点头:“的确没有。你没见进城的时候那个士兵还盯着你的屁股看呢,八成很想调戏你一把。”
“好啦,知道你这些日子过的不舒服。”他摸摸我的头,状似一脸慈祥:“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嘛,这些可都是我保命的本事,别人求我教,我还不教呢。你不要这副表情,人这一生都有顺和不顺,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用得上这些本领了。”他指指前方:“底比斯的王宫就在前面,你自己过去行么?”
听了他这话,我突然意识到,要和这个人分别了。
在一起的时候连喘口气闲暇都很少,可是,不知不觉,分离竟然就在眼前了。
“你要好好照顾小金,知道吗?将来我还要来找你讨回来的。”
我想说的话有很多,不过最后只说了一句:“你……一定要来啊,我等你。你要不来,我就把小金做成烤蛇肉串吃掉。”
他哈哈一笑,小金不乐意的在我手臂上缠紧身体以示抗议。
“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笑:“我早说啦,我是师傅啊。”
我撇下嘴,这个人真的是,都要告别了还不肯说出名字来。以后我要再想起他,还是称呼他老男人好了。
“去吧。”他一挥手,转身就走。街上人来人往,他的身影好象一滴水落进了河里,只一瞬间就看不到了。
我有点惆怅的站在街上看着他,然后才慢慢的转过身朝王宫走去。因为心情不好,守门的士兵拦我的时候被我直接放倒在地,另外几个冲上来时我用剑背把他们的头挨个儿敲了一遍。
亚莉抱着我哭的很惨,然后长跪不起以头捣地请罪,任凭我再说也不肯起来。
“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当心掉进河里去了啊。”这话我重复了好些遍,一点用都没有。
好吧,对亚莉这样的脾气就该用另一种手段来对付。
“说说吧,这些天孟斐斯有什么动静?”
亚莉果然一下子抖擞起精神来,一一汇报情况。
嗯,对她就得用这一招。
先说法老和小曼王子已经得到我失踪的消息了,焦急难耐,小曼好象打算亲自领人出来寻找,被法老阻止了,但是大批的精英人手是已经派出来了。
“你去通知一下吧,我安然无恙,让他们不必再担心,找人的也可以撤回来了。”
“是,”然后亚莉接着说其他的事,那位我们临来时来做国事访问的努比亚公主又到了,而且依旧对法老热情痴缠,表现的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安苏娜呢?”这个名字从舌尖上滚过,感觉就象是有刺轻轻扎过去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她啊,”亚莉不屑的说:“公主一走,她俨然把自己当成后宫的女主人了,和答依俐公主明争暗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亚莉,我坠河之后被人救起……你可知道,我这次卧床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中了毒。”
亚莉惊怒交加:“什么?谁下的毒!是什么毒?”
我转开头:“谁下的,这个你去慢慢查。应该是放在每天点的香料里面的,慢慢的一点点中毒……而且毒发后的症状就是慢慢衰弱,发热,很难再好起来。”我看看脸色铁青的亚莉,她活象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子:“不要担心,救我的人把我的毒给治好了。”
“是!”亚莉重重的磕头:“我一定把这个下毒的人找出来!让她……”
“重要的是,幕后指使是谁。”我仰起头:“不知道现在孟斐斯的情形如何了……你去把底比斯的政务官那些人都叫来吧,我得好好理一理这边的情形,这边料理了,才能回孟斐斯去啊。”
亚莉答应着下去了。
小金蛇盘在我的手腕上,看起来与一只金色的手镯无异。
“小金,你原来的主人去哪里了,你知道不知道?”
