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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不喜欢这部片的表现手法和长镜头，可他看懂了工人阶级比知识分子还要硬的骨头，以及那个年代才具有的性格。
这是部好电影。
第六百三十一章小鲜肉集合
戛纳谢幕，《牛郎织女》连一个安慰奖都没有得到，尹丽川以一种诗人式的幽默与自嘲，哄得齐溪不再难过。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片子倒赢得不少欧洲片商的关注，它的主题很重复，可那种干净洗练的镜头，简洁有力的语言，以及内敛克制的表演，都不同于习惯性的中国独立电影。
新鲜感，大概是现在的欧洲商人肯掏钱买片的最大理由。公司粗略算了算，《牛郎织女》的海外利润绝对能收回成本，如果再乐观一点，还可以小赚。
国内盛世蓬勃，国外水深火热，这对比还真的挺有即视感。
5月30日，晴。
话说郑恺小红了之后，事业逐渐起色，怎奈经纪公司实力弱小，目光也很短浅，只给他接一些赚快钱的商演走穴。虽然生活质量有所提高，内心却是不满足的，就像这次来《步步惊心》试镜，还是自己主动争取，才说服了那个蛋疼的经纪人。
此时在公司楼下，郑恺下了车，边忍受经纪人的麻烦不安，边快步进了大楼。有个人已经等在了电梯间，脸很生，个子蛮高，约摸二十出头的样子。
“阿恺啊，这里不是别的地方，一定要规规矩矩，见人点头。不知道那位爷参不参加，但程总肯定要来，她可不是好相与的，说难听的你就受着点……”
经纪人叨逼叨叨逼叨的挤进电梯，搞得郑恺一脸郁闷。那人好奇且友善地笑了笑，彼此目光一碰，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里，跳动着某种相同的渴求。
“叮！”
到了公司楼层，三个人刚露面，便有妹子招呼：“试镜请往里边走，先到休息室等候。”
“哦，谢谢！”
郑恺应了声，转身往左拐，一路暗暗打量。这个近乎传奇般的公司，在业内创造了多少神话，今日一见，却如此的普通简陋。
而经过一间办公室时，他和那个年轻人都侧头注目，某种火热与追寻，瞬间倾泻到那块金漆黑字的名牌上。
待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仅有的一位等候者立时起身，笑道：“你们好，我叫陈晓。”
“你好，我叫郑恺。”
“你好，我叫林更新。”
三人简单介绍，并没有刻意热络，便各自坐定。郑恺低着头，暗暗思量，陈晓他知道，好像是《天之痕》的男主角；林更新毫无耳闻，又是孤身一人，应该是在校学生。
气氛一时沉默，那经纪人也闭嘴不言。过了十几分钟，便听外面脚步声响，陆续进来三位。
“初次见面，我叫袁弘。”
“我叫韩栋。”
“我叫叶祖新。”
又过了五分钟，这次是一位，眉目清隽，气质不俗，笑道：“大家好，我是乔振宇。”
“……”
三个人神情一凛，三个人保持微笑。
现在屋里有七位，袁弘、郑恺、乔振宇都有一定的名气，甚至说代表作。林更新、韩栋、叶祖新、陈晓却是十足的菜鸟，瞬间就划成两派，泾渭分明。
约定时间是十点钟，现在是十点零五分，都以为人员到齐。结果就听“吱呀”一声，又进来三位，不过有两人稍稍在后，以居中的哥们为首。
“刷！”
大家立时起身，除了78年的乔振宇之外，余下齐声招呼：
“淳哥！”
“淳哥！”
“嗯，行了！”
戴着墨镜的杜淳摆摆手，跟中毒似的黑嘴唇上下一碰，笑道：“哟，老乔，你也在这儿。”
“嗯，来碰碰运气。”
乔振宇言简意赅，明显不愿搭理他，又不得不应付。其他人就更别扭，哪儿蹦出来这么个双商欠费的家伙！无奈人家背景深，资历足，有资格嘚瑟。
“嗨，碰什么运气，我今天都是勉为其难，不然……”
那货摘下墨镜，巴拉巴拉正说着，一个妹子忽然凑进来，道：“试镜开始了，按顺序跟我……”
人家刚讲半句，杜淳就迈步出去，还回头嚷嚷：“哎，走啊！”
妹子瞄了他一眼，压根不鸟，直接点名：“第一位，陈晓，这边请！”
“……”
