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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对话,只听得见彼此的声音,她鬼使神差般微闭上眼,仿佛头一次感受了他一直以来的感觉。
“对不起。那天的事,我该向你道个歉。”
她说完,电话那头有片刻的安静。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这一次,许倾玦的声音似乎变得更低。
“嗯。”
沈清大力点头,微笑。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倾玦问:“明天的订婚礼,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她也想看看,许君文的妻子是个怎样的女人。
“你呢?”她突然想到,“明天一起?”
“……”
“怎么了?”
“那么,明天下午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自然知道。明天见。”
“……喂!”
还来不及说什么,那边已经挂断了。
沈清疑惑地盯着手机屏幕,什么时候开始许倾玦也学会故弄玄虚了?
只不过,对于明天晚宴,她心底除了好奇之外,仍不免充斥着淡淡的酸涩。
明天过后,过去的一切也许真的就要终结了。
7
(七)
一脚从车里跨下来,沈清疑惑地看着眼前装修典致的店门,不由得问了句:“这是什么地方?”
站在一旁的许倾玦还没答话,硕大的玻璃门已被人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年轻女子,衣着时尚,步履翩然。
沈清看着年轻女子径直走向许倾玦,一张精致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等你们很久了。”
“嗯。”许倾玦淡淡应了声,同时有些抗拒地动了动被来人握住的右手,但最终没能抽开。
眼光从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轻轻移开,沈清正好对上一双极其美好的眼眸。她随即礼貌地朝对方笑了笑。
“先进去再说。”
“好。”
那年轻女子拖着许倾玦的手走在前面,沈清则放慢了一步跟在后头,一同进入玻璃门后的世界。
挑高的屋顶,玲珑剔透的水晶吊饰,垂着淡紫色流苏的落地帷幔,以及隐于半透明纱帘后的成排礼服……沈清坐在象牙白的单人沙发上,一时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正在她有些发愣之际,一只白皙柔美的手伸到眼前:“小姐贵姓?”
“……我姓沈,叫我沈清就可以了。”她立即回神,微微一笑。
“我是许曼林。”对面坐在许倾玦身旁的女人也笑了:“沈小姐可以叫我Maggie。”
听到这个姓,沈清的眉峰轻轻一挑,立刻对于这两人的关系有了八九分的明了,同时也为之前两人携手同行找到了合理的原因。
侧头看了看一直静默着的男人,沈清发现许倾玦的脸上仍是一派淡然,似乎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看来真想要从他那里证实自己的猜测,那是不太可能了。
幸好接着许曼林又说了:“昨天我二哥亲自打电话来订下的礼服,早已经准备好了,沈小姐现在就可以去试试。”
果然是兄妹!
沈清一边站起随着店员进入更衣间,一边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张同样优秀的脸孔,发现他们二人的五官神韵确实有相似的地方。
朝许曼林点头笑了笑,沈清心里更加讶异,万万没想到许倾玦竟是带她来试穿礼服的。
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旋转楼梯上,许曼林才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这个自小冷漠的哥哥,语气像才刚发现了新大陆:“想不到你竟然会主动带女人来我这。”
许倾玦面无表情地微微闭上眼,靠在柔软的沙发里,问:“你想说什么?”
