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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浓雾之中,也没有任何的闪光。
我正想再发信号时,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道:“没有用,它们走了!”
那语声突如其来,吓了我一跳,虽然,我立即听出是摩亚的声音,但因为雾太浓,
摩亚的身子,我仍然看不见。我立时倾听,果然,那种声音已听不见了,海水撞击在毛
里人号船身上的声响,和刚才我们听到的声响,有著显著的不同。
我往回走,差点撞在就在我身后的摩亚的身上,我看到摩亚的面色十分白,同时听
得麦尔伦在舱中叫道:“你们快来看!”
我拉著摩亚,一起回到了舱中,雾已经侵入船舱,但至少比在外面好得多了,麦尔
伦的手中,持著一长纸条,我们都知道,那是雷达探测的记录。
麦尔伦指著记录上,一连串的平均线条之中,突然高起来的那一部分,道:“看,
雷达记录到,曾经有船接近过我们。”
我摇著头,道:“如果雷达能探测到鬼灵,那才是一大奇事了!”
摩亚的声音很尖锐,他道:“那么,是甚么?”
我立时道:“当然是一条大鱼!”
摩亚和麦尔伦两人,都不出声,我开始发现,我们三个人之中,不但摩亚坚持相信
有“鬼船”这回事,连麦尔伦也是相信的。
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我所说的是大鱼的说法,所以我也不想和他们
进一步的辩解。
船舱中静了下来,在这一段时间中,海上的浓雾,已在渐渐消退。
我道:“摩亚,我们快到目的地了,是不是?”
摩亚仍然呆了片刻,才道:“不是快到了,而是已经到了。”
我走近驾驶台,按下了一个钮,一阵铁索松落的声音,自船侧传了过来,船身略为
震动了一下,便静止不动了。我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到了目的地,我们可以开始潜
水了!”
摩亚和麦尔伦互望了一眼,我又道:“海底探测仪也可以开始使用了!”
“毛里人”号上,是有著海底探测设备的,这种设备,对于寻找沉船,十分有用,
如果探测仪上,测到海底有金属,那么,必然就是沉船的所在点了!
摩亚吸了一口气,才道;“好,让我们开始工作,愿上帝保佑我们。”
他连续按下了好几个钮,又调节著一些钮掣,一幅深绿色的萤光屏,亮了起来,有
规律的波段,从萤光屏的一端,到另外一端。
麦尔伦来回走著:“我们应该自己下水去看,才会有收檴。”
我向麦尔伦望了过去,麦尔伦做著手势:“我对于打捞年代久远的沉船,很有经验
,如果船沉了几百年,它们绝大部分,埋在海沙之中,就算有点金属部分,露在海沙上
,也必然锈层极厚,对于探测仪的反应,十分微弱。”
我同意麦尔伦的说法。海上的浓雾结集得快散得也快,这时,我抬头向舱外望去,
已是碧波浩瀚,万里晴明了。
除了我们这艘船之外,大海上,极目四顾,在目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外,看不到在水
面上有任何东西。
摩亚彷彿知道我在看甚么,他喃喃地:“早已经不见了!”
我道:“如果是有一艘船,以三浬的速度行驶,我们应该还可以看见它的?”
摩亚向我望了一眼:“鬼船是不会在阳光之下出现的。”
我想再和摩亚争辩,但是我立即想到,再争下去,是没有甚么意思的,是以我只是
笑了笑:“下次如果再听到有那样的声音,我一定要放下小艇去,循声追踪,看看究竟
是甚么发出来的声音。”
摩亚听了我的话之后,神色变得很奇特,脸看来也很苍白,我又道:“如果那真是
鬼船的话,我这样做,会有甚么的后果?”
摩亚的神情,表示他所说的话,决不是开玩笑,他道:“那么,你就会消失无踪!
”
他在讲了这句话之后,略顿了一顿,才又道:“然后,在若干时日之后,鬼船再度
出现,可能你会被人发现,你正在鬼船上做苦役!”
我几乎想笑出声来,但是我却没有那样做,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一定是
导致一件极其不愉快事情的发生。
我只是轻描淡写,装幽默地道:“那倒好,本来,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这样
一来,似乎就变成是永恒的了,对不对?”
