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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水而传来的剧痛,洗到最后,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泪水还是清水在流。 她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摸着自己的伤口,发现经过刚才的一番剧烈动作,有的伤口又裂开了,开始渗出丝丝血迹。她摸出一瓶云南白药,把药倒上去,捡伤口大的位置单手包扎了几下,小的位置就随它去了。上完药朱莎筋疲力尽地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中午回来的张蕊首先发现了朱莎的不对劲,大夏天的她睡觉居然还严严实实地盖着毛巾被。她走到朱莎的床边,叫她也没有反应,随手掀开她头上捂着的毛巾被,张蕊立刻大吃一惊,朱莎的脸烧得通红,身上却一阵又一阵地寒战,额头上一条长划痕显得分外狰狞,露在睡衣袖子外面的两只手也是伤痕累累,张蕊再一摸她的手,冰凉,马上就急了,赶紧大喊快别吃饭了,快把朱莎送到校医院去。 意识模糊的朱莎早已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了,她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了一个宁静而美好的梦境,在梦中,她和爸妈小虎一起划着小船去荷塘中摘莲蓬,采菱角,夏日的午后,淡淡的荷香,宁静的水面,不时跃过荷叶划向远方的小青蛙,这一切令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沉醉,她根本不愿意从那梦境中醒来。 把朱莎从梦境中拉回现实的是一条冰凉的毛巾。她摇头想甩掉这冷毛巾然后去追上已经渐行渐远的小船,却发现怎么也甩不掉,冰凉的毛巾总是在快要掉的时候又重新回到她的额头上。她恼怒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忧郁的罗昊,他的手正按在她的额头上,不让那条冷毛巾掉下来。 朱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试着叫了一声:“阿昊?”罗昊痛楚的眼光让她的心莫明其妙地紧缩了一下。他按住她急切乱动的双手说:“不要动,你还在输液。” 朱莎看了看四周雪白的墙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在医院里?” 罗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说:“告诉我,野猫,昨天你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提昨天,朱莎立刻想起那个可怕的下午和晚上,她的脸色有点发白,她转移了视线,然后轻轻地说:“昨天我去白云路那个家教了,是骑车去的,回来得有点晚了,路上有个污水井没有井盖,我没看清就掉进去了……” 罗昊伸手按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了,他微笑着说:“还好你命大,只受了点轻伤,没有摔断胳膊腿。” 尽管他在微笑,但不知为什么朱莎觉得他的笑容背后有种凄凉和悲哀。她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罗昊已经看到了她两手手腕处的那一圈青紫的淤痕,那根本不是掉进下水道所能造成的伤,而且她忘了上个月她曾经告诉过罗昊,白云路那家的孩子去寄宿了,他们学校偷偷在给他们补课,因此他不再需要家教了。
化成灰我也认识她 高烧退后朱莎的病很快就好了,但她头上和身上的伤却还需要时间来慢慢地结痂和复原。重归于好的罗昊和朱莎两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彷佛一切都照旧,她在老时间上课,在老时间排练,甚至在老时间去“零度空间”驻唱。只是,从那以后,朱莎再也没见过李正和他的那几个手下,他就如同一滴水蒸发在空气中了一样,但是当朱莎翻到自己书包深处的时候,她还是发现了他存在过的痕迹。 书包夹层的角落里有一个硬硬的小东西,她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个用红绳穿着的小小的白色玉坠,刻的既不是观音也不是佛,只是个宝瓶形状的东西,雕工简单但非常精细,触手温润,表面没有一丝杂色。