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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得一会就见远处南梁军阵内陈霸先骑着枣红马缓缓走来,在城下三百米处,陈霸先站住脚,冲着城楼扬扬手大声道:“平南将军陈霸先在此,城内贼众快快开门出来投降。”侯景一听笑了,心道你倒是听着急啊,我还没招降你,你倒先恐吓我了!
侯景大喇喇站在城门楼上对着下面大声喊道:“太傅丞相宇宙大将军侯景在此,谁敢在城下放肆?”陈霸先指着城楼上的侯景大骂道:“你这个反贼,逼死先帝挟持新君,不忠不义祸国殃民,还敢妄称太傅大将军?真是不知羞耻!我要是你就找个地方自裁谢罪。”侯景也恼怒了,你说就说何必骂人,当即也破口大骂道:“陈霸先,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爸爸被高欢的人杀害了如见,连个尸骨都没找到,你去不去给他报仇反而来此如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你说你忠君爱国,那此刻台城内的新君你倒是去辅佐啊,怎么也学会跟我一样四处抢地盘打秋风?”
陈霸先被他的胡言乱语气得不行,此时也不顾身份大骂侯景:“呔,你这满口胡说的跛脚猴,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今天我就要用你的项上人头祭奠先皇。”说罢拨马回身边走,侯景闻言也不发怒,淡淡的对他喊道:“潥阳公主也在此,你这个以下犯上的逆贼不怕死就尽管来,让我侯景教你做人。”
于是城内战鼓隆隆,城外炮火连天,侯景手上只有不足四千的人,其中一半是老弱病残,只能帮忙协防搬运物资,根本无法作战。城外陈霸先的部队则是兵精粮足养精蓄锐了很久了。他还是被侯景刺激到了,毫无顾忌的一个劲死命正面强攻。
江州城是做毗邻长江坐落在太湖南岸港口城市,所以城北和城东都是挨着水的沼泽地,无法正面展开攻势,只有城西和城南可以摆开阵地战,陈霸先的两万人马都像围铁通一样,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围在城南和城西门,一个劲的用楼车冲车进攻。
侯景早年在尔朱荣手下征讨那些剧中造反的六镇边民时早就学会了攻城和防守的要领,楼车被侯景用火矢点燃烧起来,冲车还没到城门口就被炮烙铁和巨石砸碎,双方忽悠来往但是很明显陈霸先的孤注一掷的死命攻击收效甚微,他不得不改变策略,使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把大部分人都调集到城南门佯攻,却时刻盯着城西的动静。
侯景哪里不清楚他的小伎俩,别说守两个门,就是四个门全让他来攻,侯景这个老狐狸照样见招拆招的把城池守得固若金汤。陈霸先的部队损失惨重,不得不提前退场,他下令全军后撤二十里地,好好休整一番。两万人马死伤近四千人,陈霸先的部队垂头丧气的撤退了。
侯景站在城门楼上得意忘形的冲着城下的南梁军队大喊:“早说了你们打不下这座城的,还不快点回去想想如何跟我求饶?”没人理他,他也觉的很无趣,当即走下城来,此时宋子仙的部队已经走太湖水路从太原城回来,从北门的港口进来,这下子侯景更有底气了,他打算出城追击陈霸先。
“大将军,这样恐怕不妥,这陈霸先好歹也是名将之后,即便是暂时撤离,我以为他也会在特定的地方设置防御部队防止我们追击和偷袭的,我们没摸清楚他的动向就贸然出击,只怕会吃大亏的。”宋子仙不无担忧的跟侯景说道,他觉得只要击退了陈霸先就可以了,因为此刻他应该比侯景还需要养精蓄锐,毕竟吃了败仗,人力物力士气都受到打击。
侯景洋洋得意的说道:“哼,一个小小的陈霸先居然赶在老夫面前张狂,我今天也要让他知道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不然他都以为天下没人能治他了。”说罢就要宋子仙点齐人马准备出城追击,任约留守这江州城内。宋子仙没奈何的只能奉命照办,谁让人家是主子呢。
陈霸先一路往南撤退来到建昌城外,建昌城背靠修水,是倚靠着修水建立的一座小城,修水流入彭蠡湖,而彭蠡湖则和稍北面的太湖是一个水系的,两者是相同的。陈霸先事先就安排了三千步兵驻守在彭蠡湖的水域内,只要侯景赶来追击他,这支部队就直插侯景的退路,形成合围。