摩亚皱著眉,似乎对我的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不是很想得通,所以也没有立时回
答我。
而麦尔伦在这时候,已然大声叫道:“别只顾说话,我们要开始行动了,我的意思
是,我们每次,由一个人下水,距离不超过五百码,然后移动船只。”
我和摩亚两人,都同意他的说法,我们先合力将一具海底推行器,放下海去。所谓
“海底推行器”,其实是构造很简单的东西,但是对于一个海底潜水的搜索者来说,却
极其有用。“海底推行器”前端和尾端都有推进器,两旁,可以挂上两罐备用的氧气,
和一枝强力的渔枪,使用强力的蓄电池推动,前端有照明灯,可以发出光芒。
这种推行器,在海水中行进的速度,不会太快,但是无论如何,比人力游泳快得多
,而且,可以节省体力。
麦尔伦已背上了氧气筒,他道:“当然由我先下水!”
他那样说的时候,我和摩亚,都没有觉得甚么不妥,因为麦尔伦是一个极具经验的
潜水家,而且,我们的配备十分好,有无线电对讲机,可以随时联络,又保持五百公尺
的距离,应该是十分安全的。
麦尔伦在船舷,作了一番热身运动,就跳进了海中。
那天,在雾散了之后,天气好得出奇,阳光猛烈,晒得人的皮肤有点灼痛,海面之
上,闪著一片光芒,海水清得使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麦尔伦沉了下去,在约三公尺深的
水中,伏在推行器之上,推行器旋起两阵水花,开始缓缓向前驶,和向下沉去。
麦尔伦毕竟是极具经验的潜水家,他一点也不自恃自己经验的老到,立即就开始和
我们联络。避水的头罩,使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和我们讲话。
无线电对讲机中,传出了他的声音,道:“现在我到了三十公尺深度,海水很平静
。五十公尺,能见度相当高。七十公尺,我想这一带的海水,不会太深。”
摩亚回头看了看记录仪上探测所得:“船底之下,是二百公尺左右。”
麦尔伦的声音又传了上来,道:“我一直向下沉,如果有船沉没在这里的话,我相
信当时一定有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海底有些礁石,长满了海草。”
我道:“麦尔伦,小心一些,这一带,根据记录,有鲨鱼出现。”
麦尔伦笑著道:“鲨鱼我倒没有看到,但是我已看到了一种十分美味的大龙虾和石
头鱼,等我上来的时候,我一定捉一些上来,我们可以有一餐丰富的午餐了,唉,我真
蠢,海底是那么美妙,我怎么会想到退休的。上次那件事,不过是一件意外而已。”
我们都知道麦尔伦那一句话是甚么意思,使麦尔惀决心退休的原因,是因为他上一
次的潜水,他被困在一个岩洞之中,达四十八小时之久。
如果不是那岩洞的顶部,有一块小地方,充满了空气的话,他一定死在海底了,但
就算是那样,他被救出来之后,还在医院中足足躺了一个多月。
这时,他忽然提起那件事来,我和摩亚两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
当然,我们并没有说甚么,因为在这样好的天气之下,以麦尔伦经验之丰富,潜下
去到两百公尺的海中,等于是一个成年人,过一条交通并不挤迫的马路一样,绝对提不
上“危险”两字的。
麦尔伦的声音,又传了上来:“我看到海底了,海底的沙又细又白,老天,一望无
际,简直是海底的沙漠,摩亚!”
第三部:隐瞒著的怪事
他忽然叫了一声摩亚,摩亚立时道:“甚么事?”
麦尔伦道:“以我的经验而论,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要就是沉船完全被沙埋没,根
本没有法子找得到,要就是一下子就可以看到整艘沉船!”
摩亚道:“希望是后者!”
我补充了一句:“如果有沉船的话。”
摩亚白了我一眼,我只是报之以一笑,我在甲板上的一张帆布椅上,躺了下来,撑
开了遮阳伞,不在日光的直接晒射之下,海风习习,十分舒服。由于一清早我就被摩亚
弄醒,是以躺下不多久,我就睡著了。反正有摩亚负责,和麦尔伦联络,所以我可以根
本不必操心。
在我开始蒙矓睡去的时候,我还听得摩亚和麦尔伦对话的声音,但后来,就甚么也
听不见了!
