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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尧握着初兰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磨蹭着,疼惜地轻吻着她的指尖,含着泪的微笑。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言,直到初兰隐隐听到外面传来急促却轻柔的脚步声,方做凄婉一叹,那脚步声随之放慢放轻,似是止住了。
初兰只如没听到任何动静一般,并不扭头,只无甚气力的对顾卿尧道:“对不起,只怪我这身子太差,让你跟着担心了。”
顾卿尧心里一直只有初兰,并未听到任何动静,这会儿微微摇了摇头道:“别说傻话,好好把身子养好了是要紧……”
初兰轻叹一声,道不尽的哀凉,凄婉的道:“养好了又有什么用,孩子终归是没了……”
顾卿尧柔声劝道:“怎么又说这个,只你把身子养好了,想要多少咱们都有的。”
初兰吸了吸鼻子,落下泪来,带着哭腔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这么劝我自己,可我这心里总也放不下……好容易怀个女儿,竟这么就没了……我这心里难受……才我还做梦来着,梦见这些都是假的,梦见咱们平安回来了,梦见咱们的女儿还在我肚子里好好的……可一睁眼就什么都没了……都怪我……我不该不听那店家的话,明明知道闹山匪还往那山里走……我没想到他们有那么多人……如果我等上两日,或许就不会遇到这事儿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咱们的女儿……”
顾卿尧哭泣着摇头道:“别胡说……”
初兰哭得更伤心了,打断了顾卿尧的话,颤巍巍地道:“我连她的小名儿都想好了……她哪日落地我也都掐着手指头算着呢……我好像还能听见她哭,看见她笑……可她连外头什么模样儿都没见过,就这么走了……”
初兰泣不成声,顾卿尧也被她说得心酸难受,劝慰的话也说不出了,只跟着凄凄楚楚地落泪。
两人拉着手对着抹泪儿,这甚是凄婉的一幕只如初兰所料落在隐身暗处的皇帝眼中,直让她跟着心苦,又闻得初兰这话中竟真是当那事故是山贼盗匪所为,更为她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心疼,又隐隐生了自责,只觉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才让她受了这些的委屈。
皇帝在屏风后站了一会儿,见屋内二人不再言语,只拉着手低声抽泣方是走了进去。
屋内二人这时方才转过头来,顾卿尧见了皇帝,连忙起身,紧着拭去泪水行礼。初兰却故意不顾君臣之礼,连微微探身的样子也不做做,只似个等着母亲安慰的小孩子一般向皇帝伸了手,可怜兮兮地唤道:“母皇……”及又红着眼圈一扁嘴,似是忍不住一般哭得更凶了。
初兰这一举动,完全戳中了皇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一瞬间激起了她心中所有的母性,连忙上前拉了初兰的手,慈爱地拍抚着她,疼爱地哄道:“好孩子,不哭了……母皇来了……有母皇在,就什么都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初兰用力地点头,顺势依在皇帝怀里,眼泪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劣势,她不能像雅容一般上马杀敌夺城拔寨,建功立业,也不能像昭辰那样做事果决,只一瞪眼便吓得官员们心惊胆战。在战场上,在朝堂上,她想要挤掉雅容和昭辰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实在太难了。
但是她同样知道自己的优势,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比雅容和昭辰更像一个女儿。作为臣子她不能从皇帝那里得到的,那她就作为一个女儿去从母亲那里得到。
她自己就是一个母亲,她清楚,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母亲给孩子的更多了。
事实确也如初兰所料,甚至更超出了她的预期。几日后,皇帝一道圣旨,追封初兰那未得降世的孩子为安宁郡主,立牌位,入宗庙。
此旨一降,朝堂一片大哗,为一未降世便就小产的孩子侧封,莫说是大颜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只说以往历朝历代也是闻所未闻,实可谓开创历史先河了。只这一创举却实在有些荒谬,莫说这未降世的孩子算不算得是“人”,即便算了,又有哪个神仙高人就可断定必是个女孩了?如此便就册封郡主却也太过轻率了。按大颜礼制,公主之女均封郡主,然,不论公主还是郡主,均要年满八岁才会正式册封得了封号,如今承容、尚辰之女均未满八岁,尚未得封,反是郜兰这小产的孩子先抢了这郡主的封号?
