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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一,咱们可又见面了哦,现在可不能随便叫你小一了,你可是我们越州的名人了啊。听说作协那边,有意要吸纳你?”孟昶和杨一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他对这个不同寻常的小朋友,显然好感很不一般,甫一下车,刚刚和古镇上的几个宗族耄老打过招呼,就一眼盯上了躲在老头子堆里面的杨一。
杨一赶紧过来和孟昶见面,姜建漠走了以后,他在越州的基业——其实也就是溪止旅游区这边,是要拜托这位年轻的区委副书记多多照拂的,礼多人不怪。然而除此之外,对于孟昶,他确实了解不多。
“哪有的事情,孟大哥真是说笑了,反正作协那边的消息,我是没收到的。”杨一很是纯良无辜地笑着,把人往戏园子的主席台那边请。孟昶身后的几个工作人员,并不是半年前跟着他过来溪止的几个,所以看到杨一和自己书记一副熟络的样子,还在暗暗思忖这是谁家的大少?怎么有些眼熟呢
可是在听到了作协之后,对于本地新闻稍微关注一些的人,这才一下子恍然,认出了杨一的身份。
一群人往戏园那边走,当先是孟昶和镇上的几个头面人物,两个大姓的族老都陪在他一边,而最靠近他的,就是杨一的二舅公杨天英,老爷子神采奕奕,一头huā白头发都是精神焕发的样子。杨天英陪在孟昶的身边,还不忘打量着另一边的杨一,要不是他这个外甥孙争气,现在也不是他陪在这里。
而孟昶另一边的位置,则被杨一占据,就连他的秘书,也吊在杨一身后,亦步亦趋地紧跟着。
听了重生男的笑语,孟昶还以为这是小孩子脸皮嫩,假装谦虚呢,所以很是爽朗地笑呵呵道:“还不好意思承认啊?这是荣誉嘛,有什么的。”
但事实是杨一真的没收到作协邀请,或者说,那封从作协寄过来的书面邀请函,被季棠郸恨恨地扔到了角落里面。为了这个事情,季家的两老还很是起了一阵争执,老太太认为杨一不是小孩子了,这事情要给他自己做主,但是老爷子还在气恼吴峻寄作怪的时候,作协那边也有人吹歪风,所以最终还是给压了下来。
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一群人闲扯淡的地方,去了有益无害,他这是对学生负责。
杨一自然是不知道内情的,可是现在听孟昶这么说,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内情,就笑了笑没再接话。不过内心早就打定了主意,管他什么作协文联,到时候全部推掉了就是,却并不知晓,自己的老师已经替他做了这个决定。
“今天这人,可是够多的”半年不见,孟昶在鼻翼两侧的法令纹,似乎也更加的深了些,就算是极为开怀地笑,也应为这种立体的相貌,而平添了几分威严:“平时都说咱们国家人多市场大,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可是今天一看,嚯,吓了我一跳啊,看这个架势,你们阳一文化又要高调一回了啊。”
杨一这次倒是没有谦虚,他最希望看到的情况,就是阳一文化高调,但是自己和苏晚等人,就别再引发太多的关注了。
“还好吧,现在这个时节,就是讲一个眼球效应。要是人家都不知道有你这回事儿,后面的东西也就都谈不上了。当然,具体效果还要看今天的活动结束以后。”
孟昶“嗯”了一声,还没到戏园的主席台下面,就听到了几声连绵细挑的软音,眼睛顿时一亮:“嚯,还有曲家班的台子?听说他们这个曲班主,是俞振飞老爷子的弟子调教出来的,算是隔代的传人吧,现在自己是不唱了,但是里面还是有几个好角儿的。”
这一下不仅是杨一,就连那一堆族老,也都个个佩服——这个区书记看起来也就三十走了一半而已,但是对某些老旧东西,居然也是清楚得很,这就是肚子里面有货啊。