“她很特别?”许曼林仍是一脸兴味。
“普通朋友。”
明显不相信的口吻:“是么……”
冷冷哼了声,许倾玦不再理她。
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许曼林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今晚,我原以为你不会出席。”所以,当昨天接到电话,通知她准备两套礼服的时候,她有说不出的惊讶。
“我和她一起去。”
许倾玦说完,淡色的薄唇微微抿起。然而这样的表情,落在许曼林的眼里,竟意外地让她看出了些许柔和。
眼神因为吃惊而轻微闪动,许曼林不得不承认自己二十多年来甚少看见他不那么淡漠的一面。
是因为那个女人?仅仅是提到她,就能使他不自觉地稍稍卸下脸上贯有的冷淡?又或者,刚才那一下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许曼林在心里暗暗揣测,张了张嘴,却最终没再追问下去。
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兄长手中,她放沉了声音说:“你该知道的,这次你去,绝不会只简简单单参加个仪式便能离开的。”
“这我知道。”
修长的手指习惯地反复划过杯身。他何尝不明白这一次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场订婚仪式,但是沈清昨天的答复很坚定,而他,并不想让她一个人在那种场合现身。
“那你……”一想到介时在场的记者,外界的议论,以及他和父亲多年来的矛盾,许曼林才刚开口,话已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她回过头,沈清装着银白色的曳地礼服正施施然走下楼梯。
“很漂亮。”低声赞叹了一句,许曼林推了推许倾玦的手臂。
直觉地转过头,下一秒,许倾玦却又回头重新陷在沙发里,心里竟有一丝对于眼前黑暗的无奈。
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他身旁停了下来。而他,只能微微侧一侧脸,问:“合身么?”
“……很好。”低头再打量了自己一眼,沈清笑道:“许小姐的眼光非常好。”
“过奖。”许曼林也笑了,直接绕到她身后,为她整理裙摆。
“什么颜色?”许倾玦突然问。
沈清抬眼看着那双幽黑却空茫的眼睛,心里微微一紧,答得飞快:“银白!”
突然发现,此时此刻,她有多么希望许倾玦能亲眼看见她的样子。
微微一笑,她又柔声补充道:“无肩,后腰上有很大的蝴蝶结,是褛空的,裙摆一直长到地面,走起路来要特别小心才行。”
“……嗯。”神色没什么变化,许倾玦撑着扶手慢慢站起来,然后伸出手去。
很自然地,沈清也伸手轻轻握住,掌心里感到些许冰凉。
“你似乎高了些。”
“呵!感觉真敏锐!”沈清笑开了,“配了一双八公分的高跟鞋,好像挺难走的。”
“久了就习惯了。”许曼林插进来,开了句玩笑,“你们身高配合得相当完美。”
闻言,沈清才注意到,实际身高只刚到许倾玦下巴的自己,现在头顶差不多与他耳垂下方齐平。微微一抬头,便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两人此刻恰好挨得很近,她几乎能隐约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青草香。
莫名其妙地,脸颊有些燥热,她很快低下头,假意审视自己的着装。
一切修整完毕后,许曼林站到沈清面前:“好了!非常完美!”
“谢谢你。”
“不用客气。”许曼林拍了拍许倾玦,“你呢?礼服是在这里试,还是带回去?”
“先帮我装起来。”
“好吧,反正你的尺寸我清楚,应该会合身。”
“那我也先去换衣服了。”沈清拎着长长的裙摆,跟着店员重新走回试衣间。
这注定是个属于上流社会的热闹的夜晚。
许君文的订婚宴设在许氏旗下众多酒店中最豪华的一家,立于景色最优美的街段,气派万丈。
沈清乘坐的车子抵达的时候,天色几乎完全黑了下来,并且正飘着细雨,因此车门外早有门童撑着伞等候着。
车子在大门口停下,即使速度极缓,却仍令许倾玦不自禁地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伸手抵在腰间,他对沈清说:“你先下车。”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一回头便看见许倾玦眉间细微的摺痕,沈清轻声问。
摇了摇头,许倾玦直接拉开身侧的车门,跨下车。
见他不说,沈清也没办法,反正他向来就是这样。况且来之前,她已经逼他喝下半碗粥暖胃,心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于是她也便稍稍放下心。
不顾头顶的雨丝,沈清一下车便拎着裙摆快步绕过车尾来到许倾玦身侧,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笑道:“我今天的鞋跟太高,你要做我的支撑哦。”
淡淡一笑,许倾玦没有拆穿她。实际上他哪会不清楚,今天出门没带手杖,而她是为了迁就他方便,才会主动挽着他的手。在这里,他几乎每走一步,都需要靠她的指引。
两人一同缓缓走上台阶,穿过淡金色的大门,来到外厅。沈清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摆设,一群人已经涌了上来,几乎同一时间,四周闪光灯已亮成一片!