当然侯景是北方人,步战、骑战、城战样样精通,可是说到水战,或者说倚靠河流山川做屏障做埋伏,他就不那么精通了,再说他也想不到这彭蠡湖里还有陈霸先的伏兵。他和宋子仙带着一万人往南追击,这支部队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虽然可能打不过高欢的部队,可是跟陈霸先的南梁军比起来还是略胜一筹的。
侯景像猎犬一样一路闻着味道就追踪而来,陈霸先早就在建昌城北结阵等待他,侯景的部队才一露头就被眼前的阵势吓住了,陈霸先的部队整齐划一的列阵,刀枪林立旌旗飞扬,看这阵势很有气势的确很吓人。可是侯景早前在宋子仙面前已经夸下海口,这时要是认怂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于是像驱赶羊群一样,让部队开始进攻南梁军。
陈霸先的部队虽然在之前的攻城战里有所损失,可是毕竟没有伤到元气,此刻在城北结阵气势上是稍微稳住了,看到侯景的部队乱糟糟的杀过来,他当即在阵中举刀大喊:“将士们,今日就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对面就是我们南梁的大仇人侯景,大家踊跃向前奋勇杀敌,跟我上!”他率先一马当先冲出阵来,身后无数的南梁军卒也嘶吼着往里冲。
侯景的部队是穿着灰色的军衣,陈霸先的部队则是枣色行装,只见两种颜色瞬间混合在一起,显得十分好看,只见阵内杀的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但是毕竟侯景的部队战斗力明显要强一点,打着打着渐渐的陈霸先的南梁军开始抵挡不住,往建昌城内撤,陈霸先无法喝止自军的溃败和撤退,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忽然侯景军阵后骚动起来,之前埋伏的三千步兵此刻已经包抄到位,陈霸先在马上大声喊道:“都给我上,敌人被我们包围了,速度上去立功,今日斩获的人都有重赏。”
原本开始撤退的部队士气涨回来,开始反击起侯景的部队来,宋子仙看着阵后的南梁伏兵,对侯景道:“大将军,我们撤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先走,我来断后。”侯景也是个爽快人,当即就决定全军撤退,宋子仙任殿后的大将。于是宋子仙带领本部人马千余人负责断后,侯景则指挥剩余的部队一个劲的往北逃,三千南梁步军完全无法阻挡这群逃生的人,加上宋子仙不要命的率队突击他们,所以这支伏兵部队差点被团灭了。
侯景带着残部五千多人马往北撤,看起来他十分狼狈,一溜烟的跑在部队的最前头,江州城内的任约在城楼上看见一支部队气势汹涌的朝自己而来,还以为是陈霸先的人,吓得他赶紧命人准备放箭攻击,带头的侯景一边骑马狂奔一边大喊:“别放箭,我是侯景,别放箭!”任约看清楚了来人果真是侯景,于是让人赶紧放下吊桥放侯景和他的部队进城。
宋子仙的部队几乎是被打的全军覆没,只有八十骑跟着他逃回来。这支部队算是他的家底子,现在侯景一仗就把他的老底打光了,宋子仙心里肯定有气,出发前他就说了不要轻易去追击陈霸先,果不其然,这厮还设了这么大的埋伏,差点把所有人都搭进去了。
侯景也知道宋子仙这次损失惨重,于是特地到他哪里好言安慰,并任命他为江州刺史,统管江州、太原、高塘、南新蔡四城事,并且派人送去武器和名马作为赔偿,宋子仙这才悻悻作罢。陈霸先这次跟侯景打了一仗也明白了自己和侯景的差距,短时间内以他自己的实力肯定无法消灭侯景,只有先休养生息找人帮他一起搞侯景,这次他也元气大伤,两万人马被侯景两战下来打掉近一半。
于是两家暂时的相安无事了。
宇文泰跟解司春在军营里做最后决议:他们对外号称是要南下去支援萧铎,其实真实目的是要攻打汉中南部的马贼势力刘闯,因为再三权衡之后,苏绰给宇文泰的意见是先拿下汉中,然后打掉川蜀,优先建立优势,在伺机从关中和川蜀兵发两路进讨南梁。这样做固然安全保险性高,因为以宇文泰的实力打下汉中南部趁势进军川北那是易如反掌,可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他的不自信,高欢主力都限在南梁江东地区,此时的河北河南地都是空虚一片,只要是有点胆量敢放手一搏的赌徒都会选择偷袭高欢的身后。
