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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_派派小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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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憾生回房就闷头大睡,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没想到会一觉睡到肚子饿醒。
  憾生睡醒已经是正午过了一点,她忽然想起屁股,下楼去找,屁股在厨房门口,脑袋埋在它的专用饭盆里大吃,听见憾生的脚步声也就是脑袋往她那边侧头一下。

  厨房里传出阵阵不太有节奏的切菜声,憾生走到厨房门口,佟夜辉的一个背影,他正在切菜,专注的神态,笨拙的动作,看得出不太熟练,憾生倚在门框上看了他很久带着久远的记忆,心情复杂,她忽然开口说:“你会做饭了?”

  佟夜辉的切菜的动作猛的一顿,他转过身,脸上一点点的羞愧的笑容:“还不会,但我很快会学会的。”

 憾生皱眉望着他,复杂而难过的神情,曾经的这个人在她的面前是多么的高高在上。
  佟夜辉看着憾生道:“我看见冰箱里有一盆煮熟的拌饭,想着应该是狗粮,所以刚刚热给它吃了。”

  憾生没吭声,转身走了,佟夜辉朝着她的背影提高音量说:“憾生,别又睡了,一会我叫你吃饭。”憾生脚步不停没有回头。

  憾生知道佟夜辉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只要他想学的东西,上手都会比一般人要快,一顿饭虽然卖相不佳,口味倒是也还过得去,至少在正常可以入口的范围内。

  他们的饭桌依然摆在回廊下,憾生胃口不佳,挑挑拣拣的吃的无精打采,她不看佟夜辉,佟夜辉却紧紧的盯着她。

  “你先忍耐一两次,以后我会做好的。”佟夜辉带着歉意的语调,轻声说。

  憾生抬眼望他,她的眼神有点无奈,也有点厌烦:“你说你这又是何必?”

  佟夜辉睡下眼皮:“憾生,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找不到别的能够接近你的方法。”

  憾生有一瞬间的愤怒,她很想说:你接不接近我,你想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但她出口的那一刻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她和他说不通,这人自私是他的本性,他本能的欲望支配着他所有的行为方式,而且他从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能伸能屈,又有绝对的恒心和毅力。你休想通过你的语言改变他的思维方式。

  憾生扭头看向院子里,门口传来“啪嗒”一声,她看过去,一朵开败了的广玉兰落在地面上,巨大的花朵开到极致残败了,落下枝头,秋天来了,叶权走了,在这个阳光格外艳丽的盛夏里,他为她带来了生命中唯一的温暖,然后又匆匆的离去,他曾经给了她多少温暖就留给她多少的惆怅。

  憾生最后一点胃口也尽失,眼前所有的景致都让她心里空落落的,她失落的抛下筷子,无声的起身扭头离开了。

  佟夜辉看着桌面上的碗碟,半垂下眼帘,半晌后他扭头看向旁边唯一的活物,屁股脑袋搭在两只前爪上趴在那里迷茫的看着他,佟夜辉对它笑笑,一点点寂寞苦涩的笑容。

  一个下午憾生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两人在晚餐的交集依然是不咸不淡的,憾生不想说话,佟夜辉也是无语,这房子里又恢复了三个月前的沉寂。

  吃过晚饭,憾生照样躲回房间里,佟夜辉收拾了卫生,从厨房出来,看了看楼上憾生紧闭的房门,转身抱起胖够出门散步去了,他以前守在这房子外面的时候,他无数次的看见叶权和憾生带着胖够散步,他希望延续这种行为,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来等待憾生的参与进来,他曾经妒忌着叶权在憾生身边的位置,而他想取代。

  入夜的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下的不大,这一年的第一场秋雨,潮湿的空中带着丝丝的凉意,零落的雨滴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叮叮咚咚”的声音,空旷而单调。

  憾生推开房间里的窗户,黑幕一般的夜空下,院子里沉沉的死寂,门口的广玉兰彻底的败落,白惨惨的一朵朵残花,被风四散吹落在院子里,憾生静默的望着一个方向,空白的眼神,清晰的记忆,那个眼神单纯的大男孩,欢腾的笑语,分别时用力的拥抱,温暖的体温,那是她生命里收到的最灼热的温度。