下意识地伸手遮在眼前,而各式各样的话筒已经争先恐后地递了过来,沈清一时间愣在原地。
“许先生……”
“……没想到许先生你会来,请说一说近况好吗……”
“听说车祸以后,你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那场车祸,是否真如外界传言那么严重?……许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当年中断的画展,今后还有机会继续办下去吗?……”
“……许先生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了呢……”
“……”
沈清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挤在眼前的记者,听见各式各样的问题,句句围绕着许倾玦。她不由得侧过头,却看见灯光下,身旁的人一脸苍白。
不由得收紧了环着他手臂的手,对于这样的阵仗,她没经历过,所以不知所措。同时也直觉感到,许倾玦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
可是,他却一直没有说话。他不出声,所以她也只能无言地陪在旁边。
幸好,很快人群被从中间分开。一个中年男子十分从容地走上前来,而跟在他身后的侍者,也在不失礼貌地阻止记者们继续拍照。
“各位记者朋友!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请各位进大厅休息片刻,等待仪式开始。”中年男人交待完,才转身对着许倾玦微微欠了欠身,压低了声音恭敬地说:“二少爷,总裁在二楼休息室要见您。”
沈清看向许倾玦,见他的神色在瞬间有些微的变化。过了一会,才听他说出自踏进这里以来的第一句话。
“带路。”将手臂从沈清身旁抽离,许倾玦冷冷地说。
酒店二楼的走廊铺着厚且软的地毯,许倾玦随着身边带路的人,步履缓慢地走进休息室。
他知道,此刻离他不远处,就是他那威严的父亲。待门被关上后,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语不发。
“见了人也不知道打招呼吗?!”许展飞坐在皮椅中,厉声道。不知为什么,他能处理好商场上所有难题,却唯独无法处理和这个儿子之间的关系。每次两人相见,必然不能和气散场。
许倾玦微微垂下眼帘,有些漫不经心:““您找我有事?”
”这么久不回家,我以为你已经不把自己当许家人了!“许展飞冷哼:“你今天竟然会来,真让我感到意外。”
“如果您不希望我来,我可以立刻离开。”许倾玦的语气依然很淡。
“砰!”许展飞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安静的室内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猛然收紧,许倾玦紧抿着嘴唇抵抗心跳突然加快而带来的一阵悸痛。
见他不说话,苍老但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等你大哥的订婚仪式结束后,你留下来。”
“有什么话一次说完吧。”努力压制因心悸而引起的喘息,许倾玦并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牢牢地盯着这个从来都和自己作对的儿子,许展飞不由得抬高了声音:“为了你母亲的事,你还要恨我多久?你从来不肯听我的话,甚至巴不得和这个家脱离关系。难道这就是你报复我当年亏欠你母亲的方法?”
听到旧事重提,许倾玦狠狠皱了下眉:“谈不上报复,你我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心口处的疼痛因为勾起旧的回忆而又再加剧,他暗暗咬牙,将脸扭向一边,冷冷地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许展飞坐在椅子里抬着脸,怒意沉沉却最终没有阻止许倾玦的离开。
看着他迈着缓慢的步子摸索着走出门去,背影却挺直而倔强,许展飞轻轻叹了口气。
站在布置堂皇的正厅里,四周围是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沈清的一颗心却一直悬在电梯的方向。
刚才许倾玦只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等我回来”,然后便随着中年男人乘电梯离开了。算时间,上去也已有几十分钟,却还不见人下来。因为上次无意中听见他们兄弟的对话,因此她隐约知道他与许家的关系并不算太好。加上之前记者那样一闹,许倾玦离开时脸色更是差得吓人,她才会有所担心。
微笑着拒绝了侍者托盘中的酒,沈清无心感受周遭的热闹气氛,干脆悄悄退了出来,打算专心等许倾玦回来。谁知她才刚出正厅,便在拐角处的楼梯口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许倾玦正低着头,靠在墙壁边,前额的头发垂下来,使人看不清他的脸。然而即使这样,沈清也立即发现他不对劲!
