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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又以林雪昭的目光,像一面镜子的反射光线,出其不意地照进亚的眼眸。
舟桥晴也望向亚。
不若前者,她是以爱恋的姿态望著他。可随著亚的视线,她看见了那个算不上美丽,韵致却不多见的女孩。
女孩像尊手工精细的雕像,轻言轻语,散发著一股温润的气质。宁雅的脸庞使人感到清新脱尘的愉快感觉,犹如森林的清泉泛著晶澄的光辉。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这世界上漂亮的建筑太多了,不差兰芳一个。」林雪昭的话没有嘲讽,绽亮清澈的眸子,真心真意地诉说著太多的幸福与知足。
「客人,要不要来一块樱大福?今天本店免费招待一人一个喔!」转了个话题,林雪昭也不晓得从哪变出来的,掌心冒出个小巧可爱的樱大福,奉至亚面前。
亚撇撇嘴,火气无处可发之下,俊脸酷意十足。
大掌一挥,他怒道,「谁要这种烂店铺做出来的烂饼!」
「啊!樱大福……」
林雪昭望著那个已滚远、沾上了污泥的樱饼,下意识地跨出脚步欲把它捡回,没听见一阵急促地叮响,示意她快让开。
「雪昭小姐……」众人一颗心提上喉咙。
「蠢蛋!」一声咒骂传来。
下一秒,林雪昭便感觉到自己已倒在地。
高大的身躯在她的上面,众拢成一道强而有力的阴影,把她压制在身下,为她挡去所有的日阳,仿佛她的天。
耳边,车轮摩挲著地,车链急速运转的嘎嘎声飞啸而去。
她侧首,从结实的健臂底下,瞄见两、三台变速脚踏车表演特技般地从他们上方越过。是穿著制服的高中生互相在尬车,其中一台还翘起後轮,朝他们示意抱歉或者是再见。
「怎么了?」林雪昭愣愣地问,有些吓傻。
此刻的她,正被一股气压环流困住。
在她上方的那张脸,因为背著光,看不清楚。
隐隐约约,有些事情不对劲。
除了她的背有些痛之外,那股平日她感到的安详,尽数消失。
「笨蛋经营的铺子,就是跟寻常人不一样。你居然肯为一个烂樱饼赔上命?!」亚低下脸。他们两人此时的姿态很暧昧,仿佛他将要吻上林雪昭。
然而,林雪昭很清楚在她耳边低咆的声音,溢著不屑。
天底下居然会有这种事!亚思忖著。
在他的生存哲学里,不顾一切壮大自己的力量才是首要,然而眼前这个小女人却教他大开眼界。一个毫不起眼的樱大福,竟然能让她舍命相救。
「臭小子,快放开雪昭小姐!」
兰芳饼铺的员工回过神来,立即要分开他们。
烈烈白日底下,这两人的姿态实在太暧昧,不宜停格过久。
雪昭小姐是他们每个人心目中的仙女,仙女当然不能让人轻薄。
亚松开她,任由众人穿插在他跟前,围著那个要饼不要命的女孩。他拍拍身上的衣裳,嘴边扬起不屑的笑。
一阵混乱之後,又形成两边对立的情形。
「亚救了你,你哑巴不会说谢谢啊?」舟桥晴替心上人抱不平。
林雪昭望著那樱饼滚走的方向,又把视线拉回望向他们三人,眼中布满复杂的思绪,「他糟蹋食物,不配我说谢谢。」
「知恩不图报的家伙。」亚啐了声,眸光阴鸷。
刚才他完全是凭著本能去救人。
虽然不会期待对方的报答,但她的态度真是令人火冒三丈!明明她给别人的笑明亮温暖,给他的却是……嫌恶!
「一块小小的樱饼虽然不起眼,却是合众人努力完成。从第一线生产的农夫,到负责运送的工人,擀面、控制火候、开发新口味的师傅们,对我来说,他们的努力与心血都在这块樱饼里。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该轻视它。」林雪昭的细嗓里没有怒气,眼底却有著责备。
「狗屎——」
亚嫌骂得不过瘾,一旁的民众却早就瞧不过去。
「骂人不对哦!如果你这么不喜欢这里,赶快走呀!」这些忠实的支持者群起捍卫兰芳。
「雪昭小姐,这次你做的太对了。我们全部支持你!尤其是……爱你的小方。」年轻师傅终於鼓起勇气,却不知自己选错时间告白。
林雪昭表情没有改变,彷佛那是句玩笑话,变脸的倒是立在旁边的有伯。
「有伯,这边交给你了,我进去换件衣服。」林雪昭摇摇首,纤婷的身影慢慢走进兰芳店内。
「亚,好热喔,我们走了好不好?」要不是亚在飞机上临时改变行程,她根本不想来到这种平民地方。他们到底来这里干嘛?