陈晓直觉灵敏，一时没动。而那货皱了皱眉，刚要张嘴，旁边的经纪人连忙上前，笑道：“我们时间很赶，等下还有个广告要拍，能不能让我们先试？”
妹子腰杆儿笔直，也笑道：“对不起先生，试镜都是要排队的。陈晓，你跟我来！”
嘿！
给脸不要脸！
杜教主插刀术爆发，指着妹子就开喷：“别装模作样的，试镜这套谁不知道？我拍什么戏用试镜？今天我看青哥的面子才过来，别不识……青哥！”
嘎！
丫就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音调转换太快，以至于最后两个字无比短促，尖锐，难受得不得了。
褚青一直在办公室里，刚想上个厕所，就听这边倍儿巴乱蹦，略微扫了几眼，问：“干吗呢？开始了吗？”
“正要开始呢……”
妹子顿了顿，补充道：“第一个是陈晓。”
“哦，加油！”
褚青对陈晓笑了笑，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道：“对了，给上点果盘饮料，还让人家干等着。”
“是我疏忽了，马上准备！”妹子赶紧道歉。
“……”
杜淳那张绛紫色的脸愈发难看，在原地坚持了几秒钟，到底觉得捡不起面子，便带着经纪人和助理闪人。
待他消失不见，大家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不禁扑哧一乐，竟觉亲近了不少。
陈晓第一个出去，时间比想象中的要长，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才回来。
“韩栋，这边请！”妹子又喊。
趁着这工夫，林更新操着一口东北腔打听内情：“哎，咋样？咋样？”
“里面有四个人，一个程总，一个导演，一个编剧，一个好像是造型师。我觉得自己还可以，你也加油！”
陈晓把能说的都说了，又收拾好背包，跟大家告辞。就这样一位一位进去，出来时的神情都不太妙，他们不确定结果如何，只能等待消息。
按照报名顺序，杜淳是倒数第二个，人家既然走了，便轮到最后的郑恺。他刚进屋，就见程颖四人齐刷刷地坐在跟前，压力顿生。
“四位老师好，我叫郑恺，在《奋斗》中扮演向南。我今天来，是想尝试一下胤禛这个角色，我觉得很有挑战性，也有信心展现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四爷。”
他讲的周全且有礼貌，不卑不亢，让对面的印象大好。程颖却没搭茬，先问苏蓉蓉：“怎么样？”
“五官清晰，线条硬朗，能撑得住。”
得到她的认可，大小姐才转向前方，道：“我看过《奋斗》，向南就是个傻白甜的设定，难度不大。所以你要拿点东西出来，让我们相信你。”
“好的！”
程颖非常不客气，郑恺却认为是应有的专业态度，只见他横过椅子，侧面对着四人，然后倾身一躺。
那椅背很高，带着倾斜度，可以舒服地靠在上面。他脖子后仰，闭目，双脚自然垂地，整个身体都变得很松弛，连衣服的褶皱都显得异常柔软。
不仅如此，他手部也有细节：左手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右手的拇指，似在感受一只扳指的通透玉润。
哟！
大小姐蛮惊讶的，郑恺这一躺，竟有种宁静孤独还带着点贵气的感觉，跟书里的胤禛非常贴合。
“……”
四人无声交流了一番，同时点了点头，程颖便道：“OK，非常不错，你可以让经纪人联系我了。”
“谢谢几位老师！”
郑恺心中一喜，连忙躬身致谢。
待他出门，等得挠心挠肺的经纪人立马跑过来，急道：“成了吗？成了吗？不成也没关系，一部戏而已，多接几个商演就回来了！”
好嘛！就像搂头泼了一盆冷水，那点欢喜被浇得干干净净。郑恺无心应对，只是又瞅了瞅那间办公室：浅藏青的大门，金漆黑字的名牌，还有里面坐着的人。
……
六月初，我们俩公布了三部电视剧的演员名单，并确定了开机日期。
《步步惊心》包括：若曦——刘诗诗，胤禛——郑恺，胤禩——陈晓，老九——韩栋，老十——叶祖新，老十三——袁弘，老十四——林更新，若兰——刘心悠。
《寂寞空庭春欲晚》包括：康熙——黄轩，卫琳琅——赵丽颖，纳兰容若——乔振宇。
《何以笙箫默》包括：何以琛——钟汉良，赵默笙——陈乔恩。