  楼下的回廊里,一闪一闪的一点点猩红的光点,客厅的门口佟夜辉靠着墙壁,抽着烟,静默的仰望着漆黑的夜空,一只胖够慵懒的趴在他身边。

  这个院子里此刻的景象,像是一部黑白电影的长镜头,黯沉的画面,沉闷的的基调。

  夜深的时候憾生下楼去找屁股,拉开房门,地上一双棉布脱鞋,她在这房子里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习惯光着脚。

  憾生望着脚下的拖鞋,她停在那里看了片刻,然后伸脚穿了进去。

  楼下的回廊昏昏暗暗,只有一点客厅里透出来的昏黄的灯光,憾生的脚步轻微,佟夜辉靠着墙,曲起一条腿,拿着烟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扭头看着憾生走来的方向。

  憾生走近,静默的眼神望着佟夜辉,佟夜辉仰着头看她,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幽幽静静的没有波澜。

  佟夜辉说:“要坐一会吗?”憾生不置可否,佟夜辉又接着道:“你等一会。”

  掐掉手里的烟头,佟夜辉迅速的起身,他进到客厅里,拿了一个沙发垫子出来放在憾生的脚边:“坐吧,地上凉。”他说。

  憾生在沙发垫上坐下,顺手从一边拿过佟夜辉的烟,抽出一颗点上,她深深的往肺里吸了一口烟雾,尼古丁的味道让某种沉重的心情得到镇静和缓解。

  佟夜辉在憾生的身边坐下,两人一同看着院子的方向,久久没有出声,后来一颗烟几乎要燃烧到尽头的时候,憾生悠悠缓缓的开口:“你说你这又是何必?不好好的回去过你的日子,鲜衣怒马的,少年意气风发,多好,何苦来我这里找憋屈。”

  佟夜辉的脸隐没在阴影里,他的声音也仿佛是覆盖着一层布帛,闷闷的沉沉的,他说:“想走来着,但走不开。”

  憾生在他说话的功夫掐灭手里的烟头,又重新抽出一颗点上,她低低的笑了一下说:“有什么走不开的?你以前不也把我赶走过吗?我要是如你的愿,在国外好好的活着,你不也是能好好过一辈子吗?”

  佟夜辉看着前方说:“或许吧,但我现在很庆幸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说话,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比我之前过的任何一天都舒坦。”

  又是一支烟的沉默,最后憾生把烟头掐灭以后,深吸了一口气说:“佟夜辉,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反正我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再给你了。”

  憾生抱着屁股站起来,佟夜辉抬头看着她:“我不要你给我什么,我能守着你就够了。”

  憾生无聊的笑笑,抱着屁股转身往回走:“随便你吧。”她丢下这样一句话,慢慢走着上楼了。

  佟夜辉一直看着她背影消失,最后脚步声也消失在一声关门的后面,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在混混沉沉的空间里佟夜辉不知坐了多久,周围除了越来越大的雨滴声,再无其它的声息,他闷沉的坐在那里,身子沉沉的不想起身,直到楼上忽然传来一身重物落地的闷响,他豁然抬头望向憾生的房门。

  憾生房门的窗户一片漆黑,闷响过后,屁股一阵疯狂的吼叫传来,在这个雨夜里格外的恐怖,震慑人心。

  佟夜辉在瞬间一跃而起,他疯狂的往楼上跑,心脏一下紧似一下的跳动,巨大的恐惧和心慌充斥着他的身体。

  憾生的房门是反锁的,里面的屁股叫的越发的狂躁。

  “憾生!”佟夜辉在门外大叫。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有一只手在用力的纂紧他的心脏,巨大的恐慌,他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踹在房门上,这房子原来的主人修建房子的时候颇讲究质量,实木的门,高级的铜锁,佟夜辉一脚踹下去,门板发出一声闷响没有什么动静,他往后再退,再踹,来回几下,里面除了胖够的吼叫,没有一丝人声,他越来越慌乱,下脚的力量也越来越大,门锁终于有点松动,最后一脚,慌乱中一脚踢在门锁上,他也是光着脚的,房门应声而开的时候,他的右脚上也冒出了鲜血。

  屋内一片黑暗,只听见屁股越来越狂躁的叫声,佟夜辉上前一步迈进门内,伸手在墙壁上找到开关。
  屋内灯亮的瞬间,佟夜辉经历他一生最惨烈的景象,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憾生趴在地上,仰着头,白纸一样的一张脸,汗水细细密密的布满她的整张脸,额头前的头发全湿了,贴在脸颊上,她身后的床铺横陈着大片的血迹,望着佟夜辉的眼神还是清醒的,晶亮的眼睛里一种生命力在做最后的燃烧。