众臣议论纷纷,只在圣旨下达次日,便有几位贯以守旧闻名的老臣联名上奏,恳请皇帝重新斟酌决断,切莫因一时之情而坏了礼法。这折子一递上去,便有暗为雅容和昭辰鸣不平的大臣,也借维护礼法之名,联名递了折子,均请皇帝三思。
只说初兰那边卧床不起楚楚可怜,皇帝正是心疼的时候,这些折子递到她面前,非但没起了半点儿作用,反让皇帝觉得这些人似是联起手来欺负初兰一般,便又追加了一道圣旨:原旨不变,令册封日后初兰之嫡长女为永宁公主!
满朝文武这会儿是一个个惊掉了眼珠子,没想到事情竟发展成这样。郡主加封公主,在大颜历史中虽有先例可循,然给一个未出世,甚至尚未孕育,不知何年何月才得降生的孩子加封,却还是头一遭,这实在是荣宠有加了。
一些心明眼亮的大臣看出了皇帝这是摆明了护犊子,再不敢说什么,然那几个固执的老臣却仍不甘休,却反而更加忧心地递了第二份折子。只如前一份一样请皇帝三思而行,甚至找起了皇帝的茬儿,只说圣上前面封了个安宁郡主,承认了她的身份,及后却又封郜兰公主日后的嫡长女为永宁公主,如此,岂不是自相矛盾?又或者,那“安宁郡主”竟不是郜兰公主的嫡长女,不是公主与驸马的孩子,而是庶出长女不成?可郜兰公主府中莫说侧驸,只连公子都不曾有的啊?这“安宁郡主”又是从何而来?
皇帝见了这份奏折,拍案而起,龙颜大怒!恨道这可是诚心跟她作对啊,言辞中竟还有诋毁初兰之意,实是嚣张放肆!皇帝早朝之上便就把这几个老臣好一番训斥,直呵几人在其位不谋其事,不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是管起她的家事来了,可是这官做够了,做烦了,想要回家养老了?!训斥完后,竟又追加了一处封地给了“永宁公主”。
朝上大臣又是一惊,却也是看出来了,皇帝这是被几个老臣逼出火来了。雅容和昭辰的近臣见势不妙,眼看皇帝和这几个老臣打起了擂台,这两个折子下来,册郡主、封公主、赐封地,只怕皇上别一冲动,直接封郜兰个皇储!那才真是弄巧反拙。如此,众人紧忙上前喝阻那几位老臣,只说老臣因循守旧,礼法不外乎人情。又说郜兰公主宽厚仁慈,雍容大度,其女必也如母,册封公主绝无不妥之处,却是实至名归。皇帝这才压下了火,未再过多追讨。及又有大臣急忙奏了别事,岔开话题,这段风波才算告一段落。
只说这一段小插曲于当时引起了这一段小风波,及于大颜国日后的历史上,也是时常为人提起,一来是被人引来作证郜兰公主当日如何得势得宠,二来却是成了后世官员研磨为臣之道的一个典故:有道为臣子者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论如何的权官功臣,都莫要与公主为难。皇帝对公主虽是君臣,更是母女,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撺掇皇帝处罚子女和阻止皇帝宠爱子女,均非明智之举,只会作茧自缚,此乃后话。
言归正传,只说初兰确是没料到经那几个顽固老臣一搅和,事情竟是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原有些担心,只恐物极必反,惹人嫉恨。后又一想,若有人因此事嫉恨的,也无非雅容或昭辰,可此二人保不齐就是她此番祸事的元凶,必也不愿将事情闹大,也不会多说什么。况如今母皇对她有疼有怜亦有愧,多些封赏于母皇心里也不会觉得过分。她倒也可趁此机会让朝中大臣们看看她郜兰在皇帝心中是怎样的地位,与今后办事或也方便些。初兰一番权衡,算定利大于弊,便就安下心来。
另一边,有人则因此事大动肝火,却说昭辰愤愤不平,在自己府里发了一通邪火,只道她的女儿尚且连个郡主都未得封,反是初兰那儿正经一个女儿没有呢,竟是郡主、公主的封起来没完了!此事被亲王知道,借昭辰入宫例行请安之际,将她叫到身边说话。
昭明宫,亲王寝宫。
亲王乃世袭贵族,虽已有些年纪,却丝毫不减温文儒雅的雍容贵气,这会儿才把昭辰训导一番,斥她不尊身份,竟是不知在哪儿沾染了纨绔习气,全没一点儿公主该有的气度风姿。
昭辰扭头撇嘴不说话,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亲王忧心地摇了摇头,只将身边最近的几个亲信都打发下去,叹了口气,对昭辰道:“初兰此次受了难,你母皇疼她些也是应该的,你看这天底下有哪个做母亲的不疼自己骨肉的?你自己也是做母亲的,若是你的女儿受了苦,你可不心疼吗?”
