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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欢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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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将水粉颜料弄得满手满身。看着他们,沈清只觉得轻松愉快,仿佛回到自己小时候,教得也格外耐心。
  中午放了学接到曼林的留言,今晚将为新男友庆祝生日,不能回家,为防不相干人士打扰,连手机也一齐关掉。沈清微微一笑,曼林向来浪漫且行事不拘一格,不知今晚又会玩出什么花样。
  没了曼林的陪伴,豪华别墅显得更加空荡得可怕。下午没课,沈清不愿太早回家,于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经过一家钟表店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还要五天许倾玦才能回来。
  五天……这一刻她觉得无比漫长。
  最终还是进了一家冰店。内部装潢得美伦美奂,水晶器皿精致剔透,餐牌上的价格也令人咋舌。沈清毅然点了两客最贵的冰淇淋,并狠狠地吃了个精光。心里空虚没底得一塌糊涂,只能用冰冷刺激的食物来缓解。
  结账的时候,捏着钞票的手指都是冰凉的。
  可是回到家后,沈清开始后悔万分。几天的浑浑噩噩,竟让她忘了算时间,此时正好是特殊时段,自己却胡乱吃了一下午。晚上躺在床上,毫无意外地,腹痛如绞。
  床边电话不适时地响起来,沈清团在被子里却不能去接,生怕手上劲一松,疼痛会更加肆虐地袭来。
  七八声过后,电话停了。紧接着,包里的手机又开始唱歌。沈清咬着唇,冷汗涔涔,看着远在沙发上的提包,望尘莫及。
  等到一首歌以完整的姿态结束最后一个旋律,她稍稍松开抵在腹部的手,不知是不是痛到极至已经麻木,居然能够提口气活动少许。然后,固定电话又不屈不挠地铃声大作。
  沈清吸气稳住呼吸,才伸手接起。
  轻轻应了一声,那头却是短暂的沉默。而后那个清冷的声音才传过来:“你打过电话给我?”
  沈清一怔,想起许倾玦那支有提示功能的手机,能够报出所有未接通的来电号码。
  “……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不重要的。”沈清咬着牙关才没呻吟出声。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沈清手心里是全汗,捏着话筒湿湿冷冷的,只想快点结束通话。
  幸好许倾玦先说话了:“我正在外面谈事情,有什么事晚一点再说。”
  “……好。”沈清突然觉得鼻尖一酸,连忙说:“拜拜。”
  来不及听他的回应,匆匆挂了电话,她用被子蒙着脸,开始无声地流泪。小腹仍在痛,可心也在一阵阵地钝痛。他那样冷淡的语气,在最脆弱的时候听来,却是比任何利器都还要锋利千倍万倍。
  可是,他并不知道她病了,不是吗?这又怎么能怪他呢?
  电话里,她竭力地忍住,只是不想让他发现。因为她不知道时至今日,自己是否还有向他撒娇诉苦的权力……
  同一时间,许倾玦握着手机站在窗口久久不说话。刚才电话里,沈清的语调似乎有些异常。
  这时,身后传来微微低沉却很有磁性的女性嗓音:“那就是让我的工作被迫拖延了一年的人吗?”
  许倾玦侧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道:“林小姐要关心的应该只是设计工作。”
  一脸清纯得仿佛还是大学生的女子却不以为然继续笑着问:“为什么不把许太太一起带来,毕竟有她参与会更加理想。”
  墨镜后的眼眸微垂,“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传闻不如见面。许先生竟然还是细心浪漫的人!”这一回,笑意更浓。
  许倾玦在椅子里坐下,脸上依旧淡淡地,指节轻叩桌面,状似无意地回道:“远在澳洲的那位方先生,据说也异常细心,是么?”
  沙发上的女子突然变了脸色,洁白细碎的牙齿咬了咬嘴唇,语音轻微颤抖:“你认识他?”
  “林小姐以为当初是谁向我推荐了你?”
  屋顶淡黄的灯光温柔地洒下来,照亮了临窗而坐的那道黑色身影,微微挑高的眉角为原本英俊却冷漠的脸增添了一分生动。
  林清扬垂下长而密的睫毛,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她还是无意中受了“他”的恩惠。
  坐在桌前的许倾玦轻咳一声,唤回她的神思。
  “林小姐,可以具体谈你的构想了吗?”