朱莎像被火烫了一样,刚拿到手里就把它摔到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它却纹丝不动。朱莎捡起来想把它扔到窗户外面去,它竟然鬼使神差地挂在了晾衣服的绳上。 朱莎看着那个在半空中晃悠着的玉坠,心情复杂,她伸手把它抓住,最后还是叹口气把它扔到了抽屉的深处,从此就不再理它。 朱莎的这场莫明其妙的病和那个传说中的无妄之灾让她获得了很多同情分,当她头顶着一块硕大的纱布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连辅导员都同情心大发,不但免去了她考勤上的缺勤记录,还给她分走了不少杂务,让她可以安心养病。从表面上看,一切令人不愉快的东西都消失了,但只有朱莎自己才知道,有种神秘的东西一直卡在她和罗昊之间,让他俩再也恢复不了往日的亲密无间。 六月的暑热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朱莎发现,孟欣欣出现在宿舍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以前她留给大家的总是一个匆匆忙忙背着书包奔赴图书馆或教学楼的背影,现在她留给大家的还是一个背影,只不过这个背影更多的时候是在去校医院的途中。有时正好好地上着课,孟欣欣突然就脸色苍白,大汗淋漓,胸口急速起伏,似乎疼痛难忍,然后大家急急忙忙把她送到校医院,医生左检查右检查却又一切正常。但她的胸闷胸痛就是会这样突然发作,没有任何诱因,所以,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这样急匆匆地赶赴校医院,甚至与学校对口的人民医院。X光片拍过了,一切正常,超扫描过了,未见异常,甚至核磁共振都做过了,什么问题也没有找到,但孟欣欣就是一天比一天憔悴苍白,精神萎靡,医生最后拿出个说法判断她是得了植物神经紊乱,但这个诊断缺乏可信赖的证据,连医生自己也不太确定。 朱莎看着孟欣欣像朵急速凋零的花一样日渐萎谢不禁为她感到担忧。在孟欣欣又一次从医院拿回来一大堆药的时候,她忍不住问:“欣欣,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每天都要去医院?” 孟欣欣神情阴郁地把那一大堆药扫进抽屉里,然后说:“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朱莎不计较她的态度,还是追问,孟欣欣才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病,而且是有大病,说不定是肿瘤癌症什么的,校医院这帮庸医根本看不出来!” 朱莎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看你再正常不过了!” 孟欣欣急切地说:“正常?我哪里正常了?说不定我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是查不出来!报纸上说了,很多癌症早期都查不出来,一点征兆也没有!好多人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下午就查出了癌症,三个月不到就死了!” 朱莎有点了解了她前一阵子的奇怪举动,比如经常躺在床上在自己的肚子上左按按右压压,比如吃着吃着饭突然干呕几声,剧烈地咳嗽不止,再比如上着课突发的胸痛和一天十几次地照镜子呲牙检查自己有没有出血不止等。她又问:“欣欣,你都做过哪些检查了?查出什么问题没有?” 孟欣欣烦躁地说:“什么检查都做过了,人民医院也去过了,就是查不出来。要是查出来毛病倒好了,还可以对症下葯,现在什么也查不出来,一天比一天严重,我现在完全就是在等死了,说不定哪天我突然就死了!” 她话是这么说,但语气一点也不像想死的样子,恐惧得很,朱莎正待要劝说她放开一点,不要想那么多,孟欣欣已经觉察到了她的态度,立刻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理解!这病又不是生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知道我的痛苦了!我知道你们是怎么看我的,说不定背地里还要觉得我无病呻吟,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顾不得这么多了,我还要去看病,你别浪费我的时间!” 孟欣欣说完这一大篇自己又急匆匆地走了,大概又是去医院看另外一个科,再背回来一堆药。这两个月以来,她就这样不停地上医院,然后不停地把药背回来放到抽屉里,怀疑一通之后又去医院挂号看病开药。校医院这仅有的几个科都被她转遍了,青霉素都不知道输了几瓶了,维银翘,冬凌草,逍遥丸,甘草合剂,甚至乳酶生,这些烂七八糟的药都够全宿舍的人吃上一两年了,她还在不停地往回背。 