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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梁亚尽管开着车,眼神却不时偷偷透过后照镜窥视后头的卓曜彻。
确定他确实不认得自己,她才终于安下心来。
看着他一脸的屎样,想起自己便是那始作俑者,梁亚要不是强忍着,老早便笑出声来。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卓曜彻接起电话。
“老大!”电话那头的石邑勋喊了句。
“什么事?”
“已经查到那女人的身份了。”
卓曜彻两道浓眉一挑,“人呢?”
“找上门时已经跷头了。”
“什么?!”他愤怒的吼着。
前座的梁亚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愤怒。
“她的家人呢?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非逼问出来不可。”
“老大,这恐怕不行,她是梁律师的女儿。”
老爷曾亲口交代,不准任何人为难梁家母女。
卓曜彻一怔,没料到会有这么巧的事。
难道,那女人是为了报复父亲?卓曜彻心里暗忖。
听到这里,梁亚隐约察觉,自己便是让卓曜彻如此愤怒的元凶,这个领悟让她不禁如坐针毡。
冷静点梁亚,他根本不认识你,你可别自乱阵脚。梁亚在心里安抚自己。
“那就想其他办法,总之就算是翻遍整个台湾也要把她找出来。”
不论那女人是什么身份,胆敢惹上他卓曜彻,他就要叫她后悔莫及。
“知道了,老大。”
“找到以后立刻通知我,我要亲自对付她。”
卓曜彻阴狠的神情跟森冷的语气,让前座的梁亚不自主的心颤。
也许真像诗薇说的,这回她确实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只可惜,梁亚这会儿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天来,梁亚在卓曜彻面前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态度,面对他时亦微微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
将梁亚的畏畏缩缩看在眼里,卓曜彻倒也没有太在意。
这样的发展让梁亚得以暂时松口气,不用时时提心吊胆,担心被识破身份。
只不过几天来的相处,梁亚发现卓曜彻本人似乎跟自己原先认定的,有段颇大的差距。
原先,她以为会看上温玫君那种女人的男人,就算不是草包,头脑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这些天来,载着卓曜彻四处开会视察产业,看他将旗下事业经营得有条不紊,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有生意头脑跟商业手腕。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看女人的眼光差了点,居然错把荡妇当成宝。
想来这回她不光只是替好友出了口气外,更在无意间帮了他一把,也许等将来真相大白以后,他会包个大红包答谢她也说不定。
她一面开着车,一面不切实际的想着,天晓得后座的男人这会儿只想宰了她。
看着前方路况,梁亚正准备左转,视线不经意的一瞥,发现一名怀孕的妇人正痛苦的坐在右边人行道上,周围却没有半个人上前帮忙。
想也不想,她立即变换车道,将车子开到妇人所在的路边。
后座专注看着文件的卓曜彻先是不明就里,“你干什么?”
她仓促的表示,“那个孕妇需要帮忙。”说着便解开安全带冲下车去。
卓曜彻往车窗外望去,果然见着一名孕妇坐在人行道上。
梁亚赶到妇人身旁扶住她,“你怎么了?你不要紧吧?”
“我……我好像要生了……”妇人流了满头汗,表情痛苦不已。
要生了?!“你别慌,我立刻送你去医院。”
她试着将妇人扶起来,却发现妇人这会儿连站都有问题,偏偏以她的力量根本抱不动妇人。
这时,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梁亚面前,卓曜彻二话不说的弯下身,将妇人从地上抱起。
见梁亚一脸诧异,卓曜彻只是冷静的下命令,“还不快去发车。”
她这才想到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赶忙跑步回到车上准备发动车子。
将妇人安置在轿车后座后,卓曜彻走到前座拉开车门,坐进梁亚身旁的位置。
向来坐在自己后方的男人突然坐到自己身侧,梁亚虽然觉得怪怪的,眼下却也无暇多想,发动车子便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妇人因为羊水已经破了,随即被送入产房。
松了口气的梁亚一回头,猛然瞧见卓曜彻,这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
天啊!开会?!