在船身极轻微的摇幌之下,在清凉的海风吹袭下,人是容易睡得十分沉的,当我一
觉睡醒的时候,我睁开眼来,先吃了一惊。
当我睡著的时候,大约是上午九时左右,但现在,太阳已经正中了!
我连忙坐了起来,摩亚不在甲板上,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这一觉,
竟睡了三个多钟头!
我问道:“摩亚,麦尔伦应该上来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
同时,当我站起来的同时,我看到那具小型的无线电对讲机,跌在船舷上。
我走过去,将这具无线电对讲机,拾了起来,我立时听到,在对讲机中,传来一种
轻微的“沙沙”声,那是海水流过的声音。
我不禁大吃一惊,全身尽起寒栗。
我听到海水流动的声音,那就是说,对讲机的另一半还在海中!
对讲机的另一半,是在麦尔伦的避水头罩之内的,那就是说,麦尔伦还在海底了,
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应该在海底那么久,我们是讲好了轮班的!
我忙又叫道:“摩亚!”
可是,仍然没有人回答我,我又对著对讲机:“麦尔伦,发生了甚么事?”
我得不到回答,但是,我却听到了一连串连续的敲击声,自对讲机中,传了出来。
虽然中午的阳光,是如此之猛烈,但是我却觉得一股寒意,直袭我的全身,我又放
尽了喉咙,叫道:“摩亚,你在干甚么?”
我一面叫,一面冲进了船。在我一上船的时候,我已经介绍过,“毛里人”号,只
有一个船舱,是以我一冲进去,就可以看到,摩亚不在船舱之中!
摩亚不在船舱之中,而我又是从船舱外下来的,这条问题的答案,实在再简单不过
:摩亚不在船上!
我呆住了,那是真正因为震惊的发呆。
我当时,只是呆呆地站著,头皮发麻,两腿有发软的感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
而更要命的是,我紧握在手中的那具无线电对讲机(我的手心已在冒汗),还在不
断传出那种“拍拍”的声响,这种声响,分明是将钉子锤进木头之中的时候所发出来的
声音!
我呆立了足有半分钟之久,才不由自主,又发出了一下大叫声。
我已经无法记得,我叫的是甚么了,或者,我叫了摩亚的名字,也有可能,是叫了
麦尔伦的名字,总之,我是大叫了一声。
在这样情形之下,用尽气力所发出的一下大叫声(或者说是惨叫声),是人的本能
的反应,或者有助于镇定。至少,我在那时,大叫了一声之后,开始镇定下来。
我仍然喘著气,不过,我已经可以想一想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了。
我无法确切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我所知道的是,麦尔伦先潜下水去,接著,在
甚么意外也不会发生的情形下,我睡著了。
可是,偏偏就在我认为最不会有意外发生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 当我睡醒的时
候,摩亚也不见了!
摩亚已不在船上,这一点是已经可以肯定的了,而如今,船是停在大海之中,他不
在船上,一定是在海中。而他又不在海面上,如果他在海面上的话,那么,我可以看得
到他。
摩亚不在海面上,自然是在海水之中了,这似乎是最简单的逻辑推理,然而这时,
我却要在大叫了一声,慢慢镇定下来之后,才能想到这一点。
我又立时想到,如果摩亚在海底,那么,他一定需要动用潜水工具。
直到这时候,我才开始去看堆放潜水用具的所在,等到我约略检查了一下我们的潜
水工具之后,事情就比较明朗得多了。
我可以肯定,摩亚的确是潜入了海底去了,因为少了一份潜水工具,包括两筒氧气
,一具头罩,和一具海底推行器在内。
而且,我可以知道,摩亚的下海,是突然之间决定的,而且当时他的行动,一定十
分匆忙,因为他没有带走的潜水工具,被他弄得很凌乱,他在这样做的时候,一定曾发
出很大的声响来。
当时我睡得很沉,他所发出的声响,未曾将我惊醒,那倒不足为奇,奇怪的是,为
甚么他不叫醒我?