二十五章
佟夜辉的心脏停跳了几拍,“憾生。”他的声音颤抖着,走上前去把憾生的身体翻过来,上半身抱进怀里,憾生的身体下一滩暗红的血液,藏蓝色的睡裤从裤腰开始到膝盖浸泡在血水里。

  佟夜辉的脑子被看到的景象震的“嗡嗡”的响,他的视线在瞬间变得模糊,拨开憾生脸颊上湿发的手指抖动的不受控制,他望了一眼憾生虚弱的脸,巨大的心痛,哆嗦的音调:“你这是怎么了啊?”

  此时的憾生虚弱的只能张着嘴“呵呵”的喘气,这样的疼痛她曾经经历过,那时她还年轻,二十出头最好的年纪,身体强壮,那个夜晚,窗外漆黑的暗夜,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铁皮桶里的声音,头顶的手术灯刺眼的光芒,墙壁上冰冷惨白的颜色,还有那身体里的寒冷是她这一生最顽固的记忆。

  憾生对她的处境有所感应,她望着佟夜辉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虚弱的复杂的也是无奈的,她“呵呵”着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佟夜辉全身颤抖着,狠狠的印在憾生眼角的嘴唇失去了血色。

  佟夜辉把憾生背到背上,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打120,他地址报的还算清晰冷静,手在不停的颤抖,一路走出去,地上一串的血脚印。

  一路从楼上到楼下,感觉不到憾生身上一点的温度,她的两只手臂直直的搭落在佟夜辉的肩膀两边,随着他的走动来回晃动,佟夜辉下了回廊,奔进雨里,“咣当”一声巨大的开门声,佟夜辉赤脚踏上门前的台阶,屁股嚎叫两声跟着跑了出去,片刻后凄凉的狗叫声越来越远去,留下一扇洞开的木门在风雨中来回摆动,发出空洞的“吱呀”声。

  佟夜辉觉得这是他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最艰难的一段路,黑幕一般的天际暗沉沉的笼罩着整个世界,没有声音,绝对的寂静,他的脚板拍在水泥地面上的“啪啪”声充斥着他的耳膜,大雨遮住了前路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压抑到绝望。

  憾生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刚才还能感觉到她在他脖颈处的呼吸,似乎也越来越似有似无,“憾生。”

  “憾生,你别睡着了,我们等会再睡,你以后想怎么睡都行,现在千万不能睡了,求你了。憾生,憾生。”憾生毫无声息,佟夜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失去了底气。

  佟夜辉知道道这条路为什么会这么长,终于拐出背街的小巷,前面是一条长长的陡坡,路的尽头还是看不见救护车的身影,也听不见鸣笛的声音。

  “憾生,憾生。”佟夜辉又试着叫她,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他好像已经有一会没有感觉到憾生的呼吸了,脚步在瞬间有些凌乱,终于走到 坡道中途的时候被绊了一跤。

  佟夜辉摔倒后被冲击力的惯性翻滚出去了两圈,他的身后一声闷闷的响动,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憾生歪着身子躺在路面上,昏黄的路灯投射在她身上,不见一丝动静,不知是死是活,佟夜辉觉得心都要裂开了,他连滚带爬的到了憾生身边,他捧起她的头,她的头歪落到一边,佟夜辉不敢去摸她的心脏,他恐惧着,大雨中他把憾生紧紧搂进怀里,他觉得他也要死了,他疼的要死了。

  再次把憾生背在背上,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放弃过,也从来没有绝望过,可是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这世界上还有命运这个东西,还有因果这个东西,他一步一步的走着,步步血迹,步步绝望:“憾生,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他终于呜咽出声。

  憾生知道自己怕是不行了,她一直有点恍恍惚惚的知觉,身体里的血一直没有停止流过,失血带走了她的生命力,疼痛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因为她清晰的听见了佟夜辉的哭声,她觉得身体里充斥着巨大的疲惫,她用最后的一点点力气,晃了晃手臂,她想给佟夜辉擦擦眼泪,但是实在没劲了,她把嘴唇凑到他耳边,咬上他的耳垂。