  翻开设计书,林清扬收了心神,导入正题:“整个空间将以蓝色为主……”
  一个半小时之后,林清扬完成初步介绍工作,起身告辞。
  临出门时,她停下来说:“蓝色,是许太太最喜欢的颜色吧!许先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和她讲电话时,你脸上的神情有多么温柔?”
  话音落了,那张冰山般的脸终于微微一动,露出可疑的尴尬,林清扬这才得意地打道回府。
  休息时间谈工作,而且又被他揭开了伤神的往事,怎么说也得扳回一城才行!
  好不容易昏昏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沈清又被腹间痛楚扰醒。
  根据以往经验,最多持续两三个小时便会慢慢好转。可是今天由于吃了冰冷食物的缘故,腹痛竟变得无休无止。抬手摸到眼角,还有些泪痕没干,冰冰凉凉的。
  不清楚这里有没有暖水袋,加上全身无力,沈清也只好静静躺着。
  这时电话又响了,接起才知仍是许倾玦。抬眼看钟,距离上次通话不过短短三个小时。
  “你在做什么?”这一次,他劈头就问。
  沈清思维有点不清楚,想了一下,才说:“要睡觉了。”
  “才六点就睡觉?”明显怀疑的语气。
  沈清手背抵上额头,感觉昏昏沉沉的,有力无气地“嗯”了一声。
  那边顿了一下,低低的声音传来:“……是不是病了?”
  微微一怔。他终于还是发觉了!
  “……没有。”她蜷着身子,咬牙道,不稳的气息却出卖了她。
  一贯冷淡的声音突然有了起伏,带着怒意和不易察觉的担心,被压低了吼了过来:“不许说慌!”
  “真的没有……”她就是不肯承认,却又忍不住低声喘息。
  声音听得真切,许倾玦真的开始急了,又问:“曼林不在家?”
  “……出去了。”什么时候说话都成了费力的事?
  “你等着!”
  “……嗯?”
  沈清还没反应过来,那头已“咔”地一下挂断了。
  他让她等?
  ……等什么?
  沈清想不明白,唯一知道的是又可以放肆用力地喘气了。
  半个小时后,门铃大作。
  沈清一惊,脑中首先闪过的是那张英俊的脸。可是转而又笑自己傻,即使飞来也没这样快的速度啊!果然是痛糊涂了。
  对方按得十万火急,她只好硬撑着一步一停地过去开门。第一次痛恨起许倾玦来——为什么好端端要住那么大的房子!
  看着可视电话,她愣住。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全都不认识。
  “我们是总裁的秘书和助手。请问许太太有什么不舒服吗?需不需要立刻去医院?”
  沈清撑着墙壁开门,痛得直不起腰,只能狼狈而尴尬地看着他们,摇摇头。
  女秘书看了看她,转头和男助手小声说了句,然后进屋关上门。
  扶沈清坐上沙发后,她问:“您哪里痛?”
  听沈清皱眉说了原委后,她边拨电话边到厨房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我已经通知送东西过来,请忍一忍。”
  沈清一边道谢一边觉得愧疚。一个人的事,却要劳动这么多许氏的员工。许倾玦这样不知算不算公器私用?
  很快,止疼片、暖水袋全部送到。沈清当着女秘书的面吃了药躺上床,口口声声保证有了好转,一行人才离开。
  抱着温暖的水袋,沈清蜷在被子里,临睡前想到了刚才电话里许倾玦着急的语气。
  原来,时隔这些日夜,他仍在第一时间关心着她。
  隔着大半个地球,他也能给她温暖。
  终于能够安稳睡去。再醒来,天已大亮,这一觉竟睡足十二个小时。
  沈清动了动身子,疼痛早在不知不觉间消退,那个冷掉的暖水袋也不知何时被自己推到了被子外。
  转头看钟的时候才发现听筒被放在枕边一整夜。沈清想到,可能是昨晚许倾玦挂断得太突然,自己握着听筒思索着他那句不清不楚的话,后来又专心对付腹痛去了,居然忘了重新挂上。
  将听筒归回原位,她又躺了一会才去浴室洗漱。
  刚洗了脸,铃声便响起来。
  匆匆忙忙跑去接,还没出声, 盛大的怒意就扑面而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
  沈清一愣。是许倾玦的声音。
  可是,又不太像他的声音。
  因为她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调说话。简直是非常生气地在吼她!