“呵呵,主要是让游客新鲜一下,其实今天这戏台子上的主力,可不是他们。”杨一看到孟昶饶有兴趣地歪头看了过来,显然是等着下文,却就是不说清楚:“等会儿孟大哥自己看吧,我这说也说不清楚,你听不明白了,还以为我是糟蹋国粹呢。”
孟昶哑然一笑:“哟呵,你这小子,还跟我玩心眼儿。好吧,我就看看,你到底倒腾了些什么东西。”
一群人从镇头逛到了镇尾,对于溪止的变化,孟昶显然是很震惊的。
是的,就是震惊,那种讶然的情绪,被孟昶明白无误地表现在了脸上,没有丝毫的遮掩。
其实严格说起来,溪止的变化并不大,本来也是这样,保护性的修缮和维护,又能有多大的改变?但是在几所大学的历史建筑系教授共同努力下,溪止改变了,没有变的更加现代,而是正好相反,似乎越来越远离这个现代文明的社会,在褪去了水乡的烟笼雾罩后,呈现在人们眼前的,似乎是清明上河图里的画卷活了过来一样。
“很好,很好”孟昶不断赞叹着,神情兴奋。
别看身边的这群老人,都是参与了修缮维护的主力,可是给孟昶介绍具体情况的工作,还是落到了杨一身上。因为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出自于他的理念和构思,所以谈论起来也就格外思路清晰:“孟大哥你看到了,这一路上过来,对于个体经营户的经营类别和数量,都是有统一规划的,尽量做到旅游资源的均分。而且在一个季度以后,我们还会根据具体收入和上缴税收的情况,来微调一下,总之就是走‘旅游华西村’的路子。”
“好,很好这个思路好,就是要大家共同富裕,才能形成良好的循环发展嘛。”孟昶点点头,对于杨一提出来的概念,也很是赞赏和认同:“想法很好,而且就现在我看到的东西来说,你们也的确是落到了实处。有这种信心和干劲,溪止古镇一定会做成我们越州的旅游品牌。”
巡视完毕后,大家又回到了戏台那边,警察,阳一旅游的部门员工,还有镇上分派来的义务人员,已经在底下忙碌开了。
而和这些忙忙碌碌的人比起来,另外更多的人群,则是一脸新奇的四下打量,有很多已经围到了戏园周围,极为兴奋举起了相机。这些游客里面的很多人,显然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古香古sè,似乎是画上整个儿搬下来的江南小镇上一样。所以不管是游廊上的木栏,还是小码头台阶旁的石狮子,又或者某些特sè店面门口的小旗,都要抓拍个不停。
而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人流,从镇口汇聚进来,本来安静悠远的水乡,一下子忽然就熙熙攘攘起来。
时间走过了一个小时,九点半,这是预计开幕式的时间。而这个时候,很多游客们口口相传,已经知道了马上有活动将要举办。
领导们上台,这是每个剪彩活动的必要流程。不过孟昶也是知情识趣的人物,晓得这样的场合下,自己越是多话,台下的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面烦得要死,要不是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保管有人起哄“下去吧下去吧”,这样的倒彩。
“好吧,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再废话也没什么意思了,总之,溪止乡亲们对于各位天南海北的客人们,是万分的欢迎,希望大家玩得高兴,玩的愉快”
孟昶笑着给挥挥手,就退到了一派头头们的中间,既然此时此刻的主心骨都只有这么两句,剩下的人哪里还敢比他说得多?干脆就不说话了。这么一来,本来杨一和老人们合计了半天,特意留出来的一个小时,居然是还剩下四五十分钟的时间。
既然领导都这么体贴,那也就不用多说了,直接上戏班。
三弦的弦音一起,底下本来是如làngcháo一样的鼎沸人声,顿时就安静下来,有些其他剧种的票友听了这音sè,还互相打听这是什么乐器。