王千源和齐溪会在《何以笙箫默》中演两个配角，完全是人道主义扶贫，免得偶像剧的演技水准被喷得太惨。
此外，乔振宇原本试镜的是胤禩，但程颖觉得他更适合纳兰容若，自有一股清风明月的文雅气。而他考虑了几天，也点头应允。
其实呢，褚青并不怎么熟悉这帮人。上辈子，他女儿出生以后就没太看电视剧了，何况那些IP改编的玛丽苏、杰克苏、汤姆苏、大虾酥什么的，很难打动老男人的心。
提起来，多多少少能知道，具体就不了解。他的情怀只停留在那个没有柔光镜头，没有慢动作打斗，没有腐女泛滥，没有萌即正义，没有男神女神不如狗的年代。
所以这帮小鲜肉对他的吸引力，还真就比不上一块叉烧。
第六百三十二章入滇
目前国内的电影类奖项，包括：金鸡百花奖、华表奖、长春电影节的金鹿奖和上海电影节的金爵奖。而电视剧类的奖项相对较少，只有飞天奖、金鹰奖和白玉兰奖三个。
其中，飞天奖每两年一届，广电总局主办，由各省的相关部门推荐选送。它的权威性算是最高，因为是政府奖，评选结果虽有争议，倒也可以服众。
金鹰奖和百花奖相似，都是由观众投票选出，不过从2000年起，宣传部将活动的承办权永久派给湖南省之后，丫就变成芒果台自娱自乐的玩意儿了。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检验着观众的尴尬癌病发度。
白玉兰奖则是上海电视节的奖项，同样是地域性，但由于国际电视节这个大平台，无形中提升了逼格。它的性质趋近于商业市场，评奖只是一部分内容，更多的是买剧、卖剧，促进国内外的影视从业者相互交流。
所以按权威性排序，应该是飞天奖＞白玉兰奖＞金鹰奖。至于安徽卫视和光线传媒搞的国剧盛典，要在今年底才会举办第一届，狗血程度跟金鹰奖不相上下。
今年的上海电视节是第14届，从6月8日到13日，前面几天是展会和论坛，几乎全国的影视公司都带着作品前来，与各地电视台洽谈。
我们俩也不例外，有《天之痕》和《纸醉金迷》两部剧在手，自然希望能找个好买家。除了陈晓学业在身，赵丽颖、刘诗诗、严宽、汤唯、孙红雷、吴秀波等人齐聚上海，一起宣传造势。
范冰冰是电视圈的当红明星，特被请来颁奖。褚青算电影咖，但也陪媳妇儿过来。搞定这个，他就得飞去云南拍《爱有来生》，近三个月都见不着面。
两口子不用参加那些访谈活动，直接就到了闭幕式当晚。
七点半，东视剧场。
近千人的大厅里座无虚席，褚青他们在中间靠前。左边是王宝强、康洪雷、兰晓龙，右边是汤唯等人。
白玉兰奖分为四大类：电视剧类、海外类、纪录片类、动画片类。电视剧类只有五个奖项，为最佳剧集、导演、编剧、男主、女主。
本次竞争，由《士兵突击》《闯关东》《金婚》三部戏领跑。公司是提名大户，《士兵突击》入围了四个，《双面胶》入围了编剧和女主，《奋斗》入围了编剧。
要说汤唯比老板娘幸运多了，一出来就能碰到这样的好角色。范小爷拍了那么多年的戏，也不过就一个田佩芝。
不多时，晚会正式开始。主持人是林海，巴拉巴拉讲了一番开场白，随即颁发第一个奖项，最佳国产动画片。
褚青一听有《喜羊羊和灰太狼》，就觉着特蛋疼，转头跟宝强闲聊，问：“现在拍戏怎么样？”
宝强明白他的意思，皱出一脸褶子道：“我说不好，反正，反正还成吧。懂点技巧了，感情也挺到位的……”
“老大，你都出道六年了，才懂点技巧？”
“嘿，大哥你别这么叫，你是我大哥。”那货笑么兮兮的样子。
“你丫装傻是吧？”
他有点来气，训道：“人家看你的戏，好了夸，不好就骂，谁管你怎么回事？自己平时得琢磨，继续往上走，你小子现在有点滚刀肉了！”
王宝强见状，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拍完《士兵突击》，感觉演啥都是许三多，这次拍《顺溜》也挺像的，有点转不过来。”
这才像句人话，褚青算放丫一马，顿了顿，又低声道：“哎，你跟诗诗咋样了？”
“嘿嘿！”
一提这个，那小子乐得跟朵菊花似的，也小声道：“我都照你教的，现在我俩突飞猛进，没事发发短信啥的。”
“……”
他无语，你确定突飞猛进这个词，只是到“发发短信”的程度吗？他不好打击，便拍了拍对方肩膀，以示鼓励。