它懒洋洋的一动不动,好象是睡着了。
“希望他一路平安吧。”
37
在底比斯,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虽然说这里名义上算是我的地盘,可是我却没有多少真实感。亚莉说我小时候在这里住过,那记忆我可没有,而且小时候的事,不记得也很自然,并没有人觉得我对这里的陌生有什么不应该。毕竟我更多的时光是在孟斐斯度过的,这里对我来说,更多意义上是异地,而非故乡。
不过这里的大小官员都很识做,无论如何我是主子,将来这里也是直属我管着的地方,对我不敬等于砸自己饭碗,而且还可能把自己的脑袋玩丢掉,象他们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这么做。几千年前的古埃及并不象我们想的那样落后,管理体系也很完善。他们甚至有很美的城市排水系统,用石头砌的地下水道,还有烧制的粗陶水管。户藉制度也很完备,当然,不可能象现在一样每个人都有身份证登记在案,但是他们城中划区,城外聚集成村,管理的也很严格细致。我只是熟悉了一下,了解情况。通常的穿越回古代小说中会出现的大改革大发明可没在我身上出现过,我既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心力,伟人说,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确如此,其实人的大部分精神都在同他人的争夺倾轧中消耗了,真用来建设的力量远不如用来破坏的力量大。
另外就是……
我看着眼前这个执政官,才刚刚年过三十,可是不管是那个放荡不羁的老男人比还是和西奴耶那个正当壮年的叔叔相比,都显得太疲怠了。一问,家里娶了近二十个妾……唔,了解了。
亚莉忍着笑,直到那人走了之后,才说:“真是的,这家伙一点都没变……”
“咦?亚莉你认识他?”
“是啊。以前我还在底比斯宫里做女官的时候,他就在执政官手下做事了。现在他也升上来啦,可是当年的脾气一点都没有改。那会儿他就悄悄的给宫中侍女传情诗递东西的,大家都知道。”
我们一起八卦了一会儿,亚莉说:“对了,孟斐斯有信过来,公主现在就要看吗?”
“有信?会这么快?”
“用鸢鹰送信,还是很快的。”
我把信拿来,其实不算是信,就是很小的纸条折好卷起来的,上面能写的消息不多,就只有两三句。
是小曼的亲笔,我认得他的字!
上面先写:“姐姐你身体好了么?这次意外我担心死了,幸好你平安无事,我每天都在想你,想的厉害,胸口都觉得难受。”
我笑笑,但是一扫到下句话,我就乐不出来了。
“答依俐公主被安苏娜所伤,父王留她多住些时日,看起来情形不妙。安苏娜已经被遣到后宫偏室去住。姐姐请尽早回来吧。”
亚莉问我:“公主,公主?怎么样?”
我把纸条递给她,亚莉匆匆看过,脸色也变了。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回去。”
亚莉说:“公主,你身体刚刚……”
“再不回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小曼虽然是王子,可是后宫的事情他太无力了,插不下手去。还有,下毒害我的人,还不知道现在又要折腾什么花招,如果把脑筋动到小曼身上,教她得了手去,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亚莉马上说:“是,公主,我这就去收拾打点,吩咐备船。”
晚饭呈上来,按我的吩咐做了美味的菜团子,我坐下来把团子掰成小粒,一点点喂给小金吃。它真是乖巧听话,亚莉到现在为止都没发现它居然是只活的小蛇呢,还夸了一句这镯子做的真是精致漂亮。
“好吃吗?”我虽然心事重重,还是柔声和它说话:“等回了孟斐斯,让人给你做奶点心和米糕,那东西可是很难得的,你以前应该没吃过,一定会喜欢。”
小金蛇自己伸过头去,在杯子里喝了两口果汁。我笑眯眯的摸着它的头……
答依俐……这女人实在有些棘手。而父王……
我真的很纳闷,他就这么色令智昏?努比亚明明就是意图不轨,巴不得分裂埃及好趁机壮大自己,这些消息我相信宰相那里也不会没有收到,为什么他就是置之不理呢?
难道他真的被那女人的迷汤灌晕了吗?
我以前听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现在看来应该倒过来,该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才是。
我把掰碎的菜团子放在手心,让小金蛇自己叼来吃,它的饭量不大,大约吃了三分之一个团子也就饱了,我只吃了一点水果,烤肉动也没有去动。
对我下毒的人,我心里是有数的,直接下手的应该是我宫殿外围的侍女,贴身侍女们一不留心,很容易是会被钻空子的。而在幕后指使的人是谁,简直不做第二人想。
安苏娜和我已经成了宿敌了。我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