亚不睬舟桥晴,一双漂亮眸子望向樱大福滚远之处,再充满兴味地凝视粉影消失的方向。
对於知恩不图报的人,他心中已有定见。
第二章
白家,京都大户。
建於百年前,住宅盖得堂堂大方,非常气派。
虽是日裔华侨,但深耕日本多年,厚植不少在政商界有力的人脉,经商行善有方,累积的好名声被向来排外的日本人津津乐道。
经历过阪神大地震,白家捐出二十亿日圆,做为最前线的赈灾善款,至今仍被日政府视为光荣国民。第一代从台湾移民日本的白明寻以酿酒起家,挟带著妻子娘家雄厚的财力及独门秘方的酿酒技术,推出的「娘子」水果酒,所向披靡地席卷整个日本上流社会。
尔後白家陆陆续续推出多种口味的名酒,广受好评,并开始在东京、北海道、大阪、奈良、京都置产。数年後,房地产开始飙涨,白家成为名副其实的超级暴发户。
第二代白纪礼,一介文人,好诗书,不擅商道,适逢经济大萧条,败光所有产业,独留京都一座被白家人废置,遗忘多时的老酒庄。
第三代白叶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做生意的手腕虽比不上爷爷白明寻,但比起父亲白纪礼的迂腐死板又好上许多。加上妻子王玉枝是天生的经商之材,野心十足、精打细算,让白家家业传奇性的败部复活。只可惜白叶泉英年早逝,独留寡妻孤儿。
白王玉枝,已届七十高龄的她,雍容华贵的坐在白家大厅上,尽管白发苍苍,眼眸却是锐利十足。眼角附近的绉褶纹路,是岁月洗链出来的精明,深刻的法令纹,可看出她是个极严肃的人。
才将饼铺打烊,甫回到白家的林雪昭和有伯,见白王玉枝面无表情地候在大厅,似乎等他们良久。
「回来了。」白王玉枝从容打开杯盖,缓缓喝了口热茶。
她的手肘置於厅桌,那举止意态有说不尽的贵气,桌上有株盛开的香水百合,照道理来说合该是美丽的花儿,衬在白老夫人身旁,却有如白幔幢幢。
「奶奶这么晚没睡,有事找我?」林雪昭低垂著首。她和王玉枝说话向来恭敬得近乎卑微,就连王玉枝身旁站了个俊挺的年轻人,也没敢多望上一眼。
「今天饼行生意如何?」王玉枝冷冷地问。
「老夫人,今天饼行生意特别好。」眼见苗头不对,有伯急忙道。
「有伯呀,你说说平时我待你怎么样?」王玉枝嘴角漾笑,伸手摸著鬓发,腕上的玉环泛著冷光。
「夫人对我们这些跟著太老爷从台湾过来的仆人很好。」有伯必恭必敬地答。
「既是这样,你又何必帮雪昭说话呢?她不过是三姨太带过来的拖油瓶。说穿了,她在这个家的地位还比不上你。」王玉枝的笑直会让人毛骨悚然。
「小的不敢。」有伯沉著声。和林雪昭同样,他也没多加注意厅里站著个年轻人。
林雪昭依旧低首,身影沉静,姿态沉静,一点都瞧不出有受到这句话的影响,更没有人能猜测她心底的想法……有很多事,想一回痛一回,适应是门功夫。
「跪下!」霍地,王玉枝命令著。
没有点名道姓,但林雪昭逆来顺受的身影跪了下来。
「要不是亚胥今天回国,心血来潮跑到饼铺去,我还不晓得你好大的狗胆,敢未经我许可就送出上百个樱大福!」王玉枝开始数落起她的罪状。
林雪昭错愕地抬首,视线正巧迎上王玉枝身旁那双黑亮亮的灿眸。
那双眼似笑非笑,目光不带善意,紧紧锁住她的,正是中午她见过、叫「亚」的男子。
他是白亚胥?那个论辈分她该称呼二哥,白亚农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在很小的时候即到美国去念书,受的是美式教育。就连他几次归国,都是来去匆匆,只见到衣衫一角,人又搭著飞机离开。别说她,就是白家诸多仆人也认不得他。
依王玉枝疼爱孙子的程度,以往白亚农出国一次,回来又是接风席又是抚摸爱孙有无变瘦,可多年未曾踏足白家的白亚胥,却没有享受到同等待遇,甚至白家连丁点他学成归国的消息也无。
她心底有无数的疑问,但生性不是多话的人,也就没开口问,眼下也容不得她问。
「奶奶,雪昭不是故意的。现在才初春,我们饼行的生意就特好,那些排队的民众是支持我们多年的老顾客,我不忍心——」