昭辰执拗地道:“父王此话在理,可母皇这次也做得太过了吧?葵儿可是她嫡嫡亲的孙女,正经连个郡主都没封上呢,凭什么就给她那个还没影儿的孩子封个公主?”说着又是一哼,忿忿地道:“什么遇劫,我看八成是她自己故意演了这出戏,就为了讨母皇的怜惜宠爱,什么孩子,谁见着影儿了?她不过来封信,母皇还就真上心了!她躲在南黎,谁知道她是真怀还是假怀……”
“胡说!”亲王喝断了昭辰的话,有些生气地道:“这事难道有假吗?!你怎竟能说出这种话来?让我替你母皇给你两巴掌,你就服帖了!”
昭辰被父亲这么一喝,缩了脖子不敢再言语。
亲王顺了顺气,声音转柔,叹道:“郡主、公主的不就是个封号吗?你身为公主,心胸该是大气些才是,怎么尽计较这些虚名?若说计较,你大姐岂不更该计较?盈儿这眼看就要八岁,该是封郡主的时候了,却被妹妹抢了先,论理她岂不比你更该计较?你可看她叫屈喊冤了吗?”
昭辰一撇嘴,尖酸地嘟囔着:“我哪有资格和大姐比,她是神仙圣人,气量大的很。”
亲王眉头深锁,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只道:“行了,你心里有委屈,跟父王说说发泄发泄也就算了,莫再要到外面说去,让你母皇知道了,必要脑你。”
昭辰讪讪地点了点头,亲王又道:“初兰已经醒了好几日了,我料你也没去看她,你们是亲姐妹,她这次伤得严重,你也该是去看看她才是,只连宁婵公主那么个外人这几日都去了两回了,你这个亲姐姐怎好不露面?”
昭辰带着气儿的回道:“既是那么多人都去了,也不差我一个,再者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看见我。”
亲王听了这话,忽的脸色一变,紧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不愿见你了?可是……可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不成?”
昭辰愣了一下,见亲王这神情语气,才是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瞪着眼惊道:“父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是怀疑她此次遇险是我派人做的?”
亲王忙拉了昭辰的手,四下看了看,小声安慰道:“父王不是怀疑你……父王是……”
“您这不是怀疑又是什么?”昭辰反驳道:“我便是再厌烦看不上她,也绝不会找人去杀她,我还没那么心狠手辣!”
亲王见昭辰声音发颤,眼圈儿微红,越发心疼自责,连声哄道:“是父王不好,父王不是有心怀疑你,父王是心疼你,是怕你一时脑热做错了事……”
昭辰更是委屈,恨道:“敢情在父王心里这天底下的错事都是我做的?这全天下就只我是坏人!凭什么出了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连父王都这么看我,旁人就更要冤枉我了!只怕母皇未必不是这个心思,倘如此,我可还有什么立足之地?直接负荆请罪,替人背了这黑锅是正经!”昭辰越说越恨,不管不顾地道,“我说好端端的哪儿就冒出山贼让她遇上了?如今看来,可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杀她是假,想要害我才是真!甚或是一箭双雕,杀了初兰嫁祸于我,她就称心满意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昭辰脸上,将她的话生生打断。
亲王握着有些发颤手,道:“你可是疯了!再不许你胡说!她是你亲姐姐!”