朱莎觉得她最应该去看的就是心理医生,她这样已经是一副明显的走火入魔的样子了,怎么没人来管一管她呢?朱莎要跟她说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摆出一副朱莎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什么也不信。 孟欣欣走后没多久,张蕊就回来了,看见朱莎的样子随口问了句:“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样子?” 朱莎叹口气说:“你说孟欣欣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我看她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再这样下去,人都要变成神经病了。” 张蕊走过来用一根手指竖在她嘴前说:“你快别这样说,孟欣欣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个了,你让她看心理医生比杀了她还难。前几天我刚说个头,她就对着我嚷嚷一通,让我好没面子。她现在愿意听的就是你说她确实有大病,而且病得不轻,一定要好好查清楚,彻底治愈那种话。她现在一门心思相信自己有病,你有什么办法?” 朱莎不说话了,张蕊又说:“不只我劝了,郝静和唐宁都劝了,连她的老乡都看不过去劝她了,都没用,她就是这样我行我素了,你说多了她还跟你急,觉得你怎么那么不关心她,连她有病都不让治!我看,这病起根儿在她爸妈那里,她爸妈管她管得太严,她没有自由,整天学习,没有男朋友,没有课外生活,压力又大,所以就成现在这样了。” 朱莎有点黯然,但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去惠及别人,孟欣欣的事感叹过一阵之后也只好丢开了,只是看她那样沉迷于医院,图书馆也不去了,课也不好好上了,作业也是敷衍了事,朱莎总有点为她可惜,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她不是那个说话有分量的人,说了也没有用还不如不说。 很快别的院校的四六级考试季就来到了,大的校园里凭空多出了许多陌生的面孔,都是来找老乡找同学帮忙辅导或替考的,一时之间,英语系的学生变得炙手可热,洛阳人贵。辅导员几次在班会上重申纪律,严禁本系学生私下当枪手替考,发现一例就要严肃处理一例,以儆效尤。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枪手市场供不应求的条件下,还是有很多不怕死的勇夫在谋这个暴利,毕竟这个钱太好挣了,又不要风吹雨淋地去做家教,又不要腰酸腿痛地去站柜台,两个多小时一千多块就到手了,来得太容易了,不挣白不挣。 不知为什么,枪手市场这么火暴,老卞却一直没来找朱莎。朱莎也没多想,有天看见老卞还顺便问他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好长时间也没见到他。 老卞看到朱莎倒是一愣,本不想找朱莎,怕影响她的学习,一直躲着她走,但最后阴差阳错还是遇见了她。老卞想了想,叹口气,还是决定认命请朱莎帮忙,毕竟她才是最有把握拿到证书的一个,她专业四级证书上的成绩都是优秀,她们系里还曾经让她给大一新生做过报告,介绍学习经验什么的。老卞也去旁听了那次经验交流会,印象深刻的是,朱莎在台上讲了些什么,底下没多少人关心,但当她讲完了允许提问的时候,那些菜鸟们问的问题却全是关于她和那支摇滚乐队的。这样的情况让朱莎啼笑皆非,也差点让他们的辅导员变了脸色。 朱莎端着饭盆边走边听老卞介绍情况。老卞想请她帮一哥们的女朋友去替考六级,说是自己这哥们家里挺有钱的,马上就要毕业了,家里已经帮他和他女朋友在老家联系好了单位了,是当地的商业银行和电信部门,但这哥们的女友进银行硬件不够,差一六级证,考了几次也没有考到,总是、分上下,急得没办法了来找老卞了,再三拜托他想办法,说是愿意出比市场行情高出一倍的重金酬谢,只求能拿到证书。 朱莎听完了,半晌没说话,老卞以为她不愿意,也不勉强,反而还开解她:“算了,朱朱,今时不同往日,还是没必要去冒这个险了。上次虽然没有被发现,但我听说,你和你们班辅导员为此闹得很不愉快,我一直也没跟你说,怕你为难,虽说这钱来得容易,但风险也大。现在四六级考试抓得比托福还严,你就别去了,要是缺钱就跟我说一声,我再给你找别的活。” “多少钱?”朱莎盘算了一阵问。她上周接到弟弟的信,知道家里的房子有点漏雨,父亲一直也没怎么好好修,就让它这么漏着,惹得租房的人老大不乐意,整天嚷嚷要少算点房钱什么的。 