没错,卓曜彻原本要参加一个相当重要的会议,现在却被梁亚给搞砸了。
想到一大票重要干部这会儿全苦等着卓曜彻一人,梁亚原本愉悦的心情顿时沉到谷底。
对于自己的莽撞误了他的行程一事,她知道自己该道歉,不管是不是能获得原谅。
卓曜彻不解的望着梁亚,不明白她前一秒明明还一脸笑容,怎地就突然转为凝重。
“对不起,老板。”
他露出一脸狐疑的表情。
“因为我的莽撞,耽误了你的会议。”
原来……卓曜彻这才明白梁亚的道歉所为何来,心里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这些天来,他原本以为阿只是个唯唯诺诺的年轻人,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尽管心里对梁亚的担当相当激赏,嘴巴上卓曜彻仍故意试探她,“现在道歉不觉得晚了些?”
由于自己确实犯了错,梁亚并未替自己辩解,“我知道,但是我仍旧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欣赏她敢做敢当的同时,卓曜彻亦不禁好奇,“如果再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救她吗?”
梁亚毫不迟疑,“会!”
卓曜彻的眼底透着称许,“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道歉?”语气里并无责备。
话虽如此,梁亚却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态度,“这是两码子事,救人归救人,我失职仍是事实,既然失职就有义务道歉。”
“算了,去开会吧!”他径自走向轿车。
看着卓曜彻的背影,梁亚意外他居然不打算追究。看来他外表虽然冷酷,心肠倒不算坏。
她连忙追上卓曜彻的脚步。
这晚,吴氏企业老板做东,邀卓曜彻谈生意。
由于吴泰生性好渔色,谈生意的地点自然离不开酒店。
卓曜彻虽然不爱这套,但是做生意嘛,逢场作戏倒也难不倒他。
梁亚虽然对台湾人的生意文化不以为然,嘴巴上倒也没有多说。
但她哪里料得到,打从上回的孕妇事件以后,卓曜彻对她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竟邀她一块进酒店。
梁亚一惊虽然百般推辞,却苦于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得硬着头皮跟进去。
酒店包厢里,连同梁亚在内虽然只有三个男人,却坐了八个女人。
尽管包厢还算宽敞,但一票女公关却不住的借故往梁亚身上挤,搞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卓曜彻在相貌跟身份上都比梁亚出色,但是他冷酷的气质让身旁的女公关没敢放肆,相形之下,像梁亚这般斯文的男性则要抢手许多。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一名娇媚的女公关几乎整个人全贴到梁亚身上。
尽管胸口束了绷带,基于安全起见,梁亚仍小心翼翼的将她隔开,“阿,我叫阿。”声音颇为僵硬。
“原来是小啊!”几个女公关笑得花枝乱颤。
肉麻的称呼差点没让梁亚直打哆嗦。
忙着吃女人豆腐的吴泰生不忘打趣道:“卓总,看来你带来的小兄弟成了抢手货。”
吴泰生此话一出,一票女公关假意娇嗔的抗议。
卓曜彻客套的回应,“哪里,不过是带他来跟吴老见识见识。”
见识个头啦!天晓得她压根不想见识这种事情。梁亚心里嘀咕。
将梁亚的生涩看在眼里,另一名女公关调笑,“小,你该不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她整张嘴几乎嘟到梁亚面前。
眼看那张血盆大口就要吻上自己,梁亚连忙弯身去取桌上的配酒小菜,避开那女人的摧残。
梁亚虽然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只见她双拳难敌多手,仍是被身旁的几个女公关吃了不少豆腐。
“小,陪人家喝酒嘛!”