那边颁奖继续，一堆边角料过后，很快到了重头戏。先是兰晓龙干掉了六六和石康，拿到了最佳编剧奖。紧跟着，柳云龙和胡玫上台，准备颁发最佳女演员奖。
汤唯顿时紧张起来，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眨也不眨地盯着台上。
“获得第14届上海电视节白玉兰奖最佳女演员的是……”
柳云龙把信封递过去，胡玫接着念道：“蒋雯丽，《金婚》！”
“哗哗哗！”
全场掌声，无人意外，自提名名单公布的那一刻起，《金婚》里的两位老戏骨就已经赢了。
汤唯跟着拍巴掌，心中无比失落，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触碰到荣誉。范小爷极具男友力的安慰，蹭了蹭人家的脸蛋，道：“没事没事，《潜伏》你肯定能拿！”
“去！”
汤唯扒拉开她的揩油手，笑道：“我要是拿了，你的《纸醉金迷》怎么办？”
“哟，我可是奔着飞天去的！”
范小爷作睥睨状，一脸你们都是翔的德行。汤唯冒出三条黑线，只装不认识她。
蒋雯丽下场后，大胡子和唐季礼走到台前，颁发最佳男演员奖。不出所料，果然张国立。再接着，最佳导演也被郑晓龙摘下，《金婚》可谓大获全胜。
不过到最后，《士兵突击》却力压《金婚》，拿到了最佳电视剧的金奖。至此，五个奖项被瓜分干净，《闯关东》竟然完败。
待颁奖结束，褚青连夜就飞往昆明，跟俞飞鸿等人汇合。他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没办法，自《画皮》之后整整五个月，丫都没正经演过戏了。
……
怒江州，泸水县。
这座小县城西临高黎贡山，东接碧罗雪山，一条怒江由北向南纵贯全境，形成一个V字的大地势。
从昆明到泸水有五百多公里，即便有高速缓冲，剧组一行也是苦逼得不行，只觉得一路攀爬，空气渐渐稀薄。
褚青坐在一辆面包车的副驾驶上，安静地望着窗外：那人境在江水两侧，往上是翠绿的山峦，再往上是白云烟，再再往上，竟是苍茫雪巅。
这种广阔高远，亘古岁月的气息一放，让他的心情瞬间通透。
“梦幻水月，芭蕉野马，深山之想，皆悉自然。唉，果真是物我圆融，不可抵挡。”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嘀嘀咕咕的拽了两句。
不要奇怪，丫演的就是个和尚，那和尚看点佛经，感悟些歪理也是正常的。
又行了一刻钟，车队驶进了宾馆大院，待头车停稳，制片人孙立跳下来喊道：“到了！器材轻拿轻放，各组组长跟我去领门卡！”
回应他的，是一声气势滔天的：“呕！”
只见一辆吉普车的车门拉开，灯光师横着就出来了，面色惨白。不光是他，二十多人都这德行，明显是高原反应。
俞飞鸿也赶忙下车，道：“用不用去医院？”
“暂时不用，躺躺就好。我是怕明天啊……”
孙立声音放低，愁道：“县城算挺平缓了，这都起反应，明天上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做好预防了。”
俞飞鸿反倒安慰对方，笑道：“行了，先分房间吧。”
随即，他带着几个组长进门，迅速办好手续，又捏着一把门卡到处找人：“哎，谁看见褚老师了？”
“不知道，没看见。”
“好像在车上呢，没下来。”
正要去叫，忽见褚青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扶着吴刚走了进来。人家快五十了，也没有助理，大家呼啦啦的忙活，真就把他忘了。
孙立暗道惭愧，赶紧上前道：“吴老师，您没事吧？”
“以前来高原都没事，这两年可能身体不好，缓几天就行了。”吴刚摇摇头，气色虽然不佳，精神却蛮好。
孙立松了口气，又道：“给，这是您二位的门卡。”
褚青接过，转头瞧了瞧吴刚，笑道：“您要不嫌弃，咱俩拼个屋怎么样？”
“……”
对方一顿，马上反应回来，这是不放心自己。当然人家很深沉，婉拒道：“哎哟，我睡觉特不老实，还是别吵你了。”
他笑了笑，也没坚持，又扶着对方上楼。
话说《爱有来生》第一阶段的拍摄，在高黎贡山的自然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