「还敢顶嘴?!」王玉枝怒道,「有伯,把家法请出来!」
「奶奶,你要打她,亚农会心疼的!」白亚胥嘴畔浮现冷笑,看好戏般地火上加油。
「哼,我做的任何决定,亚农从来没反对过。今天我让这个女人当亚农未过门的媳妇,不过是暂时顺他意,改天我会让他娶第二个、第三个媳妇……」在王玉枝冷笑的顷刻间,有伯已拿著棍杖交到她手上。
「亚胥,是你告的状,人就交给你处置。」
「我不打女人。」白亚胥委婉地推拒。
老人家的这点心眼,他怎会不晓得?她是要制造白亚农和他之间的心结。因此他没接过家法,只是挂在嘴边的笑意更冷。
「美式教育,终究比不上东方。」当著众人的面,王玉枝相当不屑地数落孙子。
林雪昭看著这一幕,直觉当真是有怎样的祖母就有怎样的孙子。
「有伯,就劳烦你了。」王玉枝转头道。
「呃……」有伯支吾著。他也不想被大少爷恨上哪。
「你们都不敢?一个个都没狗胆子!」王玉枝斥声,「有伯,去叫春子来!」
睡著的春子迷迷糊糊被叫来,一听可以杖打林雪昭,立刻精神全来。
她善於察言观色,颇得王玉枝喜爱,同时心里也嫉妒著林雪昭——这个出身和她同样卑微的女人,不过是靠狐媚的母亲才有今天的地位,凭什么受到大少爷的呵宠?於是,她用力地一杖杖打在林雪昭背上。
林雪昭忍住不喊痛,一块翠玉从她身上滚出来。
「这是什么?」春子将它捡起来。
「那是我的。」林雪昭飞快地抬首,一向表情平和的她难得有了著急。「春子,请你把它还给我。」
春子望了她一眼,踌躇下,接著不安好心地把脸转向王玉枝,「老夫人,可以还她吗?」
「不用了。就用你手上的木杖把它击碎吧。」
「不行——」眼见春子依言欲敲碎圆玉,林雪昭伸手护住翠玉,杖子便硬生生击在她手背,她一声痛也没喊,来不及眨眼,春子便强悍地抢走她手中的玉。
「不要!求求你不要把它弄坏——」林雪昭匍匐在地拉著春子的裤管。
可来不及了,她的玉已经被狠狠敲碎!那她亲生父亲给她的遗物……
「春子,你在做什么?」突来的一声吆喝,吓得春子手上的木杖掉在地上。
这么晚了,大少爷不是应该入睡了?
白亚农冲过来环住林雪昭,欲扶她起来,但後者没得到王玉枝的许可,既认命又无奈地跪在地上,那身影半挨在白亚农身上,显得特别娇弱。
一记冷然的目光,射向他们这对显得相亲相爱的俪影。
白亚农循著这道视线回首,惊愕地发现角落里的人影。「亚胥,你几时回来的?」他又环顾在场所有人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联手欺负雪昭?」
「亚农,是你未来的媳妇自个儿做错事。受点罚,不碍事。」说话的人是白亚胥。
不先帮老人家解套,她可是很会记恨的人哪。
「亚胥,我念你是我弟弟,雪昭以後是你的大嫂,你要尊敬她。」白亚农眉头微皱,温文如昔。
「以後的事,以後再说。」白亚胥头微微倾斜四十五度角,目光擒著那个依然跪在地上的人儿,再回到白亚农身上。
这个家除了白亚农之外,没有人认为林雪昭有资格当白家人。
或许应该说,是白亚农自欺欺人地选择做鸵鸟。
王玉枝对内说林雪昭未来是要给白亚农当媳妇的,对外却宣称林雪昭是他们两人同父异母的妹妹,如此一来,她的身分变得矛盾了。如何正名成为孙少奶奶,是王玉枝故意出的难题。
「亚农,亚胥说的没错,就算日後雪昭真的成为亚胥的大嫂,不磨她些,怎么成为白家的女主人?」这会儿王玉枝总算出声。
她望著乾净秀雅的爱孙——亚农温驯出色,帮她把茶庄生意管理得蒸蒸日上,唯一的缺点,就是爱上林雪昭。
这个浑身没几斤两肉、弱不禁风的女人有什么好?
相貌是追得上她那个狐媚的母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就因为这样才更教人可恨,日後怕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一旁的白亚农不禁再次憎恨起自己的懦弱。
磨?怎么个磨法?
威严的奶奶已经开口,他能怎么办?