  “我……在洗脸。”她小声说。
  那头停顿了一下,像是长长舒了口气。
  然后,她才听他问:“为什么整晚都在占线?”
  “我忘了挂上电话。”
  原来是这样。
  只是忘了。
  许倾玦坐在椅子里,左手握拳抵在眉心,之前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虽然之前已经得到秘书打来电话的证实,证明她只是生理痛,吃了药已经好转并睡下了,但在发觉整晚都打不通她电话的时候,他还是不免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原以为她又回到他身边,一切又都触手可及。
  可是再一次,仅仅因为地理距离的相隔,因为这样的突发事件,他感到惶恐不安。
  他不在她身边,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喜乐苦痛,更加鞭长莫及不能为她做任何事。
  一整晚,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他几乎又陷入当初失去她的那一段绵密而令人窒息的痛苦里。
  许久,沈清才听见他声音低哑地说:“没事就好。”和之前的语气判若两人,疲惫不堪。
  “嗯,已经好了,正准备去上班。”
  “再见。”
  “……拜拜。”
  挂了电话,沈清才想起,昨晚安排公司人前来探望时,他那边分明应该已是凌晨。刚才又说整晚电话不通,莫非为挂个电话确定她安然无恙,他整夜未睡?
  整理皮包的时候,发现手机早已没电自动关机。她拉开床头柜抽屉去拿充电器,却意外发现一小盒磁带,是电话答录机用的。
  其实之前她就奇怪过,明明卧室里装着答录机,可是偏偏只是摆在那里,完全没有用到。回想刚才许倾玦冲天的怒气,又想到自己整天不在家,把它装上应该更方便些,于是沈清坐在床边将磁带放进去,插上电源。
  机器传来“嘶嘶”的轻微运转声,亮起的屏幕上显出提示,询问存在磁带上的原有留言是否需要清洗掉。
  沈清随手按了播放键,想确定里面内容是否重要。
  第一通留言开启。
  明明已经接通,却是一阵很长时间的安静,时间久得几乎令人怀疑是否是盘空带。
  就在沈清开始疑惑的时候,里面传来细小的动静,然后,她听见一个女人声音轻颤着响起:“……对不起,许倾玦。对不起……”
  她的心一阵狂跳。
  那是她的声音!
  不自觉握在一起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留言机在继续运转:“……我想,我没办法回去了……真的……请不要来找我,我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想留在英国……我不能回去……有些事我需要好好想想……真的对不起。”
  “滴——”的一声,很突兀地,留言结束。
  沈清坐在床沿,脸色发白。
  那段故作镇定的,无语无伦的话,确确实实是一年前从她口里说出来的。
  如果没有重听一遍,她几乎已经忘了当时是这样说的。
  只记得说了无数个“对不起”。因为,她确实觉得对不起他。
  说完之后,她就立刻挂了电话,不给自己任何机会,毅然决然地从此切断和他的所有联系。
  所以,最后那句“对不起”连尾音都没说完整,便断了。
  沈清愣在那里,万万没想到竟有机会听见这段留言。她颤了一下,想站起来关掉机器,却在手指触碰到按键之前硬生生顿住了。
  因为,紧接在后面留言的,是另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
  清冷的,淡漠的,早已永远刻进她心里的声音……
  “沈清,下午公司有会,我可能很晚才能回家。如果你比我早到,可以来公司找我,餐厅我已经订好。另外……准备了一份礼物送你,你应该会喜欢。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沈清,我爱你。”
  留言结束。
  时间显示与上一条相差不过半小时。
  全都在她预定回国的日子。
  沈清像木头一般僵在那里。
  那微微清冽却暗藏深情的三个字,像被施了魔咒般,不断循环着低低回响在耳边……
  终于,她僵硬地伸出手去,按下“重放”键。
  ……我可能很晚才能回家。
  ……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你应该会喜欢。
  沈清,我爱你。
  ……
  一遍又一遍,不到一分钟的一段话被重复着来回播放,固执地在宽敞整洁的屋子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啪“地一声,一滴眼泪掉在幽蓝色的屏幕上,晶莹剔透。
  两个小时后,伦敦希思罗机场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沈清捏着手机泪流满面。