老卞正在劝说,突然听到朱莎问这个感到一愣,他下意识地说:“两千五。我是介绍人,要是你去考,这两成中介费我就不要了,我再帮你提提价,让他们凑个整数给你三千,反正他们也不在乎这点钱。” 朱莎下了决心似的说:“好,我去考。什么时候?我好准备一下。” 老卞有些不忍,又后悔自己一时的心软把这事告诉了朱莎,他再三叮嘱她:“回去一个字也别说。明天你准备张照片给我,我叫人把你的照片和她的合成一下,弄张放到准考证上,这样保险些。” 朱莎答应了一声回宿舍了,第二天拿了照片给老卞的时候还在疑惑:“怎么合成啊?” 老卞一边收一边说:“就是把你的眼睛鼻子嘴什么的放到她的脸上,这样这照片既有点像你又有点像她,不仔细看的话是没什么问题的。就算自己看,也跟你有点像。” 朱莎惊叹:“这都谁想出来的这主意?真是太绝了!”老卞笑笑,也不多说,只又叮嘱了她一定要小心。保密倒没什么,只是要不要告诉罗昊呢?朱莎犹豫了一阵还是没有说,她不想在罗昊心中留下一个唯利是图的印象,说白了,她也有她的自尊和骄傲。 考试的那天正是要排练的日子,朱莎找了个借口告诉罗昊,她有点不舒服不想去排练了,罗昊一点也不怀疑,因为朱莎自从那次高烧起身体一直很差,恢复得很慢,她这样说,罗昊马上就相信了,他甚至准备放下手中的事,陪她一起去医院看看,吓得朱莎马上拒绝了,只说躺躺就好,不要他再来回奔波了。罗昊答应了,朱莎放下了一半的心,和老卞会合后准备出发到考场去,听到老卞说出“去清华”三个字,朱莎身体晃了晃差点没摔倒,她不敢置信地问:“什么?你说去哪儿?” 老卞很奇怪她的反应,又重复了一遍说:“怎么了?去清华啊?我那朋友他未来的老婆就是清华的。咱们不去那儿考试去哪儿啊?” 朱莎心里暗暗叫苦,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临场退缩说什么也不可能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心里暗暗寄希望于罗昊他们已经出发去区了,两人碰不见面才好。 朱莎遮遮掩掩地跟着老卞到了清华,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什么熟人的影子,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熬到考试时间到了,朱莎怀里揣着那张伪造了照片的准考证进了考场感觉像怀了个鬼胎一样。她坐在指定的位子上如坐针毡,把准考证放到了所有东西的最下边,然后拿起桌上摆着的那个耳机装模作样地检查着,一边还偷眼看看监考老师的反应。 监考的老师是个胖胖的、和蔼可亲的老头子,戴着眼镜,身材不高还挺着一个大肚子,看起来像K门口立着的肯德基上校。离开考还有五分钟,肯德基爷爷正一行一行地检查准考证和学生证。 朱莎心里紧张万分,这两个证件上的照片都禁不起推敲,要是这肯德基爷爷较真的话,她当场就要穿帮露馅了。她坐在座位上如同芒刺在背,眼角的余光扫到正在检查证件的肯德基爷爷身上,他好像不太严格但也决不松散,该看的地方他都看到了,每个证件都打开跟考生本人比对一遍之后再放下。 不管她心里怎么着急,这个时候断没有再出考场的道理,这个基本认知朱莎还是有的。当肯德基爷爷走到她的座位旁,伸手拿起她的准考证的那一刹那,朱莎的心跳加快,额头上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冒出来了。她突然变得十分镇定,急中生智地拿起手里的耳机在桌子上敲打了几下,然后又放到耳边听一听,做出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带着哭腔对肯德基爷爷说:“老师~~我的耳机好像是坏的!我收不到听力试音的广播了!” 肯德基爷爷先是一愣,马上放下朱莎的证件,接过耳机戴在自己的头上,一边皱着眉头用手调台,一边凝神仔细听,朱莎还在旁边假装特别无辜地说:“要是真的坏了怎么办?那我是不是就不能考试了?怎么办?您那里还有别的耳机吗?” 耳机当然没有问题,肯德基爷爷调试了几次,很快就帮朱莎调到了放听力的那个电台的频段,当悦耳的音乐传出耳机,他一脸满意地递给朱莎。朱莎双手接过耳机用一种恰到好处的感激的声音说:“谢谢您了,老师!” 口吻之纯,演技之真令朱莎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骗人也很有天分,一整套行骗过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一点破绽都没有。 肯德基爷爷听到这么发自内心的感激自然是非常高兴,他笑了一下,然后去检查下一个同学的证件了。 当朱莎答题结束离开考场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