昭辰捂着脸,抬眸望着亲王,眸中含泪,委屈地道:“是!我是疯了!我怎敢说她的不是,她是好人,我是坏人,什么恶事坏事统统是我做的!她是您和母皇的心尖儿肉,我算什么,只招你们不待见罢了!如此,倒不如当初你们不生我,只她一个女儿疼起来才更是舒心可意!”
亲王也是湿了眼眶,道:“说什么傻话,父王哪儿不疼你了,在
152、第一百五十五章 。。。
父王心里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疼。”
昭辰吸了吸鼻子,眼泪顺着眼角默默地涌出,可怜兮兮的道:“不一样!从来就不一样!从小您就疼她,眼里就只有她,什么好东西您都紧着她,从来都是夸她赞她,何时责骂过她了?我就是个多余的,从没入过您的眼!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错!凭什么!都是同一父母所出,凭什么我就得处处落在她后面,只因为她是长女我是次女?我只恨为什么我不早她几年出生,不为什么皇长女的名分,只求您和母皇多看我几眼,多疼疼我,我也就再没所求了。”
亲王心酸的掉了眼泪,将昭辰搂进怀里,柔声道:“好孩子,父王疼你,疼你,父王何时说你不好了?你哪儿是多余的了,再不许说这些傻话,你是父王的宝贝……是父王的心头肉……”
昭辰这会儿也无了往日的狠厉,只似个小孩子一般窝在父亲怀里嘤嘤的哭。亲王亦是如哄孩子似的,轻柔的抚着她的头,双眉微蹙,慈爱疼惜中透着一种别样的心酸。
正此时,忽闻屋外传来脚步声,及有从人禀道:“长公主到。”
昭辰似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离了亲王的怀抱,三两下擦干了泪水,复又现了素日的傲慢不逊,只她红红的眼圈和双颊未干的泪痕,还是被雅容一进屋便看了去。
雅容见昭辰和亲王都似才哭过的模样,一怔之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亲王淡淡的笑道:“没什么?才我训斥了你妹妹两句,却是把她训哭了,她这一哭,倒是勾得我也跟着难受了。”
雅容一边搀着亲王坐下,一边笑道:“父王也是,妹妹如今都多大了,在朝堂之上也是多少人敬畏呢,父王倒还把她当小孩子不成?”
亲王笑道:“你们就算年岁再大,再有本事,在父王眼里,还都是小孩子。父王还只记得你们小时候缠着父王要糖吃的模样。”
雅容跟着一笑,昭辰却是扭着头一脸的别扭,未及雅容坐定,她便就起身道:“父王姐姐慢聊,我先告辞了。”
亲王眉头一皱,尚未开口,却是雅容一脸不解地问道:“妹妹可有事?咱们父女三人也有日子没一起坐坐了,好容易一块儿了,咱们多说会儿话可不好吗?”
昭辰滞了片刻,转过头,虽仍是冷着脸,语气却也缓和了不少,只道:“不了,姐姐坐吧,我今日进宫,一是给父王请安,二来也是想去看看初兰。这些日子,姐姐和妹妹们都去看了,我因事忙走不开一直没去,今日好容易得空了,过去陪她坐坐说说话。”
雅容点头道:“是,那是应该。我才从她那过来,若早知你也要去,就叫你一起了。不过这样也好,咱们插着空的去,也省得她一人待着胡思乱想。”
昭辰唇角一弯,不冷不热的道:“姐姐真是有心,我们做妹妹的几辈子修来的福,能得您这么个好姐姐。”
雅容笑容一僵,并不开口。亲王紧忙插话道:“你既是要去,就赶紧过去吧,初兰现在身子不好,去晚了耽误她歇着。”
昭辰向亲王行了个礼,也不看雅容扭头就走。待到她走后,这屋中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亲王滞了片刻,转对雅容道:“你妹妹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雅容回道:“父王说哪里话,我们是亲姐妹,哪有那么多计较。”
亲王欣慰的点了点头。
雅容恭敬地道:“父王最近身子如何?”
亲王道:“好得很,你就不用惦记我了,只要你们个个都平安如意,我也就顺心了。”
两人闲话家常,雅容总觉亲王似是心中有话,却又欲言又止,其实她也大概能猜到父王