尽管暗地里替雪昭打抱不平,这种事并非他第一次无能为力,就算每回他赶上了,也是他爱的女人伤痕累累的时候。雪昭的母亲比他更怕奶奶。
「奶奶,我可以扶雪昭回房了?」白亚农看向王玉枝,声音里有著浓浓的担忧,他怀里的娇躯似乎随时会昏倒。
「告诫你未来的媳妇,要她别再犯。」王玉枝明白狗急会跳墙,便不再为难这小俩口。总之,要教训林雪昭的目的已经达到。
在她面前的三个年轻人代表一个新的世代,却是截然不同的三种神情。
林雪昭满心寒意的脆弱无语。白亚农懦弱的怜惜。白亚胥置身事外的漠然。
刹那间,王玉枝有丝怪异的感受,日後这三个人的命运也许会纠缠在一起……
「雪昭,我们走。」白亚农环著林雪昭,走出大家的视线。他深知善良的林雪昭绝不会犯错,却无能反驳王玉枝。
两人行经白亚胥身边时,一阵令人抖嗦的夜风穿堂袭来,林雪昭及肩的发飘飞,霎时,一缕乌黑发丝拂上白亚胥的脸庞。
那发丝有著淡淡的香气,他还来不及伸手拂开它,顷刻间它便又随著主人的脚步悄然远逝。
*
「亚,我们到底要逛多久?」舟桥晴轻轻拉著白亚胥的衣袖。两人已经在街上毫无目的地逛了许久,她脚酸极。
「我没要你跟著我。再吵你就滚回家,别碍著我。」
「我要跟著你。」舟桥晴委屈地抿抿嘴,「人家不会再吵你了。」
不一会儿,她又道,「今天明明讲好我哥要帮我们俩接风的,你却跑来这个人挤人的鬼地方,放我哥鸽子。你到底要干嘛?」
「奇怪了,一块不起眼的玉,怎么这么难找?」不理睬舟桥晴,白亚胥喃喃自语著。
这条街是玉街,卖著各式各样的玉。
他们俩穿梭在一家又一家的店铺。身材略比日本女人来得高的舟桥晴,游走在人群中还好,身材高大的白亚胥就显得有些辛苦了。经常他一挺直腰,就会碰到铺子门口的招牌布幔。
「原来你要买玉!」舟桥晴终於抓到白亚胥的心思。她既惊且喜地道,「叫百货公司经理把今年流行的款式送到家里来让我们挑选就行。只要是你送的,我一定喜欢。」
「闭嘴!别吵我!」真是的,女人不是太吵就是太安静。吵的,就像他现在身旁这只聒噪的麻雀。静的就像……
一抹沉静的身影闪过白亚胥的脑海。
那个人,即使受委屈挨骂挨打,眉也不皱一下。
那简直不可思议。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复制羊都不晓得冒出几只,在太空旅行也不是梦,所以他才会这么好奇那块玉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让可怜又可悲的林雪昭惊慌失措。
他只记得是颜色非常浅的翠玉,近乎白,和奶奶手腕上一看即知价值非凡的深绿碧玉相较起来显得寒碜。不过她出身本来就不好,她的母亲在还没认识父亲之前,只是个来自台湾的奈良区艺妓。
「亚,你干嘛一直看著那块玉?」舟桥晴推了推望著玉佩出神的白亚胥,喜津津地问:「你喜欢吗?我送你。」
白亚胥懒懒地抬起眸,神态意兴阑珊,嘴畔冷笑,「你认为白家的钱会比舟桥家少吗?」
「当然不是……」
「算了,我肚子饿了。」他说完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像他这样的公子哥儿,哪一个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就算在国外,也是天之骄子。像这样发了疯似地只为了亲自找寻某样东西,对他来说是头一遭。逛了一天,他也累了。
「亚,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舟桥晴跺了跺脚。
在国外的亚,很阳光,常常笑得很大声,回到日本後的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阴沉、难以捉摸。
亚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
这场雨来得又快又急,下得毫无预警,下得每个人心烦意乱。
难得三天连续假期的第一天,月亮甫爬攀夜空,便轰来阵雷雨。
一票涌进京都观光的外来市民狼狈地逃开,嬉笑的闹景尽数被滂沱的浙沥大雨打散。雨点斗大而笔直地坠落,在地上飞溅散开成花。
古城街巷中,林雪昭独自撑著伞伫立在湿答答的风景中,一动也不动,极静的纤影,彷佛她也是这冗长而精致街巷的一部分。风伴著雨丝,牵卷勾动她蓝色洋装的下摆,宛似一道最柔美的海浪,波纹烂漫。
推门而出,雨水溅在名贵的靴子上,走出居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