那时,我已经进一步镇定下来,可以去推想更多的事情了。摩亚不叫醒我,这一点
,倒给了我不少安慰,使我联想到,摩亚的行动,虽然匆忙,但一定不是由于有了甚么
危险。因为如果真是发生了甚么危险的话,他是没有理由不叫醒我的!
现在,我所能做,只有两件事,一是在船上等他们回来,二是也潜下水去找他们。
我决定潜水去找他们,是以我俯身,提起一筒氧气,拿了头罩,向船舱外走去。
我才出船舱,只看到离船不远处,平静的海面上,冒起了一阵水花,一个人从海中
冒了起来。
由于戴著头罩,是以我一时之间,还不能确定他是摩亚,还是麦尔伦。
然而,看到有人从海水中冒了起来,那也是够令人高兴的了,我立时大声叫道:“
喂,发生了甚么事?”
自海水中冒上来的那人,立时除下了头罩,那是麦尔伦。我第一眼看到麦尔伦除下
头罩时,就感到:麦尔伦的脸色太苍白了。
但是我立时想到,麦尔伦在海水之中,可能已超过了三小时,如果是那样的话,那
么,一个身体再壮健的人,看来脸色苍白,也不足为怪了。
我看到麦尔伦向船游来,我又叫道:“摩亚呢?”
麦尔伦并没有回答我,一直游到船身旁,抓住了上船的梯子的扶手,大口吸著气。
我还想再问,又是一蓬水花冒起,又一个人浮了上来,自然,那人一定是摩亚了!
一看到他们两人都浮了上来,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想起几分钟之前的那种惊慌,
好像世界末日就要到来的情景,只觉得好笑。
我走近梯子,先伸手将麦尔伦拉了上来,然后,轮到摩亚。
摩亚到了船上,才将头罩除去,他的脸色,看来一样苍白得可怕。
我望著摩亚,道:“喂,你怎么趁我睡著的时候,一声不响就下了去呢?”
摩亚只是向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甚么,他的神情十分古怪,我立时又向麦尔伦望
去,他的神情和摩亚是一样的。
而且,更令得我起疑的是,他们两人,互望了一眼,这种神情,分明是他们两人之
间,有了甚么默契,要保持某种秘密,而保持秘密的对象,自然是我,因为除了我之外
,没有别人了。
这使我在疑惑之外又感到了极度的不快。我感到不快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摩亚特地
来找我,自然我是以为他存心和我精诚合作的,然而他现在却和麦尔伦使眼色,要对我
保持秘密!
我想,当我心中表示极度不快的时候,我一定无法掩饰我自己的感情,我的脸色一
定十分不好看。而且,我可以肯定,摩亚和麦尔伦两人,也立时发现了这一点。
因为摩亚立时问我道:“你刚才睡得很沉,所以我没有叫醒你。”
我立时道:“我们不是讲好了轮流下水的么?为甚么麦尔伦还在水中,你又下去了
?”
我是直视著摩亚发问的,而且,我在问的时候,语气也绝不客气。摩亚偏过头去,
不敢望我,含糊其词地道:“我想去看看海中的情形 ”
他讲了这一句话之后,立时换了话题:“对了,我想我们应该向最近的港口报告一
下我们所在的位置,以防万一有甚么意外 ”
他一面说,一面向船中走去,但是他只跨出了半步,我一伸手,就扳住了他的肩头
:“等一等,我还有话要问你。”
摩亚转过头来望著我,皱著眉,我道:“你下水的时候,十分匆忙,究竟发生了甚
么事?”
摩亚呆了一呆,立时道:“发生了甚么事?甚么事也没有啊。”
他抬起头来,向麦尔伦大声道:“甚么事也没有,是不是?”
麦尔伦在上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帆布椅上,他那种情形,与其说是坐著,不如说是
瘫在椅上的好,直到这时,摩亚大声问他,他才像被刺了一针一样,陡地坐直,道:“
是,没有甚么,当然没有甚么!”
这时,我不但感到不满,简直已感到愤怒了!
因为他们两人这种一搭一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