  佟夜辉一下子僵立在原地,“憾生。”不是喜悦的心情,心酸的疼痛,他的眼泪没有停止过。

  憾生呵着气,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别哭。”在死亡面前那些爱恨都能放下了,佟夜辉还是那个年轻的陪着她一路长大,给了她最多幻想和激情的那个大男孩,她最最深爱的人。

  滂沱的雨拍打在两个人身上透彻心骨的冰冷,凄凉的绝望,佟夜辉僵硬着身体望着前方的面孔,英俊苍白,那是让憾生痴迷了半生的一张脸。

  憾生手臂落下去的瞬间,远处终于传来救护车鸣笛的声音,闪烁的红灯,在暗夜里带着希望,渐渐靠近。

  救护车的的后车门洞开,明亮的白光,炫目而光明,有人把他们分开,憾生被放到担架上推上车,佟夜辉机械的看着,本能的追随着她上了车,周围乱哄哄的嘈杂人声,伴随着凄厉,狂躁的狗叫声,有个年轻的女声,尖利的声线:“这狗是怎么回事?”

  佟夜辉看着胖狗在车厢下来回的跳跃着,它太胖了跳不上来,急躁的狂叫着,佟夜辉本能的勾出半个身体,一把揪住胖够的后背的皮肤,一把把它抓了进来,车门在屁股的尾巴后面堪堪“碰。”的一声合拢。

  屁股上了车就安静了,蹲在佟夜辉的脚边,望着憾生,老老实实的不吭声,车厢里一片忙碌,穿白衣服的人探测憾生的呼吸,检查她的瞳孔,测量她的血压,最后还在她的鼻孔上插了一根管子,佟夜辉知道他们在给她吸氧,他机械的看着,目光麻木,他看见憾生的头偏到一边,软软脖颈,没有一点的生气,眼睛半开半合,望着他的方向,似有如无的好像有一点点神采在里面流动。

  佟夜辉不敢确定,他悄悄的伸出手握住憾生在他这个方向的手掌,憾生的手冰冷,一根手指微微在他的手掌里动了一下,那么轻微的颤动,佟夜辉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有着巨大的喜悦,他抬头,对着对面的白衣女孩恍惚的笑着说:“她还活着。”

  那一瞬间,所有人忽然停下动作,一车的静默,女孩微微愣了片刻,朝他安抚的笑了笑,拿过一个夹子埋头记录着问佟夜辉:“病人的姓名,年龄,有什么病史吗?”

  佟夜辉被问住了,沉默了片刻才虚弱的说:“莫憾生,28;病史不知道。”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她有什么药物过敏吗?”

  “不知道。”依然是不知道,佟夜辉的心脏被抽打着。

  这会女孩看他眼神是用瞟的了,不耐烦的语气:“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佟夜辉再次沉默,憾生和他是什么关系,太多的关系了,最后他说:“她是我的爱人。”他以前不想承认的,后来不敢承认的,从来没有拿到人前说过的,他亏欠憾生的,其实也就是爱人这两个字,他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

  女孩再度抬眼瞟向对面的男人,英俊的五官,挺拔的身材,精致的穿着,却神情呆滞而虚弱,赤|裸的双脚下还有血迹在流淌:“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症状的?距离现在有多少时间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我发现她到现在大概有二十分钟了。”佟夜辉机械的回答,然后他忽然想起,抬起头,急迫的道:“她跟我说过,大概六年前她流产过,孩子六个月大是死胎。”女孩看他一眼,埋头记录着。

  “你们最后一次房事是什么时候?”
  “大概两个月前。”
  “她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最近身体受到过剧烈的撞击吗?”
  “没有。”
  两人一问一答间,单调而空泛的声音,

  最后佟夜辉问女孩:“她是什么病。”
  女孩望着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同情:“现在还不能判定,流产,宫外孕都有可能。”

  佟夜辉知道什么是流产但不不了解宫外孕,他带着不确定的恐惧低声问女孩:“宫外孕会怎样?”

  “会死人的。”女孩的目光望向别处,语调轻微。

  佟夜辉耳边跑过巨大的轰鸣声,握在手里的憾生的手掌毫无动静。

  车子跑到医院的大门停下,车门被豁然打开,一群人拥上来,憾生被抬下车,佟夜辉被迫放手,一群人又拥着病床往医院大门里走,憾生躺着的病床旁边伸出的金属支架上吊着的输液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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