可惜宇文泰因为关中各家士族间的相互牵扯,无法控制和统一这些人的认识,这些士族门阀也害怕跟高欢再度对战,这些年他们没少吃东魏军的苦头,的确也不想跟高欢打对手,因为他们没有把握能征服占领河南洛阳地,反倒是像西南地区他们眼中的那些“乡巴佬”,倒是可以拿来撒撒气,打一打,即便输了也不会伤到元气,于大局无妨。
但是宇文泰不想太过明显的表露出自己的行迹,于是对外宣称他们是要南下支援萧铎,而萧铎呢因为跟高欢彻底翻脸而更加迫切期望宇文泰的大军能早日到来,他可能万万想不到的是宇文泰要跟他抢川蜀地区,那可是他早就垂涎已久的肥肉。
对于高欢的狼子野心,萧铎早就已经看穿并且十分气愤王僧卞的叛逃,他仗着宇文泰在背后撑腰不但和高欢正式决裂,还写了封信去骂高欢,这把高欢搞得很郁闷,于是在汝南已经驻扎了快有一个月的剃头军开始要行动了。
这个刘闯是羯族人出身,本命叫兀那卢。早年跟匈奴人凉州刺史刘相是结拜兄弟,后来刘相被关中的新军阀打败,把他赶出了凉州,这时南梁汉中的太守张超趁机引诱他,于是刘相带着两万人的部队从关中投奔南梁,萧衍当时还特意给他封了个定难都督的名号,还把原属汉中的当城县升级到郡作为刘相的驻地。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益州的野望1
刘相在汉中当城一呆就是五年,后来病死异乡,所属部众都被兀那卢接手,萧衍也乐的做个顺水人情,把定难都督的封号让他继承,顺便给他取了个汉族名字:刘闯。寓意为希望他可以早日回到关陇闯一闯,可是天不遂人愿,这个刘闯一身蛮族气质,根本没有一点战略思维和裂地封侯的想法,倒是对于打家劫舍十分在行,经常带着部众进入西魏边境去放火抢劫。
掠夺来的牲畜就卖掉供养军队,抢来的人口也贩卖掉当做奴隶,他如果只是单单祸害西魏也就算了,有时西魏边境没有粮食可抢,他就要抢掠汉中的南梁边民,不是因为萧衍没给他足够的粮食,而是他天生喜欢这样干,嗜血成性了。
张超几次对于他的做法提出了严正的指责,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手下几个羯族和匈奴头目更是明目张胆的打家劫舍杀人越货,这迫使萧衍不得不动用军队来清剿他们,于是刘闯带着人马进入汉中南部的米仓山打游击,官兵来了他们就跑,官兵撤了他们就出来。
几次三番的无法彻底清剿这支马贼军,萧衍也失去了信心,索性让梁州刺史严凯自己负责这个事情,严凯是个地道的文弱书生,能做到刺史这个位子上完全是因为他是姑苏顾家的上门女婿,这样的身份怎么玩的过刘闯这个蛮子呢?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刘闯不但走出米仓山,更是打向汉中郡。
严凯没有办法连自己的州治所都被端掉了,自己差点成了刘闯的人质肉票,幸亏马儿跑得快,他逃到晋寿郡,把州治所搬过来这里,于是好好一个梁州就一分为二,北面是北梁州,道汉中为界,是刘闯的地盘,南面则是南梁州是严凯的辖区。这不是闹笑话吗?好好的一个州内居然马贼当了老大,还划地为界。
刘闯的名声从此在川北汉中一带算是打响了,但是对他的恶评也是如潮,残害百姓滥杀无辜,总之这支部队是让南梁和西魏两国都十分头疼的毒瘤,都想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自古从川蜀要去汉中长安都要走剑阁的栈道,早在三国时期这里就是著名的险要之地,经商的马帮则是穿过大凉山走小径到达陇西,或者经由巴渝地区走秦岭往北到长安,不管哪一条路都绕不开汉中这个地方,所以刘闯也盯上这些经商的马帮,一有机会就洗劫屠戮马帮的人,在巴蜀川渝地区,刘闯的马贼军算是道天怒人怨的地步。
讲真这刘闯不过是个小小的马贼,之所以能成为被宇文泰盯上,完全是因为他对当地地形实在太熟悉了,宇文泰想要进攻川蜀地区,这个刘闯可以用一用,加上他手下还有一支部队,所以宇文泰打算带着大军和金钱前去找他商量,先礼后兵。要是这个刘闯不知抬举,索性直接大军碾压过去,直接把他们灭了。
宇文泰的八万人马到达东益州武兴郡时,派左将军高宾前去做说客,右将军韩雄则率军一万人往西到达除口戍待命,打算分兵两路进取汉中。
高宾今年三十五岁,看起来是个干净利落的汉子,一身铠甲长剑穿的英气勃发豪气十足,站在刘闯面前,倒显得刘闯的样貌十足十像个活土匪,刘闯最不喜欢别人比他帅,他可是汉中第一美男子自称,当即看了看他面前的几大箱子金银珠宝和宇文泰的亲笔信后,十分不耐烦的说道:“老子不想去给你们的主子提鞋,老子在这里称王做土皇帝也有好几年,为何要放弃而去给你们跑腿?就凭这点小钱就打发我了?”