“你们自己喝吧,我待会还得开车。”梁亚客气的推拒。
微醺的吴泰生豪气道:“开什么车啊,今晚在场的小姐我通通买全钟,就算你跟卓总喝得醉茫茫,也不怕没人伺候。”
几个女公关一听,更是争相向梁亚劝酒。
将几个女人饥渴的模样看在眼里,梁亚敢喝才有鬼勒,天晓得她要真喝醉了,不叫这一票饿女生吞活剥才怪。
情急之下,梁亚又找了另一个借口搪塞,“抱歉,我会起酒疹,不能喝酒。”
“我说卓总啊,你带来的这个小兄弟似乎毛病特别多啊!”吴泰生醉言醉语。
“毛头小伙子没见过世面,吴老可别见怪。”嘴巴上虽然这么说,将梁亚僵硬的神情看在眼里,卓曜彻倒觉得有趣。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对阿的印象从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到勇于热心助人,甚至是尔后的侃侃而谈,再到现在的纯情少男,多样的性格让他很意外。
一整个晚上,身为客人的卓曜彻跟梁亚并未太过投入,倒是做东的吴泰生喝得醉醺醺。
闹到半夜,吴泰生醉得不省人事,卓曜彻跟梁亚才终于脱困。
回程车上,卓曜彻就坐在驾驶座旁的位置。
近来由于卓曜彻对她的态度转变,公事以外的时间,他也会坐到前座与她闲聊个几句。
“没去过那种地方?”想到梁亚今晚的种种举动,卓曜彻可以肯定。
“怎么可能去过。”她又不是同性恋。
以为梁亚碍于男性的尊严绝计不会承认,不,还承认得一点也不扭捏。
“为什么不可能?”他对她斩钉截铁的语气感到好奇。
“我又不是——”意识到差点说溜嘴,梁亚连忙打住。
“是什么?”卓曜彻执意的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随便的男人。”梁亚转得有点硬。
此话一出,就是生性冷酷的卓曜彻也不免笑出声来。
“照你这么说,我倒成了随便的男人。”他发现,跟阿谈话实在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谁知道。”梁亚嘀咕,自己跟他又不熟。
“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在那酒臭、烟味、香水混杂的包厢里坐了一整晚,这会儿梁亚只想快点回饭店,把一身恶心的气味给洗掉。
“阿,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尽管不解卓曜彻为什么突然问起,她仍然据实以告,“二十五。”
“二十五还这么生涩,该不会没碰过女人吧?”
梁亚两颈蓦地一红,无疑是间接承认了。
为免被当成娘娘腔,她编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我只碰未来的老婆。”
卓曜彻两道浓眉一挑,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像那种好色又不懂得尊重女人的男人,最是让人不屑。”想到吴泰生方才那副急色鬼的德行,如果不是碍于眼下的身份,梁亚老早就开扁了。
“看不出来你的道德感还蛮重的。”
她想也不想便脱口,“那是你的道德感太轻。”语气里透着批判的味道。
“是吗?这我倒没有想过。”
意识到自己险柜了,梁亚连忙改口,“可能是我妈从小耳提面命,要我不能轻侮女人,所以才……”
“不要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卓曜彻打断她的解释。
梁亚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亦在心里告诫自己要谨言慎行。
第三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酒店开荤的缘故,梁亚近两天可说是桃花频频,不时有饭店女服务生来找她告白,搞得她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今天梁亚是被男人追求,或许她会觉得很虚荣,但是对象是女人,她只能说感觉很复杂。
女服务生的频频示爱,让梁亚也不禁怀疑:难道自己真长得如此男性化?
坐在轿车里等待卓曜彻下楼的同时,梁亚禁不住瞟了后照镜里的自己一眼。
清秀的五官上架着副金框眼镜,一眼望去确实是斯文了些,但也不表示她就是男人婆啊?梁亚想不透,那些女人眼睛全黏到蛤仔肉不成。
这时,三名值晚班的女服务生正好下班走出饭店,梁亚一便认出其中一名女服务生昨晚才刚被自己拒绝。
情急之下,她身子一滑,躲到驾驶座底下。
当三人从轿车旁经过时,梁亚清楚的听到她们的对话……
其中一名女服务生问同事小玲,“你也被拒绝啦?”