不同于其他戏曲里面乐器,已经日渐式微的昆曲,并非是后世人们所认知的,以琵琶和苏笛作为主奏乐器,而是三弦。只不过一代代的技艺流传中,三弦伴奏技能没能很好地传承下来,所以除了少数的戏班,以及现代音乐学院中某些老前辈带出来的科班生,其他都渐渐转为了琵琶,苏笛,笙,二胡等等。
丝竹一起,跟着的就是细腻婉转的水磨腔,一音三韵,但是在万种的幽幽柔情中,又能听出来几分京剧的清亮圆润。这是曲家班的头号旦角云水月的表演。
杨一留神了一下戏台周围,很多老人或者梨园票友,都纷纷摇头晃脑沉醉不已,显然是深得听曲之三味的。但是更多的人,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儿后,一个个就有些注意力不太集中了。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很多,要是一一分析,恐怕就是集全国的社会学家,心理学家,哲学家,文化学家在一起,也很难真的说清楚。
可是原因恰恰是最不重要的,作为心中计较已定的杨一来说,他只需要知道怎么样来改变这种现状,而不是nòng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
所以就看他给后台使了个眼sè,一曲浮生三梦堪堪唱完,后台里面音调一变,居然是带上了一些节奏略快的武侠风。
咦,这是什么阵仗?孟昶的好奇劲儿霎时就被撩拨了起来。
应该说在现在这个时候,金庸的武侠小说还是被广泛认可的,没有后世互联网草根化后,从各个角度展开批判的言论。而以83年的TVBshè雕为首,很多武侠剧里面的配乐,被认为是传唱一时的经典,很多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都会在饭后茶余,摇着蒲扇哼哼两句电视的配乐。
所以这个调调一起来,很多人脸上的表情和孟昶一样,带着明显的新鲜劲儿,伸长了脖子往戏台上瞄。
这些人里面,肯定是不包括杨一的舅公姥爷那些老辈人的,在他们听来,这东西就有些不伦不类的四不像了。但其实后来很多沦为小众的传统文化圈子,比如昆曲,比如泥人,比如皮影戏,还有更多类似的东西,都曾经反思过,如果这些行当,这些传统的文化艺术,能够不那么坚持原汁原味,不那么非要保留正统,能够多在技艺的流传和大众接受度上面下功夫,也许就不会有“华夏昔日的优秀传统文化,已经越来越稀缺了”的悲哀感怀。
为什么说后世是一个娱乐至上的年代?难道普通人就真的是低俗的无药可救了吗?这个命题显然是不对的,上帝也不能鄙夷世俗的快乐,这句话在西方世界流传已久,且不论有多大的正确性包含在其中,但却有很多人认可,这就足够了。
所以尽管杨一从重生至今,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动漫,通俗畅销小说,网络阅读等等“娱乐文化业”上面,但这却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尽可能让华夏文化多保留一些的最好方法。
所以对于曲家班的到来,他是持欢迎态度的,而且还很同意舅公给出的优厚戏金,整个戏班从上到下,也都是礼遇有加。
可是今天这个戏台上的主角,却不是他们,而是从上戏、越州艺院、越州传媒等高校请来的科班女生。这些人在各自学校里面学到的东西,说起来未必有传统戏班里面的系统全面,但她们也有她们的长处,那就是更能接受新事物一些,对于杨一的“娱乐精神”,也更能领悟。
于是就看到原本装束再是正统不过的戏角儿,一个个渐次退场,却又呼啦啦涌上来三五个少女。这些姑娘和先前的人又不同,几乎就没有什么扎扮,别说吊眼角,贴云片,就连huā粉和胭脂,也只用了粉白和桃红两sè,是地地道道的清水淡妆。
但就这略施粉黛的装束,居然也有几分芙蓉如面柳如眉的景致了。
360。用心搭台好好唱戏
361。模式
有了这些腰肢如柳,面似樱huā的妹子,一个个分明是清纯可人的年华,但又薄施粉黛,就像是刚刚从西厢牡丹中游园归来的女子,怎么能不引人注目?