顾不得什么礼仪,她拎着裙摆快步跑到他面前,扶住他,急声问:“你怎么了?”
许倾玦只是闭着眼,一下接一下地喘息,心口仍在突突地跳。
得不到回答,只好凑上前去看,却见他的嘴唇已经几乎失去血色,沈清有些慌:“你哪里痛啊?”胃?心口?还是其他别的地方?因为搞不清状况,她连扶着他的力道都不敢太大。
头有些晕,许倾玦清楚听到沈清惊慌的语气,却一时间说不了话。过了好半天,才终于缓了口气,利用这个间隙,他低声安慰:“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听他这样说,沈清几乎叫出来。握着他的手,明明已经满手冷汗,却还嘴硬不肯说!
“药呢?药带了吗?”心中又急又气,但她还是尽量轻声问。
许倾玦摇头,带着微喘:“让我休息一下。”
“哦。”乖乖地应了声,火气消下一半。总算还知道要休息!
此时所有的人都已经聚集在正厅里,里面热闹非凡,相比之下,他们所在的地方显得非常安静。沈清在四周没找着椅子,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许倾玦慢慢在楼梯上坐下。
见他敛眉闭目的样子,她也不再出声打扰。只是贴着他坐着,让他尽量有个支撑。
里面的音乐停了下来,隐约传来司仪说话的声音,看来宴会正式开始了。沈清却无心那些,也早已把之前驱使自己前来的好奇心丢到了九宵云外。她只是专注地看着身旁的人,见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唇色也逐渐恢复淡淡的血色,一颗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好点了?”良久,她在他耳边问。
“嗯。”
“确定?”
“……吓到你了?”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
“宴会开始了。”
“进去吧。”
“还是不要了。”
“怎么?”
“我们回去吧。”
“不想和他打声招呼吗?”
“没那个必要。况且,我可不想再受惊吓,早点回去才保险。”
“……随你。”
沈清微微一笑,扶着许倾玦站起来。此时此刻,那里面有多热闹也不关她的事。今天之前的与许君文有关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一段历史了。
8
(八)
回家途中,当沈清最终发现许倾玦一直在隐瞒他腰痛的事实后,她的怒气便开始逐渐升温。直到进家门那一刻,终于达到顶点。跟在她身后进屋,许倾玦维持着一贯的沉默少言。即使眼睛看不见,但他也知道,她情绪不对。
动作稍显困难地坐下来,他仔细辨别周围的声响。几秒钟后,右侧方发出一声不算太轻的撞击声,连带着低低的惊呼。听起来,像是沈清撞上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他有些茫然地转过头,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皱着脸使劲揉着刚狠狠撞上茶几一角的膝盖,沈清一边咬牙忍痛抽气,一边不忘忿忿地盯着那位“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他的事让她分心,又怎会不注意重重撞上茶几的尖角?
听不见回答,许倾玦很快站起来,伸出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摸索着走过去。
“……没事……”一屁股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中坐下,沈清还在嘶嘶抽气。
原地停了一下,许倾玦继续向她的方向走。
“你小心点!”一抬眼便看见许倾玦几乎就要碰到被自己撞移了位的玻璃茶几,沈清不由得连忙出声,同时探过身去,拉着他的手腕。
许倾玦略一皱眉:“撞哪了?”
张了张嘴刚想告诉他,但沈清突然转了念头。于是忍痛站起来,勉强走了两步拉着许倾玦一同在长沙发里坐下。
“到底哪里痛?”刚才她呼痛的声音,可是千真万确的。
“想知道吗?”一手按着膝盖,沈清一边若无其事地说。
“嗯。”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