叫小玲的女服务生眼眶微红,“他说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另一名女服务生接着表示,“阿也是这么跟萍萍和丽如说,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你们说,阿会不会是同性恋?”第一个女服务生突发奇想。
“同性恋?!”小玲跟另一名女服务生惊呼。
“否则你们明明都是不同类型,却没见他喜欢上谁。”
同性恋?真亏她们想得出来。
直到声音渐渐远去,梁亚才从驾驶座下爬了出来。
天晓得我要真对你们有反应,那才真的有鬼勒!
就在她冥想的同时,后车门突然被人打开,跟着就见卓曜彻坐了进来。
“老板?!”她这才猛然发觉他的存在。
因为不确定卓曜彻到底听到了多少,梁亚显得颇为尴尬。
“我不知道你喜欢跃在驾驶座底下。”
由于判断不出来他是真的不明就里还是在调侃自己,梁亚随口搪塞,“不是,我捡东西。”
“捡到了?”
“嗯,捡到了。”
“那走吧!”
庆幸他没有继续往下追问,梁亚连忙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她望着后照镜里的卓曜彻,“老板,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先去公司。”
梁亚依言将车开往他位在高雄的分公司。
车开到一半,她的手机居然响起。
担心身份曝光,梁亚原本不打算接听。
却不意手机那头的人像是存心跟她作对似的,响了大半天就是不肯挂断,最后是卓曜彻开口要她接电话。
不得已,梁亚只得按下原先设定的免持听筒开关。
诗薇柔细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梁亚心里暗呼不妙,“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人家想你啊!”诗薇娇嗔的抗议,“等了你好收一天,谁叫你不打来。”
“我现在在上班,晚点再打给你。”梁亚急着想挂她电话。
“上班?上什么班?你不是说要去找你爸,怎么会跑去上班?”
“反正情况很复杂就对了,我晚点再打给你。”
赶在梁亚挂断电话以前,诗薇提醒她,“,你最近得小心点,有人打电话到我家问你——”
梁亚情急的喊她,“薇!”打断诗薇未完的话。
她吓了一跳,“,你干么?”
“没什么,反正只是恶作剧电话,你别理它就是了。”
“可是——”
“就这样,我在开车不能多讲。”她说完径自切断,草草结束两人的对话。
要命!差点就穿帮了。
梁亚松了口气,视线悄悄瞥了后照镜一眼,发现卓曜彻也在看她。
“看来你找到未来老婆了。”
“嗄?”她一怔随即会意,遂决定将错就错,“嗯,我认定她了。”
热心助人、勇于负责、道德感重、感情专一……将梁亚种种的特质看在眼里,卓曜彻发现他也许是个可造之才,心里盘算着过阵子回台北后,可以栽培他进公司任职。
不明白卓曜彻心思的梁亚等不到他的回应,不禁心虚起来,试图找话题模糊焦点,“老板不也是,报纸上说你很爱你的未婚妻。”
生性严峻的卓曜彻虽然不爱谈私事,但是从后照镜里,梁亚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见自己把他唬弄过去,她一时忘形,“听说你们快结婚了。”
梁亚此话一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天啊!梁亚,你这只猪。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大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卓曜彻脸色蓦地一变转为阴霾。
梁亚就是用膝盖想也猜得出来,卓曜彻这会儿肯定是想起那个毁了他婚礼的女人她。
接下来的时间,梁亚只是专心的开着车,免得又祸从口出。
到了公司,卓曜彻一进去,她随即拨了通电话跟诗薇解释事情的经过。
诗薇原本以为柏立新的性向,以及好友女扮男装应征饭店司机已经够劲爆了,她怎地也没料到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什么?!你疯了不成?”她在电话那头激动的大喊。
“你说呢?”梁亚不疾不徐,丝毫没有感染到她的激动。
“你不要命啦?”诗薇以为她根本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也许。”梁亚并不否认,“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刺激?”
“刺激你个头啦,我光是听到就快吓晕了。”诗薇强烈怀疑,梁亚的心脏到底是什么做的。
“所以我才没打算告诉你,偏偏你又坚持要问。”
“我如果不问,怎么知道你在冒这种险。不行!你马上辞职。”
“辞职?你开什么玩笑?”梁亚觉得自己才刚上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