  “许倾玦,你等我……”罔顾电话那头不解的询问,她只是执着而坚定地哽咽着重复:“……这一次,请你一定要等我。”

  22

  (二十二)
  与湿冷的英伦气候不同,回到国内的沈清一出机场便迎上头顶耀眼的阳光。
  仍是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和景物,那栋灰蓝色的高层公寓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鲜花绿树,偶尔有行人经过,一如过去每天上下班时见到的那样。
  沈清上到十九层,拿出钥匙开门。那把银色小巧的钥匙,即使在英国时也不曾离开她身边。
  锁轻轻地弹开,沈清立在门外,忽然呆了一下。
  屋内干净整洁,简单却精致的家俱统统摆在原来的位置,深蓝色的窗帘随风微微摆动,一切都没有改变,似乎全都停留在她飞去英国的那一天。她低头,看见鞋柜中那双属于她的拖鞋,恍惚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好像从未离开过。
  四周安静得出奇,卧室的门半开着,沈清扔下手袋,慢慢走过去。在机场那通电话之后,她便再没和许倾玦联系,甚至连飞机抵达的时间都没告诉他。不知此时此刻,他在哪里?
  宽敞明亮的卧室,窗帘大开,连着阳台的落地玻璃窗也敞开着,窗边摆着乳白色的躺椅,一旁的小圆几上一只玻璃杯盛着半杯纯水,透亮清澈。而那个一路上被她在心底念了无数遍的人,此刻正安静地靠在躺椅里,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许倾玦穿着件黑色V领的长袖针织衫、同色系的棉质直筒长裤,躺在过份宽大的椅子里,更加显得身形修长而消瘦。
  沈清在门边站了好一会,才终于迈开脚步走过去。地毯柔软,踩在上面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她却仍旧不自觉摒住了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睡着了的许倾玦少了些淡漠疏离的气质,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照在他身上,连指甲边缘都泛着极淡的金色。
  沈清动作极轻缓地在躺椅边跪坐了下来,目光迷离地从那张英俊的脸开始一路扫下来,扫过他因为消瘦而微微突出的锁骨、修长的手臂、指节均匀漂亮的手,最终停留在他清瘦的腰间。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和他如此安宁且靠近地待在一起,过去的那份平静太过让人怀念……于是,她终于没能忍住,静静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脸靠上去贴在那漫延着温热气息的胸口。
  许倾玦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一震,随即睁开沉寂如深潭的黑眸,慢慢反手扣住那只扶在自己腰侧的手,声音微低地开口:“你回来了。”
  眼底瞬间氤氲上水汽,沈清只是趴在他胸前点点头。
  你回来了……
  等着说这句话的许倾玦,究竟等了多久?
  两人只是静默。稍后,许倾玦微微一怔,问:“怎么哭了?”
  沈清的手指动了动,这才发现他穿着的这件衣服很薄,想必是自己的眼泪印湿衣料被他察觉到了。
  她抬头,只是无声地流泪。窗外的阳光灿烂闪耀,侧光之中,他削薄的嘴唇依旧淡得有失血色。她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他,终于,慢慢仰起脸将自己的唇印上去……
  只是一个温暖而宁静的吻,他和她却都等了这样久。
  最终,那只微凉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发,如此习惯的动作、熟悉的触感,恍如昔日重现。
  良久,许倾玦才低声问:“这样急着赶回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很多很多……沈清在心里想。
  为了欠他的解释,为了欠他的抱歉,还为了那句错过了的“我爱你”。
  “你……现在愿意听吗?”她终于直起身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听我当初离开的理由。”
  一直握着她的那只微凉的手微微紧了紧,许倾玦面朝着她的方向,点头。
  她终于肯说,他又怎会不听?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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