于是底下的那些年轻人,纷纷觉得原来那些传统的老东西,居然还能这么玩儿,哪怕来溪止的目的不在于此,但多一些眼福,也还是不虚此行。而年长的人,嘴上嘀嘀咕咕,不过眼珠子就没有挪开去,好歹这些少女们,也没有玩一些挂羊头卖狗ròu的把戏,借着昆曲的名头来卖nòng低俗。
台上这么些人,那一身的衣服,可都是仿照上次苏晚去岛国做推广的服装,一件件精心仿制出来。没有老裁缝师傅那种修补雀金裘的手艺,但人和衣服是彼此相衬的,现在展现在观众眼中的,就只有“这真的是太美了”这种观点,根本没注意到其他的东西。
“哟,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孟昶浑然不知道,自己在诧异中盗版了后世的著名广告词,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台上。他在开始听正式曲目的时候,只是偶尔跟着晃两下头,可是这个带着些许古风cos的表演一出来,都连连跟着拍起了大tuǐ,一边颔首称赞,一边打着拍子。
杨一看了一眼台上,这种表演对于现在的观众来说,诚然是让人眼前大亮的新鲜玩意儿,可对见多了后世那些cos精美艺术照的人来说,着实不值一哂。
不过孟昶感兴趣,也少不了要给他讲解一下,杨一见他兴致不错,就笑着解释道:“也没什么,其实就是抓住了一个关键问题——有趣。现在刚刚播放的那个什么还珠格格,孟大哥你知道吧,全民都在热议。这里面又能有什么内涵了?还不就是一个逗趣好笑,再加上剧情虽然俗烂,可是也能时不时撒点儿狗血出来,就抓住了观众的眼球。我们这个,差不多也是同样地道理。”
“哟呵,这不像是你应该说出来的话啊”孟昶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罗戈他可是经常和我提到的,说你一直想要复兴我们的传统文化,对于那些老东西都很支持鼓励的,怎么现在看上来,你就是个‘伪军’嘛”
杨一嘿嘿一笑,挠挠头:“没办法,传统的东西代表过去,代表历史,代表岁月和精华的积淀。但惟独有一个问题,有些脱离时代脱离当下。再好的东西,叫好不叫座有什么意义?而且还说不得这里面有一些专家教授,只是为了捍卫本身而捍卫,说一些时代越发展,大家的兴趣爱好越低俗这种话,为了他自己的名声罢了。我复兴传统文化,首先就是扩大受众的基础,有了扎根的土壤,才能说以后的事情嘛。”
孟昶看看戏台上面,又看看戏台下面,一群群的游客,但凡是挂着相机的,就没有不对着台上拍照的。一时间,这里倒不像是一个旅游区的开放日,而是某个小型演出的会场了。
“你说的这些,我是一窍不通啊,不过看现在这情况,效果还是tǐng不错的。”孟昶点点头:“对了,有没有考虑过,在其他地方也按照这个模式再来一次?”
孟昶神神秘秘的样子,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样子,但是杨一却知道,他是在变着法子拉投资——隔着溪止不远的另外一个古镇,可也是在他的辖区里面。
“这个啊,我只能说一句,有心无力。”杨一的内心何尝不是无比纠结,按照孟昶的这个意思,显然是把蛋糕端到了阳一文化面前,告诉他“吃,请你吃”,但问题是这个蛋糕只有一个胚子而已,还需要他们亲手烤制,亲手裱huā,然后撒上水果巧克力慕斯粉之类。
而他却没有太多多余的精力了。
听到杨一委婉的表示,孟昶倒也理解,就点点头:“罗戈那家伙也几次跟我提到的,说是你们摊子铺的太大,有些地方根本就顾不上来。以前我和他经常还能在一起聚一聚,结果这半年倒好,连见个面的工夫都没有了,他可是比我还忙。”
看到杨一在旁边讪讪干笑,孟昶也是一咧嘴:“还知道我在说你啊,你罗哥是不好意思跟你抱怨,说你东一榔头西一bāng子,什么都要掺和一下。当然,看上去也都是很有希望的投资,但是都挤在一块儿,那不管是资金还是精力,肯定没办法照顾全面啊。”
杨一又只能呵呵两声,心里面却狠骂着那个胖子,没事儿到人家面前扮怨fù,真是不成体统。
“这样吧,孟大哥,我们自己是真的没有精力了,溪止这边也是才刚刚起步。这个把居民纳入共有体系,共同致富的想法,到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需要时间来验证。不过要是孟大哥对我们的模式有兴趣,那你可以尽情照搬复制。”
杨一的表情诚恳十足,而且他也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倒不是真的有心无力,或者吃不下这块蛋糕,而是真的拿下另一个古镇的开发权,那么他势必不会像修缮维护溪止一样,去投入那么大的精力和资金。
而这样一来,两地在旅游资源相近的情况下,可以预见的中期收入,会产生相当大的差别。到时候差别显现出来后,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
大概是觉得这也算个办法,孟昶想了想,就点点头:“那行,取经回来自己mō索,也是一条路子。那这样,我们再去逛一圈,看看那些游客们,对你们镇上的那些个特sè小店,还有各种服务认不认可。”
孟昶这么一说,不但是区委区政fǔ的人,就连那帮老头儿,也都是心痒难耐的表情。溪止搞成旅游区以后,能不能盈利,收益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水平,眼下虽然还不能断言,可是窥一斑而见全豹,他们也是有些迫不及待去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