高宾闻言一笑,心想这是嫌钱少啊。于是说道:“大王(山贼们的首领)您说得对啊,您完全可以不接受我的要求,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要提醒下您,我们的军队已经就在边境地区驻扎,我们的目标不是您,而是您背后的川蜀地区,您这点地盘说实话要是我们大丞相高兴了,日后还真有可能直接封赐给您。”
“放屁,这里本来就是老子的地盘,还要你们这些挫鬼来封?”刘闯一听就不高兴了破口大骂道。高宾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的笑了,继续说道:“大王,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的形势已经不同以往,天下分久必合,如今我们丞相顺天应民,志在肃清海内一统天下。前者如万俟丑奴、萧宝寅等都已经在下面聚首。”
刘闯闻言脸色有点不虞,虚张声势的说道:“老子不懂你们说的这些文邹邹的东西,也不怕你们大军压境,我只知道我的弟兄吃不饱,我就不投降,你回去跟你的主子说,价码在提高点,我自当效命,要不然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理会,要打便打谁怕谁。”看着他满脸不会在乎,起身心里已经发虚了,万俟丑奴和萧宝寅当年的势力可比他大多了,这些人不还是被宇文泰一个个灭掉了。
刘闯虽然是个蛮子,可他不是傻子,螳臂挡车的话他不会说,可是道理他还是懂的,他不会真的跟宇文泰对着干,只是在还有余地的情况下,尽量多争取一些好处,这就是蛮子的想法,既简单又实用。高宾低头笑了,转身离开。
宇文泰正在吃饭,高宾不亢不卑的站在一边把刘闯的意思简略的说了一遍,宇文泰放下手里的大鸡腿,端起一杯酒笑着对他说道:“来来,高先生,您也一起坐下陪我吃一点。”看到高宾搬开椅子真的坐下来,侍从赶紧取来新的碗筷,宇文泰继续道:“这个刘闯也就是个马贼,我们现在还能用得到,既然这个人跟我们开口要钱就好办了,他要多少钱都可以给他,只要他给我们带路,让我们顺利进入川蜀,剩下的事情等了结了萧伦,再跟他计较。”
高宾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酒菜就吃,宇文泰不忘叮嘱的说道:“我说的你都听到了吧?还有把他和他的部队分开,让他无法跟自己的部队在一个指挥系统内,最好是找个人代替他指挥他的部队,这些马贼,我始终不相信他们。”高宾点点头,嘴里塞满了山珍海味,这宇文泰吃的就是比他们讲究,会享受啊。
刘闯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十几箱子的金银珠宝,他的眼睛里都是贪婪的目光,边上几个羯族、匈奴族小头目也十分兴奋的跟着起哄,高宾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些乡巴佬蛮子。刘闯脸上都乐开花了,这次一共送来十六箱加上前次的四箱,正好二十箱金银珠宝,这下他是真的发财了,自从当了大王以来他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别说他了,他的那几个心腹手下早都垂涎三尺。
高宾不失时机的问道:“怎么样,大王,这下你可以帮我们大军带路了吧?我们丞相说了等拿下成都,还会赏赐比这个更多的钱财外加美女给您。”刘闯算是彻底服了,这宇文泰真是大手笔,不愧是来长安的见过世面的贵族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刘闯心里这下下定决心要跟着宇文泰干了,这么有钱的有实力的主子,别说让他带路就是叫他提鞋他也乐意。
“行行行,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不就是带个路吗?小意思小意思!”刘闯十分爱慕的抚摸着这些箱子,它们简直比自己的亲爹妈还要可亲可爱,他的眼里此时只有这些箱子。高宾拱手作揖道:“既然大王应允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后天正午我军正式开拔,到时还请大王集合人马准时到场。”刘闯此时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